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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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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姆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稳个子太大了。”

“你可以推嘛。”

我跑到后院,从楼板和地面之间的空隙处拖出个旧轮胎,然后滚到前院。“我先坐进去。”我说。

迪尔说应该让他先坐,他才玩。

最后由杰姆决定,让我先坐,让迪尔多坐一次。我蜷缩身子钻进车胎的内圈。

直到后来我才想起,因为我反驳了杰姆说的“热气”,触怒了他。他正耐心地等待机会“奖赏”我呢。他真的这样千了。他使出全身力气在人行道上猛滚轮胎。地面、天空、房屋,还有人行道交融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调色板。我的耳朵嗡嗡地响,胸口闷得透不过气,两手夹在胸脯和双膝之间,无法伸出米阻止滚动。我只能希望杰姆跑过轮胎,或者轮眙撞到人行道上的什么东西后停下来。我听见他在后边跑着,叫着。

轮胎撞在砾石上,滑到路的另一侧,碰上障碍物,象扔软木采似的把我抛到路面上。我躺在水泥地上,头晕,日眩,恶心。我摇摇头,拍拍耳朵,直到平静下来才昕到杰姆的喊声:“斯各特,离开那儿,快点!”

我抬起头看到眼前就是拉德利家的台阶时,身上的血都凝固了。

“快点,斯各特,别躺在那儿!”杰姆叫喊善,“能起来吗?”

身上的血流动了,我战战兢兢地爬起来。

“拿超轮胎,”杰姆叫着,“把轮胎带过来!你还有知觉没有?”

能走了,我双膝颤抖,竭尽全力朝他们一飞速跑去。

“为什么不把轮胎带过来?”杰姆尖叫着。

“你怎么不去拿?”我高声地说。

杰姆不说话了。

“去,轮胎在进大门不远的地方,怕什么,你还摸过一次房子呢,不记得啦?”

杰姆愤怒地望着我,但他没法拒绝,便从人行道上跑过去,踏着大门旁的积水走过去,然后冲进大门拿回轮胎。

“看见了吗?”杰姆得意地说,“什么事也没有。筏发誓,有时候你的行动女孩子气太重,简直叫人受不了。”

这中间还有别的事他不知道呢,可我决定不告诉他。

卡尔珀尼亚出现在前门日,她喊道:“回来喝柠檬水!都给我进来,不然你们会活活晒死的!”我们在夏天的上午常喝柠檬水。

卡尔珀尼亚在前廊上摆上一个罐子、三只玻璃杯,然后千她的事去了。杰姆不满意我,这我并不担心,柠檬水会恢复他的好性子的。

杰姆喝下第二杯后捐拍胸脯。“我们有东西演了,”他宣布说,“演点新东西,演点别的。”

“什么?”迪尔问……布-拉德利。”

杰姆的想法有时是容易被人识破的:他的这个主意是想让我知道什么样的拉德利他都不怕,这样他就好让他那蘑不畏惧的英雄气概和我的怯懦形成鲜明的对比。

“布?拉德利?怎么演?”迪尔问。

杰姆说,“斯各特,你可以演拉德利太太……”

“哎呀呀.我决不干。我不认为……”

“有啥关系?”迪尔问,“还害怕?”

“等我们晚上睡觉时他会出来的……”我说。

杰姆嘘了一声。“斯各特,他怎么知道我们干什么?再说,我不相信他还在那儿。几年前他就死了,他们把他塞进了烟囱。”

迪尔说:。杰姆,咱俩演。斯各特害怕就让她看好了。”

我敢肯定布?拉德利在房子里边,可我无法证实。还是少说为佳,要不,他会说我也相信“热气”了。对于那种现象,我在白天是不理会的。

杰姆把角色分派如下:我是拉德剥太太,我要做的就是出来打扫走廊;迪尔是老拉德利先生,他在人行道上走来走去,杰姆打招呼时他只咳嗽一声;杰姆自己当然是布?拉德利,他被关在前面的台阶下,不时嚎哭尖叫。

