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域骷髅皆是兵(2/2)
云散花注意到这条甫道与刚才那一条,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首先是较为黑暗些。
其次,刚才那一条四周皆是粗糙石壁,而这一条则镶嵌着挑心木板,板上还有一些浮雕,极尽豪华之能事。
最大的不同之处是这一条华丽暗黑的甬道,隐隐浮动着一种诡秘阴森的气氛,使人心中甚感不安。
杜希言经过两道室门,都不曾停步。由于这两道室门,都紧紧关闭,是以云散花不知道里面是何景象。
霎时已到了尽头处,那堵墙壁,与其他的没有分别,敷上一层木板。杜希言这时才停步,上下的察看。
云散花知道他在动脑筋计算尺寸,所以不敢扰乱他的思路。
杜希言看了一阵,还没有动作。
云散花不由得着急起来,因为李二姐和童老鼠早已结束了幽会的把戏。他们穿衣服用不了太多时间的。
她禁不住回头看看人口那边,不过问题却是:即使她发觉秘门打开,但她与杜希言在这甫道的尽头,根本无处可躲。如果施展“木石潜踪”之法,由于多了一个人,被发觉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她焦虑地望着入口之时,耳中听到一阵低低的“哆哆”声,乃是从杜希言这边传来,连忙回头张望。
只见通道当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户。
门内漆黑一片,以他们两人的目力,居然什么也看不见。云散花这回可精乖了,连忙抓住社希言。
社希言一面查看,一面低声道:“拿出丹凤针。”
云散花这才放开他,扯出丹凤针,向前探去。
外身上光晕墓地强烈流转,散发出一片淡红光华。就像平时端烛照道路般,已可以看见六七步之内的景象。
但见那是一道斜向下伸延的石阶,两边则是凹凸不平的石壁。杜希言跨入去,远向下走。
云散花挽住他的手臂,低头埋怨道:“你急什么”
杜希言懂得她的意思,轻轻道:“不要紧,我只要一看四下的形势,就晓得有没有埋伏了。”“我知道你精通土木之学,可是万一你记错了或是什么的,岂不是太不划算了还是小心点好。”
杜希言没有再争辩,只道:“这道石阶,深入地底,最少也有十丈。”
云散花骇一跳,道:“十丈底下一定都是水了”
杜希言摇头道:“恰恰相反,都是火才对,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到澳热么哦!对了,这又是丹凤针的妙用……”
云散花惊道:“要是下面都是火,我们回头吧!”
杜希言道:“这一道石阶,乃是顺着石脉打通的,底下应当还有一个巨大洞窟才对,咱们正要探探这个洞窟。”
云散花问道:“洞窟内没有火么”
杜希言道:“大概没有,要知地火与风火不同,可烧熔岩石,如果有火,那还得了不过,洞窟内一定奇热无比,有些地方甚至会冒出焰烟。平常之人,若是囚禁此地,非活活烤死不可。”
云散花道:“这样说来,我们还是回头走吧!”
杜希言讶道:“为什么,又烤不死咱们。”
云散花道:“既然常人不能容身,则白骨教不会把余小双和凌九重囚禁这儿,这个道理显明不过,不走何待”
社希言笑一笑,道:‘大凡是这等天险绝地,必定有解法,而且必是在附近。纵使是常人,也可藉天然的解法力量,进入那地窟而不死。”
他往上行去,一面接着道:“快走,别泄漏了行藏。”
云散花没法子反对了,老实说,她自从找到杜希言,见他无恙,就巴不得赶快和他离开这邪教巢穴。
致于余小双、凌九重以及李玉尘等人的安危生死,只要杜希言肯不管,打死她也不愿多管的。
现在她只好跟着往下走,她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因为她感到自己,正是跟杜希言往‘伙坑”里跳。
果然下降了十丈左右,石阶已经走完,两边石壁陡然开阔了不少,地上倒也平坦,不难行走。
他们在这一块黑漆无光的地面,小心地移动查看。
云散花道:“四方八面皆是岩壁,分明是两三丈方圆的地窟而已,你要找什么”
杜希言道:“对面岩壁有一个人口,我早就查看出来了,从这个隐秘的入口进去,就是我说的巨大地窟啦!”
