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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不见创痕 疑真疑幻 难明心迹 非友非仇(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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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漱玉更加奇怪,“那个楚劲松既然是武功又好,人品又好,为什么反而不能找他呢”

爷爷说的“莫名其妙的”的话接二连三,只听得他叹了口气,跟着又道:“可惜我没有一个像楚劲松这样的好儿子!不能怪她,嗯,当然不能怪她!”

爷爷长长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来自顾自的饮闷酒了。

过后她曾经把存在心头的疑问问过爷爷,爷爷非但没有解答还不许她以后再提起扬州楚家的人。

直到去年,有一次她说起想到外面走走,爷爷方始自动和她提及。

不过爷爷却并非解禁,而是重申禁约。

“你是想出去寻找你的元哥,对吗”爷爷笑问。

她只是红着脸笑。笑而不答,等于答了。

“我不反对你找元哥,不过,一来你年纪还小,二来天元说过,至迟明年他会回来。要是明年他不回来,你再去找他如何”爷爷说道。

她答应了,答应得十分勉强。她的爷爷当然看得出来。

于是爷爷笑道:“你可别瞒着我偷走。(她立即接口!那可说不定啊。)嘿、嘿,我知道你这小鬼头一定会这样说的。不过你肯明白说出来,总比阳奉阴违好些。”

她趁势撤娇:“爷爷,你既然知道我会明知故犯,那不如爽快允许我吧”

爷爷故意板起脸孔,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能,不能。你只能和我讨价还价。”

爷爷说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可以从宽发落。假如你偷走的话。”

“什么条件”

爷爷说道:“不许你和扬州楚家的人交朋友。”

她蓦地想起小时候那件事情,说道:“爷爷,你不是说过扬州楚家乃是侠义之家,那位什么楚、楚,对啦,楚大少爷,楚劲松是武功又好,人品又好吗”

爷爷说道:“不错。但不管楚家的人怎么好,我都不许你和他们结交,你若要知道原因,等我百年之后,去问丁大叔。”

她当时答应了,不过却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

***

现在她果然碰上楚家的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爷爷当年所说的那个“楚家大少爷”的“少爷”。

她的爷爷武功天下第一,对孩子心理的了解却是一窃不通。

孩子的心理总是喜欢做大人禁止的事情的,尤其是你说不出道理,而又禁止他的话。

齐漱玉虽然已经不是孩子了,但那股强烈的好奇心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一来她想知道楚家和她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二来她目前最着急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她的元哥,而且以前这位现任的“楚家大少爷”正是可以帮她的忙的人。

爷爷不许她和楚家的人结交,她就偏偏要和楚天舒交上朋友。

齐漱玉说罢经过她加油添酱的“两家交情”,笑道:“我的爷爷从来没有这样称赞过别人,除了你的爹爹之外。我说他把你的爹爹当作忘年之交,没说错吧”

楚天舒道:“天下英雄,以得令祖一赞为荣。家父若是得知令祖如此赞他,自当执弟子之礼。”双方家长的身份都已说破,楚天舒只能按照江湖的礼节说话了。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你怎么突然文皱皱起来了。好吧,你既然代表令尊,对我的爷爷以晚辈自居,那么咱们最少也应该是可以平辈论交了,是不是”

她兜了一个大圈子,说的就是这“平辈论交”四个字,楚天舒只好答道:“是。”

齐漱玉笑道:“好,那么你现在也应当明白了。我说的‘咱们应该是朋友’,就是这个意思。”

楚天舒道,“多谢姑娘看得起我,不过……”

齐漱玉笑道:“你又来了,你也要学你爹爹一样,说什么不敢高攀么我只要你干脆说一句,你认为我配不配做你的朋友”

楚天舒心里的疑团尚未完全解开,也是压抑不住好奇之心,想道:“继母说齐燕然把她当作女儿一样,她却不提她的爷爷和爹爹的交情,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件事倘若是我和她没有相当的交情,可是不便问她的。”