随着夏天一天天过去,我们的节日一天天进步。我们反复修改加工,增补对话和情节,直到后来变成了一个短剧。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每天再加上些新东西。

迪尔真是演反面角色的好料:他演什么象什么,如果对某个反面角色的要求是很高的身材的话,他演出来就好象他很高大似的。他演得最差的也是好戏。哥特式小说他演得最差。我很勉强地扮演这个剧里出现的各种女角色。我认为这出戏没有《人猿泰山》有意思。整整一个夏天,我一边演一边总是心神不安。尽管杰姆保证布?拉德利已死,说我不会出事,因为白天有他和卡尔珀尼亚,晚上有阿迪克斯在家。

杰姆真是天生的英雄。

这是一出由街谈巷议和左邻右舍的传说一点点拼凑而成的有悲伤情调的短剧:拉德利太太原来很漂亮,后来与拉德利先生结了婚,失去了财产。她还失去了很多牙齿,头发也少了,右手的食指也没有了(这是迪尔的独创:,有天晚上,布找不到猫和松鼠吃,就把她的手指咬掉了>。她大部分时间坐在客厅里哭个不停,而布却慢慢地把房间里的家具一点点地削坏了。‘

我们三个都同时扮演那些尽惹麻烦的青年人;为了换换口味,我扮演了遗嘱法官;迪尔把杰姆领回去,把他塞到台阶底下,用扫帚打他几下。按照需要,杰姆以市政官员或者镇上各种人的身分出现。有时他装扮成斯蒂芬尼?克劳福德小姐。在梅科姆县,对拉德利家的情况她比谁都知道得多。

要演布的那个大场面时.杰姆偷偷溜进房间,趁卡尔珀尼亚转身时从缝纫机的抽屉里偷出剪刀,然后坐在悬椅上剪报纸。接着迪尔从他身边走过,朝他咳嗽一声,杰姆假装用剪刀朝迪尔的大腿猛刺。从我站的地方看去,他们演得象真的一样。

内森?拉德利先生每天从我们身边走过到镇上去时,我们都站着不动,也不做声,直到看不见他。然后我们就会猜想,要是他猜到我们在干啥,他会对我们怎么样。只要看见哪个邻居,我们的活动立刻停止。有一次,我看见莫迪?阿特金森小姐在街对面盯着我们,手里拿着的树篱剪刀停在半空中。

一天,我们击紧张地演着《一个人的家庭》第二卷第二十五章时,没注意阿迪克斯正站在人行道上望着我们,手拿一份卷着的杂志拍打着膝盖。头顶上的太阳告诉我们时问已是正午。

“你们在玩什么?”他问。

“没什么。”杰姆说。

杰姆故意掩饰,说明我们的游戏是个秘密,所以我在一边没傲声。

“那么你们用剪刀干什么?为什么撕报纸?如果是今天的报纸,我就要打人了。”

“没什么。”

“没什么?”阿迪克斯问。

“没什么,爸爸。”

“把剪刀给我,”阿迪克斯说,“这不是好玩的。你们的游戏是不是碰巧和拉德利家有关?”

“没有,爸爸。”杰姆红着脸说。

“我希望没有。”他说,然后进屋去了。

“杰姆……”

“别说话,他在客厅,能听见我们说话。”

来到院子里,说话安全了。迪尔问杰姆能不能再演。

“我不知道,阿迪克斯没说我们不能……”

“杰姆,”我说,“我想阿迪克斯无论如何知道了。”

“不,他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会讲的。”

我没那么肯定,可杰姆说我这样太女孩子气了。女孩子就是想得太多,难怪很多人恨她们这一点。还说要是我还象女孩子那样的话,最好走开,找别人玩去。

“好吧,那你就继续演吧。”我说,“你会明白的。”

阿迪克斯回来了是我不想再演这个戏的第二个原因。第一个原囚是那天我滚进拉德利家前院。尽管头晕耳鸣,在杰姆的叫喊声中我昕到了另一个声音,声音那么低,我知道不是从人行道上传来的,是房予里面有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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