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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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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祥噫一声,道:

“刁长老这些学问,真是有用不过,你司“是说,此蛇咬人后毒必脱落么”刁不仁道:“正是如此。”李天祥道:“那么贫道发现有两只尖细牙齿,想必就是此蛇的毒牙”刁不仁如言过去看了一下,道:

“不错!一定是此蛇毒牙。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待我查验过后,便知分晓了。”

他拿出两件小工具,撬开那个已经扁了的蛇头,一看之下。

“诸位请看,果然已没有毒牙了。”李天祥道。

“怪不得此蛇被踏死了,照贫道猜想,一定是那淫贼放蛇以,又人窗检查结果,假若那毒蛇业已咬过余姑娘,毒牙已脱,自不能为害,熟知比蛇没有去咬余姑娘,反而伤了他。因此,他怒之下,把此蛇踏死。”大家都同意他这个推论,不过刁不仁还有疑问,他道:

“道长说得不错,可是有一点不可不察,那就是此蛇恶生大之时,但凡是有生命之物,决无幸免之理。因此,这条过江龙何不咬余姑娘这却是难解之谜。”李天祥寻思片刻,才道。

“这果然是一个不易解答的问题。但从事实上看,显然她并被过江龙所伤,而是另有人被咬伤了。”他微笑了一下,又道:

“假如真的有人被伤,那么很显然的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此毒发身亡,死于非命。一是此人有法子解毒,救了自己性命。”刁不仁道:

“自然不出这两个结果,但据我老叫化所知,这过江龙奇毒比,纵然是玩蛇的大行家,也极为忌惮,等闲不敢招惹。”

李天祥道:

“刁长老本身就是行家,此言自有无上权威,不由人不相信。

这样的话,贫道便有结论了,那就是假如那人已经死亡,则不必多说。如果未死,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即是此人必是毒蛇主人,方有急救保命之药。”

众人讶然互视,都觉得他这个推想,虽是平凡,却委实不易想到,当然十分合情合理令人不得不信。

李天祥又道:“以刁长老你的看法,此蛇伤人应在什么部位”

李天祥道谢一声,然后提起两边裤管,露出小腿,说道:“诸位请看,贫道可没被蛇咬过。”穷叫化刁不仁弯腰指住小腿,道:

“应当在这一处,以此蛇的速度和身长,决不会低于这个部位。”

众人不领悟他的意思,慧海大师首先照做,接着是无俚老尼,然后轮到飞虹夫人,她的小腿皮肤雪白,肌肉停匀,极为美观,倒叫众人开了眼界。

刁不仁竟没有照做,甚至有不愿给大家看的意思,众人都觉得奇怪,虽然不致于速然认为他腿上有伤痕,但自是不能无疑。

要知在这些人当中,是应当扭泥的是飞虹夫人,因为那时节女人对露腿一节,认为交关紧张,所以飞虹夫人如果迟疑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但究叫化刁不仁的一对体腿,有何不敢见人反正他脚下拖着草鞋,足踝从破裤脚中露出,只差那么一小截,就是毒蛇可能咬伤的部位了。

他只须把裤管提起一点,万事皆休,但他居然没动,环顾众人一眼,道:“诸位若是信得过我,这双烂腿不瞧也罢。”

李天祥何等老练,淡淡一笑,道:

“贫道可没有强要验看诸位,但却有意只要诸位设法验看别人,至于刁老不想给大家察看一一节,大家怎样说都行,贫道是听人公决。”

刁不仁:“我当然没有伤痕,只不过为了别的缘故,才向大家请免的。”

无俚老尼冷冷道:“贫尼甚是好奇,很想知道刁老何故深藏不露”

刁不仁摇摇头,道:“若果我说了,不知给大家看更好,对不对”飞虹夫人道:“我也十分好奇,觉得非弄个明白不可。”刁不仁眼睛一转,只见李天祥和慧海二人,俱不言语,一望而知,他们都和无俚老尼及飞虹夫人的心思相同。

他耸一耸肩,道:

