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刀气如虹(2/2)
端木芙道:“罗公子妤说了,奴家乃是忽然发觉一件事,想请大家前往瞧瞧。这件事定必使大家极感兴趣。”
她以智慧着称於世,既然这样说法,罗廷玉也不敢一口回绝卜别的人更加触发了好奇之心,无人反对。
端木芙道:“假如大家都有兴趣,请随奴家前往,是什麽事,诸位一瞧便知。”
她当先走去,疏勒国师和基宁二人迅即赶上,加上崔阿伯,变成一个叁人卫队。此时罗廷玉、雷世雄、秦霜波以及几位当今一流入物,也和她一同走去。於是次一级之人,都跟随在後面,组成一个浩荡的队伍。端木芙出得村庄,一马当先,向前行去。其他的人都缄默地跟着。
大约走了叁四里路,端木芙突然停下脚步。她走到树荫下,似是躲避头上的太阳。除了崔阿伯之外,连疏勒国师也没有跟到树荫去。只见黑压压一条人龙,都窿拥在路上。
端木芙低头看看草地,似是在寻思一个重要的问题。过了一会,她抬起头,向雷世雄说道:“雷大庄主,你的眼力经验都不比寻常,请你看看这一片草地,不久以前,曾经发生了什麽事情”
雷世雄不能推辞,只好走上前去,低头观察地面。看了一会,说道:“此处似乎发生过一杨格斗,有一个人被杀於此,事情发生并不太久。”
端木芙点点头,道:“大庄主眼力过人,果然有领袖之才。你观察所得,与我猜想的完全一样,唉!只不知那被杀之人,体到那里去了”
雷世雄道:“这一点却无法观察得出了,因为若非曳而行,决计不会留下痕迹。”
端木芙目光转到别人面上,道:“当咱们在庄中对垒之时,这儿也发生了一件凶杀血案。这实在是很奇怪之事,我希望能找出体,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当先行去,穿过对面那片稀疏的树林,正行之时,罗廷玉高声道:“端木小姐,难道你竟能找得到体麽”
端木芙含笑点点头,道:“有时候既然没有线索可供追查,那就只好全凭想像了。”
人人都觉得很奇怪:心想她若然全靠空想,就找得出体来,那就买是令人难信之事了。因此大多数人反而抱着看看她找得出找不出体的心情,对於那死者是谁,反而不大注意了。
端木芙走出不远,便又停下脚步。原来一条溪流,横亘在她前路。由於她不是循路而行,是以没有桥梁可以通过彼岸。这条溪流至此恰好转弯,是以河面较别处宽大一倍!转角处河水颜色黝暗,显然相当的深。
端木芙站在转角处,离水面约有五六尺。她俯首下望,高声道:“此处河水甚深,咱们如若打算渡过此溪,断然不能在这儿涉水而过。”。崔阿伯应道:“这个自然,小姐如若要渡过此河,老奴可以搭一条便桥,不须多久时候。”
端木芙摇头道:“不!我们就到此为止。”她回头一看,便向人龙中一招手,顿时出来了四五个大汉。
她高声问道:“诸位想是向来在长江水上行走的英雄,是也不是”
那些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个应道:“小可等皆是长江水上出身,但小姐万万不可称呼过当,使小可等汗颜无地,只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端木芙眼见这条大汉长得方面大耳,气宇不凡’心中动了怜惜之念,当下询问姓名,得知他乃是长江相当有名的水道高手范龙。近两年来侠名甚盛,实是一个铁铮铮的英雄入物。
她微笑道:“奴家意欲劳范兄大驾,到水底捞出体来,只不知范兄可曾带着水衣水靠等物”
范龙精神一振,道:“小可带得有。”迅即从包袱中取出各物。
端木芙回头向崔阿伯低语数言,随即又向与范龙一同过来的数人说话,要他们在岸边接应。范龙很快就套上了水靠,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纵身跃入水中上见然全无声息,点水不溅。过了老大一会工夫,水面上出现一串气泡,并且晃动旋转,紧接看一个人升起来,露出水面。
艳阳之下,但见叁点寒星从岸上人丛中疾射入溪。人人都鼓噪起来,因为这叁点寒星分明是暗器,并且快如闪电般射中冒出水面之人。岸上的人龙突然间出现打斗的场面,形成了一阵骚乱。但转眼之间,局势业已澄清打斗之人只有两对,其馀无关之人都避开了。
只见出手的皆是知名之士,两个是独尊山庄的阴阳二将宣碧君和徐刚。另外两人一是青城青霞羽士。
一是癞僧晏明。雷世雄浓眉一皱,怒喝一声,阴阳二将迅即跃出战圈。而所有之人,在许多入强力指证之下,都晓得暗器就是阴阳二将发出的。
人人都想知道的是:阴阳二将为何要用暗器袭杀范龙范龙冒起来之时,可曾捞起了体虽然无人得知内情,但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便是这河湾内的沉,必与独尊山庄大有关连。
端木芙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吸引了在场数百人的注意。每个人都深恐听不见她的说话,是以无不凝神噤声,这一来场面虽大,人数虽多,却是静寂无声。
端木芙笑声一收,道:“雷大庄主,贵庄的阴阳二将向来随侍着严老庄主,因此之故,他们今日所作所为上这笔账不能记在你头上。”
雷世雄苦笑一下,道:“小姐之言对鄙人虽然有利,但底下的话,只怕就使人不大好受了。”
端木芙道:“恐怕正是如此,假如大庄主心中惧怕,不妨独自退开,我虽然很想袒护於你,无奈阴阳二将既然当众出手,这宗事我不能不向天下英雄交代个清楚。”
雷世雄那里能独自退避,只好硬看头皮,道:“小姐的美意鄙人心领了,你即管说吧!”
