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误投罗网(1/2)
巡逻头目似乎太正派
风鸣玉拿了从那姓邓汉子身上搜来的地图按图索骥,这天来到了那座头。据那汉子所说,金刀寨主的部下分散几座山头,但他的“总舵”却是在这座山中一个外人难以寻觅的山谷的。
果然她在上山之后,就碰到了两个巡逻的头目。
可是这两个头目,却似乎不大像是正派的人。
风鸣玉发现他们的时候,她在山坡上走,那两个人在山上的树林中探出头来,距离远在百步开外。
风鸣玉正想出声,却先听得他们在树林里的窃窃私语。
风鸣玉自小就练内功,耳聪目明,远非常人可比。用不着伏地听声,就可以听得见他们的私语。
“咦,你瞧,那边来了一个标致的姑娘!”其中一个说道。他以为风鸣玉还没有看见他们。
“奇怪,这地方是连勇健的都不敢到的,怎的会有这个娇柔的少女走来”另一个道。
“管她是什么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平日连母般的丑妇都难遇到,我都馋得慌。难得有这样漂亮标致的小姑娘自己走来,到口的馒头你舍得不吞”
风鸣玉自小跟随父母,七岁之后更和师傅相依为命,居住荒林,和外间隔绝,那曾听过这种市井之言。
为什么这两个人连丑妇都没见过就会“馋”得发慌什么又叫做“到了口的馒头”她都不懂。
不过她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一定不是好话。
风鸣玉面上一红,咳了一声,拔剑出鞘,随手一挥,把挡在她面前的一枝横伸出来的老松枝劈断。这枝树枝虽然不算很粗,也有壮汉的手臂粗大。老松的树枝最为坚韧,平时不用利斧来劈,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劈断的。
那两个人听见风鸣玉的咳嗽声,看见她的这个动作,知道风鸣玉已经发现他们了。但他们还以为在那么远的地方,风鸣玉该不会听到他们的耳语。
“你瞧见没有,这小姑娘似乎还很有点本领呢。”后面那人说道。
去见金刀寨主
前面那人说道:“当然,敢于来到咱们这里的岂能没有一点来历你可不能见人家长得标致,就昏了头。先问明白她的来历再说吧。”
风鸣玉忍住怒气,心里想道:“金刀寨主那么多手下,其中良莠不齐,也是有的。我只当没有听见他们的说话,给他们一点面子吧。要紧的事是我得见到金刀寨主,何必和他们生气”
那两个人已经走出树林,于是风鸣玉便即迎上前去,说道:“请问两位大哥,你们可是金刀寨主的部下”
前面那汉子怔了一怔,说道:“你要找金刀寨主周山民”
风鸣玉道:“不错!”
后面那汉子连忙偷偷的拉一拉伙伴的衣襟,说道:“我们正是金刀寨主的手下。你是谁,找他何事”
风鸣玉道:“我叫风鸣玉,我的父亲和我的师傅和贵寨寨主都是相识多年的朋友。这次我是奉了师傅之命,有要紧的事情要来禀告金刀寨主的。”
“令尊高姓大名令师又是哪位前辈”其中一个汉子问道。
“见了金刀寨主,我自然会告诉他的。两位若是肯相信我,就请带我去谒见贵寨寨主吧。”风鸣玉上过一次奸细的当,倒是老练了些,不敢便即和盘托出,坚持要见了金刀寨主才说。
后面那汉子生怕再问就要引起她的疑心,连忙说道:“原来姑娘和我们的寨主乃是世交,失敬了!请跟我们来吧。”
两人前头带路,走过崎岖曲折的山道,进入一个两峰夹峙的山谷。风鸣玉心里想道:“这地方如此隐蔽,要是没有他们带路,只怕我虽有地图,也是不能找得到呢。”她细看地形,和业已牢记心中的那张地图比对,觉得完全相符,放下了心。
走了一会,看见许多木棚,中间有一座砖石建筑的屋子。那两个头目道:“这便是我们寨主的总舵了。请你稍候一会,容我们进去禀告。”
当风鸣玉走到去“总舵”之时,有三三五五的汉子,从各个木棚中走出来看她。风鸣玉隐约听得里面有人问那两个头目:“你们好大胆子,跑到哪里已抢了这个漂亮的雌儿回来!”
“金刀寨主”的铁袖功
那头目道:“噤声,她是来找金刀寨主的!”
风鸣玉隐约听得有人说道:“什么,来这里找金刀寨主”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风鸣玉不觉起了一点疑心,但随即想道:“我一个单身女子,跑到他们这个所在,而且还是要找他们的寨主,也怪不得他们觉得奇怪。”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汉子和那两个头目出来和颜悦色的说道:“敝寨主请姑娘进去。”陪她走到门前,说道:“风姑娘来了。风姑娘,你自己进去吧。”说罢便即退下。
风鸣玉走进这间密室,看见房间里只有一个中年大汉,见她进来,即起身迎接,说道:“我就是周山民,听说你有要紧的事情找我,是么请坐下来细说吧。”
这汉子面肉横生,相貌颇为凶恶,和风鸣玉想像中的“金刀寨主”完全不同。风鸣玉不觉怔了一怔,不过她想人的好坏不能凭相貌判断,是以虽然对“金刀寨主”的相貌有点意外之感,但仍是禁不住心中的激动,就好似见到亲人一样。
心情激动之下,风鸣玉不觉泪流满面,便跪下去磕头,说道:“周叔叔,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前我的父亲就想和我来找你的!”
“金刀寨主”道:“不敢当,风姑娘,你为何行此大礼”笼手袖中,双袖一卷,托着她的双臂,便要将她扶起。
风鸣玉只觉有股大要把她牵引起来,心里想道:“金刀寨主果然名不虚传,内力的深厚,远远非我所比。”但她仍然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
“金刀寨主”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小姑娘看来不过十五岁,竟有如此内功造诣,实是不可小觑。”原来他以“铁袖功”来扶风鸣玉,乃是想试试她的功力的。虽然用袖子替代手臂,力道要打折扣,但扶不起来,亦已令得这个汉子颇为。他不用手去扶,除了要显出本身的功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金刀寨主”,在一个年轻姑娘面前,须得端出庄重长者的身份。
风鸣玉见他说话颇为和气,举止也很庄重,对他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说道:“父执,我就如同我的侄女一般,请寨主不要客气。”
心中佯作悲伤
那自称是“金刀寨主”的汉子已经猜着几分,故作不知,问风鸣玉道:“令尊是哪一位”
风鸣玉说出父亲的名字,“金刀寨主”虽然早已猜着,仍是不禁又惊又喜,说道:“原来你果然是我的风大哥的女儿!令尊呢,他何以不来现在何处”
风鸣玉抹去满面泪痕,哽咽说道:“家父不幸,十年前他和带了我来投奔寨主,路上遭遇强敌围攻,生死不明。我的母亲则是不幸死了!”
“金刀寨主”心里越发欢喜,想道:“你的父母若还在世,我还有几分忌惮。如今你可得由我任意摆布了!”
他心中欢喜,上却是一副惊骇欲绝的神色,颓然倒在椅上,半晌涩声叫道:“风大哥,风大嫂,你们夫妻的侠名,谁不钦敬怎想得到你们竟会遭遇如此不幸之事,老天爷真是太不公道了!”
他这“痛不欲生”的样子装得像极了,弄得风鸣玉反而要安慰他道:“周叔叔,家母是死者已矣,幸好我还能够找得着你,请你也别太伤心了。周叔叔,今后我只能你啦。”
“金刀寨主”说道:“对,死者已矣,生者可还得咱们尽力。但愿令尊吉人天相,还在世间。你在我这里,可以当作自己的家一样住下来。我一定替你找寻父亲。”心里则在想道:“风从龙十年不知消息,那里还能尚在。”
“金刀寨主”继续说道:“侄女,这十年来你在那里,本事又是跟谁学的”
风鸣玉道:“我正要告诉叔叔,这次我是奉了师傅的遗命来的。”
“金刀寨主”又是佯作一惊,说道:“遗命令师也去世了么她是那位前辈”
风鸣玉道:“家师姓凌,讳云凤。”
“金刀寨主”又一次装作十分悲痛的模样,说道:“原来是霍夫人。他们夫妻都是我的好友。想不到霍夫人也去世了。但你的师傅却怎的能够知道我在这里”
风鸣玉道:“她并不知道。只是她的遗命叫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找到。”
“金刀寨主”颇为诧异,说道:“那么这次你是初次出道的了却何以就能如此顺利的打听得到我在这里”
地图的来历
风鸣玉道:“有一个姓邓的家伙,冒充你的手下,来骗我们师徒!”
“金刀寨主”吃了一惊,说道:“有这样的事这姓邓的家伙多大年纪,什么相貌”
风鸣玉告诉了他,“金刀寨主”更是吃惊,说道:“这个人我知道,他是绿林败类,后来投入东厂,充当朝廷鹰爪的坏东西。你们师徒没上他的当吧”
风鸣玉悲愤之极,说道:“我师傅识破了他,但我却上他的当了!就是他害死我的师傅的!”