“既然如此,老叫化岂敢违逆诸位的意思更不敢把这嫌疑背到背上。”无俚老尼道:“事关重大,老尼可不得不率先请求验看。”飞虹夫人道:“我是第二个。”

刁不仁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

“就是你们两位不可以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李真人、慧海大师看,他们可以为我作证。”飞虹夫人首先表示异议,道:“为什么呢我们虽然都信得:李真人和慧海大师,但如不亲眼看过,实是莫大遗憾。”无俚老尼更痛快直率,道:“简单的说一句,贫尼非看不可,莫非你不给任何人看。”刁不仁道:“好,但飞虹夫人可以免了吧”飞虹夫人笑一笑,道:“你为何怕我看呢”刁不仁道:“你最好别追问。”

飞虹夫人摇摇头道:“我怎能独自向隅不行,我非看不刁不仁叹口气,迪:”

好吧!”

当即拉起裤管,无俚老尼正要过去瞧看,但飞虹夫人抢先了一步,她只好等候,让她先看。

飞虹夫人目光到处,只见刁不仁足踝部份,看上去黑脏得很,乃是不折不扣的泥腿。但再往上,皮肤突然变白,在那小腿上各有一个图形。”

那是一个用针刺又敷上彩色的女人,全身赤裸,妙相毕呈。

栩栩如生。

飞虹夫人不禁面上一红,心想,

“原来他曾在此处刺纹,而又是个裸女,怪不得他不好意思给我看了,不过这未始不是掩饰之法。”

因此,她看得十分仔细,只因那毒蛇不大,牙齿尖锐,伤口绝不会大。刁不仁既然纹刺过,实在是极佳的掩护。

她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便默然走开。轮到无俚老尼,她虽是女性,但年事已高,又是佛门弟子,所以对此并不怎样在乎,当下又细加查看。

过了一会,人人都查看过,发现的确没有伤痕,无俚老尼道:

“这等小小事情,刁老居然怕羞起来,真使人大感意外。”

刁不仁道:“这是老叫化年轻时的遗痕劣迹,实不欲天下人得知。”

李天祥接口道:

“刁不仁的心情,贫道也能体会得到,目下不要多所讨论了,咱们还是谈谈腿上伤口的问题为要。眼下总算有了一点线索。

远胜于胡乱查探,以及守株待兔。”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但问题是咱们用什么法子,得以暗中查探呢”

慧海大师道:“是啊!此举必须十分秘密,务要使对方不知咱们正在查看。”刁不仁道:“依我看来,一个人只有在洗澡之时,才裸双腿,其以女性为然。”李天祥笑道:“难道咱们大伙儿分头偷窥别人洗澡不成”刁不仁沉吟道:

“这样当然办不到,因为人数实在大多了,而此蛇虽然奇毒无比,可是这人如有解药,只须两三天,就可痊愈了。”李天祥点点头道:

“不错!他纵然不能在两三天内痊愈,但只要能够行走,亦可离此而去,咱们便夫从验看了。”

飞虹夫人道:“照这样说,我们定须在今日,至迟明日查个明了,对不对”李天祥点点头,大家顿时陷入沉默中,过了一会,穷叫化刁不仁哎了一声,说道:

糟了!那受伤之人,决计不能洗澡,我们如何有机会偷窥呢”李天祥反而微现喜色,道:“不能洗澡么”刁不仁道:“是的!这种蛇毒最忌洗澡。”李天祥道。

“这就行啦!诸位,我们可以制造使那人非洗澡不可的情。举个例说,假如衣服和身体被大量的油水弄污了,请问要不要更换衣服要不要打水洗澡这是正常之人必然的反应,因此,违反此一原则的人,应须加以注意。”慧海大师徐徐道:

“假如那人打了热水,在很稳妥的浴间抹身更衣,咱们单看背面,实是难以测度。”李天祥道。

“这也不尽然,任何老奸巨猾,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例如他热水之时,一时失察,只打了一盆回去揩身,咱们一看之下,便众人无不服气,当下列出一张名单,这张名单,不是从为人上考虑,单从武功上考虑,照穷叫化刁不仁说法,能一脚踏死此蛇的,定是当代高手,始能办到。因此列名单之时,却也不难。