端木芙高声道:“我断定阴阳二将这次出手,乃是奉了严老庄主之命。不然的话,放着现成的一个雷大庄主在此,他们岂敢不先行请示,就妄自出手然则严老庄主何以发布这等命令呢自然不外是怕水底的沉捞了起来,被天下英雄眼见,无法狡辩。”
广闻大师道:“这就奇怪了,严老庄主乃是一代之雄,今古无双。他有什麽事竟怕被别人看见”
端木芙道:“这道理简单得很,严老庄主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手下之人离心离德,如是那样的话,独尊山庄不击自溃,因此之故,他可就不想这河湾中的体,被手下之人所见了。”
此言一出,议论之声大作。独尊山庄方面之人,以雷世雄为首,以至五大帮派的属下,都默然不语。
过了一阵,恢复了极度寂静。
端木芙突然攀手向田野那边指去,高声道:“严老庄主,你说是也不是”
所有的目光都朝她手指之处望去,但见田畴中一望了然,杳无人迹。即使是叁尺小童,也难隐起身形。
众人惊疑交集地查看了好一会,端木芙发出一阵笑声,说道:“严老庄主其实不在此地,奴家施此狡猾,愚弄了诸位一次,实是迫不得已之举。”
众人要听她的解释,所以仍不作声。端木芙道:“诸位向田野间张望之时,河湾内的沉,已经捞了起来。”
所有的目光向河边望去,但见水边的一块平坦岩石上,放着一具体,浑身水湿,但面目仍然可辨。
这个死者人人认得,竟是早先与罗廷玉作过龙争虎斗的吉祥大师。支林僧唰地跃落石上,望着体,全然楞住。只见体上有着刀剑伤痕,还有叁枚银钉,钉在脑门上。钉尾光华闪闪,使人一目了然。
端木芙接着说道:“我深信尚有别的高手混在人丛之中,假如不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范龙兄第二次冒出水面之时,仍然难免暗杀之祸。”
只要是稍有头脑之人,都判断出她这话乃是实情。因此之故,再也无人怪她施此狡猾技俩。
端木芙又道:“我虽是晓得此事乃是严老庄主所为,但空口无凭,如何能使大家相信呢这个问题,使我伤了不少脑筋。一直等到抵达此地,才找出解决之法,现在我说这吉祥大师乃是严无畏所杀,相信没有入说得出反对的理由了。”
她略一停顿,又道:“范龙兄不愧是水道名家高手,他捞到了沉,攀出水面之时,竟能同时搅动河水,使人在河岸上看不真切。不然的话,阴阳二将岂知发出暗器好了,言归正传,我要提到吉祥大师的死因了。”
雷世雄的处境最是尴尬不过,他虽想设法不让端木芙说下去。但目下在场的一流高手太多,如果授人以柄,群起来攻,独尊山庄这数十人,定必粉身碎骨,难有生还之机。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只听端木芙道:“狡免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古今奸雄如出一辙的手段。吉祥大师本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但他既是败於罗公子刀下,永远不入江湖,也就是再无利用的价值了。是以严无畏毫不犹疑就取了他的性命。”
雷世雄抗声道:“小姐这话未免过甚其辞了。”
端木芙道:“我那一点过甚其辞了”
雷世雄道:“就算你所说吉祥大师已无利用价值之言不错,但让他从此归隐,於本庄有何妨碍”
端木芙道:“对你没有防碍,但对严无畏却大有妨碍。这一点你有所未知而已。”
雷世雄道:“如何见得对家师便有妨碍这妨碍因谁而生”
端木芙又道:“因我而生。”