“金刀寨主”道:“你先别哭,这件事关系很大,你静下来,慢慢的说。”
风鸣玉简单的叙述了当日的经过,“金刀寨主”急不及待的连忙问道:“这姓邓的家伙后来怎样”
风鸣玉道:“他中了我师傅的钉,这毒钉是十年前他和另一伙人用来暗算我的师傅的。后来他和我打了一架,我险些打不过他,好在他自己毒发身亡。”
“金刀寨主”道:“在他断气之前,你可曾问出他的什么口供”
风鸣玉道:“当时我的师傅亦已命在垂危,我无暇去理会他了。”
“金刀寨主”方始放下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想道:“幸亏她没有从邓七口中得到什么秘密。”于是问道:“你提起这件事情,莫非你知道来到这里找我,是和这姓邓的家伙有关”
风鸣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埋葬师傅之后,本拟掘个土坑,将这家伙也埋了的。我在他的身上搜出一张地图。”
“金刀寨主”不禁又是大为紧张,说道:“地图什么地图”
风鸣玉道:“你这里的地图。”
“金刀寨主”佯作一惊,说道:“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隐藏之所但你又怎么知道他的这张地图就是我的总舵呢是否地图上另有说明。”
风鸣玉道:“在他身上还有一封信……”
“金刀寨主”这次可是又再真的吃惊了,忙问:“什么人给他的信”
风鸣玉道:“不知道。上款下款都没署名。信中只是写了寥寥几句。”
“金刀寨主”道:“这封信你毁掉没有”
把密函交给“金刀寨主”
风鸣玉道:“信在这里,周叔叔请看。”
“金刀寨主”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拆开来看之时,不觉手指微微颤抖。风鸣玉也察觉到了,不过心里却在想道:“这姓邓的家伙冒充他的手下,还想跑到这里来侦察他,怪不得他要气恼。”
“金刀寨主”匆匆看了一遍,放下了心,却装作大怒的拍案骂道:“岂有此理,这姓邓的家伙竟敢冒充我的手下,还要勾结东厂的人来暗算我;真是死有余辜!假如不是你杀了他,我也非得把他找来,把他抽筋剥皮不可。”
风鸣玉只道自己所料不差,金刀寨主果然是为此气恼,便道:“信上说的那两个人还没出现,恐怕迟早要来。东厂的人已经知道叔叔总舵所在,叔叔也恐怕要更加小心防备才好。”
“金刀寨主”说道:“侄女所见甚是,我当然要更加提防!”
原来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说是欲知金刀寨主所在,可到图上地方。到了这个地方,将来可以和“邵大”和“李三”联络。
风鸣玉看了这封无头无尾的信,只道图上这个地方就是金刀寨主的总舵。“邵大”和“李三”则是要来此处“卧底”的。她那知道,她这么猜想刚好是适得其反,完全猜错了。
金刀寨主说道:“这封信你留下来给我吧。”将信藏好,接着笑道:“我只顾和你说话,却忘了招待你了。待我吩咐他们给你摆接风酒。你想必也已饿了吧”
风鸣玉道:“叔叔不必客气,我带有干粮,干粮都未吃完呢。我并不饿。”其时天色未晚,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
金刀寨主笑道:“饭总是要吃的。你不饿也必渴了。你看我多糊涂,你来了这许久,茶水也没给你一杯。”
当下唤人进来,来的是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体态颇是妖娆,说话也不庄重,一进来就笑道:“啊,这么美貌的姑娘,她是谁呀”
“金刀寨主”瞪她一眼,说道:“一点规矩也没有,她是我的侄女,风从龙风大侠的女儿,快去拿些香茶进来奉客!”说到“香茶”二字,特别提高声调。
那丫环伸了伸舌头,说道:“啊,原来是风大侠的女儿,请恕小婢,你别见怪。”
奉上香茶
丫环退下之后,“金刀寨主”似乎显得有点尴尬,说道:“我对待下人一向随和,把她们惯得都没规矩了。贤侄女,你以后可得帮忙我多多管教她们。”
风鸣玉勉强笑道:“我在荒林里长大,自己也是个野丫头,哪懂得什么规矩”
不知是否为了这个丫环的原故,风鸣玉对“金刀寨主”的好感突然减了几分,暗自想道:“他的手下怎的都好像有点不大正派再说他是义军的领袖,对部下和蔼可亲,还可以说是美德,但却为何要丫环服侍”她自小是苦惯了的,实在看得不大顺眼。
忽地她又想起师傅临终的告诫:不可轻易相信别人,提防上坏人的当。不知不觉的就跟着想道:“怎的这个金刀寨主,和我想像的周叔叔完全不同。不过,我看不惯的都是一些小节,周叔叔能够是我爹爹的好朋友,当然不会是个坏人的。”
心念未已,那个丫环已经端了一个金漆的茶盘过来,一个茶壶,两只杯子。但她只给风鸣玉斟了满满的一杯,却将空杯摆在金刀寨主面前。
“金刀寨主”说道:“这是上品的茉莉香片,乘热喝最好。”
风鸣玉提起茶壶,说道:“不错,气味是很清香,周叔叔,你怎么不喝”一面说话,一面就要给“金刀寨主”斟茶。
她是出于礼貌,却把“金刀寨主”吓得暗暗吃了一惊,瞪了那丫环一眼,连忙抢了风鸣玉手中的茶壶,说道:“贤侄女不必客气,会斟。你不知道,我一向不惯要人服侍的。这个丫环是你婶婶带过来的,我一向把她当作养女看待。”
那丫环这才省觉,连忙说道:“是呀,你的叔叔脾气很怪,装饭斟茶之类的事情本来是我们婢女应该做的,他都不让我们去做。”
假如风鸣玉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一听就可知道这丫环的解释乃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但在她纯洁的心里却那里会想得到人心会有如此险诈,反而想道:“这么说来,倒是我错怪了周叔叔了。原来并不是他非要丫环服侍不可。”
“金刀寨主”恐怕那丫环说多错多,挥一挥手,说道:“用不着你在这里伺候了,你回去吧。叫厨子准备今晚的接风酒。”
霍天云同日来到
丫环应了一声“是”字,躬身退下,随手掩上房门。
“金刀寨主”说道:“贤侄女,别客气,请喝茶。这是上品的茉莉香片,要趁热喝才好。”
风鸣玉道:“周叔叔,怎的在你们这里荒山里也有这样好的茶叶出产,我在荒山林里过了将近十年,每天喝的只是清水,想找一片野生的茶叶都找不到。都几乎忘了小时候喝过的茶是什么味道了。”
她这一问实是出于心中好奇,“金刀寨主”听了,却是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只道她已经起了疑心,连忙说道:“这是朋友从南边带来给我的,他知道我平生没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欢喝好茶。”一面说,一面赶快的给自己斟满一杯,说道:“大家喝吧,不喝就要凉了。”一抖衣袖,把茶杯端起,立即一饮而尽,好像是给客人敬酒似的,反转杯底,笑道:“待会儿咱们再喝酒,现在先以茶代酒,替你接风。干杯!”他以袖掩杯,暗中已经吞下一颗解药。风鸣玉把这“金刀寨主”当作亲人,丝毫也没提防之意,根本就没发觉。
于是风鸣玉跟着也就端起茶杯,还未喝进口中,已是觉得一缕清香,扑入鼻观。风鸣玉舍不得就喝,凑近唇边,闻了又闻,嗅那清香的气味。
“金刀寨主”见她没有喝茶,心里好生焦急,但她已把茶杯凑近嘴唇,可又不便催促她喝,以免露出破绽。
风鸣玉笑道:“这茶真香,我真有点舍不得喝。”
“金刀寨主”忙道:“你尽管喝,多着呢!”
风鸣玉笑道:“好,难得有这好茶,今天我可要喝个饱了。”“金刀寨主”见她肯喝,这才放下了心。
风鸣玉举起茶杯,正要喝茶,不知怎的,忽觉脑袋有点晕眩之感。
霍天云拿了那个“邵大哥”所画的地图,恰好是和风鸣玉同一天来到这个“金刀寨主”所在的山谷。不过风鸣玉比他先到两个时辰。
不过霍天云却要比风鸣玉谨慎得多,他并没有立即踏进山谷,而是先在高处了望下面的情形。
他发现有一队人在山谷中一块草地上聚集。
疑心顿起
当中一人,似是头领模样,站在石台上和那些人说话。说的什么,距离太远,霍天云可听不见。
过了一会,那一队人三三五五的散开,好像是分向四方巡逻。
霍天云不觉有点诧异,心里想道:“看这模样,莫非是他们得到什么敌情,故而要加强警戒。但我一路前来,可并没有发现人马。莫说不见有瓦剌的官兵,连深山的猎人,也只碰见过两个。”
他比风鸣玉谨慎得多,心有所疑,便不现出身形,藏在高达人头的茅草丛中,悄悄溜下山坡。
忽听得下面有两个人说话:
“听说那女娃子竟然是来咱们这里找金刀寨主的,你知道么哈哈,哈哈!”
“早知道了。若不是为了这椿意想不到的事情,咱们那里用得着出这苦差寒风刺骨,咱们却要巡逻。”
“那也怪不得寨主小心,那女娃儿敢于单独来此,难保她没有后援。”
“你知道那女娃儿是什么人吗”
“她的来头可大了。我告诉你不妨,你可不能泄漏出去。”
“当然,我保证守口如瓶!”
那人也不知是否故作神秘,笑道:“附耳过来。”他们的耳语,霍天云又听不见了。
虽然听不见,霍天云已是不禁疑心大起。
“难道在这里的不是金刀寨主不然有人来找有何可笑”
疑心起后,霍天云又再想道:“这地图是那个姓邵的家伙给我的,当时我已经搜出他的密函,对他的身份,他不能不说真话。但这张地图,他却是可以造假的呀!”想至此处,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霍天云呀霍天云,你未免太不小心了。初次出道,就几乎上了人家的大当!”“但那‘女娃儿’是谁呢我可不能不查个明白!”
心念未已,那两个人走上山坡,来到霍天云身边来了。
霍天云从乱草丛中一跃而出,以迅捷无伦的大擒拿手法,一手一个,就像抓着小鸡一样,抓牢了他们肩上的琵琶骨!
琵琶骨是人身要害,一给捏碎,马上就要变成废人。那两个人吓得魂不附体,只听得霍天云喝道:“要命的快说实话!”
