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守株待兔(1/2)
马胜利整整地在盐垛上潜伏了九个夜晚,终于等来了他心中期待已久的猎物。当他看到那个扛着盐包一步步地向围墙移动着的黑影时,他的心因为兴奋而止不住的砰砰直跳,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就冲下盐垛去捉贼,他知道在没有搞清楚窃贼是内贼还是外贼的情况下,那样莽撞的行动会有一定的危险。
如果此公是内贼,马胜利对公司里的人脸都比较熟悉,很快便可以确定自己下去之后生命安全能否得到保证;如果此人是外贼,结果可就难以预料了,横竖人家不认识你,到时候跟你穷凶极恶的动刀子玩命皆有可能。为了发财而丢掉性命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干的。假如第二天有人发现自己横尸露天仓库,公司里的人会作何感想往好处想,估计自己充其量也就算作是为了保护国有资产而因公殉职,连h市报纸的头版头条都登不上;往坏处想,指不定还有人认为自己与窃贼是一伙的,对于死因的猜测肯定是因为分赃不均而导致的仇杀。好坏两种结果马胜利都不想要,想来想去,真的都不值得。
马胜利静静地趴在盐垛上窥视。窃贼光顾的是与自己所伏盐垛相邻的那座矮一些的盐垛,盐垛上面的防雨布的一角已经被撩起,盐垛的脚下乱七八糟的躺着十几包盐袋,看来这些都是方才在自己熟睡时,被眼前的这个家伙给偷偷掀下去的。包装车间通往露天仓库的唯一的通道只有一扇大门,大门在露天仓库的南端,从虚掩着的大门里透射出一缕微弱的灯光,当这束灯光到达仓库北端马胜利所在的位置时,已经暗淡得不能辨清任何事物。马胜利虽然居高临下,竭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在来人接近盐垛时看清此人的面目,无奈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模糊的形象。此人是个大块头,看上去应该很有力气,他每次都以四包一趟的速度在围墙与盐垛之间往返,四百斤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什么负担,脚下的步伐听起来一点儿也不显得凌乱。从他在盐垛旁边往身上拾包时那娴熟而又麻利的动作上,可以看出这位是经常与盐包打交道的一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马胜利在脑海里梳理着跟块头与力气相关的公司员工的信息,一会儿觉得像是张三,一会儿又觉得像是李四,再想想王二麻子也应该有这样的块头和力气的。这个人也不确定,那个人也不确定,马胜利恨不得冲下盐垛一把薅住来人看个明白,但是胆怯使他窟在那里不敢挪窝。在他的手边有一把巡逻用的强光电筒,只要一摁电门,就可以让眼前的这个人原形毕露,但是马胜利也没有这样做。他担心电筒的亮光会打草惊蛇,想着就算你看清了窃贼的面孔,他若是在你的灯光下跑了,你能把他怎么样我是包装车间的员工,没有一项规定说夜里来包装仓库转悠转悠,就违犯了公司里的厂规厂纪。马胜利觉得必须要抓到确凿的证据才行,最好是能在墙头上捉住这位,否则自己多少天来苦守着的计划,很可能要泡了汤。
正当马胜利为不知道窃贼是谁而焦急上火的时候,那个人来来回回已经往返了四趟。当那个人第五趟来到盐垛下时,他没有急着搬盐,有可能是因为做贼而产生的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连续的运输导致体能下降得太快,他站在那里不断的喘着粗气。那个人在原地停留了有几分钟的空子,转而快步地走到两座盐垛之间的狭长的缝隙里,他将身体倚靠在那座矮一些的盐垛上,这样他所处的位置和马胜利趴着的方向无意之中正好形成对脸。由于双方离得太近,马胜利几乎能够清楚的听到他逐渐平息下来的喘息声。马胜利想着这个家伙躲到这儿来要干什么呢不会是警卫班的巡逻的兄弟要过来了吧他看了看腕上的夜光表,发现离巡逻到来的时间还早着呢!为了不让下面的人发现自己,马胜利竭力地压制住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那个人似乎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那个人的身体挤压着身后倚着的罩着盐垛的防雨布,不断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随着“铛”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串火苗照亮了那个人的脸庞,藉着火光,马胜利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嘴脸。
哈哈!原来还是这位仁兄呢!
