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会怪女侠士斗灰鹤(1/2)
白衣美女道:“贱妾姓蓝名明珠,这一次屈驾先生移驾此地,又使先生费了不少气力,心中甚感不安,因此虽然有一件事想请先生帮忙,却觉得十分难以启齿。”
她说得十分诚恳,实在不是做作。
王元度不禁冲口道:“只要在下力之所及,甚愿能够为姑娘效劳。”话一出口,登时泛起后悔之感,心想她既然姓篮,那就是日月坞蓝峦的女儿无疑,这倒不要紧,但她先试过我的武功才求我帮忙,可见得必是争杀之事,只好硬着头皮等她说出那是件什么事。
蓝明珠轻叹一声,道:“这件事虽然先生一定可以办到,可是实在有点困难,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王元度被她勾起好奇之心,暗念反正已经答应过她,不能反悔,当下道:“姑娘何不说出来听听。”
蓝明珠深深望他一眼,澄澈的目光好像要把他的心看穿,然后轻轻道:“好吧,假如你觉得很困难,那就算了,千万不要因不好意思推却而答应下来。”
王元度更觉得稀奇,不禁竖起耳朵,只听蓝明珠道:“我想请先生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和一个人见面。”
王元度点点头,道:“然后呢”
她道:“只要见见面,最好还能够略为谈一谈话那就行啦!”
王元度疑惑道:“此事何难之有,于我并没有一点损失呀”
蓝明珠嗫嚅一下,似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内幕说出来。
王元度分辨得出她并不是假装如此,况且也没有假装的必要,于是更加感到奇怪。
尽管他很想知道内幕,但他仍然保持风度,微微一笑,道:“姑娘若是觉得难以启齿,那就用不着勉强啦!”
蓝明珠沉吟一下,才道:“贱妾深恐说出了内幕之后,先生就不肯去见那个人了。”
王元度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怎会如此奇怪,当下问道:“那人是谁可是在下认识的”
她摇摇头,王元度又适:“那么是不是十分凶恶,一见人就动手”
她又摇头,道:“倘若单只是凶恶,先生的一身武功如此高明,怕他何来。”
王元度心想这个哑谜太难猜了,他本是胸襟豁达的人,当下笑了笑,决心不再追问。
他站起身,道:“且让在下先瞧瞧那一位是什么人,我们现下就去如何”
蓝明珠也陪他起身,还未说话,陡然间,一件物事从门外飞了入来,蓝明珠迅逾闪电向前一跃,伸手接住了那件物事,却是一只绣花鞋。
王元度目力何等锐利,早就瞧出是只绣花鞋,心中大感纳闷。
蓝明珠不待他开口,便竖起食指按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紧接着伸手拉了他向内间奔去。
两人奔入内间,放下门帘。
蓝明珠动作极快的把罗帐从银钩中取下,一面把王元度推向床上。
王元接见她神色紧张,既不便动问,又不能贸贸然爬上人家大姑娘的绣床上,不由得直皱眉头。
蓝明珠推了两次,见他仍不肯上床,一急之下,骈指点中他胁下穴道,接着把他抱上床,放在床内的位置,并且拉开香衾,把他盖上。
她自己也脱了鞋子上床,定睛寻思一下,便迅快脱下外衣,坐在床外一张椅上。这时,她只穿着窄袖亵衣,隐约可以瞧见光着晶莹雪白的玉臂,薄薄的亵衣,还隐约可以瞧见红色的抹胸。
她不但如此暴露,而且钻入被窝之内。
王元度但觉她柔软的身躯贴着自己,鼻子中还有阵阵肉香侵袭,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接近女孩子,而她又是长得那么美貌,不由得心跳加速,既刺激又难过。
蓝明珠用手肘撞开他的穴道,同时把他的手拉到前面,以致王元度变成用一只手搂抱住她的姿势。
王元度他深深吸一口气,登时清醒许多,心中连连冷笑,想道:“你打算用这等诡计诱我做出卑鄙的勾当,这心思可是白费啦,我王元度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决不肯做那苟且偷摸见不得天日之事。”
忽然感到她用手指在掌心写字,凝神默想,见她写道:“是家父来啦!”当下一怔,心想这话如若不假,则她便不是借故诱惑自己了。
蓝明珠又写道:“家父如见先生在我房内,定必滋生误会,故此须得躲过他的耳目。”
王元度轻轻点头,但觉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别有一种撩荡人心的滋味。他随即醒觉不可涉及退思,连忙一正心意,身外一切,付诸不闻不问。
转眼间,外面传来一个苍劲的口音,道:“珠儿,你在房间里干什么”
蓝明珠唔了一声,才道:“是爹爹么我刚刚睡着了。”
房帘掀处,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跨入房内,他惊讶地道:“咦,你一向很晚才上床睡的。”
蓝明珠道:“爹爹敢是有什么吩咐,那么女儿起床使是。”
她的臂伸出帐外,又道:“请爹爹把外衣丢过来。”
那青衫中年人笑道:“算啦,明天再谈吧!”转身出房而去。他不论是进来出去,都不闻半点声响。
过了一会,蓝明珠才掀衾起身,悄声道:“好险,居然瞒过了家父。”
话声未歇,突然发觉自己半裸着上身,不由得羞不可抑,两颊飞红,连忙躺下,拉被遮盖住身体。可是这么一来,又跟王元度挤在一起,很易令对方误以为她有意亲热,不禁更加张惶失措。
王元度倒没有注意到她后来的尴尬神情,只知她十分害羞,便假作不知,轻轻道:“在下可以起来了吧”
她闭着眼道:“先生请!”