盘问口供探出真相
那两个人性命捏在人家手里,怎敢不依连忙说道:“好汉请问,我们倘若知道,决不敢有半字谎言。”
霍天云道:“你们的寨主姓甚名谁”
那两个人心想,他已经来到此地,寨主的姓名,自己不告诉他,他要打听也是非常容易,于是争着答道:“我们的寨主是江上人称‘通臂猿’的娄烈。”
霍天云对江湖上的人物,除了中土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人和寥寥可数的几个武林名宿之外,可说是一无所知,于是跟着便问:“哦,原来是通臂猿娄烈么他是什么路道的”
那两个人一个说道:“好汉,你是什么意思,想我不大明白。”
另一个道:“我们的寨主占山为王,当然是黑道的了。”
这两人听他一问,心中俱是暗暗欢喜:“原来是个初出道的雏儿。”不禁起了侥幸之心,希望能够歁骗得过。
霍天云冷笑说道:“我还不知道他是黑道的么要你们说我问你的是他的靠山是谁他走的是鞑子的路还是金刀寨主的路”
那两个人道:“我们只是小头目,好汉问的,我们真的不知道。”
霍天云心中一动,冷冷说道:“你们不知,我告诉你。你们的寨主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姓邵,一个姓李,姓邵的是‘大哥’,姓李的外号‘铁拐李七’。好,我就只说这么多了,其他的由你们来说。谁说实话,我就放他。谁说谎话,我就捏碎他的琵琶骨!”
那两个人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叫苦:“只道他是雏儿,原来他是打听清楚了才来的。”从轻视霍天云之心,一变而为。恐惧霍天云是知道全盘秘密之后,特地来试探他们的。
于是两人争着说道:“寨主靠山是谁,他的确没有告诉我们。不过从别的头领口中,我们了曾听说过,好像他的靠山是朝廷的东厂总管焦卓然、焦大人。”
霍天云在知道这个寨主不是金刀寨主之后,已经猜着他的靠山和邵李两个家伙定是同一个人,不过得了证实之后,还是不禁吓得冷汗直流。心想:“好在我没有鲁莽,否则真是自投罗网了!”
得来全不费
霍天云继续盘查真相,对那个最初只肯承认是“黑道中人”的汉子冷笑问道:“你们的娄寨主既然是干没本钱的买卖,为什么要占据这座荒山在这个地方,那里去找有油水的客商嘿、嘿,莫非你们喝西北风也能过活不成”冷笑声中,捏着他的琵琶骨,稍为多用了一分力道。
那人吓得魂外,字号从实招来:“好汉高抬贵手,小人、小人刚才还未来得及告诉您老人家。”
霍天云喝道:“说!”
那人说道:“实不相瞒,没本钱的买卖,有机会碰上,寨主每年也要干三两宗。不过我们并非依靠这个过活,是焦总管发给我们粮饷的。”
霍天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只问你,为什么要占据这座荒山别兜圈子了,快点言归正传!”
那人低声说道,“焦总管要我们匿藏在这个人迹罕到的山谷,为的是监视金刀寨主。”
霍天云到:“哦,监视金刀寨主,金刀寨主是在什么地方”
那人不敢不说实话,指一指东面一座云封雾锁的山头,说道:“听说是在那座山中。”
霍天云到:“为什么只是听说”
那人说道:“我可没有见过金刀寨主出来。”
另一个人为了讨好,加上补充,说道:“有时我们偶然也曾见过他的手下下山,不过只是寥寥几人,并非成群结队。”先前那人说道:“焦总管命令我们监视金刀寨主,只是怕他大伙转移。少数人下山,是无需我们跟踪的。其实我们远更害怕金刀寨主发现我们藏在这里呢幸好我们来了一年,他们并没发现。”
霍天云料想他们说的是实情,暗自欢喜这次是确实知道金刀寨主的下落了,于是说道:“好,最后问你们一个问题,说了实话,就饶你们性命。”
两人忙不迭的齐声说道:“好汉请问。”
霍天云道:“刚才误投罗网的那个女娃儿是谁”
两人说道:“她是风从龙的女儿!”
霍天云又喜又惊,心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喝道:“你们把她怎样了”
又发现一个武功高强的怪客
那两个人道:“她来找金刀寨主,我们的娄寨主就冒充金刀寨主,请她进密室去谈。后来怎样,我们可是真的不知道了!”
霍天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点了那两个人的穴道,便即施展轻功,前往闯贼巢,救孤女。
跑过山坳,忽见前面一条黑影,距离约在百步之外,跑得飞快,看来轻功竟是不在自己之下。霍天云心里想道:“倘若是娄烈的手下,他有这样高明的本领,不会只是担任巡逻。”心念未已,只听得“哎哟、哎哟!”两声,原来是两个盗巢的哨卒已经给前面那人击倒。
霍天云又惊又喜,心道:“果然不是敌人。”便用传音入密的内功把声音凝成一线,远远的传过去:“前面这位朋友是谁我是霍天都的弟子天云!”
前面那人并没回答,但却有一声冷笑传了回来,用的也是必须有上乘内功才能运用的“传音入密”功夫!
说时迟,那时快,霍天云已是经过刚才那人击倒盗巢哨卒之处,霍天云虽然心中焦急,恨不得插翅飞入盗巢,也不禁向那两个哨卒稍加察视。
只见那两个哨卒身上并无鲜血流出,但用力踢他们,动也不动,分明却已死了。
霍天云是武学的大行家,一看这个情形,便知这两个哨卒是给那个人用重手法震裂内脏毙命的。
霍天云惊疑不定:“这人是什么来历呢按说他有这样高明的武功,不会不知道我的师父之理,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说话,反而发出冷笑莫非他是怀疑我在说谎”
不过,对于霍天云来说,最紧要的是救风从龙的女儿。这个人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倒在其次。“反正待会儿我总可以见着他的,他杀了娄烈的手下,想来大概也是要去救这位风姑娘的了。”霍天云心想。
风鸣玉端起茶杯,闻那香味,正要喝下,忽觉一阵晕眩。她还只道是自己连日奔波,精神疲倦所至。喝一口热茶正好提神,于是就低下头去喝茶。
娄烈见她迟疑,正自担心,此时方松了口气。心道:“想不到这小丫头如此容易上当!”
螳螂捕黄雀在后
不料就在风鸣玉将喝未喝之际,忽听得噹啷一声,她手上得茶杯竟然跌落在地上,碎成片片。
娄烈喝道:“是谁”话犹未了,窗户无风自启,一个人跳了进来!原来风鸣玉手中的茶杯是给他用一枚铜钱打碎的。
娄烈端的是只老狐狸,骤然间变生意外,他也没有慌乱,而且立即计上心头。这霎那间,他竟然不理来人,迳自去抓风鸣玉。他料想此人必是来救风鸣玉的,风鸣玉倘若落在他的手中,这人就必须投鼠忌器了。
这刹那间,风鸣玉尚未意识到是发生什么事情。但习武之人,猝然遇袭,抵抗乃是处于本能。他本能的就反手一指。
这一指是凌云凤独创的点穴手法,把蹑云剑法化为指法的,蹑云剑以飘忽见长,她这一指也是似左似右似中,叫娄烈模不透她是点那一处穴道。
娄烈衣袖一挥,只听得嗤嗤声响,袖子已是穿了三个小孔。娄烈心头一凛,想到:“幸亏她已是头昏目眩,否则指上力道恐怕还不止此,可能把我的穴道封闭了。”心念电转,立即反手钩擒。
风鸣玉头晕目眩,刚刚化解一招,已是抵挡不住,百忙中倒跃闪避,“卜通”一声,跌在地上,叫道:“周伯伯,你为什么要害侄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娄烈扑将过去,刚要擒她,只觉背后微风飒然,那个突如其来的怪客,亦已一掌向他劈下。
娄烈反手一招“斜挂单鞭”,避招进招。那人举手一格,娄烈左掌又到,这一下是分筋错骨手法,来得又快又狠,抓向那人肩上的琵琶骨。
那人向左侧身,掌法倏变,也是分筋错骨手法,但与娄烈的手法却截然不同,他一个沉肩缩肘,伸中食二指便来扣拿娄烈臂弯的“曲池穴”。左手一招,却是五指如钩,用来拗折对方的手指关节。
娄烈吃了一惊:“这人年纪轻轻,功夫却是如此老辣!”一时间模不透对方路数,左掌迅即变为勾拳,自下而上,击他面颊。这下是以力碰力,近身搏斗,双方无可闪避,那人举臂一挡,往外崩击,彼此都是身形一晃,退了两步。
此时那人方能抽空说话:“风姑娘,你上当了,这厮不是金刀寨主!”
戳破
娄烈连忙喝道:“胡说八道!贤侄女,千万别相信他的话,刚才我只是想保护你,岂有加害之意”
但就算风鸣玉是个完全不懂世故的孩子,此时亦已知道这个“金刀寨主”是骗她的了。她连忙拾起宝剑,跳将起来,可是仍然浑身乏力,长剑都几乎拿捏不牢。
那人忽地把一颗药丸向她弹来,叫道:“赶快服下,你是中了酥骨香散的毒,幸而你没喝下那杯,中毒害不算深。”
这霎那间,风鸣玉无暇思索,不过也用不着思索,她已经相信了这个人的说话,否则何以闻了茶香,就会晕眩。于是赶快接下这人掷来的药丸,立即吞下。
娄烈喝道:“好小子,你是谁”
那人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风姑娘,你听着,这人是东厂的爪牙,又是和瓦剌鞑子暗中有勾结的奸贼。这个奸贼外号‘通臂猿’,真名叫做娄烈!”他脸上有道刀疤,笑起来的时候,神情显得颇为诡异。
娄烈大怒道:“你知道我的大名,居然还敢来捋虎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倏的变了擒拿掌法,改为长拳捣出。他外号“通臂猿”,果然名不虚传。本来看似打不到这样远的距离的,突然间长臂一伸,竟然拐弯打到。
那少年笑道:“你是通臂猿,我来耍猴儿!”斜伸食指,在他拳头一弹。娄烈力道尚未使足,他已闪身飘开。娄烈拳头上的骨节眼给他弹个正着,饶是功力深湛,未至筋断骨折,亦已疼痛难堪。慌忙收回右拳,长袖一挥,掩护左拳打出。那少年虽然赢了一招,给他拳风冲击,亦是有点感到呼吸不舒。
娄烈叫道:“来人哪!”但听得外面突然间也是人声沸腾,差不多同一时候,好几个人也在叫道:“来人哪!”
娄烈大吃一惊,心道:“我道这小子如此大胆,原来他还有党羽同来。外面这许多人都挡他不住,想必也是个强敌了!”