雷世雄一怔,说不出话来。端木芙又道:“假如吉祥大师仍然活在世间,令师怕我找他询问一些隐秘之事,因是之故,他便断然下手杀死了这个曾经卖命出力的手下。”
独尊山庄之人,表面上都没有一点反应。可是人人内心中都激起了阵阵波澜。但觉严无畏手段太辣,冷酷无情。这吉祥大师的遭遇,随时随地可以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不禁泛起了自危之感。古语有道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端木芙揭发严无畏这件暴行,果然已发生预期的效果了。
雷世雄高声道:“这件事即使是家师所为,其中亦必有重大原因,决非如端木小姐所言一骰。鄙人认为无须晓晓置辩,目下就此别过。”
他传令支林僧归队,便即率众去了。端木芙向范龙道:“范兄已得罪了独尊山庄,今後行动务须小心在意,最好暂时不要单独行动。”
她又转眼望向罗廷玉,道:“吉祥大师的後事,就拜托公子派人料理,妾身另有私务待理,即须上路。”
罗廷玉心中十分感激,因为她捞起了吉祥大师之举,对独尊山庄的打击极大,可能是日後众叛亲离的种因。然而他满腔感激之言,却被她那脉脉含情的双眸给堵了回去,全然说不出口。端木芙想是因为众目睽睽,莫不注意看她的一言一动,所以只含情望了罗廷玉一眼,再也没有其他表示。
她接着向其他的人道别,然後率了西域近百人马,匆匆离去。武当、少林两派,也接着离开了。他们本有数百之众,都驻扎在十馀里外的一座古庙中。当程守缺真人和广闻大师率众回到古庙,不久,一批批的僧道先後离开,分路而行。
这是因为人数太多,如果成群结队返回武当山和嵩山,太以惊世骇俗。所以化整为零,分批上路。到了晚间,偌大的一座古庙,已恢复了原先的冷落。又是少林派的主脑入物广闻大师,以为武当派掌门程真人,仍然留在庙中,未曾返山。
天色巳完全黯黑,佛殿中的长明灯,照出静寂无人的大殿,一片宁谧的气氛,笼罩看这佛门净地。片刻间,一阵步声响处,几个僧人走入殿堂。灯光骤明,但见这七八个僧人有老有少,他们在佛前行过礼,便退到右下角,那边有几组儿椅,灯烛也是此处最明亮。僧人们先後落座,其中一个年纪最老的灰袍僧人道:“广闻师弟,你何故尚不动身返寺”
广闲大师道:“小弟打算等明朝方始动身。这一次有劳师兄大驾,率领一众同门,赶来搭救,感铭不忘。”
灰衣老僧道:“师弟说那里话来,方丈大师说,独尊山庄横行多年,咱们忝为武林中大门大派,系天下之重望,一直苦於没有机会出头对付严无畏。如今借此藉口,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也是好的,愚兄奉命率队前来,做这等水到渠成之事,岂劳师弟挂齿。”
广闻大师那张一团和气的面庞上,透出十分严肃的表情,环视坐看的六个僧人一眼,缓缓道:“小弟想请问师兄一言,假如罗廷玉公子竟不派人前来,咱们其势又没有自告奋勇之理,其时师兄有何打算”
灰衣老僧道:“若是如此,愚兄便领队返山覆命,师弟以为如何”
广闻大师道:“错非是师兄这等德行修养,焉肯就此返山覆命呢,小弟也窃以为此计极妥。”
他忽然住口,而所有坐着的僧人们,也都微露瞿然注意的神色。那六七个侍立着的僧人,,只有一两个若有所觉。
灰衣老僧向广闻大师点点头,广闻大师立刻提高声音,道:“何方高人驾到现身出来谈谈如何”
大殿门口顿时出现几条人影,当先跨入来的是身量高大头缠布帛的疏勒国师,後面才是白衣飘飘的端木芙。她身後一定是黄衫白发的崔阿伯,然後是基宁和另一个高手札布。
