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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在场证明宣言:时刻表诡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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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加重语气说道,“特别是那种以旅游胜地为背景的故事更受欢迎,据说可以以一种旅行的心情阅读。还有,刚才你说因为没能去猜测凶手和推理动机,所以觉得这种‘拆穿不在场证明’的作品很无聊,但此类小说的爱好者们对这些可没兴趣,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想动脑子。这样的读者有很多。工作已经很累了,哪还有人愿意花费那么多精力去读书,加重自己的精神压力呢?”

“但是,不在场证明的诡计,读起来也会很累啊。乘几点几分开出的什么什么快车,在什么什么站下车然后坐上几点几分发的什么什么号去什么什么地方,光听这些,脑子都乱了。也有的把关键环节的时刻表贴在书里,但说实话,我从来不看那种时刻表,看了也不明白。”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读者的心理啊。”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拆穿不在场证明’类型的爱好者也不会看那个时刻表。”

“啊,是吗?那怎么推理呢?”

“他们才不推呢。他们只是漠然地看着小说的主人公进行推理而已,所以不累。听了谜底之后,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明白了,就满足了。”

“啊!”天下一瞪大眼睛惊叫了一声。“可是,”他略一思索,说道,“纯本格推理小说迷阅读时,说不定也是这样的啊。”

“那还用说?所以,不要再发牢骚了。”我拍了拍天下一后背,说道,“我们还是回到小说的世界中吧。”

我们对包括蚁场在内的几个案件相关者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调查。嫌疑人的范围不断缩小,最后只剩蚁场一人。

但是,正如蚁场坚持的那样,他有完美的坚不可摧的不在场证明。我们的调查无法进展下去了。用一个非常俗气的比喻来说,我们触到暗礁了。

“果然……”刑警天下一在一旁跟我说,“蚁场也不是凶手吧。”

“不不不。”我摇头道,“还不能这么断定。”

“但他有不在场证明。”

“对,但那反而更可疑。”

“如果你说因为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很可疑,那么还有一些人也有不在场证明呢。”

天下一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明知道我的立场,还是故意装傻。

“不,蚁场很可疑。”我依旧坚持己见,“他也有杀人动机。”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天下一说道,“蚁场指使其他人杀害了株子。然后,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啊?哦,也有这种可能性。”我气得直咬牙,这家伙真多嘴。“不,这个事件,应该还是单独作案。我觉得是蚁场一个人干的,没有人帮他。”

“可能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话虽这么说,”我故意咳嗽一声,说道,“但这是蚁场一个人作案。这厮肯定使用某种圈套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对,一定没错!”

“是吗?你有什么根据?”

“根据?啊,这是一个警察的直觉。”

天下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瞪了他一眼。

“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的天敌就是有共犯存在。如果最可疑的人有不在场证明,那么按照惯例就应该首先怀疑会不会有共犯。然而,要证明没有共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世上是不会有警察因为找不到共犯便否定其存在的。但是,在这类小说中,如果总是拘泥于这一点,小说的情节就无法展开,读者也会着急。在这个时候,以“警察的直觉”为挡箭牌,是最好不过的手段。

“不管怎么说,还是仔细分析一下蚁场的不在场证明吧。要彻底调查他下午四点从东京出发,前往轻井泽之后,能否在十一点之前到达大阪。”虽然多少有些勉强,但事情总算朝着“拆穿不在场证明”的方向发展了。

显而易见,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如果简单地依靠调查时刻表或多方打听就能破解诡计,就无法保证传统的“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的趣味性。有没有使用其他交通工具的可能性,或者利用一条谁也没有想到的路线?经过多方调查,将这些可能性一一排除,才是这类小说的看点。

“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调查搁浅,收到的全是没有价值的报告。在搜查会议之后,我坐在椅子上叹息。“这个不在场证明,怎么也拆穿不了了。”

“气馁了吧。”天下一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说。

“你还真沉得住气。这个系列的主人公本该是你呀。”

“但现在我的角色不同了啊。”天下一拿着一面小镜子,照了照三七分的发型,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你要是不出面解决,这个故事就无法收尾。快想想办法。”

“真没办法。”他把镜子放在桌上,说道,“帮我联系蚁场耕作,看我怎么让他不打自招。”

我高兴地拍了拍手,太好了。

我们在东京一家酒店的咖啡厅见面了。

蚁场似乎还有事,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嗯,”天下一首先开口说道,“是关于那个不在场证明的事。”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蚁场眼睛一亮,“那天我四点从公司出发,而往返轻井泽最快也要五个半小时。而且那时新干线已经没有了,即便有也不可能。”

“十一点之前不可能到达大阪,这个我很清楚。我们也想了很多方法。比如说,去了轻井泽之后,不回东京,而是转到日本海那边,沿着日本海前往大阪。”

“那又怎样?”蚁场的神色中露出一丝不安,往前探了探身子。

“结果不行。”天下一回答道,“那样更费时间。”

“是吧,不行吧。”蚁场的眼中再次放出光彩,“哈哈哈,是不行的吧。哈哈哈,你还想到了其他什么办法吗?”