之后,大家分头前去行事,一面密派各人可派的得力弟子。分布各处严密监视。

这一日平安无事渡过,表面上大家都设法找寻秘室密库,但骨子里,却有一项除好活动,正在密锣紧鼓进行着。

晚饭时分,李天祥等五人,聚在一起商议,交换今日活动所得的情报。

首要李天祥报告。他负责的是查看他师弟白天福,以及川鄂间的四位名家高手,但却并无所获,因为这些人都洗过澡,并无足异之处。

慧海大师说道:

“贫衲所查看的四人,其中包括了敝派的两位同门,说来惭愧,外人倒无可疑。

反而是敝派的锡杖大师大有嫌疑。”

此话一出,众人都露出奇异神色,李天祥注意到众人神情不大正常,心念一转,立刻摆手阻止他说话,道:“贫道意欲先问过大家,看看可有没有其他可疑之人”

刁不仁应声道:“我这儿有一个,便是荆楚三龙之一的黄龙凌栋。”:

他话声方歇,无里老尼道:“老尼亦发现一人,甚是可疑,便是太原名家马一常。”

李天祥神色凝重道:

“诸位皆是当世负有名望地位的人,自然不会乱说话。换言之,这几个可疑之人,必有相当的事实证据。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处置不妥,动辄会惹起武林各派内斗之祸,因此,贫道必须慎重的处理。”他扫视众人一眼,看看大家都表示赞同,当下又道。

“贫道意欲请你们三位出去,每次只进来一人,述说可疑的。这样,将来可少掉一宗被人攻击的弱点。”慧海、无俚和刁不仁等三人,俱同意此一建议。要知他们皆十分老练的人,深知李大祥如此安排,果然可以免去不少麻于是首由慧海大师,向李天祥和飞虹夫人说出自己的观察。那无俚老尼和丐帮长老刁不仁,皆在房外等候,绝对听不见的说话。

慧海道:

“贫僧奉命观察那五个人,细想之下,寻出一计,那便是当我几个人在一起闲谈之间,暗命一个弟子,诈作身体不适,头作民面色青白。大家检查之后,认为是中了毒。贫僧当下倡道,有一种药物,放在水中,沐浴一趟,即可解毒保命。”他停歇了一下,又道:

“当然我那弟子一经沐浴之后,立时痊愈,极有神效。于是劝大家都洗一个澡,以防万一。人人都洗过了,独独锡杖师弟打了热水,放了药物,却没有沐浴。”飞虹夫人道:“大师难道亲自监视着他的举动么”慧海大师道:

“没有,但贫僧的药用过之后,皮肤颜色会发生异状,这时只懂得诀穷,一望而知。”飞虹夫人又道:

“或者令师弟炼有独特功夫,足以使大师的药物失去灵效,一点不可不防。”慧海大师道:

“贫僧也考虑过了,所以作了试验,却证明他并没有特别的,足以使我的药物失效。”

“那锡杖大师既然是慧海大师的师弟,查探工作,自然容易方便得多,因此贫道深信慧悔大师一定已详加查验,决无差错。”

他这么一说,分明是隐指那锡杖大师乃是内奸,慧海大师顿时面色发白,黯然低头,口中不断地轻诵佛号,神情惨恻。

飞虹夫人心中大是不忍,忙道:

“李真人,你不会认锡杖大师就是花蝴蝶萧春山吧在我的印象中,锡杖大师似乎是持戒精严,天性忠直之人。”

李天祥道:

“当然啦!两位都请放心好了,要知世间之事,很多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锡杖大师的不沐浴,并不能证实他曾受毒蛇咬伤,除非是他小腿上留得有痕迹,证据确凿,方能认定。”

飞虹夫人道:

“然则慧海大师可不可以设法作进一步证实呢我的意思是指查看他的小腿。”

慧海大师道:“当然可以啦!”