风鸣玉吞下那颗药丸,不过片刻,只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登时气爽神清,精神恢复了六七分。
风鸣玉喝道:“奸贼,胆敢冒充金刀寨主骗我!”唰的一剑就刺过去!
脱出险境
百忙中娄烈一个绕步,避开了那个少年的分筋错骨手法,反手一弹,弹个正着,铮的一声,把风鸣玉手中的青钢剑弹开。
风鸣玉固然是吃了一惊,但娄烈的吃惊可比她更甚。要知他这一弹,已是使出了看家本领的“弹指神通”的功夫,弹风鸣玉的青钢剑可并没有脱出手去,显然是她所受的毒性已解,功力纵然未曾完全恢复,亦已足以和他周旋了。
风鸣玉的蹑云剑法以轻灵飘忽见长,虽给弹开,但剑锋自上而下的顺势一划,也把娄烈的衣裳,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那少年喝道:“着!”骤然间一抓,从娄烈意想不到的方位抓了过来,娄烈长拳捣空,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少年抓着裂开之处,把娄烈的长衣倏的就撕了下来。要不是娄烈立即一个“金蝉脱壳”,缩身得快,给他五指一抓,只怕就是开膛破腹之灾!
娄烈单打独斗,也未必能是这少年的对手,如今又添上一个风鸣玉,他如何还敢恋战当下身形一弓,箭一样的从弹开的窗子只窜出去,“轰隆”一声巨响,碎砖泥块,纷落如雨,原来窗户太小,他水牛般的身躯本来是通不过的,却给他硬生生的左右开弓,双拳直捣,把墙壁也打破了!
风鸣玉见这风势,也是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倘若不是此人即使赶到,即使我没中毒,只怕也不是这冒牌的‘金刀寨主’的对手。”
那少年道:“风姑娘,穷寇莫追,由他去吧。咱们也该走了!”
风鸣玉无数疑团,要想知道这少年是谁,要想知道真的金刀寨主是在何处……此时用不着这少年告诉她,她也是但求能够赶快脱身的了!
两人跟着跑出这间密室,飞身上屋,只见门外的一片空地上剑影刀光,打得正在热闹。一大群强盗围攻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
风鸣玉目光一瞥,那少年在群盗保卫之中,她虽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亦已认得出来,这少年不是别个,正是她离开荒村那日,在山坡上看见得那个少年。
风鸣玉不觉怔了一怔,停下脚步,和她一起出来得少年忙道:“这人剑法很高,用不着咱们帮忙,你必须赶快道安全的地方,我也还有紧要的话和你说呢!”
叫风鸣玉别理霍天云
风鸣玉惊疑不定,暗自想道:“这个人曾经向哈萨克商队打听我的师傅,那天又到那座荒林寻找,我只道他是坏人,那知他却是和这个冒牌的金刀寨主作对的,只不知他是否为了救我而来但即使不是,敌忾同仇,似乎也应该帮他的忙才对。不过这个人却又要我马上立离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又是一番好意,我又似乎更应该听他的话才是。”
心念未已,回头看时,只见霍天云剑光霍霍,已有六七个人伤在他的剑下,倒下去了。眼看他就要杀出重围。
面有伤疤的那个少年叫道:“风姑娘,快走,快走!这个人用不着咱们帮忙,而且他的来历也很可疑,和他结识,对咱们恐怕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风鸣玉瞿然一省,心里想道:“不错,人心险诈,这个人虽然和冒牌的金刀寨主作对,但在未曾知道清楚他的来历之前,我也还是应该提防上当的。”
他对霍天云疑心未释,对这个面有伤疤的少年却是深信不疑。心想这少年既肯冒这样大的危险来救自己,当然是侠义道无疑了。侠义道中人物,当然也不会胡乱说话,他说那人来历可疑,想必也是应该有所知才敢这样说的
霍天云正在即将杀出重围之际,娄烈已是到场,虽然娄烈业已耗了不少力气,毕竟也还是个高手。霍天云又再陷入包围,要想取胜,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风鸣玉已是看不见他在苦斗中的情况了,面有伤疤的那个少年闯出后寨,头也不回,向前飞跑。风鸣玉只好施展轻功,紧紧跟在他的后面。霍天云再斗娄烈之时,他们已是到了幽谷的无人之处。
那少年仍然不肯止步,又跑了一程,到了山顶的树林深处,方才说道:“好了,咱们可以歇一歇了。”
风鸣玉道:“恩公,我还没有请教你的高姓大名。”
那少年说道:“风姑娘,别这样称呼。娄烈这个家伙,胆敢冒充金刀寨主,即使不是为了救你,我也要惩罚他的。我复姓上官,双名英杰。风姑娘,你的芳名——”
风鸣玉道:“我叫鸣玉。”跟着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呢”
带风鸣玉去见金刀寨主
上官英杰说道:“你入山的时候,我远远的跟在你的后面。听得那两个家伙称呼你风姑娘。”
风鸣玉心里想道:“原来他早跟踪我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对上官英杰的本领不禁更为佩服。说道:“那么,想必你也听得我对那两个家伙说是要来找金刀寨主的了。”
上官英杰道:“当然,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上了他们的当。不过,后来你和那冒牌的金刀寨主说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对啦,我还没有问你,你这个姓比较少见,不知风大侠风从龙是你的什么人”
风鸣玉道:“正是家父。”
上官英杰又喜又惊,说道:“怪不得你年纪轻轻,本领如此了得。原来是家学渊源。”
风鸣玉道:“比起你来,我还差得远呢。不过我的本领,却不是家父教的。虽然小时候,我也曾经跟他练过一点扎根基的功夫。”
上官英杰道:“令师是哪一位”
风鸣玉道:“说起来或许你会知道,家师在十多年前是一位颇负盛名的女侠。”说出了凌云凤的名字,上官英杰更是欢喜,说道:“凌女侠我是久仰的了。她是天山派创派掌门人霍天都大侠的夫人,对吗”
风鸣玉道:“不错,不过这位师公我可还没有见过。”
两人谈得甚是投机,不过,风鸣玉把自己的身世来历都告诉了上官英杰,上官英杰却只是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风鸣玉毫没机心,也没想到要向他查问。
日影西斜,风鸣玉忽地瞿然一省:“谈了这许多,可还没有谈及正事。”于是问道:“上官大哥,你不是说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和我说的么”
上官英杰道:“不错。我要告诉你金刀寨主是在何处。”
风鸣玉喜出望外,说道:“啊,原来你和金刀寨主是相识的么”
上官英杰道:“不是怎么熟悉,但说起来他也会知道我的。这次我也正是想去找他。风姑娘,我带你去好不好”
风鸣玉大喜道:“你肯陪我一道同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上官英杰笑道:“你不怕我是坏人么”他脸上一道刀疤,笑起来颇有几分诡秘的味道。
内疚于心
风鸣玉道:“师父是曾郑重告诫过我,说是江湖上人心险诈,叫我记着两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上官英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提防我也会骗你。”
风鸣玉笑道:“你冒了这样大的危险,跑来救我,假如你也骗我,世界上还能有我可以相信的人吗”
上官英杰见这个纯真的小姑娘对自己如此信任,不禁好生内疚,心里想道:“不错,我是不该骗她的,但我又怎能真的带她去见金刀寨主”
上官英杰并不是坏人,但也未能说得上是侠义道。这次他也并非为了救风鸣玉而来。而是另有目的。他不想欺骗风鸣玉,但和她说的话却又一大半乃是假话。
风鸣玉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霍天云,霍天云也看见她了。虽然他们是同样看不清楚对方的面貌。
霍天云眼光一瞥,隐约看到两条人影向后山逃去,其中一人,像是一个女子。
霍天云暗自想道:“前面那个男子一定就是刚才碰上的那个武功奇高的怪客,只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否就是那位风姑娘”他一直以为风鸣玉是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尚未知道她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的。直到刚才业已知道她是独自来找金刀寨主之后,才猜想她可能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他急于脱出重围,早一点和那“怪客”与及风鸣玉相会,可是越急就越是不行,娄烈的武功很是不弱,部下也有几个好手,霍天云急于突围,险些给娄烈打着。
娄烈喝道:“你是什么人除了刚才逃跑的那个伙伴,还有没有党羽同来说出实话,饶你不死!”
霍天云忽地说道:“我寡不敌众,大丈夫死就死吧,谁要你饶!”突然回过剑锋,指向自己的咽喉。
娄烈只道他要自杀,不觉一怔。就在这闪电之间,只听得一声惨呼,霍天云背后的一个武功颇高的头目,已是中剑毙命,原来霍天云这一招“”乃是极为奇妙的一招反手剑法,任何一派都没有的怪招。
突出重围
第一层包围圈的八名好手,是按照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各自紧守方位的,突破一个缺口,这层包围圈已是不难击破。
就在这瞬息之间,只见冷电精芒,射向,被困在核心的虽然只有霍天云一个人,但第一层包围圈的六个人(除了娄烈和那死者),都觉得白刃耀眼,好像是霍天云正在挥剑向他刺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倏然纷起,四名高手竟是同时给霍天云刺中了要害,不死的也受了重伤了。
但在惨叫声中只听得“蓬”的一声,霍天云也给娄烈重重的一拳,击个正着。
霍天云是为了要突破敌方的包围,特地让娄烈打他一拳的。
要知娄烈武功非同泛泛,他若是专门对付娄烈,虽然可以将他打败,但可就不能这么容易突围了。是以他采取先行剪除娄烈羽翼的做法。
他冒险用反手剑法杀掉一名好手之后,迅疾便以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遍袭娄烈之外的六名好手,一招六式,四实二虚,没有受伤的那两个人亦已吓得魂飞魄散。
娄烈一拳击中对方,只道霍天云也必受伤,而且见他杀伤了自己的这许多手下,也是不禁勃然大怒,便想把他生擒,喝道:“好小子,还想跑吗”猛的欺身进招,一抓抓下。
哪知如此一来,那正是同时犯了两个错误,一方面是料敌不足,一方面是急躁应敌,这正是高手搏斗的大戒。
霍天云身形前俯,待娄烈这一抓堪堪抓到他的背心,才倏的脚跟一旋,连人带剑,转了一圈,喝道:“谅你也留不住我。”剑光回处,血花飞溅,娄烈的左臂给划开了一道六七寸长的伤口。要不是他缩手得快,一条臂膀,几乎就要和身体分家。
虽然有三重包围,外面两重都是本领普通之辈,哪里还敢堵截一见首领身上血花飞溅,早已吓得四下散开。
霍天云冷笑道:“姓娄的,你放心,我不是逃跑,你等着吧,用不着多久,我还要回来和你算帐!”
