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抓捕行动(1/2)
梁尚飞是第二天早上上班时才知道马胜利生病了的。
那天早上,梁尚飞进入大门时没有见到马胜利的身影,心里就觉得有些蹊跷。在他的印象中,大门口假如没有了马胜利,就意味着嘉信公司缺少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自打马胜利被光荣的提升到班长这个位置上之后,凡是公司上下班时人员进出的高峰期,总是能看见马胜利穿着制服威风八面的站在门口执勤。每当看见有领导的车子要进出公司的大门,马胜利老远地便会堆着笑脸,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待到车子开到跟前时,还会敬上一个不太标准的举手礼。尽管没有一个领导曾经放慢车速落下车窗跟他打过招呼,但是马胜利能够做到风雨无阻,从不懈怠。目送着领导的车子走远,马胜利很快便会恢复到威严的状态,回过脸来继续用鹰一般犀利的目光审视着进出大门的员工,那感觉既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又仿佛一位凛然不可侵犯的卫士。
今天在门口没有见着马胜利,梁尚飞的心里就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似的。对了!是他已经习惯于每天进出公司的大门时,跟马胜利打一声招呼的。好在警卫班的弟兄他都比较熟悉,他看见站在大门一侧的牛副班长,就凑到他的身边打起了招呼:“早啊!牛班!”
牛副班长给人的感觉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他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见是梁尚飞,便懒懒的随口跟他客气了一句:“大嫖,你早!”
“马书记今天怎么没来上班”梁尚飞笑着问道。
“你问马书记么他在公司的医务室躺着呢!”牛副班长回答。
“医务室怎么回事难道马书记病了么”
“你还好意思问,病不病难道你不知道么”牛副班长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说你梁大嫖好玩女人也就算了,怎么连男人也感兴趣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在门卫室的套间里,到底把我们的马书记怎么了”
“他一个大男人,除了打打牌,我还能把他怎么样”
“不会吧你小子一准是把我们的马书记给鸡奸了。你瞧你把他给弄的,早上连床都起不来了,又是吐,又是泻,那脑门子烧的,都能煎鸡蛋饼了。”
“说笑话!说笑话!”梁尚飞口中应着,心里想坏了,昨天晚上看来玩出格了,马胜利一定是冻出毛病来了。
梁尚飞倒不是担心马胜利的身体,他是担心过两天就会有客户要盐了,届时没有了马胜利作掩护,会不会弄出纰漏来,那可说不定。自从结识了马胜利,他就产生了依赖性,独自行动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想着自己今天应该上的是第二轮,十点到十二点的班,时间尚早,决定先到岗位上点个卯,然后再到医务室去瞧一瞧马胜利,探视一下他的病情。
医务室在公司职工食堂的后边,是一溜低矮的平房。尽管公司领导要将嘉信盐化做大做强的野心从未停息过,公司的面貌每年也在日新月异的发生着变化,但是这里似乎成了被领导们遗忘的角落,看上去明显与厂区的其它地方格格不入。这些平房有些年头了,还是早年筹建晶宝盐化厂时的产物,当年这里是筹建处的办公所在地,后来企业正常生产了,第一届领导颇有些忆苦思甜的感慨,这排平房也就一直没有舍得扒掉。经过简单的粉刷一番之后,这排房子始终被综合管理部管理着着,有几间被用做仓库,有几间被划为医务室,剩下的便被当做了职工宿舍。
梁尚飞在输液室里找到了马胜利,输液室的生意看上去不是太好,屋子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只有马胜利一个人闭着眼睛仰靠在躺椅上面夸张地哼哼。马胜利面色潮红,手背上戳着吊针,身体还不时地打着摆子。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见是梁尚飞,便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来干什么该不会现在就来找我讨债吧”
“那哪能呢!瞧你把哥们看成什么人了!”梁尚飞堆着笑脸说道。
“你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马胜利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是不是好人那不重要!”梁尚飞奸笑着说:“重要的是你我兄弟这么多年,听说你生病了,怎么着我也该来看一眼,是吧”
“有你这样空着手来看望病人的么一点儿他妈的诚意都没有!”马胜利笑着骂道。
“你是想要我送东西么你就不怕单位里的人说我行贿,说你受贿么”梁尚飞也跟他涮起了油嘴。
“我不怕!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收。”马胜利说。
“这可是你说的!好!你想要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去买。”梁上飞说着,假意作出要出门的样子。
“我想吃欠条!”
“油条”
“欠条!”
