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四海宗盟魁首(1/2)
朱祁钰见过那种伪装成普通簪子的簪刀,那是一种很精巧、很锋利的刀,卢忠不知一次在皇宫的宫女身上查到过,这些宫女的下场,都不是很好,多数都埋在了乱葬岗。
在卢忠看来,皇帝不住皇宫减轻了锦衣卫和东厂的工作,皇宫太大了,一千亩的皇宫,近两万余人,即便是缇骑忠心耿耿、东厂的番子洞若观火,但是依然有漏网之鱼。
朱祁钰打量着这个秀娘,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两道丹眉状如柳叶,一双杏眼,大胜桃姿,面如凝霜,肤脂如玉,修长纤细的脖颈之上,是一张写满了迷茫和求死的脸。
“我叫杨菀。”杨菀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惶恐,她想过刺杀会失败,但是完全没想到这狗皇帝的护卫如此周全。
朱祁钰稍加思忖,又打量了下杨菀,这女子的气质显然不是小户人家,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杨善的女儿”
“是!”杨菀颇有些惊讶的说道。
朱祁钰了然,原来是为父报仇。
贺章的那条胳膊,不是在大宁卫掉的,而是在接脱脱不花回京的路上,被埋伏掉的,而这个出卖大明情报的人正是鸿胪寺卿、礼部右侍郎杨善。
最后杨善被坐罪,斩首示众,杨善家中女眷本来应冲入了教坊,朱祁钰对教坊、娼妓比较反感,所以景泰年间的家眷,都冲入了织造局。
所以杨善的女儿杨菀做了秀娘并不意外。
许敦极为惊骇,他去找秀娘,就是为了做对比,做成果展示,万万没料到找到了杨善的女儿,而这个女儿居然为了报仇,要刺王杀驾!
许敦的背上全是冷汗,他哆哆嗦嗦的跪下说道:“陛下,臣臣该死,臣去织造局领人的时候,她不叫杨菀啊!”
“起来。”朱祁钰倒是没有怪罪许敦的意思。
许敦一个工科生,整日沉迷在钦天监,格物致知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和翰林院、国子监的儒学士斗法耗尽了许敦剩下的精力,许敦挑到杨善的女儿,是看杨菀端庄秀丽,压根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大个局在等着他。
朱祁钰看着杨菀颇为好奇的问道:“想杀朕”
“想!”杨菀梗着脖子,大声的说道,阳光洒在她白皙的天鹅颈上,有几分透明。
朱祁钰嗤笑了一声说道:“想杀朕的人从倭国的北海道能排到君士坦丁堡去!”
“为什么要杀朕”
杨菀几近歇斯底里的喊道:“为父报仇!还能为什么”
朱祁钰玩味的看着杨菀,思忖了片刻说道:“贺章前往鞑靼出使,在回京的路上,在小十八盘山遭遇鞑靼部万余骑卒伏击,死三百五十六人,伤一千两百有余。”
“若是讲报仇,死掉的这三百五十六人的家眷,是不是应该找你父亲报仇或者干脆找你报仇还是朕把这些家眷召集到一起,跟你讨论下复仇事”
杨菀脸上的涨红立刻褪色,满脸苍白,她辩不过陛下,是因为杨善该死。
她颤颤巍巍的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朱祁钰甩了甩袖子,颇为平静的说道:“幼稚!”
“朕没把你父亲送解刳院,还是看在他为大明效力多年,至于你,卢忠,将她收押冲教坊司吧。”
教坊司是官妓,到了那个地方,杨菀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女子皮相不错,家教不错,毕竟是大家闺秀,到了教坊司,生意应当不错。
这是个罪人,朱祁钰作为大明皇帝动用非刑之正,亲自处置之人,冲了教坊司后,自然会有人针对她。
她日后的日子,全都是绝望。
杨菀的眼神里本来都是恨意,但是听到要冲教坊司,终于绷不住了,教坊司的官妓什么样的生活,杨菀作为官眷,也见到过。
她的眼神变得惶恐不安,抬着的头终于放下,而后猛地跪在了地上,大声的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罪妇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宽宥!”
“卢忠,你带下去盘问下,谁让她刺杀朕的谁给她改名换姓的”朱祁钰看着已经有些崩溃的杨菀,才对着卢忠交代着。
“臣领旨。”
朱祁钰又对着兴安十分认真的说道:“回去把皇叔的论公德多刊印一些,告诉天下人,分清楚什么是公德,什么是私德。”
“公私不分,净做些糊涂事。”
朱祁钰因公杀杨善,但显而易见,杨菀压根没有这种领悟,而且他还怀疑,最近这些事,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比如襄王入京之后的移宫风浪,比如一些家伙在煽风点火,攻击十大历局取无用之物以匮其有用之物等等,这背后显然有一批人,应该办个加急,把他们送入煤井司进行劳动改造。
朱祁钰没把他们送到西伯利亚的和林种冬小麦,没把他们送到奴儿干都司永宁寺让他们颠沛流离,没把他们送到鸡笼岛伐木,是他作为大明皇帝的高道德劣势。
官厂煤井司的矿洞,能让这帮五体不勤的家伙,好好反思下,到底是提升生产力重要,还是维持他们体面重要。
既然不肯体面,朱祁钰就帮他们体面好了。
“臣领旨。”兴安领旨,三经厂归兴安管理,论公德一书中关于权利和义务、公私分明等内容,的确是大明急需的文化领域的思想进步。
许敦犹犹豫豫,才低声说道:“陛下,詹忠诺的奇功牌,还给吗”
朱祁钰看着小心翼翼的许敦,表情从冰冻三尺融化,变得如沐春风,他点头说道:“当然给,这事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好好做你们的事,朕给你们遮风挡雨。”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朱祁钰作为大明皇帝,庇护一个十大历局,保护十大历局的度数旁通的成果,还是能够做到的。
对于能让大明获利的任何人,朱祁钰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许敦、贝琳、詹忠诺都是对大明有裨益之人,朱祁钰对他们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卢忠办案,讲究一个雷厉风行,而且面对一个已经情绪崩溃的女犯人,卢忠的法子不要太多。
按照过往,北镇抚司有一种刑具,是从冰窖里拿出冰块,让女子不着寸缕的坐在上面,只需片刻,女人就交待的一清二楚。
那种冰块刺痛,不是女人能够承受的,同样能受的住的男人也没几个。
大明审讯流程愈加完善,现在大明已经完全不需要这类物理刑具了。
卢忠亲自押着犯人来到了太医院东郊米巷的东门,这个东门人称鬼门关,而门前的东郊米巷,人称黄泉路。
“参见冉贵人。”卢忠带着犯人赶到鬼门关的时候,看到的是在解刳院当值的冉思娘。
卢忠看到冉思娘那和煦而淡然的笑容就是一阵的头皮发麻。
在解刳院当值,还能如此淡然
“这是这次的案犯吗”冉思娘示意两个医倌的学徒将杨菀领进了解刳院。
杨菀再出鬼门关的时候,人是被抬出来的。
她腿软,站不住。
别说杨菀一个弱女子,就是卢忠第一次进解刳院,都是两条腿打颤。
并不是血腥,而是那种冷静。
杨菀四肢无力的被抬着,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的喊道:“不要碰我!我不要被解刳!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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