疏勒国师哈哈一笑,声震屋瓦,却在离殿门不远就停下脚步。基宁往左角搬了一张靠背椅过来,给端木芙落坐。这等情势,一望而知,疏勒国师并非与端木芙合作,而是甘愿为她效力卖命。是以在这些细节上,处处显出他们对端木芙的尊重。
广闻大师淡淡道:“原来是端木小姐,只不知带了多少部属前来”
端木芙道:“这一点请你向国师询问,便知其详。”
疏勒国师道:“我所有的手下都来了,假茹有人擅出此殿,只怕不易生还。”
座中一个中年僧人哼一声,道:“那也不见得。”
疏勒国师望了他一眼,道:“大师既是不信,何不出去试一试只不知你的法号怎生称呼”
那僧人道:“贫僧铁灯,果然有一试之意。”
他站了起身,目光转向灰衣老僧,还未开口,广闻大师竟抢先道:“据我所知,西域诸国高手,必擅骑术。疏勒国师既然敢夸这等海口,必是利用强弓硬箭,遥袭敌人,若是如此,的确不易应付。”
灰衣老僧道:“广闻说得有理,铁灯你且坐下。”
端木芙发出一阵羡声,道:“广闻大师才智绝世,令人佩服,只不知你可猜得出我们的来意麽”
广闻大师道:“惭愧得很,贫僧无从猜测。”
端木芙道:“我们此来,有两个用意,一是动手拚斗。另一则是保护你们返寺。”
这两个目的性质完全相反,众僧都听之愣然。灰衣老僧道:“假如端木小姐存心开玩笑,贫僧等皆是无所事事之人,倒也不怕浪费时间。”,端木芙道:“您一定是清风长老了我看此处除了广闻大师之外,尚有五位大和尚与您平起平坐,地位必定十分尊隆,只不知能参加贵寺长老会议的有几人在座”
她问得好生奇怪,而又十分深刻。清风长老沉吟一下,才道:“既蒙下问,老衲不必隐瞒,此处能参加长老会议的,只有我和广闻师弟两人。”
端木芙道:“虽是比我希望的稍为少了一点,但也可以了,现在我先解释一下我此来的目的。首先说到保护诸位返山这一点。”
另一个中年僧人插口道:“端木小姐提到保护二字,岂不嫌过於夸大麽”
端木芙问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这僧人道:“贱号凤尾。”。端木芙仰天一笑,道:“大师何故不敢说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名号呢”
那凤尾大师一怔,端木芙已接着道:“你姓郭,名邪,人人皆称郭神拳的便是,我有没有弄错了”
凤尾和尚道:“小姐说得不错,但贫僧向来不使用这个绰号,出家之人,亦不必提名道姓,是也不是”
疏勒国师道:“原来阁下就是少林寺大大有名的神拳郭大师,名列两老叁师之中,我真是失敬得很。
”
郭神拳耸耸肩,道:“国师客气了,贫僧倒没有想到端木小姐探听得这般清楚。”
端木芙道:“假如你晓得我早就有了歼灭少林全寺的打算,你就不会觉得希奇了。”
她的话越说越奇,郭神拳左边一个僧人站了起身,他是在座中年纪最轻的一个,相貌清俊,只有叁旬左右。只见他怫然不悦地道:“既是如此,多说无益。贫僧倒要看看你们有些什麽手段”话声方歇,大袖一拂,发出劲厉的风磬。
崔阿伯上前一步,横拐扫去。两下相距尚远,这一拐只是迎着对方袖风扫出,并非扫击那僧人。崔阿伯的九曲拐才扫出两尺,便碰上一股强绝无伦的潜力,竟把他的拐势迫住,不能再向前移动。
自然这一来对方的袖风也就不能袭到端木芙身上,疏勒国师等人皆知崔阿伯功深力厚,眼见他运拐扫出上见也赢不得对方二记袖风,顿时心中大生惕凛,忖道:“少林寺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这麽一个年轻和尚,居然如此了得,馀人可想而知。”
札布掣出明晃晃的长刀,猛可遥遥劈去。郭神拳道:“好刀法!”