李天祥道:

“别忙!还有两个嫌疑人物,咱们先全盘弄清楚了,再作进一步的查证不迟。”

飞虹夫人道:“李真人此言甚是,只不知慧海大师何故不先行查验过”

李天祥道。

“这一点贫道倒是很了解,他乃是不忍亲自查证属实,所以宁可交给别人去办。”

慧海大师叹息一声,道:

“道兄不但是当世的智者,更是仁人君子,方能体会得出贫衲的心情。”

他退了出去之后,无俚老尼进来。

她道:

“贫尼耍了一招,追得我监视的数人,非洗澡不可,那便是我山特产的一种植物油,分别染污了他们。这等油污,能透衣并且有一种气味。这本是敝派特制照明的燃料,是以身上有。当时,大家都纷纷打水洗澡,只有那太原马一常,没有洗,据他说昨夜已经洗过了。”笋天祥道:“那么他身上有气味,岂不难过”无俚老尼道:

“我只注意他们有没有打水,倒没有留意到他那股气味的问题。”李天祥点点头道:

“反正只要他不洗澡,就大有可疑;咱们查看过他小腿上有痕,亦可知道了。”最后是刁不仁进来,他道:

“兄弟奉命查看五个人,已设法使三个人打水洗澡,剩下黄东和别外一人时,凌栋正在房中更衣,兄弟一看机不可失,闯了人去,赫然发现他小腿后面肉厚之处,有一道青紫之兄弟诈作没有看见,搭讪了几句,便走开了。”飞虹夫人问道:“然则刁长老居然放过了第五人么”刁不仁笑一笑,道:

“在我来向大家报告之时,这第五个人已打了一大桶热水,希哩哗啦直响。”立天祥道:

“照这样说来,黄龙凌栋嫌疑甚大,一是他腿上有青紫之痕,二是受过剧毒所侵。其次,他更衣而不沐浴,亦大有可疑。”刁不仁道:

“依兄弟当时看来,凌栋必是咱们怀疑之人无疑了,谁知另外冒出了两个,这就使兄弟为之百思不得其解了。”李天祥沉思有顷,才道:

“假如这三人之中,有一个是花蝴蝶萧春山,那么咱们便可以额手称庆了。”这时,慧海,无俚亦都入房,由于三个可疑之人,情况皆不相同,所以李天祥说了一遍,好教大家晓得。

慧海师暗暗松了一口气,忖道:“听起来锡杖师弟的嫌疑,反而是最轻的一个。”

但他旋即又不敢乐观,暗想:

“当时锡杖师弟接了我的药物,已等于表示他打算洗澡,不然的话,他接了作什

可见得他实在极有嫌疑。”

只听飞虹夫人问道:“听李真人的口气,似乎很可能,这三个嫌疑人物,都不是萧青山。”

李天祥反问道:

“难道没有可么不过,假如萧春山不在这三个人之列,那就真使贫道特别吃惊了。”

无俚老尼道:“何故就特别吃惊”

李天祥道:

“假如这三人皆不是,贫道有个大胆的猜想,那便在这三个可疑这人当中,除了凌栋腿上青痕,已经可见之外,剩下的两个,最少也有一位腿上带着伤痕的。”

他深深吸一口气,又道:

“这是什么道理呢说穿既惊人,又简单。那就是萧春山明知腿上伤痕,乃是一大漏洞,所以他为防万一,设法使两三个人也伤了小腿,以便混淆视听。”

他双目射出明锐的智慧光芒,又道:

“除非是像慧海大师一般,水中下药,洗过之后,即可看出。

除此之外、尽管打了热水,洗得哗啦直响,也可能是假的。”

刁不仁道:

“你这样一分析,似乎更复杂了,以我想来,那厮除非已经晓得了我们的计划,否则焉会提防得如此森严细密”李天祥道:

“贫道刚才发现咱们有一个大大的失算之处,那就是今天早,咱们不该一齐聚在此地,检查了很久时间,试想那萧春山是何等厉害脚色而咱们这些人,又可以肯定是有事发生时,必定场的人选,所以他准会暗暗注意我们的动静。因而咱们今天上的集会,必已被探知。”飞虹夫人道:

