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一 但得饱掠速飏去(七)(2/2)
“二师虽然有各种毛病,但还是能打的。”朱慈烺对卢翘楚道:“你在这儿大可施展抱负。只是你也该知道,训导官不同军事主官,惊涛拍岸不如水滴石穿,飞沙走石不如聚沙成塔,要戒急戒躁。”
“卑职谨遵令旨。”卢翘楚躬身行礼领命。
朱慈烺又留了秦良玉说话,让二师这三人自去做事。萧东楼走在前面,曹宁退了一步,让卢翘楚走在第二位,倒是颇有谦让之风。
三人到了外面,萧东楼转过身,道:“卢训导,照营中惯例,新官上任是要聚餐庆祝的……”
“无妨,我能喝酒。”卢翘楚豪爽道:“只是军法规定战时不可聚饮,还是得打完此役再说。”
曹宁暗道:我们也没准备请你喝酒啊。
“卢训导,”萧东楼嘿嘿笑了两声,“是这,有个兄弟因为犯了军法,要流放去辽东充军,我们还要为他饯行,你看能否放在一起”
卢翘楚虽然在辽东磨砺了两个月,仍旧不失天真,玉手轻挥:“无妨,一起便一起罢。他是甚么罪过要流放去辽东”
“代人受过。”曹宁飞快说了一句,将话题引入了第二师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安排上。
卢翘楚对这“代人受过”四个字颇为敏感,若是仔细品读,岂不是说军法不公么她本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但想起刚才皇太子殿下的劝诫,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准备了解情况之后再慢慢“感化”他们。
城外又传来战士的欢呼声,正是打退了满清的又一轮进攻。卢翘楚按照工作要求,得去慰问伤兵;曹宁也要去清点战损和歼敌数目;萧东楼得召见下属军官,听取战斗汇报。三人正好各行其事,分了三路,约好晚间再一同聚餐。
相比第二师在天津城内的从容不迫,已经盘算着战斗结束后的安排,满清帐中却是一团压抑晦暗之色。
先是过年之前在京师发生了京观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满城惊恐。济尔哈朗怎么都猜不透,五千首级在十天之内就飞越了三千里,而且还没惊动沿路守兵。若是明军有如此大能,为何不潜越三千战兵呢活人总比死人头更容易运动吧莫非真有鬼神之力
凭他的智商见识自然无从看透曹宁的计策,也难以回复多尔衮派人指斥他的书信:
“……国防重地,使敌出入无碍;一辱再辱,乃至于此,尚可加乎……”
这封由多尔衮口述,文吏操刀的书信肯定经过文饰。照多尔衮的原话,其实是:“你们列兵十数万,竟然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被人羞辱到这个程度,怎么不去死!”
虽然同是摄政王,但济尔哈朗终究是理亏在前,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直到鳌拜被明军送到阵前,济尔哈朗终于能够回答“尚可加乎”这个问题了。
事实证明,的确可以更羞辱一些。
鳌拜身套女子衫裙,头上戴了假发套,脖子上挂着满汉双语写成的“满洲第一巴图鲁”牌子,被人抬到清军阵前。
非但鳌拜受了辱,济尔哈朗受了辱,所有被赐予“巴图鲁”称号的诸申勇士受了辱,整个满洲都受了奇耻大辱!
按照满洲军法,鳌拜应该被斩首,然而济尔哈朗实在不愿意对这员猛将下手。如此一来,就连先帝当年定下的规矩都受了辱。日后将领更不会拼死作战,反正现在不同往日,吃了败仗也不会被处死。
“求王爷许奴才戴罪立功!”鳌拜除去了女装,跪在济尔哈朗面前。
济尔哈朗看着鳌拜头上的伤痕,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军用鱼鳔胶将女子头套黏在了鳌拜光溜溜的脑袋上,一时间也刮不干净,倒弄得像是狗啃过一样,就连毫无审美能力的满洲人都看不过去。
“王爷,京师又信来。”戈什哈站在大帐门口,为济尔哈朗和鳌拜解了围。
济尔哈朗宣信使进来,验了印信,取出多尔衮的书信。原来是听政太后就放弃北京来咨询他的意见,希望他能暂时放下军务,回北京参政议政。
从这书信中看,却是听政太后对多尔衮已经极其不满。不过济尔哈朗也谈不上让她满意,只是两个果子里选个不太烂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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