另一方面,他昨晚所受的飞天神龙的气,此时亦已渐渐消了。觉得不该迁怒于齐漱玉的。

这么一想,便即笑道:“好,那么我就借用你说过的话来答复你吧。不错,咱们应该是朋友。”

齐漱玉道:“好,那么你应该把你所知道的有关卫天元的消息告诉我了。这一次我不是因为你是卫天元的朋友问你的,是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楚天舒望她一眼,忽地说道:“你不知道比知道还好。”

齐漱玉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因为你不必去找他了。”

齐漱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焚天舒道:“你一定要我说”

齐漱玉道:“我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你不说个明白,我就跟你死缠到底。你已经当我是朋友了,你又不能打我赶我了,我看你怎么办”

楚天舒苦笑道:“那我只好老实告诉你了,你的元哥已经和别人走了。”

齐漱玉道:“是姜雪君吗”

楚天舒点了点头。

齐漱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天舒道:“昨晚我在徐家看着他们走的。”

齐漱玉道:“你到徐家做什么”

楚天舒不欢喜她这样多问,本来想说:“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的。”但知她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只怕给她这个钉子一碰之后,她更要纠缠不休,只好默然不语。

哪知他不说齐漱玉也要追问,她忽地又是噗嗤一笑,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看还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好。否则我替你说出来,你可要不好意思了!”

楚天舒嗔道:“你知道什么”

齐漱玉道:“你是去找姜雪君的,是不是前天在那礼堂之中,我已经看出你对人家的新娘子特别关心了。”

楚天舒道:“你,你别胡说!”

齐漱玉笑道:“这位新娘子美貌如花,我见犹怜,原也怪不得你。

楚天舒叹道:“唉,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只好老实告诉你吧,免得你胡猜乱想。姜雪君是我的师妹,不过却也是我到了洛阳之后,方始知道的。”

齐漱玉道:“哦,原来你是去会同门的。你到她的新房的时候。卫天元已经在那里了,是吗”

楚天舒道:“不,是我先见着师妹的。”

齐漱玉道:“哦,我明白了,卫天元后来赶到,看见你和姜雪君在一起,他一定很不高兴,于是就把你从姜雪君身边赶跑,他却带了姜雪君走了。是不是这样”

楚天舒终于给她诱出“口供”,愤然说道:“你没有猜对,不过也摸着一点边儿。是徐家的人先发现我们,那些人阻拦姜雪君逃出徐家,你的元哥方始跑来帮忙姜雪君的。”

齐漱玉道:“卫天元把那些人都击倒了”

楚天舒道:“不错。”

齐漱玉道:“你不是跟着他们一起逃跑的吗”

楚天舒道:“姜师妹已经有了大名鼎鼎的飞天神龙帮她,自是用不着我了。”

齐漱玉心中暗笑:“恐怕不是这样吧”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却故意问道:“后来怎样”

楚天舒道:“什么后来怎样”

齐漱玉道:“你有没有亲眼看见他们逃出徐家而且即使他们当时已经逃出徐家,恐怕也还是有下文的吧”

楚天舒皱起眉头,冷冷说道:“后来的事,我不知道。”

齐漱玉道:“哦,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了!”

楚天舒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齐漱玉道:“你是给卫天元一下子打晕,否则就是给徐家的人捉了去,你向徐中岳苦苦求饶,他才放你;再不然就是……”

楚天舒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只怕她越说越不像话,只好如实告诉她道:“你别胡编乱造,我不知道后来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冷不及防,给他点了我的穴道。”

齐漱玉笑了起来,说道:“扬州楚家的惊神笔法号称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你却给他点了穴道,怪不得你如此气愤。”

这两句话倒是说中了楚天舒的心病,楚天舒气得对她用瞪眼。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你别气恼,我已经偷了你一招点穴手法,待我见了元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不防也点他的穴道:“

楚天舒道:“你点他的穴道与我何关”

齐漱玉笑道:“咱们是好朋友呀,我点他的穴道等于是你点他的穴道。然后我再狠狠骂他一顿,不就是替你报复了吗”