云散花道:“那么我们还等什么”
杜希言道:“我们虽是有丹凤针余前庇护,但我仍然感到可怕的炙热,似是随时随地会袭上身,所以找寻抗御的办法。”
云散花“嗯”一声,不再催他。因为一则事关心上人的性命安危。二则她也嗅得出烤热的气味。
她高举丹凤针,以便照看四下情形。
他们绕着墙壁缓缓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入口处。
那儿仍是一片岩壁,如果不是杜希言告诉她,她决计不知道那是人口。
社希言伸手抓住一截突起的石棱角,道:“只要一拉,这块石头移开,就可看见里面的情形了。”
云散花道:“你可以进去么”
杜希言道:“既然找不到别的办法,只好试一试啦!”
云散花道:“这次让我先走。”
杜希言往旁边挪开一点,云散花伸出手,刚碰到石角,便听杜希言阻止她道:“等一等。”
她转眼望去,但见杜希言把耳朵贴近粗糙的,有许多洞穴的岩壁倾听什么。壁上的洞穴,有些很小,有些颇大,足以容纳一个小孩子。
杜希言道:“我听见滴水声……”
云散花挨近去一听,道:“地底有泉水岂足为奇这水滴下去后,一年也装不满一桶。”
社希言道:“可是水滴分明落在有水积聚的地方。”
可能是年深日久,底下已积了一滩水也未可知。
云散花道:“让我看看。”
她把杜希言挤开,一面以丹凤针的光华照着,一面倾听,不久就发现声音出自一个尺许大洞的穴上。
她把丹凤针伸入洞内照着,道:“不错,水是从上面滴下来,下面有一泓……啊!是一个大瓷碗……”
社希言忙道:“行啦!这一定是‘冷泉’无疑。”
云散花道:“有大半碗之多呢!”
杜希言道:“难得,难得,据典籍上记载,这冷泉乃是专克地火之物,一滴就足以进去一趟了。但除了克制地火的大毒攻心之外,别无用处。”
说话时,他已取出一个小瓷瓶,探手入洞,在碗中盛满了一瓶,另外沾了一些,滴在天灵盖了。
他收妥瓷瓶,迅即拉动石棱角,果然石移洞现,光线透出,使他们第一次能不籍丹凤针而彼此看见。
入口只有三尺方圆,堵塞这个洞口的是一块形状相似的圆形石头,关起来甚是吻合,连声音也透不出。
他们的目光从入口望人去,但见此窟高广宽深,一时估计不出有多大。远处红光闪动,忽明忽暗。
近处可以看见地面有些石笋,或者是奇形怪状的岩石。地上也不平坦。所以看见的洞壁,更是凹突不平。
两人迅即进去,拉回石头,把入口塞住。
现在他们不但看得见四周景物,耳中更是充满了“轰轰洪洪”的声音。但也与远处的红光一样,时强时弱。
杜希言拉她横奔过去,躲向一块巨岩后面。
岩后有一具骷髅,高举两条白骨手臂,作出下击之状。
他们虽然吃惊,但并不畏惧。
那具骷髅动也不动,杜希言道:“这样看来,凡是可资藏匿之处,必有骷髅把守。假如咱们不是有重宝在身,这具骷髅一定已经扑上来了。”
云散花道:“这个洞窟好生恐怖,究竟有多大呢”
杜希言道:“最少有三四亩以上的面积。唉!虽然咱们可以借这个地形藏身,但同时也极难找到他们了。”
云散花讶道:“他们可是余小双和凌九重”
杜希言道:“是的。”
云散花回顾道:“那就快点找呀!”