他已经脱出重围,却忽地想起一事,突然又回过头来。
去找金刀寨主
第三层包围圈有个小头目跑得较慢,霍天云回过头来,捉小鸡似的,一把将他抓住。那小头目吓得魂不附体,尖声大叫“救命!”娄烈的手下自顾不暇,那还有人理他
霍天云提着个人,跑得还是飞快,娄烈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想道:“这人给我重重一拳,居然视若无事。看来用不着他去把金刀寨主找来,就只他和刚才那个面有刀疤的少年联手,就可‘挑’了我的总舵。这里恐怕视不能呆下去了!”
翻过山顶,到了荒林重看不见人影的地方,霍天云方才把那个小头目放了下来,说道:“你不值得污我宝剑,不过,你可也得要说实话。”那小头目当然是忙不迭的没口应承。
霍天云道:“刚才从后山逃出去的那个女子是不是风姑娘”
那小头目道:“我没看见。”
霍天云不禁哑然失笑,发觉自己这一问的的确是问错了。那两人的身法迅如鹰隼,这小头目当时又在全神防御自己突围,如何能够看见于是改换方式问他:“那位风姑娘有多大年纪”
小头目想了一想,说道:“她一到来,寨主就请她进去。我们也不敢问她年纪。不过看来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好汉,你,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霍天云道:“没有了,你滚吧!”小头目想不到霍天云这样容易就放了他,一溜烟便跑。
霍天云暗自思量:“那怪客救了风从龙的女儿,不知是去了那里但金刀寨主离此不远,他很可能是带了风姑娘去金刀寨主那里的。”
抬起头来,看看那座云封雾锁的高山,霍天云又再想道:“故不论他们是否去金刀寨主那里,我总是要去谒见金刀寨主的。请金刀寨主帮忙寻找,总胜于我自己盲目追踪。”
那座高山看来并不很远,霍天云也要走了两天,方能开始登山。他急于要见金刀寨主,打开心里的闷葫芦,于是不顾山路崎岖,晚上也在赶路。
这晚月色本来很好,三更时分,忽地下起雨来。山上一处处丛莽密菁,荆棘满途,在乌云笼罩之下,黑压压的一大片越发令人心悸,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贼喊捉贼
忽听得“嘿嘿”的笑声,好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这场雨下得倒是不错。不知上官英杰这小子今晚还会不会来嘿嘿,纵然他也胆敢前来,也是迟了我一步了。”
雨下得很大,在雨声中霍天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把听到的断断续续的言语连接起来,霍天云亦已知道这人是欢喜这场大雨,而“上官英杰”这个名字,恰好却听得甚为清楚。
霍天云不觉起了思疑:“他若是巡山的头目,不应该喜欢下雨。那个名叫上官英杰的又是谁呢”
心念未已,那条黑影已是从他身旁掠过,霍天云正想开口问他,那人似乎亦已发现他了,黑暗中忽的银光一闪,那人忽的一鞭竟然向他横扫过来。
霍天云听风辨器,一拨鞭梢,长剑亦是立即出鞘,一招“夜战八方”,把那人逼退。
双方交换一招,已知对方乃是高手。那人压低说道:“来的是上官英杰吗我是西门羽,对你并无。”
霍天云道:“不是,我是来拜访金刀寨主的。”这句话说完,那人忽然不见。
霍天云道:“喂,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人突然绕到他的后面,丈许长的银鞭霍的扫来。
霍天云用不着猜疑,已是可以断定,喝道:“原来你是奸细!”反手剑疾使三招追风剑式,反卷地而来的长鞭攻式一一解开。
不过鞭长剑短,那人又似乎比霍天云熟悉地形,在黑漆漆的树林里交手,大大占了侠宜。好在霍天云的剑法比他精妙,急切间虽然不能取胜,却也可以抵挡。
斗了十数招,那人忽然又躲起来,霍天云料定他是要在黑暗中仗着熟悉地形,偷袭自己,当下也就躲到一块岩石后面,疑神细听他的动静。
过了一会,雨声中似乎隐隐夹杂有脚步的声音。霍天云心中一动,想道:“一定是山寨里的人追出来了!”正要告诉他们奸细是在这里,不料那人却正抢在他的前头,大声叫道:“奸细在这儿,你们快来,快来!”
对手似乎是个女子
霍天云怒道:“什么,你,你这奸贼,你才是奸细!”
话未说完,只听得“哎哟”一声,那人惨叫道:“给我报仇,给我报仇!”声音由强而弱,惨叫声中,骨碌碌的就滚下了山坡。
这霎那间,霍天云不觉呆了一呆,原来他根本没有伤着这个奸细,奸细是装作受伤,自己滚下山坡去的。
霍天云本来相当聪明,但因初走江湖,经验尚少,一时间不懂那人的用意,未能立即分辨。待到他募然醒觉之时,只觉金刃挟风之声,一柄寒光闪闪的已是向他斫下。
这个人的本领似乎比那奸细更高,运刀如风,攻势便即绵绵不绝。霍天云只好使出浑身招数招架。过了十数招,好不容易方能抢了先手,长剑一圈,把那人的银刀封出外门,退下一步,叫道:“我不是奸细,刚才那人才是——”
不料对方乘他说话的时候,又是一刀劈来,冷笑说道:“分明是你杀了我们的弟兄,谁相信你的鬼话!”
原来奸细说的是本地话,霍天云却是外地口音。和他交手的那个人,当然是相信奸细,不信他了。
雨湿苍苔,霍天云闪避那人追斫过来的一刀,脚下一滑,几乎跌倒。
霍天云怒道:“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也不肯听我分辩”足下强运千斤坠功夫,腰向后弯,一招“举火燎天”,把那人银刀一拔,倏即便即挺身而起,跟着一招“笼罩六合”,长剑划成一道圆弧,裹着刀光,意欲把那人的兵刃绞出手去。
那人喝道:“奸贼,要拼命么”宝刀硬碰硬接的往外一斫。霍天云这招本来藏有精妙的后着,对方硬斫,本来可以削断他的手指的,但霍天云已知此人是金刀寨主手下,又焉敢伤他百忙中只好立即变招。幸好他的剑法亦巳练到收发随心之境,在间不容发之际,回剑防身,双方兵刃竟没沾上。不过,先手的攻势,却又给那个人抢了去了。
那人说话的声音清脆异常,虽是斥骂对方,听来也没丝毫刺耳。霍天云化解了对方的攻势,不觉又是心动:“莫非这人是个女子”
见着了金刀寨主
霍天云站稳脚步,见招化招,见式解式,渐渐又抢到了先手攻势。但对方仍然是一派进手的招数,毫不退缩。
雨势渐渐小了,但仍是天黑如墨。黑暗中霍天云不能眼观四面,只能耳听八方。隐约听得有好几个人已经来到。但令他纳罕的是,这几个人却没出手。也不知他们是否山寨的人。
不管是那一方面的人,霍天云必须先摆脱对方才能辩白。于是默运玄功,力透剑尖,唰的一剑刺将过去,喝声“撒刀!”
只听得“喵”的一声,刀剑相交,霍天云只觉一股大力反震回来,对方非但没有撒刀,自己的长剑反而给他磕开了。这就在这时,只见两条黑影同时跃起,不过一条黑影是在向他扑来,另外一条黑影则是从原来的地方退了下去。
原来挡他这招“绞刀式”剑法的人,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人了。
“爹,我不要你帮忙我!”声音清脆异常。正是原先与霍天云交手的那个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琴儿,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你比他差得远呢,怎么可以这样好胜”
“他是谁”那人问道,显然还是不很服气。
但这一问,她的爹爹可是没有回答了。
霍天云诧异之极,心想:“我看不见他,料想他也看不见我。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听他的语气,他竟似深知我的来历!”
黑暗中但见金光灿烂,紧紧的裹住一道白光。那人使的是一柄金刀。
霍天云看清楚了,瞿然一省,急忙叫道:“老英雄,你、你是——”
话犹未了,金光顿敛。那人已是收刀退下,哈哈笑道:“我正是这里的寨主周山民。金刀寨主是江湖朋友给我脸上贴金的称号,我可不敢当!”