楚天舒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齐漱玉道:“我是说正经的。你想我替你报复,你就应该帮忙我去找他们。”

楚天舒道:“我不是告诉你,他们已经一同逃走了吗我倒是佩服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齐漱玉笑道:“你以为我应该抹眼泪流鼻涕的大哭一场吗”

楚天舒道:“哦,你的元哥和另外的女子走了,你不伤心”

齐漱玉道:“我知道他们并非私奔。即使元哥当真爱上你的师妹,那我也应该为他们祝贺。为何我要伤心”她这话倒也并非完全口不对心,她的确是愿意为卫天元的幸福牺牲自己的。但若说全不伤心,那是假的。不过她不愿意在新相识的楚天舒面流露出来罢了。

楚天舒道:“不管他们是私奔也好,不是私奔也好,他们总是一起走了。我纵然愿意帮你的忙,却叫我到哪里找他们”

齐漱玉道:“不,我相信他们还在洛阳。”

楚天舒道:“何所见而云然”

齐漱玉道:“因为元哥还要替他父亲报仇!”、

楚天舒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飞天神龙早就知道徐中岳是他的仇人了。怪不得他要令徐中岳血溅华堂!但为什么他不当场杀了他呢”

齐漱玉道:“元哥是早就对这位号称中州大侠的徐中岳有所怀疑,但还未敢十分肯定。他要姜雪君帮他找寻一个有力的证据。”

楚天舒道:“原来如此,我还只道姜雪君是他的旧情人呢。”说至此处,忽地想起卫姜二人昨晚见面的情形,以及飞天神龙对自己那种妒忌态度,不禁又再想道:“报父仇与会情人虽然是两件事情,但这两件事情却也是可以同时做的啊!”对自己的想法,他突然自己也觉得奇怪起来:“为什么我却盼姜师妹不是他的旧情人呢”

齐漱玉声音有点苦涩,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旧情人。但我已经知道元哥现在是敢确定徐中岳是他的仇人了。”

楚天舒道:“何以你有这样确定”

齐漱玉道:“否则他不会把姜雪君带走,姜雪君也不会跟他走出徐家。”其实这也是她自己给自己安慰,在她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把元哥与姜雪君昨晚私会一事与“旧情”联在一起的,她宁可相信元哥只是为了报仇才与姜雪君“私奔”。

齐漱玉继续说道:“昨晚他们纵然已经逃出徐家,但元哥的父仇未报,他是决不会罢休的。”

楚天舒道:“因此你认为他们一定尚未离开洛阳。”

齐漱玉道:“你不认为是如此吗”

楚天舒点了点头,但却说道:“但焉知他是不是已经报了仇呢要是他昨晚已经报了仇,今天他就会离开洛阳的了。”

齐漱玉道:“徐中岳是洛阳数一数二的大名人,要是他已给元哥杀掉,洛阳一定会轰传的!徐家的人就是想保守秘密,最多也只能在三两天内不让外人知道。”

楚天舒道:“你要我陪你回洛阳打听消息”

齐漱玉道:“徐家财雄势大,经过了前天血溅华堂一事,防卫自必森严,元哥本领虽高,也未必就能够轻易报得了仇,我知道你不高兴他,但我和他可是一同长大的,我放心不下让他一个人在洛阳冒险。”

楚天舒本来想说:“他不是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但听齐漱玉说得如此深情脉脉,不忍伤她的心,说道:“你是不是要我看在你的份上,助他一臂之力”

齐漱玉道:“我不想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楚天舒淡淡说道:“而且大名鼎鼎的飞天神龙,恐怕也不愿意借助外人之力,尤其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

齐漱玉怫然不悦,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你出手帮元哥报仇。替父亲报仇是元哥自己的事情,我与他情同兄妹,也只能从旁协助罢了。我只不过由于人地生疏,希望你帮我打听元哥的消息而已。既然你对元哥仍是心中存有芥蒂,那就算了!”