杜希言道:“别急,我一直计算时间,对方也该到了。如果咱们乱跑,可能会发生意外,反为不美,再说,这白骨教的邪法真有两下子,早先我被困之时,一方面感到头晕眼花,差点倒下,一方面连你在门口也看不见,还记得么”
云散花当然记得那回事,想想这等障眼法实在很可怕,当下不敢再坚持即刻寻找之意。
整个洞窟内,一直不断地忽明忽暗,同时那种像是啸叫的“轰轰洪洪”之声,也是忽强忽弱。
这等不规则的可怕声响,以及视觉上的变化不定,使人感到非常难受。云散花轻轻碰了杜希言一下,道:“真可怕,就像处身在地狱中一般。”
杜希言道:‘那是因为这个地方,声音和明暗等变化,含有大自然的威力,任何人处身在此,不论是知道或者不知道这理由,总会产生不可抗拒的恐惧,咱们还算好的,如果是被擒之人,囚禁此间,由于再加上命运的不可测,在‘天人’两重压力之下,意志非崩溃不可。”
云散花长长嘘一口气,道:“你这么一解释,我已安心不少。唉!现在我才发觉你学问竟是如此渊博。”
杜希言道:“我一生涉猎的典籍,多得不可胜数。但最得力的还是在天罡堡那段日子,看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奇书。”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那就是他自从长期饮服“松子酒”之后,不但体质骨骼完全改变,连智慧也大有增进,而最重要的是记忆力增强了数倍,不但其后所看到的书,统统记得,连以前看过的,也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在构成人类智慧的各种要素中,“记忆”是至为重要的一环,世上尽有许许多多的人,过千万本书,但由于记忆力不好,过目辄忘。因此;他所看过的书籍,以及所花的精力时间,都不能形成知识。
社希言虽然明知这一点,但他没有多说,目光炯炯,一直不离人口两边。因为洞窟内啸声震耳,明暗不定,如不注意,有人送来时,很容易就错过的。
他们刚刚停止说话,那人口处的石头忽然移开。
两个人先后钻入来,为首的是壮硕的李二姐,后面是重老鼠。他与李二姐。比,益发显得瘦削很琐。
他们随手关好洞口,便向前走去。
杜希言在云散花耳边轻轻道:“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或者可以趁机下手,救出余、凌二人,咱们快跟过去。”
云散花点点头,领先跟踪。她别的比不上杜希言,但谈到隐遁跟踪等功夫,却远远胜过杜希言。
她充份利用地形掩护,准确迅速地分段往前跃奔。杜希言紧紧跟着她,一点也不敢怠慢耽误。
李、童二人是沿着一条平坦的碎五路走去,有时碰上巨岩,或是深陷的坑洞,便须绕道而过。
因此,他们看起来好像是弯弯曲曲地往前走。
李二娘忽然停步,此时,在她面前,是一大片从右侧窟壁突出来的岩石,形成一道高达六七文的巨大屏风。
在这片石屏下,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大洞,宛如一道天然门户。红色的火焰光线,透射出来,照亮了这个女人。
那阵阵的地啸风号之声,比起人口那边响亮得多。可见得如果有地火焰烟喷出来的话,一定在这道门户的后面。
李二娘向重老鼠道:“你守在这里。”
由于地啸之声太过震耳,所以她同时利用手势,表达意思。
童老鼠摇头道:“不,我也进去看看。”
他也须使用手势,因此,暗中窥望他们的杜、云二人,不须听见其声,也能完全了解他们说什么。
杜希言心中大急,想道:“如果童老鼠守在门外,我们就无法跟人去窥看了。虽然我或可从上面翻过,或者到石屏风的另一端。但以这等情形看来,除了这道门户之处,别处入口,一定危险无比。”
他与云散花对望一眼,大家在眼色中,已了解各自想法。
他们迅即转眼而李、童二人望去,只见李二娘连连跺脚,好像很气愤的样子,幸而童老鼠仍是摇头不已。
云散花自言自语道:“死老鼠,你千万别屈服才好啊!”
杜希言微微一笑,道:“他敢么”
云散花道:“不错,这死老鼠一定不敢坚持。”
他们正感沮丧之际,忽见童老鼠握着拳头,向天挥舞,表示很气愤地大声嚷嚷,可惜无法听见。
杜希言道:“奇怪,童老鼠居然很有种呢!”
云散花道:“待我想法子查听一下。”
她正要往前移近一点,以便使用“忍术”中的特别工具,但杜希言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前往。
她道:‘别怕,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杜希言道:“咱们看看结果就行啦!”
