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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屠夫(为盟主“守妹拴财”加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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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行军,多沿河谷。

原因很多,河谷天然是最平坦之处。长年累月水量一直在变化,河谷两侧会留出干涸河床,是为行军最方便之路径。且水源必不可缺,士卒根本无力携带供十余日行军所需的水。

总而言之,山地行军,道路就那几条。

由祁山往北本有五条道路,往巩昌本有两条道路,木门道、洛门道。

因洛门道需翻山越岭,少有人行军,早已荒废。故而陇西行军一般走木门道,趋天水,东可出渭河、西可入巩昌。

据说,诸葛亮便是在木门伏杀张郃。

李瑕近年来常读三国志与资治通鉴,思考诸葛亮北伐之事,意识到换作自己,也绝对不会成功。

但他认为,自己目前所面对的形势,是远比诸葛亮幸运的。

据刘太平所言,阿里不哥马上将要大举南下。那么,忽必烈短期内便不可能大规模调动兵力支援西路。

而西路军已在与浑都海决战之后元气大伤。

还有一个关键,一旦反攻到蒙古国境内,蒙古对待世侯的“宽容”,便暴露出巨大的缺陷。

蒙古放纵军阀、宋廷崇文抑武,这两种不同的做法在过去一直在给蒙古带来大胜。

因为世侯们分治地方,故而能奋力效命,用兵自如。

但制度的强与弱从来就不是恒定的,地方军阀跋扈就真的好吗

就是因为汪良臣用兵太自如了,才轻易入伏,被全军歼灭。

也就是因为汪家分治地方,李瑕也不必像诸葛亮一样面对整个北方的兵势。

他只需要一举拿下巩昌。

不需要守街亭、不需要趋渭河。

那其实不必要走木门道。

若说李瑕此前在大方略上始终有效仿诸葛亮之意,这便是第一条岔路。

五月十六日傍晚,李瑕在西汉水与永坪路交汇处正准备浮马渡江,想到这里,忽转头吩咐道:“把那些向导带上来。”

所谓向导,就是十余个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俘虏,很快便畏畏缩缩站在他面前。

“你等今已随我攻陇西,若为汪家所获,必死。可明白”

事实上,已不用李瑕再多说什么。

当他问出是否有小道趋巩昌,很快便有俘虏站出来,抬手向后方一指。

“大大帅,沿燕子河而上,有有条山道”

这俘虏说了很久。

李瑕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神,最后道:“好,你为我带路。”

“大帅信我”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大崖上受降的”

“是,是。”

“没有随汪佐臣乱冲,你很聪明。今日你又做了对的选择,叫什么名字”

“马马德喜。”

天水既已有防备,李瑕其实有两个选择。

一是等待后面的五千精锐抵达,强攻。

二是奇袭巩昌。

李瑕不愿强攻天水,并非怕打不下来,而是不愿给关中反应的时间,算是更长远的考虑。

这一战,既已定下兵贵神速的战略,便不能反复。

最近的反例就是蒙哥。

脑子一热,天水就有可能成为李瑕的“钓鱼城”。

引以为戒。

李瑕没有犹豫,立即决定走洛门道。

马匹能拉上山,但他留下了大部分的辎重,只带六日口粮。

因为计算到敌军消息到巩昌大概需要五日,巩昌防备需要两三日。

返程的口粮,不必带,只多带了霹雳炮。

从祁山走洛门道至洛门,一百三十余里山路。从洛门到巩昌,一百里官道。

出发前,李瑕问了士卒们一句。

“邓艾偷渡阴平道,山高谷深,至为艰险,二十余日行七百余里险道。我等,四日行进一百三十里,能否做到!”

“比邓艾更快!比邓艾更快!”

蜀中精锐牵马而行,一路劈开荆棘,脚步不停,穿过洛门道只花了三日。

休整一夜,偷袭洛门据点,之后,急驰巩昌。

第五日夜里,他们已至巩昌城下。

“敌袭!”

“敌袭”

鸣镝声响起,之后便是爆炸声。

汪惟正登上巩昌城正中央的威远楼,侧耳听去,心想城头的守军已抛下震天雷了。

在他头上,悬挂着两块巨匾。

一块写着“巩昌雄镇”,一块写着“声闻四达”。

这座高楼,正是宋时名臣韩琦为了加强武备而建,起名“威远楼”,意为“威震远方”。

后来,汪世显扩建城垣时,将其移建城中。

名叫威远楼,但其实宋军对阵西夏的战事,全败了。

李元昊破宋称帝,三大战役皆胜之后,踌躇满志,称“朕欲亲临渭水,直据长安。”

于是赵宋宰相吕夷简连连惊呼“一战不及一战,可骇也!”