楚天舒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并非我心存芥蒂,而是飞天神龙压根儿就不把我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内。我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平生脾气,却是最不喜欢别人说我趋炎附势的,不错,在洛阳我是有些朋友,要打听飞大神龙的消息或者也不算什么难事;但要我去找他,只怕飞天神龙也要误会我是害他了!”

齐漱玉气往上冲,哼了一声说道:“我已经说过不再求你帮忙了,你还罗哩罗唆的说这一大车子废话干吗”

楚天舒忽地哈哈一笑,说道:“你错了,我只是说不想巴结飞天神龙而已,可并没有说过不愿帮你的忙。我非但愿意帮你打听消息,你若有别的地方要我效劳,我也甘心乐意为你效劳的。”

齐漱玉气犹未平,冷冷说道:“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巴结我么”

走天舒笑道:“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

齐漱玉道:“我说过什么”

楚天舒道:“你说咱们本应该是朋友的。江湖上有句俗话说得好:为朋友不辞两肋插刀!何况只是别人几句闲话!不错,你的爷爷是比飞天神龙名气更大的名人,但你的爷爷看得起我爹,你也看得起我。我和你交朋友就不算高攀,那还何须顾忌别人闲话你说是吗”

齐漱玉给他说得笑了起来:“对,对,对极了!但你这样小心眼儿,将来不知哪家的女孩子做你的夫人,那可就倒了霉了!”

楚天舒道:“第一,我不承认是小心眼儿,第二,我纵然小心眼儿,也并非丑八怪!”

齐漱玉笑道:“谁叫你这样多穷讲究,什么人该是什么样的交情都分个清清楚楚,你不承认是小心眼儿也得承认。第二、不错,你非但不丑,而且长得很俊。但心眼儿一小,你的夫人就难免受你的气了,对么”

两人口角春风,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倒真的像是一见如故了。

不过齐漱玉那句开玩笑的话倒是引起他的感触。

他家是武林世家,论家财虽然不及徐中岳之富甲一方,也算得是家有财产的中上人家。父亲名气之大,更是江南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名门望族”这四个字,他家是可以当之无愧的。

像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材,自是少不了有许多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到他家提亲的人,毫不夸张的说,当真是络绎不绝。

但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还未曾订亲。或许是因为他本身条件太好,一般庸脂俗粉,他根本不会放在眼内,他的父亲对儿女的婚姻是颇为开明的,虽然有时也会催他早日成家,但却让他自己选择。他拒绝了也不知多少人家,这两年,说亲的人才比较少了。

想不到这次一到洛阳,就碰上两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不错,姜雪君和齐漱玉是不同类型的女子,但她们却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她们是同样的年纪,同样的美貌出功也在伯仲之间。

不过她们的人生经历却是大大不同了。

或许是由于姜雪君经历过大多人世的风波,比较起来,也成熟得多。但也正因此,她表现出来的乃是一派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神态。不过在冰霜的底层,则是包着一团火的。

齐漱玉似乎还是一个不大懂得世俗的女孩子,纯真之中带着几分淘气,本性善良却又喜欢捉弄别人,她如春花灿烂,与她相对,即使是在她生气的时候,也令你如沐春风。

楚天舒和她们刚刚相识,远谈不上一个爱字。此际他给齐漱玉引起的感触也决不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但他却是不能不有感触。他找了这许多年,莫说还未曾找到一个合他心意的人,连一个看得上眼的女子都未曾碰见过。如今他一下子发现两个超凡绝俗的女子,这两个女子却都是同样爱上飞天神龙!

他不觉心头苦笑:“也怪不得齐漱玉说我有点小心眼儿,我恐怕真的是在内心深处妒忌飞天神龙了!”