两人争辩了几句,忽见李二娘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的意思,然后举步走去,童老鼠也跟进去。
杜云二人惊讶地互看一眼,云散花道:‘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杜希言道:“走吧,童老鼠跟得很紧,似乎没有功夫施展邪法。”
两人迅即到了那道门口,探头一望,只见内里面又是另一个高大宽深的洞穴,十余丈远处,地面冒出巨大的火柱,高达六七丈。
这道火柱少说也有数丈方圆之巨.只消远远望去,已经感觉得非常炽热可怕,事实上他们并不炎热。
那根庞形大物的火柱,忽然缩入地内,只剩下点点,这时那阵地啸之声,便跟着减弱了。
他们急急忙忙游目四顾.只见四下十分平旷,除了火柱所在是一个巨大的地穴之外,别无其他障碍。
这时李童二人已经向右边的穴壁奔起,但在穴壁那一边,并无他物,自然余、凌二人也没在那儿。
杜希言道:“这可不易进去啦!”
云散花目光回至附则升起老高的火柱上,道:“你刚才说过,地火不会冒出来,但这根火柱……”
杜希言道:“这只是地火的余焰而已,真正的地火,距这地面尚有不知多少里呢!如果地火能冒出来,咱们早就变成劫灰了。”
云散花道:“这样说来,这根火柱其实和普通的火,没有多大区别了,是也不是”
杜希言道:“是的,你何以对这件事这般感兴趣”
云散花道:“我的隐遁之术,最怕大自然中威力无限的物事,例如地火。罡风,特别强烈的闪电等等。”
社希言恍然道:“原来如此,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云散花道:“若是与普通火光无异,那就对我们特别有利。我们可以安心混过去,不必怕他们发觉了。”
这时李、童二人已到了窟壁下,只见李二娘手舞足蹈,又剧烈地摇摇身体,动作十分诡异。
忽然间窟壁景象一变,原来在李二娘前面,还有一块空地,地上建有一座两文见方,六尺高的石坛。
坛上有几根石柱,其中两根各绑着一个人。
云散花感到社希言身体一震,当下道:“别着急,余小双虽然被绑在住上,但仍然好好的。”
另一个人便是凌九重,他与余小双都站得笔直,远远望去,似乎很有精神,不过社希言的目力特强,是以看出余、凌两人的头发,都绷紧在往上。
这么一来,他们都不能垂头,便显得精神奕奕了。
云散花拉了杜希言进去,利用那件宽大的披风,掩护两个人的身形。这件披风,在火光之下,颜色变得像雾一般。
他们掩到距那石坛三丈外的窟壁间,杜希言依云散花的指示,与她一同紧紧贴伏在壁间一道缝隙中。
童老鼠和李二娘一齐登上石坛,杜希言和云散花则在计算五坛上四周排列着的骷髅,一共有二十具之多。
这些白骨森森的骷髅们,除了能防外敌之外,自然尚能监视余小双和凌九重,不让他们逃走。
这一点杜云二人皆深信不疑。
李二娘首先走到余小双面前,看了一下,口中发出啧啧之声,道:“好标致的小姑娘,我虽然也是女人,但看了也觉得心软软的,男人见了你,就更不必说了。”
余小双眨眨眼睛,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故意作出任何表情。然而她的眼色却极是娇婉可怜。
李二娘猛一回头,盯住童老鼠,冷冷道:“死老鼠,看你这副样子,生像是想当个英雄救出美人一般。哼!哼!等老娘报告教主之后,再瞧瞧你是怎生一副模样”
童老鼠听到“教主”两字,身躯一震,马上就泛起惶恐之色,道:“喂喂!别这般翻脸无情好不好”
李二姐道:“你被这妞儿迷住,老娘还跟你客气么”
童老鼠叹口气,道:“唉!二娘,我只不过忽然想到,如果我们有女儿的话,大概也跟这小姑娘差不多大了。”
李二娘一怔,不再做声,移步走到凌九重面前。
她非常仔细的审视这个薄洒书生型的男人。
董老鼠突然冷笑一声,道:“喂!你醒醒吧!”
李二娘头也不回,道:“你穷叫个什么劲……”
童老鼠道:“瞧,如果我不跟进来,你这淫妇非把这小子吃掉不可。”
李二娘畔一口,道:“少放狗屁广
童老鼠道:“你的毛病我还不知道以前倒无所谓,但现在你已属教主,这厮又是教主的炉鼎……”
李二姐道:“得啦!得啦!闭上你的狗嘴巴!”
