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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礼赠龙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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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高羡的水族血脉一旦暴露,只会让舆论的重点发生偏移。

人族会问,水族藏血为人君,究竟有何企图庄高羡牺牲枫林城域数十万人,也有可能被有心人引到更大的阴谋论里。譬如水族对人族之恨。这几乎是无法解释的!

水族也会问,庄高羡乃是庄承乾的嫡血,再正统不过的天子,好好的皇帝当着,竟一旦受戮。难道身有水族血脉,就是该死的理由

这一份礼赠,诚如姜望所言——

“以证人族水族之谊。”

他杀死庄高羡,揭穿庄高羡的罪行,但并不揭露庄高羡的血脉,因为他并不以血脉为庄高羡之罪。

那个缠绵病榻,收到喜报得知儿子以第一名考进道院,终于闭眼长眠的父亲,一直告诉儿子的是——

你的选择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不是你爹是谁,你娘是谁。

小镇之中勤恳的药商,凤溪边上浣衣的女人,也生了个世所瞩目的天骄!

大殿之中有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长河龙君道:“姜望的这份礼物,用心良苦。朕,收下了。”

那载着庄高羡头颅的礼盒,就此合拢,也隔断了人们惊疑的目光。

白玉瑕拱手一礼:“那白某也就告退。”

又面向龙宫众人:“欢迎大家来星月原白玉京酒楼做客,我们酒楼汇聚天下名厨,收藏六国美酒,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咳!”福允钦咳了一声,止住他意犹未尽的宣传。

暮鼓书院的季狸出声道:“白兄不留下来参与龙宫宴吗”

越国与暮鼓书院如此之近,朝中也多有书院弟子,他们两个都为人中龙凤,自是认识的。

白玉瑕停下来,略想了想,笑道:“我白玉京的人,自来不甘平澹。相较于在龙君的庇护下嬉闹,我还是觉得,逐杀真人更为刺激有趣……”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拱手绕过一圈:“诸位请慢饮,玉瑕告辞!”

已经拉开架势准备打一场友谊赛的钟离炎,被全场晾在一边,恨得后槽牙直痒。

这样赤裸裸的炫耀真是让人讨厌啊!

偏偏没有办法反驳。

谁还能宰个真人来唱对台戏

庄高羡罪大恶极!该死!

姜望有眼无珠!当笞!

白玉瑕都请了,不知道请钟离大爷帮忙岂不知为民除害,正是钟离大爷所愿!

黄河大总管福允钦已经把装着头颅的礼盒拿在手上,出声问道:“庄高羡头颅在此,尸身呢”

白玉瑕回答道:“烧了。为免他死得不彻底。便是这头颅,里面也都烧过一遍。”

福允钦点点头,他也只是不想庄高羡的水族血脉被更多人知道,姜望他们若是未处理干净,他也会帮着处理一下痕迹。此时又道:“真人也杀了,礼也送了。不知姜望现时在忙什么事情,竟无暇回返。那件事情,难道比龙宫宴还重要”

白玉瑕轻轻一笑:“陪他的妹妹。”

而后转身离开。

这是道历三九二三年的春天。

姜望终于可以向全世界宣告他亲妹妹姜安安的存在。

……

……

白玉瑕走了,宫殿大门再次关上。

只留下一个姜望千里逐杀真人的消息,如巨石击水,砸得心海一片浪,人心不再平静。

那可是当世真人啊!

在现世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座上宾。

一个国家哪怕再弱小,底蕴再差,只要出了一个真人,顷刻脱胎换骨。略略经营,便可称区域强国。

神临杀真人,不曾见于史书!

但自此以后,当录于史笔。

后人遥望当今这个时代,怎么写,都绕不过“姜望”这个名字了……

历史即是最大的荣耀。

而又有多少人会记得,某年某月某日,某次龙宫宴上,谁谁谁做了什么呢

除非现在有谁跳出来,给龙君一剑,那或许会被记住!

姜望的确不必回到龙宫宴,龙宫宴上人人都需眺望他。

龙君先时说,宴上若无姜望,失色良多。

本只是客气话,现在竟成真言!

叶青雨在这时候卸了弦、收了琴,不紧不慢地将一些龙宫独有的佳肴包好,然后出声道:“青雨也要先向龙君请辞。感谢盛情招待,龙宫风景,青雨此生难忘。”

福允钦看着这个就连打包都脱俗出尘的女子,用眼神表示疑问。

叶青雨一脸认真地道:“家里养了一只小狗,出门的时候忘记留食。我心里放不下,须得回去瞧瞧。”

福允钦笑了笑:“龙宫宴乃天骄之宴,没有不让客人走的道理。青雨姑娘请自便。”

叶青雨再次礼过,翩然起身。

“叶姑娘是要回云国吗”整个龙宫宴上最有重量的人,在此刻开口,笑容和善可亲:“正好我有一笔生意在贵国,我们同去可好路上也可商讨一些合作细节。”

叶青雨循声看向大齐博望侯,但又恰恰接住博望侯旁边那位冷艳美人的视线。

李凤尧的声音霜冷但轻:“他说的是,我们。”

“啊对对对。”重玄胜连忙补充道:“是我们同去。这笔生意呢,李家姐姐也是有干股的!”

叶青雨看了看他们两个,含笑而礼:“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两位都是世间英才、良善之家,能与同行,我所愿也。”

三人于是一起离席,同辞此宴。

叶青雨仙姿出尘,李凤尧高挑冷艳,走在重玄胜的两侧,都更显婀娜。

在往殿门走的时候,叶青雨忽然心有所感,扭过头去。

坐在殿中位置的那个名为玉真的女尼,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叶青雨轻轻点头,作为示意。

她们的目光短暂交汇,平静错开。在白云之上,在红尘之中。

夜儿以手支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只觉这龙宫殿门,何似空门!一个走在外面,一个坐在里间。

眸里的兴致慢慢散去了,只有不出声的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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