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照（2/2）

这一次，姜宿却是并未逃避。

而是静静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凄风冷雨。

仔细体会着自己神魂深处，那种对于失去意识，对于死亡的极度恐惧之感。

这种恐惧，让他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栗。

彷佛他曾经，真的死亡过一般。

半晌之后，姜宿收回苍白的手掌，甩去上面残留的雨水，轻声笑道：“无论如何，只要似这样活着，便好了。”

“与此相比。”

“其余之事，都没有那般重要。”

心绪逐渐平静，姜宿倚靠在这面只余小半，勉强能够遮挡些风雨的断壁之上。

不知怎地，他却是再次想到。

前时在官道之上，所遇的那个碧裙少女。

有苏暮。

“她的容貌，似乎被某种神异灵光，掩藏了去。”

此时回想起来，姜宿这才察觉到。

自己竟然完全记不起来，那碧裙少女真正的骨相模样。

“有苏暮。”

“青丘狐族，有三個姓氏。”

“涂山氏、白氏、有苏氏。”

“难道此女，是青丘有苏氏么。”

姜宿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怀中被黑布包着的长剑，目露思索。

“可这青丘国境，绵延足有数百万里。”

“祈明山，只不过是其边陲角落之处，与广袤无垠的青丘妖国相比，渺如微尘。”

“若那有苏暮，当真是根脚尊贵的青丘狐女。”

“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落得，在这照夜妖城当老鸨才是。”

……

“老鸨！哪里有老鸨！”

蓦地，一道有些急迫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耳畔。

姜宿自思绪中回过神来，侧头望向那声音传来之处，神情有些古怪。

不知何时起，一只浑身乌黑的小兽，悄然出现在了断壁之下。

它瞪大灰色的瞳孔，望着姜宿，挥舞着漆黑的爪子，满脸迫切之色：“快带我去找老鸨！我要那个！”

姜宿低下头去，看着这个碗口大的乌黑小兽，眼角抽了抽，道：“哪里来的小妖，莫不是发了失心疯，在这里胡言乱语甚么。”

乌黑小兽眯着眼睛，露出不可名状的笑容，道：“你这厮，一定知道老鸨在哪里，是也不是”

姜宿不置可否，并未理会于它。

可其心神深处，却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姜宿这里，极为相信自己心下的直觉。

皱着眉头思忖半晌，可却始终都不得头绪。

“哪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是你笨而已。”

乌黑小兽尾巴晃动，跳到长剑被黑布包着的剑身之上，口吐人言道。

姜宿蹙眉望着它，脑海深处却是蓦然间，划过一道亮光！

这只诡异小兽，竟然能够知晓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你这厮还不算太笨，终于回过神来了，”乌黑小兽再次露出迫切之色，“快带我去找老鸨！”

姜宿有些无言，心神动念之下，幽冥妖火弥漫而起，护住了神魂。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曾说话。

数息之后，乌黑小兽挥舞的手爪，却是缓缓停了下来。

它的目光，不再似前时那般放松。

而是逐渐变得骇然。

它跳下黑布长剑，绕着姜宿走了一圈，惊声道：“我竟然感应不到伱的思绪，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厮究竟使了何等妖术！”

姜宿隐约察觉到它的震骇心绪，神情玩味，道：“方才你不是还在洋洋自得么，怎地，这才过了数息工夫，你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乌黑小兽晃了晃头颅，喃喃自言道：“此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决计无人能够逃脱我的‘心照’之术，你这厮……”

言至此处，它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灰色的瞳孔满是严肃，“你叫什么名字”

姜宿轻声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乌黑小兽紧绷的脸色当即便垮了下来，一时之间，竟是急的抓耳挠腮。

姜宿望着它，心绪流转，露出半真半假的笑意，道：“你那‘心照’之术，当真似你所言那般厉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