也不知齐漱玉是否看穿他的心思,忽地笑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见怪,喂,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在想什么”

楚天舒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世事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齐淑玉道:“你是指哪一方面”楚天舒道:“许多事情都是如此,比如说我刚刚离开洛阳,现在又要和你一起回去了。”

齐漱玉忽地噗嗤一笑出道:“你没有说实话,不过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楚天舒道:“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齐漱玉道:“你在想你那位姜师妹!”楚天舒道:“别胡扯,这种玩笑,没人的时候,你和我说说不打紧。要是给别人听了去,那可就要引起误会了。”

其实齐漱玉并没说错,他的确是想到了姜雪君的。他之所以愿意帮齐漱玉的忙,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进一步和齐漱玉结交,以求打破藏在自己心中多年的疑团;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他放心不下师妹,希望得到姜雪君的消息。

齐漱玉笑道:“你还说不是呢,你自己已经招供了。”楚天舒道:“我招供了什么”齐漱玉道:“你不是说怕给别人误会你和姜雪君有什么关系吗”

楚天舒道:“我可并不是想……”齐漱玉又是噗嗤一笑,立即接下去道:“我也不是说你对她有什么邪念呀!但总之你是在想及她了。喂!这次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曾经说过,徐家的人也曾误会你引诱姜雪君私逃的,你回到洛阳,不怕给徐家的人发现,引起麻烦么”

这的确是楚天舒要解决的一个难题。“我答应帮你的忙,就顾虑不了那么多,不过你前天在徐家大闹一场,可也得谨慎行事才好。”楚天舒道。

齐漱玉道:“不用你提醒,我早已准备好了。”说罢拿出一张人皮面具,笑道:“你戴上这个面具,我再替你略施易容之术,包管没有人认识你。我另外有一张面貌相似的面具,可以扮作你的妹妹。”

楚天舒道:“这两张人皮面具,制作极其精巧,你随身携带许多人皮面具,还懂改容易貌之术!想不到你倒是江湖上的大行家!”

齐漱玉道:“江湖上的大行家不是我,是我家里的老仆人丁大叔。人皮面具是他的制作,改容易面之术也是他教我的。”

楚天舒吃了一惊,问道:“你说的这位丁大叔是你家的老仆人么”齐漱玉道:“是呀,我还未出娘胎,他已经跟我爷爷了。怎么,你觉得奇怪吗”

楚天舒道:“不错,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如你所说,他不但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而且多才多艺。怎的他肯委身为奴”

齐漱玉道:“听说爷爷曾经有恩于他,而且爷爷也从来不拿他作仆人看待的。”

楚天舒道:“他叫什么名字”齐漱玉道:“我不知道。自小我就是叫他做丁大叔的。”

楚天舒道:“他的武功是否你爷爷所授”

齐漱玉道:“不,他的武功所学甚杂,虽然不及爷爷深湛,但若论所知之多,也似乎不在爷爷之下,咦,你为什么对我家的老仆兴趣如此之浓”

说至此处,蓦地想起一事,自间自答道:“对了,想必你曾听得令尊提起过我们这位丁大叔”

楚天舒道:“因何你这样猜测”齐漱玉道:“这位丁大叔可能也是令尊朋友。有一天我曾听他和爷爷谈及,他曾经见过令尊的惊神笔法。”

楚天舒道:“他还说了一些什么”

齐漱玉道:“没、没什么了。你别尽是问我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问得这样仔细,是否你已经从令尊口中,知道了他的来历”其实有一些话她尚未说出来,那天丁大叔提及楚家的惊神笔法之时,是从另外一个人说起的。丁大叔说那个人的下落,他已打听清楚是在扬州楚家。还问爷爷要不要找那个人。爷爷跟着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令她记忆最深的是爷爷严禁丁大叔去和那人为难。她想这个人必定是和楚家有很深的关系,故此不愿在刚与楚天舒结识的时候,便即把自己所知盘托出。

楚天舒心中一动,问道:“他最擅长的功夫,是不是击石成粉的绵掌功夫。”齐漱玉道:“不错。他能够在石头上搁一块豆腐,把石头打碎了,豆腐却没有烂。”

楚天舒道:“那就不错了,他是丁勃!”齐漱玉道:“丁勃是什么人”楚天舒道:“是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远东大盗!”