每次登威远楼,汪惟正不由都会想到宋军的可笑。

偏偏,唯独他汪惟正,面对宋军时,父仇未报,失利州,失汉中现在,让宋军打到家里来了。

愤怒。

怒火之盛,似乎能将汪惟正活活烧死。

但他的叔伯没有允许他亲自去指挥城中防务,只允他在威远楼观战。

李瑕时年二十,与他同岁,也同样任帅一方。

不同的是,李瑕已能亲自领军上阵,而他却还被当成孩子!

“弓给我!”

思及至此,汪惟正大喝一声,摊开手。

一柄六石弓被递在他手中,他接过箭矢,搭箭,看向长街上的巷子。

“嗖!”

箭矢激射,正中远处的一面旗幡。

汪惟正眼中怒意未歇,只恨不能亲自射死李瑕。

因为,宋军攻不到这里

“啊!”

一声惨叫突然从北面传来。

汪惟正猛然转过身,大步往威远楼另一边走去。

“总帅小心!”

呼喊声才起,目光中已瞥见一列列身影穿梭过街巷,直奔总帅府。

总帅府就在威远楼以东。

夜色中,火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被抛向府门处。

汪惟正才行到栏杆边,当即大吼道:“巩昌总帅汪惟正在此!”

“放箭!”

“轰!”

爆炸声起,总帅府的大门已被炸开来。

汪惟正巨怒,再次搭箭。

“轰!”

“总帅!”

有士卒扑来,一把将他扑倒,倾刻间,楼顶瓦砾不停洒落,塔楼已微微晃动。

“杀啊!”

竟是从西面又窜出百余宋军,已迅速杀到塔楼下面。

“保护总帅走!”

“汪惟正在那里!”

“”

汪惟正才起身,竟见已有宋军杀上楼来。

此时威远楼上火把通明,而混乱中他竟已找不见他的弓,只好拔出腰间佩刀,想要杀敌。

亲卫们却是拥着他便向楼下杀去。

“噗!”

一根长枪捅翻了一个蒙古汉军。

刘金锁抬眼一看,已能看到楼上的火光通明,照耀着一个年轻矮小的少年身上的金色盔甲。

“哈哈哈,小儿受死!”

说话间,长枪乱舞,竟又捅翻了两人。

在临安没立功,刘金锁这次是憋着劲一定要立功的。

本来嘛,祁山道伏击之时,他先抢了最有可能打到敌方主将位置的盘道山。

因为当时勘测地形时,李瑕说过“若敌有二万五千人,全军过大崖山时,盘道山居敌阵最中”。

倒不是说算得不准,因为后面李瑕也说了“若敌七万人至”如何如何,总之就是没抢到这功劳。

但没关系,汪惟正才是巩昌总帅。

今夜刘金锁带人绕城直冲总帅府,为的便是斩首汪家这些人。

得来全不费功夫!

此时威远楼上守卫不过三十余人,已是惊慌失措,刘金锁亲自冲锋,很快便冲上楼头。

他左右的宋军士卒亦不肯落下,长矛乱捅。

血溅开。

刘金锁已正对到了汪惟正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哈哈哈!你在这观望是吧!”

“”

汪惟正愣住了。

他认为自己不是吓到了,他方才还敢冲着楼下大喊,为家族吸引敌人注意。

但此时血泼在眼前,一时便叫人忘了怎么办。

巩昌城头上有砲车、震天雷、木石但用不到了。

宋军到得太快,在汪翰臣从总帅府出来时宋军便已进了城,等他才调集五百兵士赶到渭水大街,迎面便是八百宋军杀了过来。

甫一接敌,竟就是巷战。

“杀!”

宋军毫不犹豫,挺起长矛便开始冲杀。

“放箭!”

汪翰臣措手不及。

他前一刻还在想着封闭城门,箭矢已向这边抛射过来。

“守住!”

没有更多的言语,双方兵士已撞在一起。

直接便是肉博。

长矛齐捅,斜斜刺向蒙古汉军脖颈的位置,有的长矛被避开,有的被挡下,也有的直接刺穿脖颈。

倒下的士卒还在地上抽搐着。

亦有单刀劈在了宋军士卒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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