“你要欠条干什么不会是现在就要还钱给我吧”
“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不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我么”
“那可不行!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你的身体好了以后,我会努力地尽快让你还上这笔钱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就没安过什么好心。”
“言重了!言重了!”梁尚飞打起了哈哈:“咱哥俩是什么关系能拿黄鼠狼和鸡比么”
“得了吧!有屁你就赶紧放。告诉我,什么时候行动”
“我估摸着最迟三天以后,就会有人要货了。”梁尚飞说。
“那你先回去等着,等老子养好了病再说。”说完这句话,马胜利又开始闭着眼睛哼哼。
“那你可要快着些个。”梁尚飞见状,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门外走:“不要让我久等。”
“瞧你说的什么狗屎话,好像老子愿意把病留在身上似的。”听了梁尚飞的话,马胜利睁开眼睛冲着他的后背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听着梁尚飞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马胜利心里的气似乎还没有顺过来,他冲着墙狠狠地骂了一句“狗日的”,便仰靠在躺椅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想着最近几年自己一直没弄到什么钱,挣了点儿外快,都被梁尚飞这个兔崽子套身上去了。这还不算可气,可气的是这家伙平日里跟自己称兄道弟,外表看上去蛮亲热,昨天晚上跟他借钱,居然还要自己脱衣服抵押,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全是拜他所赐么
这家伙简直就是该死!该死!该死!
难道我马胜利甘愿做个孬种,吃了这个哑巴亏么怎么着才能报这一箭之仇呢要报仇还不能让他知道,如果两个人搞翻了脸,自己以后的财路也就断了,那样的话就太得不偿失了。
那个星期里,马胜利每天都到医务室去挂吊针,一个人的时光是最利于思考的,他沉下心来躺靠在躺椅上,整日思考着报复大计。想啊!想啊!冰凉的药水治好了他的身体,似乎也给他的脑子带去了灵感,一个星期之后,他的病彻底的好了,而收拾梁尚飞的办法也终于想出来了。
十多天后,马胜利通知梁尚飞说自己某天晚上值班,让他做好偷盐的准备。
将近两个星期没捞着弄盐,梁尚飞嘴上的泡子都快急出来了。他的手机始终处于发烧状态,也快要被人给打爆了。这些日子他没事就去找马胜利,看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什么时候安排他俩的行动计划。可是马胜利却一反常态,看上去并不像以往那么的着急,总是让他再等等。梁尚飞成天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了马胜利的通知,他的兴奋劲就甭提了,决定在当天晚上多弄几趟,好好地填补一下这些日子拉下的缺口。
月黑风高夜,鼠窃狗偷天。车轮在僻静的道路上行驶,脚步在盐垛与围墙间往复,梁尚飞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公司与住所之间疯狂的旋转着。一趟,两趟,三趟……当他将第四趟盐拖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往屋子里卸载,就看见不远处的马路上,有一辆轿车夸张的旋了一个大弯,车轮制动时刺耳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几秒钟的空子车子已经停稳在他家的门口。
梁尚飞被眼前的情景搞得有些发懵,他愣在那儿一下子还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他就是有所反应也来不及,毕竟事出仓促,四个轮子的家伙又跑得太快。轿车上的两盏大灯未灭,明亮而又刺眼,把梁尚飞和他的马自达罩在亮光当中。
车门开了,从车子上先后下来了三个人,看上去块头都还不小,四十左右岁的年纪,其中一个人快步走到梁尚飞的马自达旁,伸手揭起覆盖在车斗上的油布毡,打开电筒往货物上照了照,兴奋地扭头对站在梁尚飞身边的那个大块头说道:“韩科长,抓对了,全部是盐!”
被称为韩科长的那个人转脸看着梁尚飞:“你是叫梁尚飞么”
梁尚飞显然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给吓着了,见有人朝他问话,便小声地回答说:“是的。”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那个人开口又问。
“不知道。”梁尚飞摇了摇头回答。尽管他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妙,大致能够猜测出来人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
问话的那个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证件本子,在梁尚飞的眼前晃了晃,很快,便又将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由于轿车的灯光太亮,刺得梁尚飞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他连证件本是黑色的还是褐色的都没有看清楚,更不用说本本上面的字了。
那个人一边扣着装证件的那个口袋的纽扣,一边对梁尚飞说道:“我们是h市盐政执法管理处的,有人举报你盗卖私盐,跟我们走一趟吧!”
