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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夜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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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狼来了。

只有在黑暗中才会出现的,无论是人还是野兽,都比较神秘可怕些。

只有在黑暗中才会出现的人,多少总有点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们黑衣、黑鞋、黑巾蒙面,每个人都有双狼一般的眼,每个人行动都很矫健。

最后走出来的一个却是个跛子。

他的行动看来最迟钝,走得最慢,可是他一出来,就象是利刀出鞘,自然带着种杀气。

小马带头、常无意殿后的一行人,圈子已在渐渐缩小。

珍珠姐妹已握住了她们的剑。

老皮的一双眼珠溜溜乱转,好象已在准备夺路而逃。

跛足的男衣人慢慢地走出来,轻轻地咳嗽两声,大家本来以为他正准备开口、

谁知他的咳嗽声一起,各式各样的兵刃和暗器,就暴雨般向小马这一行人打了过来。有刀,有剑,有枪,有长棍,有饺子镖,有连珠箭,甚至有迷香。

江湖上五门、下五门的兵刃暗器,在这一瞬间几乎全都出现了。

每一样的兵刃和暗器,打的都是对方不死也得残废的要害。

幸好这些人之中的高手并不多。

珍珠姐妹挥剑急攻,香香的—双纤纤玉手杖腰里—带,竟抽出条一丈七八尺长的软刀。

用迷香的那两个人,小马抢先冲过去,两拳就打碎了两个鼻子。

常剥皮身形飘忽如鬼魅,只要遇上他的人,立刻就倒下去。

可是各式各样的兵刃和暗器,还是浪潮般一次又一次卷上来。

剑锋上溅出的鲜血,在月光下看来就象会发光的。

但他们究竟是女孩子,手已经渐渐软了,已经开始在喘息。

老皮更是不断的在惊呼怪叫,也不知是不是已受了伤。

小马和张聋子已冲过来挡在病人和蓝兰的轿子前面。

始轿的那大汉手挥铁棒,虽然打碎了好几个人头,自己也挂了彩。

张聋子道:“擒贼先擒王!”

他用的奇形之刀,真的和鞋匠削皮时用的差不多。

一刀斜斜挥出,一条手臂断落。

小马道:“你要我先对付那个跛子”

张聋子点点头。

跛足的黑衣人一旁袖手旁观,忽然又咳两声,道:“退。”

这一个字说出口,所有没有倒下的黑衣人立刻退入黑暗中。

跛足的黑衣人早已不看见。

刚才还血肉横飞的战场,忽然间就变得和平面安静。

若不是地上的那些伤者和死人,就象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香香和珍珠姐妹已坐了下去,就坐在血泊中,不断地喘息。

老皮更好象整个人都软了,索性躺了下去。

只听蓝兰在轿子里问:“他们走了”

小马道:“是。”

蓝兰道:“我们伤了几个人”

常无意道:“三个。”

受伤的是两轿夫和曾珍,老皮虽然叫得最凶,身上却连一点儿伤都没有。

蓝兰道:“我这里有刀伤药,拿去给他们。”

她从帘子里伸出手,手里有个玉瓶。

她的手比白玉更润滑。

小马伸手去接,她的手忽然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纵有千言万语,也比不上她这轻轻一握。

他心里竟不由自主起了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一切的艰辛和危险,仿佛都有了代价。

她仿佛也明白他的感觉。

她只轻轻说了句:“替我谢谢你的朋友。”

x x x

她并没有谢他。

她不过要他替她谢谢朋友。

因为他是不必谢的,因为他们就等于一个人。小马接过玉瓶,心里忽然充满挚爱。

──一个没有根的浪子,只要得到别人的一点点真情,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可是天地间却是充满了悲伤和凄凉。

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还高挂在天上,冷清清的月光,照着这满地血泊的战场。

香香长长吐出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把他们打退了。”

张聋子道:“只怕未必。”

香香变色道:“未必难道他们还会来”

张聋子没有回答。

他希望他们已真的退走,可惜他知道夜狼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击退的。

常无意神情也很沉重,道:“扎好伤势,就立刻向前闯。”

曾珍道:“我们总该先休息一阵子。”

常无意道:“你着想死,尽管一个人留下来。”

曾珍这才闭上了口。

轿夫正在互相包扎伤势,其中一人道:“老牛伤得很重,就算还能向前走,也没法子抬轿子了。”

常无意冷冷道:“没有病的人并不一定要坐轿子的。”

蓝兰道:“一定要坐。”

常无意道:“你没有腿”

蓝兰道:“有。”

常无意道:“那么你为何不能自己走”

蓝兰道:“因为我就算自己下来走,这顶轿子也不能留下来。”

常无意没有再问什么,

他已明白这顶轿子里一定有些不能抛弃的东西。

小马道:“其实这根本不成问题,只要是人,就会抬轿子。”