霍天云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和金刀塞主同来的那几个人,已经点燃了火摺了。这场雨也刚好过去了。
火光中霍天云看见一个提着银刀的少女站在金刀寨主旁边,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他刚才的对手真的是个女子。
那少女也似甚为诧异,说道:“爹爹,他不是奸细么”
金刀寨主的女儿
霍天云正要自报姓名,金刀寨主笑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少女说道:“我也猜猜。他的剑法这样好,好像是青城派的,不、又好像是少林派的……唉,真猜不透你是哪一门派!不过总逃不脱是中原四大剑派中的吧”
金刀寨主笑道:“琴儿,你猜错了。他的剑法是采集各家之长,但却和任一剑派不同。”说至此处,好似成竹在胸,回过头来,单刀直入地就问霍天云道:“霍天都是你的什么人”
霍天云道:“周伯伯你猜对了,霍天都正是家师。”
那少女道:“啊,原来你是天下第一霍大侠的弟子,怪不得你的剑法如此高明。喂,你叫什么名字”
听了霍天云自报姓名,少女笑道:“你这名字,倒好像是和你的师父排行。”
金刀寨主道:“琴儿,不可这样没有礼貌。霍少侠,我这女儿骄纵惯了,失礼之处,你别见怪。她的名字叫做剑琴。”
霍天云道:“我是师父收养的孤儿,这姓名是他老人家给我起的。听师父说,他是为了想念师母,从师母的名字和他自己的名字中各取一字,作为我的名字。”
金刀寨主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师父和你的师娘当年由于各行其是,竟然分手,我们做朋友的也都为他感到遗憾。你的师父好吗这些年来,他可曾获得你师娘的消息”
霍天云道:“师父倒是很好,不过我的师娘——”
金刀寨主道:“啊,你已经知道师娘的消息了么她怎么样了”
霍天云道:“师娘已经死了。”
金刀寨主大吃一惊,说道:“怎么死的”
霍天云道:“我也不知。但我见到了她的墓。说来话长——”
金刀寨主道:“好,咱们回到寨中再慢慢说。”
回到山寨,金刀寨主听罢霍天云说出找寻师娘经过,更是吃惊,说道:“十年前我是知道她要到我这里来,后来莫名其妙地失了踪,我也曾找过她的,想不到她已死了。但刚才你说你发现两座坟墓,另一座坟墓是谁的”
风鸣玉没有来过
霍天云道:“是风大侠夫人的坟墓。”
金刀寨主又是一惊,说道:“是风从龙、风大侠”
霍天云道:“不错。啊,周伯伯,原来你还未知,那么风大侠的女儿想必也是未曾来过此地了”
金刀寨主道:“风大侠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
霍天云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我的师娘受伤之后,她是在那座荒林里和我师娘作伴的。很可能也就是我师娘晚年所收的唯一弟子。”
金刀寨主道:“何以你猜想她是跑来我这里呢”
霍天云道:“有个绰号通臂猿的娄烈,周伯伯知道这个人吗”
金刀寨主眉头一皱,说道:“这个人是个不大正派的黑道人物,我听过他的名字,可没会过。你问这个人干嘛”
霍天云道:“这个人是给东厂收买的奸人。他的巢穴就在离此不远的一个荒谷。他是奉命侦察你的。那位风姑娘要来找你,不知怎的中了奸人之计,错把娄烈这厮当作金刀寨主。”
金刀寨主怒道:“哦,有这样的事!你到过娄烈那里没有风大侠的女儿是否给这厮擒了”
霍天云道:“我正是从娄烈的巢穴闯出来的。不过那位风姑娘却已给另外一个人救了去了。”
金刀寨主道:“那个人是谁”
霍天云道:“我正是想探查这个人是谁。”当下将自己的遭遇细说给金刀寨主知道。
金刀寨主诧道:“他既然救了风大侠的女儿,按说应该是同道中人,难道他不知道我在这里么”
霍天云道:“那个奸细又是怎么回事”
金刀寨主道了一声“惭愧!”说道:“这奸细也不知是那一方面派来的,我连他的面貌都没看见。最早是我们巡夜的头目发现的,一条黑影飞快的窜出来,他没法追上。”
周剑琴道:“我一听到警号,便追下去。要是天没下雨,我应该追得上他的。霍大哥,刚才的事,真对不起,错把你当作奸细了。”
霍天云道:“刚才的情形,也难怪你误会。不过那奸细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或许是条线索。”
的嫡系传人
金刀寨主道:“什么人的名字”
霍天云道:“上官英杰。”
金刀寨主沉吟半晌,说道:“或许是我孤陋寡闻,江湖上成名人物之中,我可没听说过有个叫上官英杰的人。但奇怪,这个名字却又似乎颇熟,是谁和我曾经提起过的呢。”
过了半晌,周剑琴忽地笑道:“爹爹,你的记性真坏,我可想起来了。”
金刀寨主道:“是谁”
周剑琴道:“去年丐帮的陆帮主在咱们这里,不是曾经和你谈起中原各派的杰出人物吗我记得他提及武林天骄这一派,你不是慨叹这一派可惜没有传人吗”
金刀寨主瞿然一省,说道:“对,对。上官英杰是檀世安晚年所收的弟子,正是武林天骄一脉相传下来的嫡系传人。”
霍天云心道:“武林天骄大概是一个人的绰号这绰号倒是狂妄得可以。”
金刀寨主道:“霍贤侄,你想必知道武林天骄吧”
霍天云道:“家师很少和我谈及外间的人和事的,不知是哪位武林前辈”
金刀寨主笑道:“武林天骄并非现在还的武林前辈,他是相近两百年前的武林前辈。”
霍天云怔了一怔,说道:“啊,两百年前的人物!”心道:“原来乃是古人,倘若他是今人,有我的师父活在世上,他就决计得不到武林天骄这个绰号了。”
金刀寨主笑道:“虽是古人,说起来可也勉强和你拉得上一点关系。”
霍天云诧道:“什么关系”
金刀寨主道:“你不是说风从龙的女儿可能是你师娘的关门弟子吗”霍天云道:“不错。”金刀寨主道:“风从龙的远祖是南宋年间绰号‘黑旋风’的风天扬。当时有四个享大名的豪杰号称‘风、云、雷、电’,这‘风、云、雷、电’四人就是以风天扬为首。”
霍天云道:“的我倒曾经听得家师谈过,也是由于谈到风从龙、风大侠而提起的。”
金刀寨主道:“武林天骄和‘风云雷电’是同一时代的人,风天扬和他的关系是介乎师友之间,据说曾经得过他指点不是中土的武功的。”
二百年前的武学大师
霍天云吃了一惊,心里想道:“风家的武学,纵然不能说是天下第一,也可说得是早已天下闻名。这个‘武林天骄’曾经指点过风大侠远祖黑旋风的武功,怪不得人家给他这个绰号。想来这个‘武林天骄’当是二百年前的一位武学大师。”
果然便听得金刀寨主继续说道:“二百年前,‘武林天骄’檀羽冲和‘笑傲乾坤’华谷涵,与及华谷涵的‘蓬莱魔女’柳清瑶三人,是当世的三位武学大师。不过‘笑傲乾坤’和‘蓬莱魔女’是汉人,‘武林天骄’却不是汉人。”
霍天云道:“啊,他不是汉人”
金刀寨主说道:“他是金国的贝子。不过虽然是金国的贵族,却是反对本国暴君,帮忙咱们汉人的。”
霍天云起了敬佩之心,说道:“这可真是难得了。”心想:“只不知他的后代传人,是否也能和他一样”
金刀寨主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笑傲乾坤夫妻这一派是代有传人的,但武林天骄这一派或许由于他是金人的关系,后代传人和中原的各大门派却是很少来往。多年之前,我听说这一派最后的一个传人名叫檀道安,他没有儿女,也没听说他收有徒弟。后来又听说他和一个非常厉害的仇家斗得两败俱伤,事情过后,他就不知所终了。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不知是真是假”
金刀寨主喝了一杯热茶,再说下去:“直到三年前,丐帮得陆帮主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檀道安虽然是已经死了,但在他晚年,却收了一个弟子,据说也不是汉人,名叫上官英杰。只是我事务纷繁,隔了三年,要不是琴儿提过,我都想不起这个名字了。对啦,霍贤侄,我还没有问你,那奸细何以对你提起上官英杰得名字”
霍天云道:“黑夜之中,彼此瞧不见对方,他一位我是上官英杰。他说:上官英杰,我对你可没恶意。看来他们大概是相当熟识的朋友。”
金刀寨主皱了皱眉头,说道:“上官英杰倘若真的是武林天骄一派传人,应该善自体会他祖师的遗志。”
周剑琴忽道:“霍大哥,你碰伤的那个面有伤疤的怪客,恐怕就是上官英杰了!”