挥拳一击,两股力道相触,发出“篷”的一聋,劲风激汤旋卷,甚是惊人。
清风长老道:“师弟们坐下,都别动手。”
端木美道:“既然那一位也是长老的师弟,那麽想必就是以不老之术着称武林的玉金刚大师了”
那俊秀僧入道:“端木小姐果然是无有不知。”
端木芙淡淡一笑,道:“今日贵寺阵容之中,除了广闻大师之外,竟然拥有一老二师,其馀的亦必是出类拔萃的高手,无怪听了我‘保护’之言,很是不悦。”
玉金刚大师道:“敝寺这些人纵然碰上什麽危难,以致遭遇不幸,亦不会怨怪小姐袖手旁观。”
端木芙道:“据我所知,独尊山庄已全力调兵遣将,要把贵寺及武当派一网打尽,这一次我敢打赌,严无畏一定亲自出手,这个消息你们爱信就信,不过,在闯出独尊山庄这一关以前,还须先行突破我的包围。”
清风长老举手制止别人开口,徐徐道:“小姐何故要与敝寺作对”
端木芙道:“贵寺在十六年前,也曾派遣了数百人手离山,那一宗公案,如今自应了结。”
众僧面面相觊,尽是茫然不解的神情。
端木芙冷冷道:“清风长老,你是参加长老会议之人,那一次的调兵遣将,你断无不知之理,对也不对”
清风长老道:“不错,老衲自然晓得。”
端木芙道:“那麽我也不必再说什麽了,血债血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清风长老站起身,众僧以他马首是瞻,因此全都站了起来。
端木芙尖声喝道:“广闻,昔年那宗公案,是不是你为首发动的”
广闻大师略一迟疑,才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一次组军下山,乃是贫僧一力主张的。”
端木芙美眸中闪耀出奇异的光芒,冷得有如冰雪,毒处可比砒霜,此是她弟一次流露出心中的情绪,竟是如此的强烈,广闻大师那麽镇静之人,也不觉骇了一跳。只见她突然站起身,左手一挥。飕飕飕一阵破空之声连珠响处,百数十支劲箭从门窗间电射入来。。这一阵箭雨自然是对看群僧所发,但听惨叫之声频起,群僧都已跳起身拨打或闪避劲箭,但其中有四五名僧人,业已中箭躺在地上。要知这些劲箭皆是高手所发,是以比之一般的箭手,又略有不同。这些武术高手不但手眼皆比常人高明,同时又深悉对方将会如何闪避,取准的方位暗中蕴有奇正变化之妙。
因是之故,那七八个侍立的僧人当中,已有五人中箭倒地。即使是身份较尊,武功亦强而有资格坐在椅中的七名僧人当中,亦在两人受伤,只不过没有倒下就是了。
端木芙发出尖锐凄厉的笑声,阵生箭雨,仍然连珠射到。群僧抡拳挥袖,或是以兵刃磕打,大都显得有点手忙脚乱。广闻大师屡次想硬闯过去,出手进犯端木芙。然而形势摆得很明白,端木芙有疏勒国师这个顶尖人物,再加上数名一流高手保护,无论如何,也近不了她的身。但这只是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晓得此事大有蹊跷,须得找个机会说明白。假茹他近身侵袭了她,此一公案,永远无法弄得明白。
基宁和札布都跃跃欲动,疏勒国师凝神望看对方,口中卸发号施令,不许他们上前出手。转眼间一声惨叫起处,又有一名僧人倒下。
清风长老怒气填膺,厉声道:“她既下此毒手,咱们亦可放手反击,咄!速速各就各位。”
他发出号令,只见馀下的八名僧入,突然间凑在一起,倏又分散。此时但见钢铲禅杖,以及宽袖戒刀,上下翻飞。八条人影兔起髑落,互相照应。霎时间已完全抵住那阵阵箭雨的威胁。
端木芙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转头向疏勒国师道:“他们是施展罗汉大阵中的叁十六小阵,现在使的是金刚阵,以八个人组成。压力越强,抗力越大。等到爆发之时,威不可当,有金刚降魔荡妖,无坚弗摧之势。”
疏勒国师道:“那麽咱们改变方式,不用劲箭遥攻。”
端木芙道:“好!”