王元度赶紧起身,从她身上跨过,跳落床下。
他把她的外衣取过来,丢入帐内,眼睛望着别处,道:“姑娘请穿好衣服,在下须弄个明白才行。”
一会儿,蓝明珠离床下地,仍然含羞答答,始终无法忘掉这个年轻男子曾经眼见和碰触身体之事。
王元度道:“在下的鞋子弄脏了蓝姑娘的绣床,甚是歉疚,但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还望姑娘原谅。”
蓝明珠低头道:“先生别这么说,今晚之事,残妾终身感激敬佩,决不能忘记。”
王元度摆摆手,道:“姑娘最好把今晚的事完全忘掉,若是趁夜深人静之际,把在下送出贵府,那就是更好不过了。”
蓝明珠连忙抬头瞧他,道:“先生可是不肯赐助么”
王元度无可奈何地道:“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感到身在此处,十分不安全,令尊的千钧杖号称武林一绝,在下自问还没有接得住令尊钢杖的能耐。”
她嫣然一笑,又露出雪白如编贝的牙齿,道:“暂是不会有什么事故,请先生放心。”
她沉吟了一下,又道:“但目下家父大概已到了那边去,今晚先生已没有机会可以见到那人,只好等明天再说。”
这时柳儿恰好进来,她跟蓝明珠走到一边悄声交谈,说完之后,柳儿走到王元度面前,道:“请相公随我走,先歇宿一夜再说。”
王元度心中很不自在,但仍然跟她离开房间,到了走廊,才讶然忖道:“我何故还任得她们摆布。难道我竟不忍心使蓝明珠和柳儿她们失望。”然而事至如今,只好跟她走去。不久,两人走入一座偏院之内,人得房中,柳儿点燃油灯,替他整理床铺,王元度举目打量这房间,但见家具皆甚贵重,陈设华丽,也不似向来无人居住。
柳儿一面铺床,一面道:“这是舅老爷的居室,四周都是高墙,话声和灯光都不怕被人察觉。舅老爷刚刚出门,最快也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相公安心歇息,明儿早上婢子便来侍候。”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柳儿服侍王元度盥洗过,用了早点,便去通知蓝明珠。
王元度望住她袅娜而去的背影,不禁想道:“她虽然只是蓝姑娘的侍婢,可是长得明丽聪慧,世间少见,令人不禁有红颜薄命之叹!”