“李真人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将人比己,假如我是萧春,也一定死命监视着这在场有限的几个人的行动。既然侦悉在此楼集会良久,无法考虑到万一被我们推测出他曾受伤,因,他先发制人,先弄得有两三个陷入嫌疑,而他步步提防,反而以没有半点把柄。”无俚老尼道:“这样说来,今天咱们用的功夫,都是白费的”李天祥道:“不!咱们侦悉此人手段智谋如此之高,也是一收获。”刁不仁道:

“兄弟倒要请教真人一点,便是响应这次侦查的对象之中,然役把那南霸天孙玉麟,以及凌九重公子两人列入,前者还话说,而后者素行不端,如何把他也撇开了”

所谓后者,就是为人那正难办的凌九重了。

李天祥徐徐道。

“贫道乃是鉴于这两个年轻人,皆未娶妻这一点,便把他们开的。”这话如是出于别人口中,一定被所有在座之人,指斥为“不李天祥看了诸人一眼,已知他们心中并不满意。当下又道:

“要知这一回险些被害的对象,不是别,而是余小双姑娘。贫道老眼未花,不能不认为她是当今罕见的美人胎子,况且又是出身于彩霞府,试问那一点不合乎青年男女梦寐以求的妻子的条件所以孙、凌二人,要动她的脑筋,大可以正式的求婚,光明正大的拥为己有。”

他的分析,真是幽深玄微,洞澈人性,众人此时,也不得心服了。因为余小双双确实非常美丽,特别是性情温婉,天真纯洁,若论婚娶妻,他的条件上比任何美女都胜上一筹。

刁不仁首先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寂,说道:

“李真人,咱们索性验一下这三个人的小腿如何好在若是被毒蛇咬过,咱们必能分辨得出。”

众人都附和此说,但李天祥却摇摇头,道:

“不行!咱们此举便是打草惊蛇,反为不美,那萧春山既然才智过人,咱们定须在才智上胜过他,才能使他露出原形。看来只好布置一个陷饼,把这个聪明人哄出来才行了。”

李天祥这话乍听似是自夸,但众人加以深思细想之后,都认为大有道理,要知这等侦查内好,迫他露出原形之举,假如不是靠的“智慧”,实在无法可施,纵然武功高强,但既无对象,这“力”往何处使呢

众人都不探询这“陷饼”如何布置法,因为在内好未查明以前,谁也得稍避嫌疑,尽管于心无愧,也须如此方是懂事。

因此,这个会议等如一无所得,大家散去之后,李天祥便派人暗暗把孙玉麟召来,换了一个地方,两人私下密谈。

孙玉麟听完李天祥说的详细经过之后,便道:

“李前辈,在下虽然已想到两大问题,但相信前辈也早已想到了,所以感到非常抱歉,因为在下无能多提供一点意见给您参考。”

李天祥望住这个英俊轩昂,曾称为当今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号人物,心想:”他的脑筋真灵,无怪得享大名了!”当下道:“你这是太客气了,无论如何,你的意见也得讲出来才好。”孙玉麟道。

“在下想的两点,一是那余小双姑娘的话不尽不实,内中必另有隐情,所以第一夜发生的事情,她竟不肯说出。直到第二天,是她师姊发觉,才不得不张扬出来。因此,这有两种解释,一,她明知采花贼是谁,但因某种原因,不敢声张。第二个解释是想维护什么人,如果照实情供出,把戏就得拆穿了。”李天祥大为激赞,道:“说得好极了,只不知第二个问题是什”孙玉麟道。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诱捕这个采花贼之事,以在下看来,前大概业已成竹在胸。

是不是想利用余姑娘”李天祥连连点头,道:“是的,但我还未拟出具体计划,你有高见”孙玉麟沉吟一下道:

“如果再想诱那采花贼向余姑娘下手,乃是很难令人相信办到之事。因为她之事不管张扬了没有,但她既能行动,便难以手遂愿了,因此,咱们定须出奇制胜才行。”