“自己开车,走中央高速,开足马力飞驰。”

“结果呢?”

“好像也不行。”

“哈哈哈,”蚁场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身子,放声大笑,“不行吧,是吗?还是不行。从轻井泽到高速的入口很狭窄。”

“所以,我们得出了结论。”天下一郑重其事地说,“你不是凶手。”

我吃惊地看着天下一。蚁场似乎比我更吃惊。他瞪大双眼,高声问道: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说,你的不在场证明太完美了,我们决定不再怀疑你了。”

“哈哈……那个……那么,我的不在场证明会怎么样呢?”

“不会怎么样。你仅仅是搭乘新干线从东京去了大阪而已。在这段时间里偶然发生了杀人事件,而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你很幸运。”

“多谢。啊,不是……”蚁场迅速地看了一下周围,小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就是凶手吧?那么赶紧拆穿我的不在场证明,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不,刚才我也说了,无论怎么想也无法拆穿。所以我认为,这里面没有诡计,你的不在场证明是真的。”

“真是瞎说!”蚁场猛地跳起来,说道,“这不是真的!是诡计,诡计啊!”

“不,不对。”天下一摇头,“在大约七个小时内,从东京赶到轻井泽杀了人,再去大阪,这不可能。”

“可能。”

“哦,怎样做?”

“这个……”蚁场不以为然地摇头说,“把它推理出来应该是你们的工作。”

“看吧,还是不可能的。我就觉得奇怪嘛。怎么看你也不像那种能想出如此了不起的诡计的人。”天下一用一种非常轻蔑的语气说道。

“你……你太无礼了。我就是设计出了一个不在场证明的诡计。”

“可我不是在问你吗?你的诡计是什么样的?”

“这我可不能说。”

我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明白了在“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中凶手这个角色的复杂心情。他们对自己想出的不在场证明诡计很自信。在这一点上,和那些制造密室诡计等非可行性犯罪的凶手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和其他诡计不同的是,在“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中,只要诡计没有被拆穿,我们就无法知道案犯是否使用了这个诡计。比如,在一个反锁的房间里发生了杀人事件,肯定是凶手设计的诡计。但在“拆穿不在场证明”类故事中,若侦探放弃怀疑罪犯,谜团也就随之消失了。

当然,在现实世界中,这也没有什么,但如果在虚构的世界里出现这种情况,凶手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他们害怕诡计被慢慢解开,却又对自己精心设计的时间和空间的魔术一点点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充满期待。

“这样吧,”蚁场满脸堆笑地说道,“我给你一个提示,供你参考。你再挑战一次,拆穿我的诡计。我不会告诉读者我给过你提示。”

“不用。”天下一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蚁场非常为难。这时,一个一身正装、非常漂亮的女人出现了。她递给天下一一张小纸条,而他说了一声:“谢谢。”

“喂喂,这个女的是谁?”我问天下一。

“啊?哦,她是我的秘书。”

“什么,秘书?你什么时候……”

“这些都无关紧要啦,重要的是……”天下一转向蚁场,说道:“情况发生了变化。凶手果然是你。”

“啊?”事出突然,蚁场有些不知所措,可他马上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角色中,恢复了严肃,说道,“您这是什么话。也就是说,您能推翻我这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喽?”

“当然可以。”天下一看了看那张小纸条,又道,“你四点从公司出发,乘新干线到了高崎,然后换乘信越本线到了轻井泽。到达宾馆的时候,大概是六点半,然后杀了古井株子,回到轻井泽站是在七点半左右。”

“哦,之后呢?”

“从那里乘信越本线去了长野。到长野应该是在八点半左右。”

“然后呢?”

“你从那里乘坐seja前往大阪,到达时间是十点半左右,有足够的时间……”

“等等,等等,请等一下!”蚁场焦急地伸出双手,问道,“那个seja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就是‘日本阿尔卑斯横穿超特快列车’啊。”

“啊?”我和蚁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什么时候开通的?”我问。

“就在刚才。这趟列车速度很快,可以直线穿越日本阿尔卑斯山。好了,蚁场先生,你的不在场证明被推翻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可没坐过那东西!在我作案的时候,那东西还没开通呢!”

“哼,这种说法能成立吗?已经出版的书也就罢了,要是在即将出版的作品中,忽略这么厉害的交通工具,那才是大错误呢。”

“可是,我没有使用那样的交通工具。我策划的是更巧妙的诡计。”

“真没面子啊。你要是发牢骚,就去跟拖稿拖到seja通车的作者说吧。”

“那么,至少也请听听我的不在场证明诡计吧。喂,喂,你也一定很想听吧?”

“我可不想听。好了,跟我去见警察吧。”

天下一拉着蚁场的胳膊,将他拖离现场。蚁场一边喊着“请拆穿我的不在场证明吧”,一边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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