王元度把数日以来的经过细想一遍,那鲁又猛和柳昭两人的面容浮现过心头,当下寻思道:“昨宵那等情景若是换了他们两人,不知会有什么后果鲁又猛兄或者无事,但柳昭兄可就说不定了。”
想到这里,颇为自己的磊落和定力感到骄傲。
蓝明珠和柳儿一齐入房,双方见过礼,王元度便道:“在下虽是有心为姑娘效劳,无奈身上尚有要事,不能久留,只不知姑娘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
蓝明珠道:“不管先生最后有没有见到那个人,但这番隆情厚谊,贱妾已经十分感激,恕贱妾动问一事,那就是一个月后,先生难道不打算驾临敝坞么”
王元度微笑道:“那是五年一度轰动天下武林的盛会,在下自必要赶来的。”
蓝明珠道:“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屈驾此间,直到那一天现身出去,岂不是省去跋涉之劳”
王元度道:“在下还须赶去谒见一位前辈,所以无暇久耽,还望姑娘原谅。”
蓝明珠道:“先生说得太客气,想那柳儿和蓝沛两人,用这等手段把先生请来,幸蒙先生不见怪,已经十分感激,但愿将来有机会报答先生,此心方始能安。现在让我把求托先生之事详细说出,那个人就是贱妾的姊姊,想请先生在适当的机会跟她见个面。”
王元度心中叫声糟糕,暗念又是一个女子,真是头痛不过的事,口中说道:“在下应承过姑娘,只要是力之所及,决不推辞,既然要见的人是令姊,那就是在下力之所及的事,目下有烦姑娘带领前往一见就是了。”
蓝明珠笑一下,道:“若是如此简单就好啦,家姊性情古怪,对贱妾成见甚深,若是得知先生是贱妾请来的人,定必使出种种可怕的手段对付先生。”
王元度一怔,道:“然则姑娘为何还要在下去见令姊在下相信姑娘不是好狡之人,此举必有很深的用意。”
蓝明珠轻叹一声,道:“这件事实在不易解释得明白,总之我希望她见过先生之后,被先生的一表人材打动了芳心,不再折磨自己那就好了。”
说到此处,王元度便有点明白了,心想那位蓝大姑娘想是从来没有异性朋友,所以变得性情古怪,时时折磨自己,因此,她的妹妹才想法子找个人跟她见面,希望她改变性情,但这么一来对自己可是大大不利之事,万一这位大姑娘看上自己,岂不十分麻烦。
只听蓝明珠又适:“家姊名叫芳时,与我不是一母所生,她自小就对我十分妒恨,加上家母对她实在不好,而家父也较为偏爱于我,所以她不但恨透了我,连带把天下男人都恨上了,她的武功尽得武珀刀真传,十分厉害,谁也不敢轻易惹她。”
王元度讶道:“武珀刀那就是与令师翻车夫人齐名的另一位巾帼奇人何心寒前辈的门下了,听说何心寒前辈好像也对男性怀有极深成见,令姊既然拜列她的门下,无疑大受影响。”
蓝明珠道:“先生说得极是,家姊这些年来,拼了命死练武功,用意只是折磨自己,一年之中难得说上三五句话,只有家父还能跟她略为交谈几句,别的人莫说与她说话,连面也见她不到。若是陌生男人,碰上她心情不好之时,那就会有性命之险,此所以必须武功比她更强的人,才能去见她的面。”
王元度沉吟一下,才道:“姑娘对令姊的一番好意,在下已经深悉,不管此举是否生效,在下也要玉成姑娘心愿,只不知几时可以见到令姊。”
蓝明珠道:“她一日十二时辰,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其余时间都在一处叫做石角的地方苦修武功,本坞占地甚大,到处花木森秀,只有那石角是一片荒瘠光秃的石地,她在那儿搭建了一间石屋,以避风雨和歇息之用,四周围以高墙。与外界完全隔绝,连使女也不让进去。”
她在描述那处地方之时,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害怕而又怜悯的光芒,这时停歇了一下,又道:“柳儿已去打探,倘若与平常无异,便请先生前往,跃入墙内,跟她见面。”
王元度道:“在下见到令姊之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蓝明珠道:“贱妾已经想了许久,本来准备好一套说词,但目下改变主意,先生不妨告诉她说你是过路之人,因迷了路而见到围墙,特地跃人找人问路,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那一圈围墙高逾丈半,四面都没有门户,所以非跃入去不可。上面说的这番话,她当然不肯相信,因为本坞地界是用一道人工开掘的河流划成。”
王元度颔首道:“在下也听人家谈起过,日月坞乃是天下间三处最神秘的地方之一,以河流分界,防守严密,任何人都被拒于门外。”
蓝明珠微笑道:“先生若然心中尚有所疑,不妨趁此机会向我询问。”
王元度道:“姑娘既是如此爽快,那么在下就坦率叩询一事,外间传说贵坞如此神秘之故,乃是因为坞中有两个宝藏,世称金井银穴,贵坞数代以来都能富甲天下,便因这两个宝藏之故,为了怕被官家强夺,闹出滔天祸变,所以贵坞严密设防,封锁四周,不准任何人出入。”
蓝明珠道:“这个传说一点不假,还望先生不要向外间证实,那就感激不尽了。”
王元度道:“在下决不泄漏此秘,姑娘大可放心,然则在下如何回答令姊的严诘。”
蓝明珠道:“你最后不妨坦认是想查看一下本坞是不是真有金井银穴,可惜坞中道路回环曲折,又有许多岗哨守卫,行动艰困,因见此地忽然有这么一道高墙,四面无门,便以为是金井银穴,才跃入探看。”
王元度道:“令姊若是把在下交给令尊,岂不是把事情闹大了”
蓝明珠很有把握地道:“她决不会那样做,她对蓝家恨之入骨,有人来跟家父捣蛋,她只有高兴而不会帮忙本坞,只不知先生信不信我的话”
王元度答道:“在下自然相信姑娘的话。”
话声方歇,柳儿突然奔了入来,道:“一切如常。”
蓝明珠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道:“有劳先生大驾啦!”