梁尚飞一听来人是h市盐政执法管理处的,三魂六魄就已经走了一半,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心想这下毁了,这次是人赃俱获,要是被逮进去的话,不判个几年刑看样子是甭想出来。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到了跑,可是三个人已成三角形把他困在了当中,这些人看上去没有一个个头比自己小的,想要轻易地逃脱看来已是不可能。他正站在那里发呆,另外的两个人已经贴近了他的身旁,每人夹起他的一条胳膊就往轿车上拽。梁尚飞此刻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身不由己地被人塞进了轿车的后排座位上,大概是害怕他会跳车,他被夹在了中间坐着,韩科长和同来的一个人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剩下的那个人则拉开前面的车门准备开车。
轿车一路颠簸着向市区的方向驶去。来到了大路上,在路灯的照射下,梁尚飞看清了自己乘坐的是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车子里的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有轿车擦肩而过时的“呜呜”声和车子喇叭不时响起的“嘀嘀”声。梁尚飞的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他面无表情的透过汽车的前挡玻璃看着外边的世界,倒底是隆冬时节,再加上是夜半三更,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梁尚飞不知道下一刻将要发生些什么,他竭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思考着到达目的地后这些人可能会问到的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去作答,可是恐惧和紧张使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轿车很快就开到了市区,梁尚飞只以为这些人一定会把自己带到h市盐务管理局盘问的,但是他们没有。h市盐务管理局在廉政路上,而轿车在廉政路与樱花路的交叉路口却拐向了樱花路。这些人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呢梁尚飞有些犯迷糊了。但是他的迷糊很快就有了答案,车子又拐了两个路口,最终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门前停了下来。
香格里拉大酒店是一座新落成的酒店,层数高,装潢也很上档次,楼顶上有几盏射天灯,每天晚上都会射出几束粗大的灯柱在浩瀚的夜空中摇曳,这既是h市的一景,也是香格里拉大酒店在夜晚提醒外人的特有的标记。车子停稳,那个被称为韩科长的人先下了车,他朝坐在车里面的梁尚飞招了招手,示意他也下车,梁尚飞愣在那里没有动弹,被身边的那个人伸手推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今天的目的地到了,于是不情愿地从车门里跨了出来。四个人走进了酒店的大门,穿过了宽敞的大厅,来到了一扇紧闭着的电梯门前,其中一个人点了一下按钮,等待的工夫不大,电梯门开了,三个人簇拥着梁尚飞走进了电梯。有一个人随手按了数字牌上的“5”字,那个“5”字就亮了,电梯开始平稳地向上升去,升到了五楼,电梯自动停了下来,门匀速的向两旁分了开去,几个人推着梁尚飞从里边走了出来。
出了电梯口,一行人拐向了右边的走道,来到了门牌号是“518”的门前,走在前边的那个人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去开门,门开了,开门的那个人闪到了一旁,伸出手来示意梁尚飞进去。梁尚飞往身后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地不肯动,被一个人从身后猛地一脚给踹在了屁股上,这一脚踹得很给力,梁尚飞一个踉跄,如同出了膛的子弹一般被射进了房间里,咕咚一声就栽倒在地板上。如果不是他及时地伸手格了一下茶几,方才在飞进来时脑袋非撞在茶几的台面上不可。
几个人快步走进了房间,殿后的那个人顺手合上了门,并且上了保险。大概是防止梁尚飞会逃跑,他就一直站在门后守着,韩科长和另外的一个人则分别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梁尚飞可能是被刚才那一脚给踹懵了,好半天都没有还过魂来,他痴呆呆的坐在地板上,不知道是该爬起来好,还是该就这样坐着不动。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人,发现被称为韩科长的那个人皮肤很黑,如同黑炭一般,两只铜铃般的眼珠子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另一个人则长得白净些,看上去也比较斯文,他正铺开本子准备记录。
韩科长嘴里“嗯”了一声,伸手朝对面的长沙发上指了指,意思是让梁尚飞坐过去。梁尚飞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乖乖地爬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紧张地等候着对面的人问话。
“交代吧!这件事情干了多少次了”韩科长沉着个脸,开始冷冷地盘问。
“我就干了这么一次!没想到就被你们给抓住了!”梁尚飞低着脑袋小声地回答。他想,绝对不能说多,说得越多,自己的下场将越倒霉。
“你就骗鬼去吧!”韩科长一拍身旁的茶几,一只装有半杯水的茶杯被震得掉在了地板上,“啪”的一声摔碎了,水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韩科长没有理会裤子和鞋子上的水迹,他用手指着梁尚飞的脸又说道:“这次是因为抓到你了,所以你就说只有这一次;如果要是没有抓到的话,你一定是一次也没偷过了,是不是”
“韩科长,天地良心!我敢对天发誓,真的只偷了这一次。”梁尚飞信誓旦旦,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还敢对天发誓”韩科长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好!看来你是打算顽抗到底了。待会儿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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