董老鼠道:“你究竟奉命来此作什么”
李二娘道:“我先布置一下,天黑之后,教主便要来行大法,祭炼这两个炉鼎,你给我帮帮忙,把用具搬出来。”
董老鼠犹疑一下,这才跃落石坛,伸手一拍坛壁,登时同现了一个洞穴。原来有一块石头应手转开。
这个洞穴大约有三尺见方,童老鼠很灵便地钻了入去,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些幡旗铜铃等物事。他陆续搬了不少东西出来,都堆放坛上。李二娘迅即摆好香案,布置香烛,又插好各式幡旗等。
现在这座石坛上已充满了阴森邪党的味道,因为忽强忽弱的红色火焰之光,照射在这些挑动的幡旗上,仿佛真有无数厉鬼幽灵,在坛上旋舞号啸一般。而那二十个骷髅,也似乎都在挣扎欲动。
杜希言看出余小双大有惊怖之色,不禁怦然心动,十分怜悯。他设想假如自己被缚在石柱上,面对这等妖邪诡秘的场面,实在也不能不惊心动魄。何况是一个弱女子余小双呢
云散花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们怎么办”
杜希言道:“等这对宝贝一走,咱们就动手。”
云散花道:“我也认为机不可失,其实这两个家伙的邪法不见得很高明,我们或可仗丹凤针除去他们。”
杜希言道:“看来不大容易得手,你看见没有坛上的旗幡可是五星喱度,暗合八卦奇门。咱们纵然能不被困,可是对方却可以借这妖阵之助,保存性命。等到援兵云集,咱们可就难以脱身了。”
云散花道:“这话甚是,这座妖阵其实虽不深奥,但我们通行则易,欲破则难,正是易守难攻之势……”
她想了一想,才又擅:“怕只怕这两人尚未离开,白骨教主素尸神君就到了,那才麻烦大啦!倒不如现在就拼上一排呢!”
杜希言坚持地摇摇头,道:“不妨赌一赌运气。”
云散花道:“说句良心话,我真想见识见识这个邪教的主脑,瞧瞧他是怎么样子的一个人,但自然最好是倾顺利利救出余凌二人,不要与那素尸神君碰头。”
坛上的童李二人,忙了好一阵,然后左看右看,直到感觉到事事妥当,李二姐才高声招呼道:“走吧!”
童老鼠踱到余小双面前,竟然又贪馋地饱餐秀色,并不堪走开。只恨得杜云二人,几乎要破口大骂了。
要知时机非常紧急,那白骨教主素尸神君随时随地会到达,何况要入妖阵救人,也得费上不少时间
因此这个童老鼠直在磨菇不肯走开,真把人急死了。
李二娘怒喝道:“喂!你走不走”
童老鼠道:“走,走……”
话虽如此,脚下还不动。
李二姐怒冲冲的跃上去,一手揪住他的耳朵,硬把他揪下石坛。
童老鼠捧耳直叫道:“唉!唉!这像什么话”
两人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才走出二三十步。李二嫂突然放手,童老鼠才松一口气,挺直身子。他目光一转,只见两个白衣少年远远走过来。
他这才知道李二姐放过他之故。
这两个白衣少年脚下十分轻飘,步履之间,隐隐含有幽灵般倏忽的味道。手中各捧着一个银盘,背上告插长剑。
一个白衣少年盘中是两把没有鞘的创,一作金色,一作银色。另一人盘中却是好几件物事,一时看不真切是什么东西。
他们转眼间就走到李童二人面前,李二姐堆笑打招呼道:“双星使者来得好快,教主呢”
童老鼠则趋避一侧,垂手而立,现出恭恭敬敬之状。
右面的白衣少年道:“神君也起驾了。”
左面的白衣少年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李二娘道:“准备好啦!”