举起右手,发出暗号,登时箭雨减少了一大半,却从殿门外涌入九个彪形大汉。这些人都曾在中西大会上露过面,皆是一流高手。入得殿来,端木芙指示他们排列戌一个叁角形的阵势,尖端向看群僧。之後,她叉下令停止放箭,少林群僧的金刚阵法也就停下不动。
清风长老暗暗大骛,忖道:“此女深悉我罗汉大阵的奥妙上道金刚小阵的威力尚未发挥,她就移除了压力,看来今日只怕凶多吉少。”
端木芙人在叁角锥阵後面,稳如泰山,不虞受袭。她纵声而笑,笑声甚是可怕。接着说道:“清风长老,你在我面前施展阵法,无异是班门弄斧。我端木芙今夜誓必尽歼你们,方肯罢手。”
广闻大师高声道:“你岂可不分青红邑白,便下毒手,以暗箭伤人”
端木芙狂笑一声,道:“十六年前,你们也曾起过慈悲之念麽”
广闻大师道:“慢着,十六年前,敝寺没有……”话未说完,端木芙已发出命令,那个叁角锥形阵迅向前移。
广闻大师一看情势不妙,不暇再说,口中喝道:“师兄速估乾位。”
清风长老功行虽深,但临敌应变,以及阵法之学,远不及广闻大师。因此广闻大师不得不出头领导。
幸而清风长老道高德重,并不介意领导权转移之事,迅即依言占了乾位,馀众跟着变化,布下另一个阵势。假如是权力欲望较强,或是小心眼之人,当此要紧关头,还在讲究这等小节,那一定一败涂地,全无挽回劫运的机会了。
众僧阵势一变,端木芙道:“好啊”我们就斗一斗阵法,总要教你们死而无怨。”
她向基宁和崔阿伯吩附了两句话,这两人齐斋出,在叁角阵前占取两翼方位,此阵顿时变成另一种阵法。疏勒国师已得到端木芙的指示,以番语发施号令。只见那叁角阵底线上的四个人,突然分为两拨,抄上前头,直扑敌阵。这两拨人马宛如两只利钳般攻去,馀众亦随之而迫上,透涌出重重杀气,威势惊人。众僧的阵势不攻自破,广闻大师高喝一声,齐齐後撤了六七尺,结集成一个圆形阵势。
端木芙冷冷道:“我有叁种奇奥阵法,可以对付你们,其中的一种,立时可以把你们切为四五片,然後以大吃小,逐一歼灭。”
广闻大师道:“端木小姐,请听贫僧一言。”
端木芙嗤之以鼻,道:“你就算跪下求饶,也不中用。我说过今晚定要杀尽你们,方能消心头之恨。
”
此时广闻大师如若再说下去,便迹近求饶了。他终究是代表少林之人,如何能使人生出这等误会换言之,他们纵是全军覆没,亦不能让江湖上有这等流言,耻笑他少林派不敌之时,苦苦求饶。
饶他广闻大师智谋过人,这刻也束手无策,连说话的机会也争取不到,他把心一横,朗朗诵声佛号,道:“诸位师兄弟同门听着,咱们以师门声誉为重,明知其中误会很大,也不能不出手应战。”
端木芙怒呸一声,道:“误会有什麽误会你们罪该万死,还找出种种藉口拖延时间,真可耻!”
广闻大师肃然道:“贫僧平生只做错了一件事。”
端木芙道:“那一定是十六年前派遣全寺高手之时发生的,对不对”
广闻大师一忖,才道:“对的,但是……”
端木芙尖声道:“那还有什麽可说的,我早就宣布过,你们就算跪下求饶,亦难逃一死。”
广闻大师突然间大步走了出去,疏勒国师看他大有直闯之势,冷冷一笑,下令部属开一条道路。广闻大师果然踏入他们的阵中,双手皆垂,全不防备,亦等如表示没有出手攻击之意。
疏勒国师喝道:“停下来。”
广闻大师应声止步,圆胖的面上,泛起一抹笑容。疏勒国师道:“你此刻已陷入重围,但我仍然给你一个机会,你可选择突围而出,或是与我放对独斗,但这两途,只怕都难有生机。”
他深知广闻大师不但武功卓绝,同时心智高於群僧之上。如若有他领导群僧,而群僧之中,又有清风长老、郭神拳、玉金刚这等高手,纵然能尽数歼灭,也须得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因此他故意示以生路,以便先行击杀此人。一旦除去此僧,馀下七僧,就容易收拾多了。
广闻大师道:“恕贫僧暂不奉告,因为贫僧心中有一个莫大疑团,无法解答。”
端木芙嘲声道:“你何必拖延时间呢你希望谁来援救罗廷玉抑或是严无畏”
广闻大师道:“端木小姐,那南海端木世家与你有何干系”
端木芙道:“这也难怪你会疑云重重,因为你绝对猜想不出我与端木世家究竟有何关系!”
小弟我第一次参与这项工作,花了将近叁个小时才校对完,不知各位都花多久,可有什麽技巧不过有一些字不会打,所以仍有错字,请多包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