行啊!小子胆子不小啊!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抽烟!马胜利心想。在看清了盗贼的面目之后,马胜利的心里便有了底,开始盘算着如何实施自己的下一步计划。既然此君是公司内部的员工,马胜利觉得还是应该抓个现形比较稳妥。他竭力地屏住呼吸,趴在盐垛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响动来吓跑了下边的那个人。他在等待,等待着盐垛下边的那个人再有新的动作。
盐垛下边的那个人估计也很着急,在贪婪地吸了几口烟之后,随手将大半截烟蒂弹向了空中。烟蒂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落到地上时还蹦跶了几下,迸射出几粒微弱的火星,尔后,便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那个人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急急地又赶了过去,走到烟蒂发光的地方,他伸出脚来在烟蒂上碾踩了几下,火星便熄灭了。他回过身来,重新来到那堆散乱的盐包面前,弯下身体开始拎盐包,他先往肩上拾两包,继而腋下夹两包,转身又急急地往围墙边走去。
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走了有二十几步远,马胜利果断决定立即跟上去,认为这样就可以在那个人往墙外弄盐时逮他个正着。为了减少跟踪时带来的声响,马胜利特意留了个心眼,他在盐垛上时就把脚上的皮鞋脱了下来,把它们分别揣在衣服两侧的衣兜里;他用嘴叼住维系电筒的绳索,然后两手抓牢盐垛上的防雨布,顺着盐垛的一侧缓缓的滑落到地面上。他顾不得地上是否有硬物磕脚,迈开大步就朝方才黑影行进的方向追了上去。
当马胜利悄无声息的来到围墙边时,看到那个人正扛着一包盐摸索着往墙头上爬。包装车间用于拖盐的两轮小车在这里被他当做梯子反扣在墙上,由于墙头太高,车子尽管竖得很陡,仍然略显得矮了些,以至于那个人不得不竭力的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围墙上,才能一步一步的往上挪动。马胜利看着他象蜗牛似的缓慢地向上移动,不由得在心里为他的高难度的动作捏了一把汗,眼看着他的脚快要到达车子的顶部时,只见那个人迅速地腾出一只胳膊来,搂住围墙上方突出来的墙垛,在稳了一阵心神之后,他开始用另一只手揪住肩上的盐袋的一角,准备把它往墙头外边送。
“兄弟,加班哪”马胜利觉得是时候了,他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三更天听起来显得格外的刺耳。
那个人此刻正把盐包举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撒手往外丢,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便激灵地打了个冷战,举着盐包的手不经意的就松了开来,白色的盐袋“啪”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随着盐包落地的霎那,那个人也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赫然发现背后站立着一个黑影,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身子在车子上晃动了几下,最后连人带车都从墙头上摔了下来。还好,人恰巧摔在了盐包上,要是摔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这一下可真够他受的。
那个人很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用结巴而又略带恐惧的口吻小声地问道:“你……你……你是谁”
“呵呵呵!梁兄,你真是发大财了呀!怎么连兄弟的口音你都听不出来了么”马胜利揶揄道。
“马……马……马书记哦,不不不!马……马……马班长!”那个人在知道眼前的人是马胜利时,赶紧凑了过来,用乞求的口气对马胜利说:“马班长,这次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兄弟一马,兄弟原意私了。”
“私了”马胜利鼻子一哼:“说说看,怎么个私了法”
“我这里有一千块钱,您先拿着,如果不够的话,兄弟明天再补。”那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屁股后边的口袋里乱掏起来。很快,他冲马胜利伸过一只手来,听刚才的话音手里握着的应该是钱。
“我不要钱!”马胜利口气冷冷的说道。
“嫌少是吧这样,我脖子上的这根项链也给你,价值三千多块呢!绝对的真货,不信你明天可以到珠宝店去鉴定。”那个人说着话,就去解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你就不用忙了,项链我也不要!”马胜利的口气依旧冷淡。
“那你想要什么兄弟,你给个痛快话!”那个人停止了动作,问马胜利。
“我什么都不想要!”马胜利回答。
“马班长,你到底想怎么样”那个人见马胜利钱也不要,项链也不要,以为他要出卖自己,急了,口气突然地变得强硬起来:“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胆敢把这件事捅到公司领导那里,让我丢了饭碗,或者进了局子,我敢向你保证,你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的!”
“威胁我是吧我这个人虽然天生胆子小,但就是不怕人威胁!”马胜利听了那个人的话,不由得也来了脾气,假假的转身就要走。
那个人一看情形不妙,心里便有点着慌,抢前一步一把搂住了马胜利,身子向下一滑,顺势就跪倒在马胜利的面前,口中一迭声的说道:“马班长!马班长!您别走!您别走!只当兄弟方才说的是昏话,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知道,全警卫班就数您的心眼最好,您一定不会出卖哥们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开个条件,只要兄弟能够办到,我梁尚飞绝不回嘴!”
“梁兄,你这个样子干什么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兄弟可承受不起!”马胜利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忙伸手去挽跪在地上的那个自称叫梁尚飞的人。
“这么说您是不打算到公司领导那里揭发我了”梁尚飞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仰着脸问马胜利。
“谁说要去揭发你了”马胜利一边拽他,一边说道:“你快起来!我有话跟你商量。”
梁尚飞一听马胜利不打算去告他,马上来了精神,身子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地对马胜利说:“马班长,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
“咱俩是兄弟,说吩咐可就见外了。”马胜利说:“我是这样想的,你有你的工作便利,我有我的工作便利,在以后的日子里,能不能用你之长,补我之短;用我之长,补你之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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