老皮立刻抢着道:“我不会。”

小马道:“你可以学。”

老皮道:“我以后一定会去学。”

小马道:“用不着等到以后,你现在就可以学,而且我保证你一学就会。”

老皮跳起来,大叫道:“难道你想要我抬轿子”

小马道:“你不抬谁抬”

老皮看着他,看着张聋子,再看着香香和珍珠姐妹。

常无意他连看都不敢去看。

他已看出这些人他连一个人都指挥不了,所以抬轿子的就只有他,

已经无法改变的事,你若还想去改变,你就是个呆子。

老皮不是呆子。

他立刻站起来,笑道:“好,你叫我抬,我就抬,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

小马也笑了,道:“有时候我实在觉得你这人不但聪明,而且可爱。”

老皮道:“只可惜你是个男的,否则……”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

他不是个呆子,可是现在已吓呆了!

x x x

黑暗中忽然又出现一群黑衣人,这次来的人数比上次更多。

那跛足的黑衣人也已出现,远远的站在一棵大树下。

张聋子大声道:“在下张弯刀,算起来也是道上的,阁下……”

跛足的黑衣人好象也是个聋子,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咳嗽了两声。

咳嗽声一响,各式各样的兵刃和暗器又暴雨般打了过来。

这次兵器的种类更多,出手也更险恶,其中已有了许多高手。

常无意冷笑了一声,忽然从腰带里取出一把剑。

软剑。

虽然是软剑,迎风一抖,就伸得笔直,而且精光四射,寒气逼人。

他本来不难备动用这把剑的,也不愿让人看见它。

可是现在他已决心要下杀手!

x x x

这一战当然更凶险、更惨烈。

珍珠姐妹的剑法虽然毒辣老到,可是两个人身上都已负了伤。

老皮也挨了一刀,一刀斩在他背上,血流如注,伤得不轻,他反而不叫了。

张聋子的弯刀斜削,专走偏锋,一刀挥出,必然见血。

可是常无意的剑更可怕。

黑衣人遇见他,刀剑和拳头固然攻击无效,有时无缘无故的也会倒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全身上上下下都没有别的伤痕,只有眉心一滴血。

谁也看不见这暗器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这种夺命追魂的暗器,就象是来自黑暗的源流,来自地狱。

跛足的黑衣人远远看着,直到他手下两个最勇猛的黑衣人也无声无息的死于这种暗器,他才挥手低叱;

“退。”

x x x

夜狼们立刻又消失在黑暗中,月光更凝冷,地上的死人更多。

这次蓝兰已不再问他们自己伤了多少人。

她自己走了下来。刚才她已在轿子里看见,自己的人几乎已全都受了伤。

他们用的本就是拼命的招式,夜狼中居然也有几个不敢拼命的。

只有常无意还笔直地站在那里,衣服上虽然全是血,却不是自己的血。

夜狼们退走时,他手里的剑也看不见了。

香香扶着轿杆,眼睛里带着奇怪的光芒,吃吃地问道:“他…,他们会不会再来”

一句话刚说完,就已倒下。

张聋子立刻冲过来,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把住她的脉。

常无意道:“她并没有死,只不过中了迷香。”

张聋子松了口气,道:“刚才明明看见小马第一个就已将那个用迷香的人击倒,还踏碎了他的述香筒,她怎么会被迷倒的”

常无意冷冷道:“你为什么不问她自己”

张聋子当然无法问。

香香不但已完全失去知觉,而且连脸色都变成了死灰色。

张聋子的脸色也难看极了,忍不住又问道:‘谁知道她中的是哪种迷香”

小马道:“是种无药可解的迷香!”

他勉强笑了笑,安慰张聋子:“幸好她中的并不深,绝不会死的!”

常无意冷冷道:“可是那些人若是再来,她就死定了。”

他说的虽然难听,却是真话。

夜狼们若是再来,来势必定更凶。他们应战还来不及,绝没有人能分身保护她。

老皮哭丧着脸,道:“那群狼若是再来,不但她死了,我们只怕都死定了!”

小马道:“可是他们死的一定更多。”

他算过,现在夜狼们的死伤,至少已经在五十人以上。

曾珍倒在地上,身音发抖,却还在安慰自己:“也许他们的人已经快死光,已不会再来!”

小马道:“也许!”

老皮道:“也许他们马上就会再来!”

小马瞪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让人讨厌的话!”

老皮道:“因为我不说别人也一样讨厌我!”

蓝兰看着这些浑身沾血,几乎已精疲力竭的人,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道:“现在我才知道,狼山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其实狼山这地方又岂止可怕二字所能形容的。

小马却大声道:“我倒看不出这地方有他妈的什么可怕”

他妈的三个字本来是他的口头禅,近来他已改了许多,一气之下,又忍不住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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