李天祥道:“敢问计将安出”孙玉麟胸中模模糊糊的有一个概念,但必须再加思考,才敢出。因此,他索性把这个难题推还给对方,道:

“前辈费点心思吧!总之必须制造某种可靠机会,让那采花怦然心动,忍不住而出手才行。”李天祥拂髯沉吟一下,道:

“老实说,贫道平生究心于道学武功,以及其他奇技杂学,虽也算得上有点计谋心思,但讲到混杂有女色之事,便不大深刻。这是因为贫道素来不近女色,当真不晓得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才最能诱惑人。”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

“贫道打算让余姑娘独自在堡外某一个僻野山谷,在一个一定没有别人会闯去的自然状态之下,诱得那采花贼生出采摘的欲念。但问题是人心有时难测得很,这欲念之为物,有时完全不存在,除非有把握把它挑拨起来。”

孙玉麟道:

“晚辈懂得您的意思了。这一点并不困难,只要有山泉或清溪,而又是在艳阳遍地之时,余姑娘解去外衣,到清澈流泉中涤手溜足,您看是不是很自然之事”

李天祥道:“自然是自然了,但何不干脆解衣人浴呢”

孙玉麟笑道:

“古人说:‘雾里看花’即是此意。以余姑娘的姿容丽质,无须裸露出双臂和玉腿,也就足够了,这样甚至比完全裸露,更为刺激呢!”

他停了一下,又道:

“况且若果要她裸体人浴,她明知有我们在暗中窥伺,心里上一定受影响,动作必定很不自然,例如急急就跳人水中等。”

李天祥颔首道:

“你的确想得很周到。假如她稍露匆遽之态,那采花贼很容易警觉,因而不肯出现施暴,而我们即使发觉在他偷窥,也不能人之以罪了。”

孙玉麟道:

“正是此意,说到地点,晚辈认为在那‘水晶帘’瀑布处,极为恰当。因为那瀑布流下来、十数丈远,有一个潭。”

李天祥道:

“很好!明天已刻左右,你和黄华姑娘预先隐藏起来,务须小心。此外,我将在谷外要道,也布置一些人手。”

他想了一下,又道:“你当也明白,我们的困难在于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人手短缺。”

孙玉麟道:

“晚辈不愿在谷内埋伏,反正飞虹夫人一定会在场,何不让她代替晚辈的位置”

李天祥笑一笑,道:

“你想想看,那个采花贼既然要打余小双的主意,他能不注意飞虹夫人的行动么

假如我们安排得好,飞虹夫人应是使他释去一切警戒和疑心的一着绝妙好棋。”

孙玉麟现出佩服之色,最后问道:

“前辈居然把如此重要之事,与我相商,可见得您心中确认我没有问题。只不知有何根据,竟使我全无可疑”

李天祥道:“第一点,你曾以全力迫得蒙涉显出原形,假如你是内奸,与许公强有所勾结,你当然得考虑到蒙涉也知道你的秘密,这是全无把握之事,纵然许公强指天誓日,说是蒙涉全不知情,你亦不敢相信的,所以,假设你是内好,决计不敢迫得蒙涉现出原形。”

他略一停顿,又道:

“说到采花这一点,凭你的声名,人品和武功家世等,如果看了余小双,不难正式获得了她。大丈夫三妻四妾,乃等闲事,到你变了心,想换换口味,她亦无法妨害于你。此所以你决不肯做那采花偷摸的勾当。况且,根据飞虹夫人给我的资料,这采花贼萧春山最近有一次做案的时间,你恰在江南,有得稽查。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

孙玉麟道:“听前辈的口气,似乎意犹未尽呢!”