当即陪着这两名白衣少年,回身向法坛行去。
云散花以手肘顶了杜希言一下,道:“真糟啊……”
杜希言轻轻叹口气,不知不觉把她抱紧一点,好像要证实地还在自己怀中,还不致于失去了一切。
云散花道:“唉!我的心忽然如乱丝一般。”
社希言道:“千万别乱,你且看看,咱们在此安全么”
云散花道:“当然不安全啦!据说有一种‘照形’之术,可以破我隐遁之法,只不知那妖人会不会照形术”
杜希言毅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快走。”
云散花讶道:“不管余凌二人么”
杜希言道:“不是离开,而是躲到那法坛底下。”
云散花道:“晤!躲在那藏东西的洞穴中,也是办法。”她马上移步,杜希言紧紧跟随。趁那两个白衣少年和李二娘跃上法坛时,迅即冲到坛下。
杜希言一望而知开启秘门之法,伸手一拍,门户即启。
两人一溜烟般钻入去,秘门一关上,顿时黑漆一片。云散花紧贴着社希言.不敢胡乱移动。
过了一阵。他们的眼睛已充份适应这种黑暗,略略分辨得出四下还有些架子和椅子等物事。
杜希言并不注意这些物事,只抬头观看,但见有许多道微弱的光线透下来,顿时大喜过望。
这些光线,乃是从坛上地面的石缝中透下来。这么一来,不但可以窥视坛上情景,或者还听得到声音。
杜希言这时才注意四下情况,看准了可以行走的空间,便开始从头顶上每一道石缝上窃望上去。
云散花如法炮制,很快就查明两点最重要的,那便是这些缝隙虽是视野狭窄,但因为数不少,所以他们可以移来移去的看,几乎能把坛上一切看清楚。第二点是他们凝神运功,便可收听上面的话声。假如不是有那震耳的“轰轰隆隆”之声,他们就根本不须运功了。
杜希言找到一条可以查看余小双的缝隙,留神一看,但见她身子微微发抖,面上露出惊骇之容。
这实在不能怪她,任何人在这个地狱中,时间一久,意志也会在大自然的威力容下崩溃。
他转而查看凌九重,只见他虽然嘴角微翘,仍是傲气迫人,可是却没有那股锋税凌厉的神情。
因此可见得这两个人都失去了抗拒之力,只等亲尸神君来向他们施法,必定可以为所欲为……
杜希言暂时不管余凌二人,一直从透光的石隙寻去,不久就发现他想找之物,原来是二十具骷髅之一。
现在他是在那具骷髅的脚下,藉着地火余焰吞吐之光,倒也能够把这具骷髅看得一清二楚。
他仔细看了一阵,云散花也来了,挨贴在他身边,轻轻道:“你找什么呀”
杜希言皱皱眉头,道:‘哦希望这些骷髅身上装置着弹簧或可以牵扯的丝线等物。”
云散花道:“有没有呢”
杜希言摇摇头,道:“没有。”
云散花道:“有便如何”
杜希言道:“因为我想求证一下,到底白骨邪教盛传于世的‘妖术’,是真的抑或是假的你一定也想知道。”
云散花道:‘我用不着想,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杜希言讶道:“哦那你怎么说呢”
云散花道:“有。”
杜希言道:“换言之,世上真有邪术妖法了”
云散花道:“是的。”
杜希言道:“你有什么理由证明此说”
云散花反问道:“你有什么理由怀疑此说”
社希言拍拍她的香肩,道:“听着,我是抱着求真理之心,研究这件事的,你别跟我抬杠。”
云散花笑一笑,道:“谁跟你抬杠了”,假如你怀疑世上这一个传说,你必须有坚强充份的理由才行,对也不对”
杜希言道:“咦!这话有理,我总是觉得这等超乎人力的神秘现象,实是不可思议,总不能盲从妄信啊!”