找不着风鸣玉
霍天云道:“要是那人当真是上官英杰,那倒是不用担忧了。”
金刀寨主点了点头,说道:“对,他既然去挑了娄烈的总舵,又把风大侠的女儿救了出来,咱们是不必担忧他是坏人了。”
霍天云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跑到那里,当务之急,恐怕还是先去寻找那位风姑娘。”
周剑琴道:“那位风姑娘武功怎样,漂不漂亮”
霍天云道:“我只看见她的背影,武功很是不弱。大约是十六七岁。”
金刀寨主笑道:“你们女孩儿家怎么总是喜欢关心别个姑娘漂不漂亮”
周剑琴笑道:“不问清楚,怎样去找她不过他们既然不来这里,想必是真的不知爹爹在这里了。要找着他们,恐怕不是朝夕之事。当务之急,我以为还是先去把娄烈这股臭贼灭了再说。”
金刀寨主说道:“娄烈胆敢在我卧榻之旁伺,我当然是容他不得!但风大侠的女儿也是要越早找回来越好,咱们双管齐下吧。”
第二天金刀寨主派人分为四路,快马追踪,找寻那个面有刀疤的少年和风从龙的女儿。她亲自带了女儿和霍天云去捉娄烈。
到了那个荒谷,只见火光熊熊,娄烈的寨子已是烧成一片瓦砾。不用说这股强盗是害怕金刀寨主来和他们算账,早已溜之大吉。
此事亦早已在金刀寨主意料之中,不过纵然是在意料之中,也还是要来看个明白,方能放心得下得。
再过几天,四路追踪得人马都已回来了。都说没有看见风鸣玉和那个人,他们的消息也是没有探到。
霍天云本来想自己继续去找寻的,金刀寨主劝他道:“你这样去盲目找寻,倒不如在这里等候消息。我会撒出绿林帖请江湖上的朋友找寻他们的。”
霍天云听他说得有理,而且金刀寨主也正需要有人助他抵御瓦剌的入侵,于是答应留下。
金刀寨主得他答应,喜道:“琴儿,你以后可以多多向霍大哥请教武功啦。霍贤侄,你不知道她平日老是要缠我给她喂招,我可是没功夫陪她。”
忘不了另一位小姑娘
周剑琴眉开眼笑,说道:“那敢情好。霍大哥,你肯指教我吗”
霍天云道:“指教二字可不敢当。周姑娘若不嫌弃,咱们可以彼此切磋。”
金刀寨主说道:“霍贤侄,你别和她客气。我和你的师父是老朋友了,你把琴儿当作你的妹妹一样,替我管教管教她吧。”
从此霍天云就在金刀寨主的山寨住下来,周剑琴每天都找他一同练武。周剑琴性情活泼,每当她感觉到霍天云似是心中烦闷的时候,她就总有法子逗得霍天云高兴起来。
可是霍天云面对着这位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却仍是忘不了另一位小姑娘。是他没见过面,只见过背影的风从龙的女儿。
一天天过去,兀是没有风鸣玉的消息传来。“这位风姑娘到了那里去呢不知她是不是仍然跟着那个上官英杰但愿那个上官英杰不是坏人才好。”霍天云心想。
风鸣玉到了那里去呢
那天她跟着上官英杰逃跑,上官英杰告诉她,可以带她去见金刀寨主。
两人的轻功差不多,他们是清晨时分逃出娄烈的寨子的,走了整整一天,少说也走了一百多里山路了,仍然是在不见人迹的树林里打转。
不知不觉又是黄昏日的时候了。
上官英杰在树林里生起一堆野火,说道:“风姑娘,你走得累了,早点歇吧。我替你守夜。”
风鸣玉道:“金刀寨主的总舵离此很远吗”她记得上官英杰说过就在附近的。
上官英杰说道:“不是很远。但你知道山路崎岖,往往看起来不是很远的地方也要走几天的。金刀寨主就在前面那座高山,要是明天走得快的话,或许晚上就会到了。你养足精神,咱们明儿赶路。”
风鸣玉听说明天就有可能见到金刀寨主,心情十分兴奋,说道:“奇怪,刚才我是觉得有点疲倦的,现在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累了。你叫我睡,我也睡不着。不如你先睡觉,我替你守夜。”
更增内疚
上官英杰道:“好,那么我陪你聊天。你是第一次跟陌生人在荒山野岭过夜吧”
风鸣玉道:“当然是了。除了小时候我跟我爹之外,以后就一直是陪着师父,根本就没有见过外人的。不过现在你也算不得是陌生人了。咱们已经同行了一天了。”
上官英杰见她如此天真烂漫,对自己竟是毫无戒心,不由得更为惭愧,说道:“只相识一天,也还是陌生人的。你不害怕吗”
风鸣玉笑道:“上官大哥,你这样好,救了我的性命,又带我去见金刀寨主,难道我还会怕你害我不成。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上官英杰低下了头,若有所思。风鸣玉道:“上官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在想些什么”
上官英杰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假如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妹妹,那就好了。”
风鸣玉笑道:“那还不容易,以后我当你是大哥哥就是。大哥,你没想什么,我可在想一个人呢。”
上官英杰道:“想什么人”
风鸣玉道:“那个在娄烈的寨子里被围攻的人,不知他现在闯出来没有”
上官英杰道:“他的本领比我还好,一定会闯出来的。”
风鸣玉道:“这个人,这个人——”
上官英杰道:“怎么样”
风鸣玉道:“这个人很是奇怪。”
上官英杰道:“什么奇怪”
风鸣玉道:“昨天之前,我曾经见过他一次的。我知道他是在找寻我的师父和我的。”
上官英杰道:“你怎么知道”
风鸣玉道:“哈萨克人告诉我的。”当下把那次碰见霍天云在她所住的那座荒林出现的事情,以及其后哈萨克酋长告诉她的有关这个“汉人少年”的消息说给上官英杰听。
上官英杰沉吟半晌,说道:“你要不要知道这人是谁”
风鸣玉怔了一怔,说道:“你认识他”
上官英杰道:“以前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他是谁。”
风鸣玉道:“他是谁”
上官英杰道:“他姓霍,名叫天云。”
说出霍天云的来历
风鸣玉“咦”了一声,说道:“他叫霍天云”心里想道:“他这名字倒是和我的师公的名字相似。”
上官英杰说道:“没有听过。不过,我的师公名叫霍天都,他名叫霍天云。听起来倒像和我的师公乃是兄弟。他是什么来历”
上官英杰缓缓说道:“他是你师公的弟子!”
风鸣玉吃了一惊,随即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他是我的师兄。怪不得他要打听我的师傅的消息,来到那座荒林里找寻我们了。可是,上官大哥,你——”
上官英杰微笑说道:“你是怪我既然知道是你师兄,却,为何不早告诉你”
风鸣玉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上官大哥,起初我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的。但跟着想了一想,我也就明白了。”
上官英杰道:“你明白什么”
风鸣玉道:“想必你是怕我当时知道是我师兄,我就会冒险回去帮他的忙。而当时我的武功仅仅恢复几分,说不定非但帮不了忙,反而又会陷在贼巢,对吗上官大哥,你对我是好意,我又怎能怪你”
上官英杰不禁心头苦笑:“这真是毫无机心,什么事都从好处设想。”
“你想见你的师兄吗这次我叫你跟着我走,令你又一次错过了和师兄见面的机会,你也不抱怨我么”上官英杰问道。
风鸣玉似乎是有点儿诧异于上官英杰为什么会这样问她,说道:“你不是要带我去找金刀寨主的麽我的师公和金刀寨主是老朋友,他的弟子当然也是会去找他的。除非他闯不出贼巢。”
上官英杰道:“我都能够闯出来,你的师兄本领更胜于我,岂有闯不出来之理”
风鸣玉笑道:“那我还有什么担忧你说过的,明天晚上,咱们也许就能见着金刀寨主了。见到了金刀寨主,迟早不也是总会见得到我的师兄了吗”
上官英杰咬着嘴唇,默然不语。风鸣玉道:“上官大哥,你想什么”
上官英杰道:“风姑娘,我有一件事,不能不和你说了。”
“我骗了你,你恨不恨我”
风鸣玉有点诧异,说道:“上官大哥,你为什么突然客气起来了你不是愿意做我的哥哥的么,叫我小妹子就行啦。上官大哥,你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呀这样紧张”
上官英杰道:“小妹子,说来惭愧,我不配做你的大哥。”
风鸣玉吃了一惊道:“上官大哥,你为什么这样说”
上官英杰缓缓说道:“小妹子,假如我有一件紧要的事情骗了你,你恨不恨我”
风鸣玉道:“上官大哥,你是和我开吧,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上官英杰苦笑道:“唉,你怎能这样相信我”
风鸣玉道:“即使你是真的骗了我,那也是为了我的好吧”
上官英杰道:“我是真的骗了你,也不是为了你的好,只是为了我自己,我想了很久,现在才告诉你。我也不敢求原谅。”风鸣玉惊疑不定,柔声说道:上官大哥,你救了我的性命,又带我去见金刀寨主,纵然你有什么事情欺骗了我,我也决不能就此恨了你的。”
上官英杰叹口气道:“唉,小妹子,你的心地真好。你越好我可越难过了,风鸣玉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上官大哥,你说吧。”
上官英杰说道:“我要告诉你,金刀寨主,金刀寨主……”
风鸣玉道:“金刀寨主怎样”
上官英杰道:“金刀寨主并不是在前面那座山头,我带你走这条路,实在是骗你的。”
风鸣玉大吃一惊,半晌说道:“上官大哥,你这样做,相信你是一定有原因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上官英杰道:“我是要告诉你的。在告诉了你之后,我们就要分手了。”
风鸣玉道:“你不知道金刀寨主是在何处”心里想道:“虽然他是骗我,他肯说真话,也还是个好人。分手之后,我独自一人,却叫我怎样找金刀寨主”
上官英杰道:“我知道的。待会儿我画一张地图给你。不会再骗你了。”
风鸣玉道:“好,那你说吧。为什么你不肯带我去见金刀寨主呢
上官英杰正要说话,忽地隐隐听得远处传来的怪异啸声。
要对付我的师兄
啸声宛如金属交击,铿铿锵锵,刺耳之极。风鸣玉听进耳中,只觉得心情烦躁,几乎忍不住就要大叫大嚷。
上官英杰忽地拿出一管玉箫,吹奏起来。箫声柔和,登时把那刺耳的箫声冲淡。风鸣玉好似服了一剂清凉散,心神宁静下来,笑道:“上官大哥,原来你吹箫这样好听。”
上官英杰神色紧张,拿开玉箫,低声说道:“你躲起来,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莫要露面。”
风鸣玉惊疑不定,说道:“来的是什么人”
上官英杰道:“是我的一个十分厉害的对头。我没有把握胜他。快,快躲!”
啸声停止,只听得一个刺耳的声音哈哈笑道:“上官英杰,你太不够朋友了,你以为可以逃得出我的掌心吗”
身到人到,只见是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一颗头颅却是大如巴斗,和他瘦削的身材全不相称,令人一看,就有说不出的憎恶。
这个人来得太快,风鸣玉可还站在上官英杰旁边。她也根本没有打算躲藏。
那怪人向风鸣玉盯了一眼,说道:“这小丫头就是风从龙的女儿吧”
上官英杰道:“你管她是什么人有事只管冲着我来!”
那人磔磔怪笑,说道:“我正是要问你,是不是为了这个丫头的原故,和我们作对”
上官英杰说道:“我和你们既非敌人,亦非朋友,也谈不上什么作对不作对。”
那人冷冷说道:“虽然不是朋友,但最少在一件事情上,我们利害相同。我们要对付霍天云,你也是要对付霍天云的。为什么你不肯和我们合作”
风鸣玉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上官大哥要对付我的霍师兄,这是真的吗”
上官英杰淡淡说道:“我现在已经改了主意了。”
那人冷笑说道:“那我可要说你是打错算盘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丫头是霍天云的师妹。你想骗她对你好,留下她的师兄,对你只是有害无利嘿嘿,这小姑娘你上手了没有,如今她已知道了真相,我劝你还是丢开了算吧。”
邪门功夫雷神掌
风鸣玉那曾听过这种粗鄙的言语,气得胀红了脸,斥道:“你、你胡说八道,简直是一条疯狗,不说人话!”
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别生气,我给你赔罪,带你去享福如何”脚步一迈,陡然间就到了风鸣玉面前,长臂一伸,向她抓下。
风鸣玉动作也不慢,宝剑出鞘,一招“横云断峰”,迎截敌腕。喝道:“斩断你的狗爪!”