李天祥道。

“那也没有什么,只不过照我想来,这两天你只怕摆不脱黄华姑娘,如何抽得出工夫,做那采花偷香之事”

孙土麟面上一红,道:“前辈法眼如电,晚辈之事,还望您老包涵守秘。”

李天祥心想:“这正是我能迫你听命全力做事的把柄,当然要守秘了。”

当下说道:“你放心好了,贫道连师门之人,都不提及。”

他们又谈了一些细节,然后散去。

翌早晨,在外堡的议事厅内,当今江湖上知名之士,均有列席,人数超过三十,显得很有热闹。

不过大家的神色都很沉重,因为今朝的会议,乃是由于这几晚以来,都有人从九龙桥摔下去,粉身碎骨。

昨天夜里,已曾加派人手,从两端守住九龙桥,只要有人踏上,就可看见、因为桥上插满了火炬之故。

奇怪之事便出在这儿,因咋宵有两个摔下桥的,是去换火炬之人,他们虽然先后摔死,但情况一样,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得一清二楚,但见他自己弯附出桥栏,好像要瞧看什么,然后一个斜斗,带着火炬和一声惊叫,跌坠向无底的满峡之内。

由此已可证明,并非有敌人暗算,而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自然在有些人心目中,浮起来的意念只有一个,那便是“鬼”了。

厅内许多人都主张撤退,至少不能驻守在这个可怖的地方。

反正中毒之人,已完全好了,如若不走,日子一久,可能所有的人皆摔在沟峡内了。

这件大事,当然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决定,人人都有见解发表,所以这个会议一直拖下去。

正在议论之际,飞虹夫人忽然左顾右盼,然后又现出恍然,如有所悟之状,恢复了原来的姿态。

距她尚有两个座位的白天福真人向她笑一下,以低沉但很清晰的声音说道:“飞虹夫人想找谁啊”

此时因为有人发言,内容泛泛,不能惹起众人注意,所以多各自交谈,独有李大祥因主持会议,是以在当中一张长桌后面,凝神倾听。

飞虹夫人也报以一笑,道:“没有什么,我本想吩咐弟子们一件事而已。”白真人道:“若是如此,贫道命人去召唤她们。”飞虹夫人摇摇头,道:“我后来才想起来,她们都去外面采花摘果子了。”白真人道:“到外面去”他们的谈话,惹起附近七个人注意。

飞虹夫人道:“这是她们的习惯,以前在家里,日日如是,总是到幽静谷溪处,找寻奇花异卉,或是鲜美的野果。我因此举对吐纳和轻功皆有帮助,是以任得她们去成习惯。这些日子来,她们已难过得不得了,尤其是阿双初愈,更想活动活动。好在她们都很乖,决计不会走远。”刁不仁插嘴道:“那也不太好,许氏夫妇以及一些-魅魍-,可能尚在附近环伺。”飞虹夫人露出很有自信的样子道:“没有关系,她们身上都带得有警告的讯号火弹,只须往地上一掷,立时发出巨响。因此她们使走散了,也无妨碍。”她望了众人一眼,又道:“许氏夫妇等人,纵然再狠,亦不能对我们这班人生出忌惮之心,谅他们大白天也不敢迫近本这话很有道理,人人都可以承认接纳。

峨嵋陈静江低低笑道:“看来今日这个会议,起码要拖到午后,方能完事。”荆楚三龙之一的黄龙凌栋说道:“是啊!表面上虽是讨论留或撤走的问题,但骨子里,人人皆想先争好一份,免得将来得了好处,插不上一脚。”

这凌栋乃是个四五旬之间的中年人,眉浓口阔,言语直率,颇有江湖光棍的味道。

他们这一角七八个人,把话题转到今日开会之事上,可就有得谈的了。

过了一阵,少林寺的锡杖大师离座而起,铁杖大师问他到那儿去,锡杖大师答了句,便出去了。

飞虹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反而是黄龙凌栋好奇地探问,铁杖大师道。

“敝师弟的做功课的时间已到,所以出去打坐顷刻。”

太原名家马一常向身边的秦大纲笑着说了一句话,也出去了。

秦大纲等他出去了,才道:“这位马兄有趣得很。”

刁不仁问道:“为什么呢”

秦大纲道:“他既要喝酒,又要小解,这叫做有来有去,对不对”

大家都低低的发笑,又过了一阵,凌栋向白天福说了一声,离座而去。

飞虹夫人有点不满的道:“怎么他们都随便走开今日这个会议,关系重大,怎可以不在场”