云散花道:“大自然中,这等不可解释神秘的现象多着呢!甚至在你身上,也有不能解释的事。只不过我们都习惯了,所以不大觉察而已……”
她停了一下,又道:“譬如我们的‘生命’,你可曾想到过,为什么会有‘生命’这是有意的出现抑是自然环境所创造假如是有意的,创造者是谁如是无意,则这个奇妙莫测的环境,必定尚有许多条件,不是我们所知道的。而所谓超人力的邪法妖术,大概就是能够利用这些不可知的‘条件’,这时,白骨能够移动,河海之水可以沸扬,天气之阴晴,也可以使之变化
杜希言道:“奇怪,你曾经想了许多么”
云散花道:“我修习忍术之时,那位老师父与我讨论过这种问题,他的确具有一些超人力超理性的力量。”
杜希言道:“所以你相信真有邪术,是不是”
云散花道:“是的,我也曾对世人研究过一些有关这方面的反应,每个人总是半信半疑,觉得承认真有邪术的话,与理性有抵触,但又不敢完全不信。甚至他们亲眼目睹过一次,又解释为偶然的现象。”
杜希言道:“的确是这样,可惜我没有机会与白骨教主素尸神君当面谈一谈。”
云散花道:“谈不得,他就算不杀死你,也不会讲实话。”
杜希言讶道:“你又如何得知的”
云散花道:“因为修炼邪术之人,禁忌极多,像这种问题,乃是忌中之忌.以我想来,他非杀死你不可。”
社希言沉思一下,才道:“那么我得向正经的修仙炼气之士请教。”
云散花笑一笑,道:“他们的回答,你决不满意。”
杜希言道:“你晓得他们如何回答么”
云散花道:“当然啦!试想他们若是不相信修仙得道,定能成功的话,他何必去修炼
所以他回答汕佛之说属实之时,你不会相信的。”
杜希言道:“成仙成佛这个题目太大了一点,我研究的是仙术或是邪法到底是真是假的问题,如果他们肯表演他术给我看看,也能使我相信。”
云散花笑道:“得啦!想考证这个问题之人,天下古今比比皆是。而事实上真正练到可以成仙之人,他不会与你这凡夫俗子见面,更犯不着表演仙术,让你相信,你想知道有没有,看看这白骨教还不是一样”
杜希言道:“我们是较为相信邪法妖术之存在,因为这是利用一些奇异的物质,加上心灵的力量,以毁灭一些生命事物,破坏自然的秩序。始得知道,世上各种力量中,要以破坏力量最为巨大,而且无所不存在。”
云散花点点头,道:“总而言之,没有人能证实心中一切之疑。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别人具有那一种才智,也不知道他的思想,以及对事物的反应她现出深思熟虑的表情,又道:“例如音乐,就有些人能听到我们都听不见的天籁,或者用乐器奏出美妙绝伦的曲子。在没有这等天才之人来推想,常人一辈子也找不出其中道理。”
杜希言虽然认为她的取譬,并不十分恰切,但也颇有道理。而他曾经过一本“圆光术”的书籍,施术之人,可以利用催眠力量,使受术的童子看见千百里外的景象事物,或是未来种种变化等。
他暂时放弃了讨论,再从每道石隙向外窥看。
不一会,他已查清楚每一条缝隙可以看到的地方。这么一来,等到有事之时,便不致于慌慌张张的找寻了。
突然间云散花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直退向角落。
接着,石门被人推开,透入光线。
但见来人是个白衣少年,也就是双星使者之一。
他虽然是背光,可是杜云二人仍能看清楚他的侧面。但见他虽然挺拔敏捷,然而面色发青,眼带邪光。
这个白衣少年走到一张高几上,打亮了火把,点上两支蜡烛。烛光照出此人的三角眼和钩曲鼻子。
几上有两具木长匣,是竖立着的,白衣少年抽开两盒的盖板,从里面各取出一个木人和一盏骷髅头骨做成的灯。
他分别将木人骨灯放置在烛前尺许处,退后数步,轻一摇头,头发技散下来,形态奇怪可怕。
这时云散花已经利用外衣遮蔽两人身体。
白衣少年掣出佩剑,手捏法印,脚踏九宫,疾快绕行了三个圈了。然后一抖剑,口中喝一声“疾”。
但见两根蜡烛的光焰陡然变了颜色,青荧惨淡。这还不说,那火焰居然还会冒起老高,摇摇幌幌。