上官英杰叫道:风姑娘,快躲开!”只见绿光一闪,他的那管玉箫已是指到这怪汉的面门。
三个人的动作都快,风鸣玉一剑剌空,只觉一股热浪袭来,呼吸为之不舒,连忙倒纵开去。那怪汉第二掌来不及劈出,已是被迫要应付上官英杰的急攻了。
掌风箫影之中,但见怪汉身形滴溜溜一转,双臂箕张,登时劲风呼呼,热浪四溢。两条人影倏地分开,上官英杰退了一步,又退一步……但每一步都是缓缓退下,并不显得慌张。手中的玉箫也总是指着对方的胸口。那怪汉似乎占了上风,却也不敢欺身直进,来抢他手里的玉箫。
风鸣玉退过一旁,凝神注视上官英杰与那怪汉的恶斗,对他又是关心,又是失望。心里想道:“听他刚才的口气,这贼汉子的说话倒似乎不假,他是当真曾经起过念头要害我的霍师兄的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改了主意。不过无论如何,他对我总还是好的。我岂能袖手旁观”
她正想退而复上,懊热之感,忽地越来越甚。像是被掷进火窟里似的,热得透不过气来。
上官英杰叫道:“气沉丹田,什么也不要想,也别理我!”
原来这怪汉练的是一门邪派功夫,名为“雷神掌”,掌发,能伤敌人内脏。
幸而风鸣玉练的是正宗内功,又没有给他打中,勉强还可禁受。
风鸣玉经验不足,武学上的造诣可是不弱。听得上官英杰指点,立即明白。假如自己心神不能宁静的话,只怕很快就要给热毒攻心。
舍命保护风鸣玉
风鸣玉心里想道:“我若不自量力,只怕非但帮不了他的忙,反而会累了他。”于是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盘膝静坐,对周围一切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怪汉抢占攻势,看来似乎占了一点上风,可也无法取胜。剧斗中怪汉一招“长蛟出洞”,以进为退,掌势向前拍出,突然间一个转身,身似水蛇游走,倏地扑向正在打坐运功的风鸣玉。
岂知上官英杰早有提防,怪汉身形方起,只觉微风飒然,眼前绿色的光华一闪,上官英杰俨如鹰隼穿林,已是斜刺掠来,从他身旁倏的掠过,碧玉箫又对着他胸口的“璇玑穴”。
“璇玑穴”是人身六大穴道之一,怪汉若不止步,等于是把身子凑上去给他点穴。一给点中,纵然不死,也必重伤。怪汉如何还敢莽撞。
幸而这怪汉的轻功亦已到了能发能收之境,陡然间煞住去势,双掌急划一道圆弧,避开上官英杰的碧玉箫。
如是者数次之多,怪汉接连变换四五种身法,都给上官英杰挡了回来,无法扑进跟离风鸣玉三丈之内的圈子。
怪汉怒道:“上官英杰,你挑了娄烈的寨子不打紧,放过了霍天云,虽然说是大大不该,我也可以忍你,这小丫头你都不肯让我带走吗她是你的什么人,你这样拼命保护她嘿嘿,你要美女,天下多的是,这小丫头已经知道你和她的师兄作对,她是决计不会嫁给你做妻子的了,你庇护她作甚”
上官英杰斥道:“放你的屁,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我在此,你想害她,那是万万不能!”
怪汉哼了一声,说道:“好吧,你要逞能,只怕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攻势加紧,把雷神掌的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宛似一个热浪接着一个热浪打来,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饶是上官英杰功力不弱,也似身受火焚!
上官英杰心头一凛,想道:“师父曾经言道,修罗阴煞功和雷神掌乃是最厉害的两门邪恶派功夫,倘若练到第九重,只怕天下无人能够破解。幸而此人没有练到第九重,不过看来恐怕也有第七重了。”
武林异宝暖玉箫
“没奈何,只好和他拼斗内功吧!”上官英杰打定主意,拼着多受几分酷热的煎熬,暂不还击,却把玉箫凑近唇边。
怪汉本可乘隙即进,欺到他的身前,便施,但他早知上官英杰并非易与之辈,只怕他是故意卖个破绽,来诱自己上当,怎敢鲁莽从事心想:反正我已稳操胜券,何须冒险稍一迟疑,只听得“呜”的一声,一股细如游丝的冷气从玉箫吹出,虽然细若游丝,却是奇寒澈骨。饶是那怪汉的“雷神掌”功夫正在全力发挥,方圆数丈之内热气腾腾,但被那丝冷气突然吹了进来,怪汉也禁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上官英杰的碧玉箫乃是一件武林异宝,是二百年前他这一派的祖师武林天骄檀羽冲采取海底寒玉制成的。武林天骄还有一管暖玉箫,据说是用山星宿海的暖玉制成的,比寒玉箫还更珍贵。但暖玉箫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寒玉箫传下来。二百年后,传到了上官英杰手上。
上官英杰的内功造诣和怪汉不相上下,怪汉使出了邪派中最厉害的“雷神掌”功夫,便能胜他一筹。但如今他从寒玉箫中吹出的内家罡气,本身功力加上了寒玉箫的妙用,却又胜过那怪汉一筹了。
上官英杰罡气一吹出,冲开热浪,登时又把玉箫拿到手中,立即转守为攻,眨眼之间,只见箫影重重,四面八方都是他的。他的罡气甚为耗损本身功力,不能连续的吹,必须速战速决。
那怪汉给他迫得步步后退,而且好几次险些给他点着穴道,却也还可以勉强支撑,虽败不乱。
过了一会,上官英杰手中的玉箫挥出,渐渐不及刚才快捷,怪汉一声大吼,双掌齐发,又把攻势夺了过来。他的“雷神掌”功夫是经常运用的,不似上官英杰的罡气不能连续的吹。
如是者几次反覆,互抢攻势,怪汉固然胜不了他,他也无法把怪汉击败。两人都是颇为伤元气了。
上官英杰与对方拼斗内功,需要凭籍玉箫,这是他的不利之处,但他也有胜过那怪汉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玉箫点穴手法。
比拼内功
武林天骄这派的点穴功夫源出金宫宝藏的“穴道铜人图解”,变化繁复,奥妙无穷,称为惊神指法。武林天骄得到惊神指法之后,精益求精,以箫代指,等于把手指加长,威力更大。
斗到紧处,怪汉但见四面八方都是碧绿色的箫影,就好像上官英杰懂得之术似的,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不由得暗暗吃惊,心里想道:“久战下去,稍一不慎,只怕就要着了他的道儿。”
上官英杰连续几次从寒玉箫中吹出罡气冲开热浪,渐渐亦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心头烦躁。
两人都想速战速决,不约而同地在同一瞬间,大家都使出了险招。
碧绿色的光华突然凝止,上官英杰和那怪汉就像斗鸡似的,面对着面,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大家都是不能向前踏进一步。
原来双方在同一瞬间使出险招突袭对方,凑个正着。上官英杰的玉箫抵着怪汉的掌心。
这一来可是百分之百地比拼内功了。刚才虽然也是比拼内功,但彼此还是分开的,有腾挪闪展的余地,内功之外,还要讲究精妙的招数。而现在则是纯粹的内功上的较量,力强者胜,力弱者败,胜负之间绝不可能祈求侥幸。比起刚才,凶险之处,何止倍增!
怪汉不敢放手,一放手只怕就要给上官英杰的玉箫点着他的要害,上官英杰也是不敢抽回玉箫,稍一放松,只怕就要给怪汉的毒掌打成重伤。
两人功力悉敌,彼此都是骑虎难下,进既不能,退亦不得。不多一会,变成了两尊好似僵住了的石人。
双方都把全身的气力运到右臂,左臂软绵绵的垂下,发不出劲力。
再过一会,上官英杰忽觉对方掌力似乎稍为减弱,心头大喜:“这厮的内力原来比不上我。”正想加一把劲,忽觉对方的左臂缓缓举了起来。
原来怪汉所练的邪派内功能够一心二用,把真力稍分一点运到左掌掌心。当然他不敢分得太多,分得太多,就抵挡不住上官英杰的玉箫,先有性命之忧了。但他左臂一能移动,哪怕只有一点点气力,已是足以威胁上官英杰的性命了。
风鸣玉的及时醒转
怪汉慢慢的举起蒲扇般的大手,掌心鲜红如血,缓缓的朝着上官英杰的天灵盖拍下来!
五寸、三寸、一寸……距离越来越近了。上官英杰但觉血光耀眼,左臂却是无法举起来招架。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我得了师门的衣钵真传,却是一事无成,就要埋骨荒山。莫非是老天爷因为我欺骗了一位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特地假手这个魔头来惩罚我么但我死了之后,却又有谁来保护她呢”
风鸣玉好像从一个梦中醒了过来。
她的内功,虽然限于年龄关系,不及怪汉和上官英杰的深厚,但她修习的却是上乘内功心法,若论功力之纯,还在那怪汉之上。造诣亦已颇为不弱。
倘若不是昨天晚上,她给那个冒牌的金刀寨主骗她饮下了混和“酥骨散”的毒茶,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她也不至于只接了那怪汉的一掌,就禁受不起的。
比上官英杰估计的时间还少得多,此际她已是血脉畅通:痛楚爽然若失了。
也幸亏她能够及时醒转,张开眼睛一瞧,恰恰看见那怪汉的血红的掌心,朝着上官英杰的天灵盖拍下。
风鸣玉无暇思量,唰的拔剑出鞘,飞快的就跑过去,剑尖对准那怪汉掌心的“劳宫穴”。
怪汉左臂此际能用的力道,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焉能抵御风鸣玉的宝剑。
风鸣玉一跑过来,剑尖尚未触及他的身体,他已经给吓得慌了。
上官英杰忽地觉得对方的压力大减,他背向着风鸣玉,又正在把全副精神用来应付对方的雷神掌,可不知道风鸣玉已经跑来。
大喜之下,上官英杰玉萧一挥,跟着右掌用尽全力,猛劈过去。
怪汉大叫一声,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从山上跌下去了。
上官英杰一掌劈出,力竭精疲,亦是禁不住颓然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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