白天福道:“凌兄虽然走开,但还有他的盟兄在场,足以代表他,所以并不妨事。”

事实上,今日的座位安排,李天祥已不知费了多大气力,才把他们这一撮人弄在一块儿。

当然时间一久,有些人想出去散散步才回来听取结论,有些人要略为练练功夫,有些人要上厕所。又有些人须得吩咐门人弟子做事,或是巡视全堡各处布防情形等,理由甚多,所以时时有人进出会场。

但最使长桌后面的李天祥感到不安的是。

昨夜破认为有嫌疑的三个人,即是少林锡仗大师、太原马一常,黄龙凌栋,都先后出么了。

在李天祥两侧有两个人为他作记录,以及传话做事。这两人一是武当弟子王悟真道人。另一个是鄂省相当有名气的大镖头乐万里,外号铁翅鹰。此人年方四旬,但是极为老练通达世务,胸有城府,与武当派渊源甚深,叙起辈份,比李天祥矮一辈。

一向在鄂省极得武当派支持。所以李天祥特别挑他为助手。

他把进出三人完全录在纸上,并且注明时间,以及他们的神情态度。其中返回之人,时间也注得十分确实。

以他这等老练之极的老江湖道,观察众人行动,自然是了如旨掌,同时更能看得到许多很细微的地方。

李天祥只须向记录偶然一瞥便对全场整个形势,十分清楚解。

过了已刻,李天祥看看记录,只有四个人还未回来。一个是白狐梅兴,即是人称“梅大姐”的那一个。他出去没有多久,所以了以马上回来,假如他只是去小解,或是喝杯水的话。

其余三人,竟是锡杖、马一常和凌栋。慧海大师心中有数,所以对于锡仗不返之事,心中大是不安,面色竟有点难看了。

至于其他出去过之人,多达十二人以上,却通通都回来了,在这十二人当中,李天祥从武功上判断,只有六个人有资格背上嫌疑,这是因为一脚踏死那条“过江龙”

的毒蛇,必须是一流高手才行。

此六人是慧海大师、白天福、破天枪胡公乾、阔叫化姚不义、峨嵋陈静江和鹰爪门白胜行等。

慧海和白天福,乃是李天祥授意过意,要他们出去走动一了,一方面察看布置的通讯线路是否完好,另一方面用来混淆视予,使那个采花贼也敢离开。

说到阔叫化姚不义,他身为丐帮长老,地位崇高,平生与穷叫化刁不仁搭挡,侠义之名满天下,这嫌疑很难弄到他身上去。

剩下三人,陈静江出身于名门大派的峨嵋,英名甚著,虽是上旬之人,但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文士打扮,大有儒雅风流之象,以历史渊源而言,李天样对陈静江自有点偏护心理,但纵然十分客观的看法,陈静江也没有什么嫌疑可言。

胡公乾和白胜行,虽然不算得是正派的侠义之士,但以他们的声名,以及他们的行动来看,也没有嫌疑。因为他们虽然出去了已回到会场中,静聆这个会议的进行。

那家世令人皱眉的凌九重,虽然眉字间充满了不耐之色,但这个会议是由李天祥亲自请他参加。在如今的情势之下,李天祥已是更有权威之人,面子甚大,所以他竟一直不离会场一步。

孙玉麟乃是黄华一同出去的,这是李天祥的算计,对任何人来说,皆是无懈可击的理由。因为黄华一直缠住孙玉麟,眉梢眼角;情意流露无遗。所以他们一同出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是赶赴那“水帘洞瀑布”的所在,埋伏待敌人彀。

既然只有四人未返,而这四个人皆是很有嫌疑,又具有这等身手功力。李天祥确信那采花贼,乃是这四人中之一,问题只在他今日会不会动手

他看看天色,离午时只有一刻钟,心思:“假如尚无消息报来,今日布置的陷饼,就算是白费了。”

正在此时,左边的铁翅鹰乐万里突然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送到他面前,这便是约定的暗号,意思说,乐万里已收到秘密消息,在距此八九里之遥的山谷内,已发生预期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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