白衣少年左手捏法印遥遥点去,但见烛上惨青光焰宛有灵性之物,一齐倒向骨灯上,把两盏骨灯引燃。
骨灯上的火焰颜色又不相同,是一种昏沉的黄色。
那白衣少年口中又喝一声“疾”,两烛应声而灭。他这才收起佩剑换好头发,转身行出这石坛下的地下室。
由于室内多了两盏黄灯,四周就明亮多了。
杜希言首先走过去,但还未到达近前,已感到阵阵森冷之风,侵入肌肤。不问而知一定具有邪异的力量。
他不觉鲁莽迫身过去,凝神一望,但见骨灯后面供者的两具木人,身上贴得有一张纸,写着蝇头小字。
杜希言小心看时,其中一个木人身上写的是余小双姓名以及另用朱笔画弯弯曲曲的符录。
另一具木人,便是凌九重了。
云散花走过来,看了一阵,才道:“可惜李玉尘不在这儿,否则她一定懂得此中奥秘。”
她再往前行去,似乎不曾感到有阴气侵体。
杜希言晓得她是有至宝护体之故,当下也行上前去,仍然感到阴寒难当。他叫云散花回来,与她相拥而行,便没有这种感觉了。因此试出了丹凤针也可以庇护与她贴体而行之人。
他们在几边查看时,两盏骷髅黄灯的火焰摇摆得非常厉害,随时有熄灭的可能。如果他们退开两步,就恢复如常。“可见得这又是丹凤针的关系。”
杜希言想了一想,便低头用力吹灯。
他的内力何等强劲,这一口气,弱一点的人可真受不了。然而劲风过处,灯焰往后倾飘,扯得老长,却不熄灭。
云散花道:“真是怪事,我来试试看。”
她振唇猛吹一下,灯焰也如刚才一般,倒而不灭。
杜希言道:“恐怕要用丹凤针才行啦!”
云散花道:“此灯既有邪法,一旦熄灭,妖人岂不是马上就知道了”
杜希言道:“待我看看情况再动手。”
他移开数步,找到合适的石隙,仰头窥看,目光到处,但见凌九重眼皮欲垂,目下只是勉强撑开而已。
他迅即移向另一道缝隙,但见余小双虽然也有磕睡昏沉的表情,但比起凌九重,却要好些。
由此可知那两盏髅骨灯与贴有符录的木人,对他们都发生影响,但表面柔弱的余小双,却比凌九重还坚强些。
杜希富忖道。“这一定是古书中记载的厌胜之法,只要弄灭两灯,他们即可复元。但那么一来,敌人势必知道。”
他敏捷地从各处石隙查看上面的情形,到了右方,突然一楞,招手示意云散花快点过来瞧看。
原来在石坛的一隅,此刻多出了三个人。
其中有两个相识之人,使他甚感意外,敢情就是一直使天下武林混乱不安的许公强和扈大娘。
这对残恶年老的夫妻档,向邪教勾搭,原非奇事。
奇是奇在白骨教向来不与武林人来往,因此,对于许氏夫妇的神通广大,委实不能不佩服。
与许氏夫妇在一起的,是个中年道人,雪白的道格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壳,正当胸前。
他们正在交谈,但声音很小,全然听不见,云散花马上探囊取出一物,却是一个由三截两寸长竹子合起来的圆筒,一头贴石,另一头让杜希言的耳朵凑上,顿时把上面谈话的声音,尽行摄入耳中。
只听许公强道:“章真人,这两名人犯有没有服用过药物”
被称为章真人的白衣道上应适:“没有,他们是受他法禁制,只等眼皮一闭,双双睡熟,便是失去意志和理智之时了,这时要他们干什么都行。”许公强知时点点头,但旋即露出疑惑之色。
章真人道:“许兄敢是不信么”
许公强道:“如若责教仙法这般管用,那么只要制住握有权势的那些人,这天下岂不是尽归资教所有了”
章真人道:“许兄伉俪是鬼王魏前辈的使者,关系特殊,是以不得不详为解释。这是由于此一‘奴役大法’施展之时,被一些条件所限制,例如心志坚毅,或是绝情无欲之人,就难以奏效,必须先于控制,直到现出弱点,方可施展。以这两人而论,皆属心志强,胆气壮之人,是以必须先削弱他们的胆气,这正是把他们禁制在地狱中的原故了。”他停顿一下,又遭:“要知凡是世上略有成就之士,定有过人之处,因此,若欲施法于这些人身上,特别感到困难。”
许公强恍然道:“原来如此。”
扈大娘道:“此地真是比地狱还可怕,任何人在这儿关上几天,精神意志非崩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