她隐隐流露出依依惜别之容,王元度不明其故,直到后来才晓得她敢是知道自己此去之后,很难再有机会相见,即使有机会相逢,也没有互诉心曲的可能了。
他跟着柳儿出去,穿过数重房舍,便走入重重花木之中。走了一段路,发觉果然路径回环曲折,暗含阵图变化,若是不懂得走法,势非迷失方向不可。
他们有一次躲起来,两人一齐挤在繁密的树丛之内,贴做一处,柳儿在他耳边轻轻道:
“小姐说相公是个真君子,使她十分倾心仰慕呢!”
王元度晓得她指的是昨宵同衾之事,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好微笑一下。柳儿又道:
“我家小姐从来未曾如此赞许过别人,可见得她对相公的确佩服万分,唉,现在我才觉得后悔,我是在想把相公送给大小姐之举是否明智”
王元度不禁好笑,道:“你们把在下当做一件物事,可以送来送去的么”
柳儿忙道:“相公万万不可误会,我是觉得像相公这种人才,举世罕见,二小姐日后还到何处找寻得到呢!”
王元度轻轻一皱剑眉,不再答腔,他们走了好一阵,终于到达目的地。
柳儿道:“相公从这一排树木中走出去,就踏入石角,望得见那堵高墙了,恕婢子不送啦!”
王元度道:“万一大小姐肯放走在下,在下如何出得此坞”
柳儿笑道:“她自有法子,相公一万个放心。”
王元度耸耸肩,但觉这一番遭遇离奇,匪夷所思。
他举步走出那一排绿树,但见眼前好一片荒瘠光秃的石地,崎岖不平,十余丈外有一堵围墙矗立,他迅即奔去,绕墙转了一匝,果然没有门户。
当下提一口真气,跃上墙头,但见围墙之内约有十丈方圆大小,俱是碎石地,当中有间简陋低矮的石屋,外形粗糙难看。
石屋门窗都开着,可是王元度仍然替屋中之人感到气闷,尤其是当午间炎热的太阳晒射之下,热气都攻入屋内,谅必更为难受。他一跃而下,故意落脚较重,发出声响,然后担心地向石屋瞧望,暗想那大小姐不知长成什么模样。
石屋的窗子内出现一个女子的上半身,她用青色汗巾包裹住头发,身上穿的是一件没有领子的短袖湖水绿上衣,雪白的颈上挂着一条银链,吊着一块碧绿玉凤佩,雪肤碧玉相映之下特别惹眼。
她两条手臂也十分皓日圆润,配上桃腮杏眼,自然而然有一股秀雅之气。
王元度见了她的面貌,不禁一怔,心想我死也不肯相信这么雅秀的一位姑娘,性情会怪僻和充满了对世人的恨意。
那个美女阵子中射出锐利强烈的光芒,在他面上转来转去。
王元度连忙施礼道:“对不起,请怨在下惊扰姑娘之罪,在下实在没想到这里面还住得有人。”
她微微一晒,道:“我是本坞人氏,姓蓝名芳时,尊驾贵姓大名以前好像从未见过。”
王元度见她口气温和,态度大方,更加怀疑蓝明珠的话是否真实。他躬身答道:“在下王元度,今日还是初次踏入贵坞,想不到坞内道路回环曲折之极,教人无法认得,不知不觉就来到此地。”
蓝芳时笑道:“听起来你的运气真不错,居然没有碰上别人。”
王无度明知她说的是没有碰到岗哨,但灵机一动,故意假作会错意,睁大双眼,略略放低了声音,道:“难道在下无意中已到达了世上相传的藏宝之地这运气可真不错。”
蓝芳时适:“设若此地便是金井银穴所在,你有什么打算你能带走几百斤黄金”
王元度眉头一皱,道:“在下丝毫没有这等贪得之念,纯是好奇之心而已,但怪不得姑娘会作这等想法,在下猜想自从江湖上流传开贵坞金井银穴之事以后,定然有不少贪心的人打扰贵坞。”
她面色一沉,顿时笼罩上一层冰霜,冷冷道:“我最恨假惺惺的人,假使你全然不稀罕金银的话,那就转身离开,若是想发一笔小财,便不要装模作样,赶快到这屋里尽量搬运金块,你能拿得动多少,就拿多少离开。”