齐漱玉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江湖上的各种伎俩,样样都是出色当行了。不过他虽然是大盗出身,平时却是沉默寡言,毫无飞扬拔扈意态。只有喝酒时候,说话才多一点。苦是不知他的底细,看他就活似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头,对我爷爷尤其恭顺。”她知道了这位曾经是江湖大盗的老仆人的来历,倒也似乎不怎么惊异。

焚天舒道:“以丁勃的身份,做人家的仆人,若然传开去的话,那将是轰动江湖的大新闻了!不过做你爷爷的仆人,倒不值得怎么奇怪。你的爷爷是江湖上公认为天下武功第一的人,丁勃名气再大,比起你的爷爷,也只是如萤火之比日月。”

齐漱玉道:“你奉送给爷爷这顶高帽,我替他多谢了。不过,你可还没有答复我的问题呢。”

楚天舒道:“你猜得不错,丁勃和家父是相识的朋友,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深交。记得我小时候也曾见过他一次。那次他来我的家中不过逗留半个时辰,便即匆匆走了。”

齐漱玉心念一动,问道:“大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楚天舒道:“大约有十二三年了。”齐漱玉道:“他可曾提我的爷爷”

楚天舒道:“好像没有。我是直到刚才,方始知道他和你家的关系的。”

齐漱玉不说话了,但心中默算,丁大叔和爷爷说起扬州楚家的那一年,可不正是十二年之前的事情。

楚天舒也想起了那一年丁勃到他家中的事情,那年他已经十六岁,继母给他添了一个妹妹,妹妹也有五岁了。

那天他和妹妹正在玩耍,继母也在一旁。丁勃来拜会他的父亲,父亲陪客人坐了一会,兴冲冲的进入内堂,叫继母和他一同出去见客。父亲告诉继母,这个丁勃是他多年不见的朋友,听说他娶了新夫人,特地前来拜访的。

父亲笑道:“我和丁勃虽然多年不见,却是意气相投、不拘形迹的朋友。他说他要拜见‘嫂夫人’,你就出去见见他吧。”

继母听了丁勃的名字,却是面色突然一变。

“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他没有”继母问道。

父亲说道:“还没有。你问这个……”

继母嘘了口气,说道:“那就别告诉他。我不大舒服,也不想见他!”

那年他已经十六岁,当然比小时候懂事得多,所以虽然明知事有蹊跷,也没多嘴发问。他的妹妹只有五岁,小小的心灵却是充满疑问,问道:“娘,你刚才还给我捉蝴蝶,怎的突然就生起病来了”

继母哄她道:“娘不是生病,只是有点不舒服。”妹妹说道:“不舒服不就是生病吗大人都这样说的”继母说道:“也可以这样说。但不舒服只是一点小病,不紧要的。”

继母面色苍白,当真像是生病的模样。妹妹吓得慌了,说道:“娘,你真的没有骗我,你的病真的不紧要了小梅不玩了,小梅给你捶背好不好”她拍着母亲回房间去。

她以为母亲把大病说成小病骗她。楚天舒则心里明白,他的继母根本没有病,连“不舒服”都是假的。不过她不愿意见那个名叫了勃的人而已。即使真的有点不舒服,那也只是在听到丁勃名之后。

为什么继母不愿意见爹爹的这位好朋友。这个存在他心里多年的疑团,此时方始揭开一角。

他把这件事情和父亲对他的叮嘱,避免和齐家的人结交——联想起来,心里想道:“原来继母是因为这个丁勃乃是齐燕然的仆人。如此看来,恐怕继母与齐家的人曾经结下什么梁子也说不定。”

他小时候妒忌继母,现在当然不会了,他的继母对他很好,他自小失掉母爱,继母进入他家之后,他已逐渐习惯于把继母当作自己的生母一般了。

因此一来为了好奇,二来也希望有机会可以报答继母对他的爱护,“我和齐燕然的孙女做了朋友,或许有机会可以给继母解开粱子,假如她真的是和齐家结有粱子的话。”他想。此时他是真正心甘情愿的陪齐漱玉回洛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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