她随手从脚下捡起一件物事,扬手抛出窗外,直向王元度飞去。
王元度伸手接住一看,竟是一块拳头大的黄金块,沉甸甸的十分坠手。
王元度心中暗暗一笑,忖道:“若不是蓝明珠说过一番话,我定是以为金井银穴就在石屋之内,只不知她这番做作,哄骗于我是什么居心。”
他本想依从她立刻离开的话,表示绝无贪念,但回心一想,何不将计就计,瞧她存有什么居心。
当下把那金块翻来覆去的瞧着,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道:“果真是真的足色黄金,若然金井之中出的都是这等上好黄金,那真是不得了的事。”
蓝芳时道:“要拿黄金就进来,不要黄金就走,别尽在这儿罗嗦。”
王元度故意道:“在下不敢有带走黄金之心,倒想瞧瞧那金井银穴是何等样子,开个大大的眼界。”
蓝芳时冷笑道:“你觉得不好意思露出狐狸尾巴是不是反正我不管你怎样说法,只要走入此屋,就是打算带走黄金,你自家决定吧!”
王元度沉吟道:“在下真拿不定主意呢!”
说时,脚下向前移动,已迫近石屋。
这时双方更瞧得清楚,在王元度眼中,她是个十分雅秀美丽的姑娘,微微流露冷傲之气。
但在蓝芳时眼中,这个年轻男子;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那么潇洒英挺,而且谈吐之间,自然而然有一种吸引人心的气度。
王元度在离她数尺之处停住脚步,他已发觉她流露出卑视厌恶之色,顿时警觉,晓得她的居心用意何在。
他暗自忖道:“原来她是特意用金井银穴,试探我这个人是不是贪财之辈。”这王元度本是侠义方正之士,别的玩笑开得,但会被人误会为贪财的玩笑,却万万不能忍受。
当下凛然道:“姑娘既是如此认真,在下便不踏入石屋一步,这是姑娘的金块,请接住。”扬手把那块黄金抛还给她。
蓝芳时愣然接住,王元度又道:“在下甚望姑娘指点出坞之路。”
蓝芳时从窗户跃出来,但见她下身穿一条深绿色的长裤,露出一双尖绣花鞋,腰间扎着一条浅红色的汗巾,体态风流窈窕,在她身上全然找不到一丝一毫像蓝明珠形容的古怪性情。
她淡然一笑,道:“指点你离坞之路并非难事,但我说了也是白说。”
王元度拱手道:“姑娘若肯指点出坞道路,在下决不敢忘记姑娘恩德。”
蓝芳时瞧瞧天色,道:“现在是辰牌时候,本均共有岗哨二百五十五处,正值全部换班之际,每条路都有人走动,你除非背插双翅,否则一跃出这道围墙,百步之内就会碰上本坞岗哨。”
王元度暗暗吃惊,心想这日月坞地方不知有多么大居然没有岗哨二百五十五处之多,若以每个岗哨一人计算,每昼夜三班,则单单是岗哨的人数,就多达七百六十五人,但事实上人数定必比这个数目更多,就算是一千人好了,那么一个地方养上千人之众,岂不骇人,有什么事情发生,简直可以像调遣军队一般派出队伍了。
蓝芳时缓步绕他走了一匝,又道:“以你的武功身手,若是惊动了本坞岗哨,不出一柱香工夫,便将被擒送到地牢之内,等候审讯。”
王元度也不反驳,道:“只不知像在下这等擅闯的行为,要判以何等罪刑”
蓝芳时适:“阎王好见,小鬼难当,若是家父亲自提审,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但你须得先经过本坞三院十道那些负责人审讯,先是由十道总指挥呈送三院中的铁律院,这铁律院院主有权决定是否呈送家父,试想这几关你如何过得。”
王元度点头道:“若是落在他们手中,恐怕真个活罪难当。”
心中暗想此坞组织严密,人数庞大,我可不能略有轻视之心。只不知这三院十道的负责人是些什么人物。
蓝芳时徐徐道:“因此,你别打算能够生出此坞,连我也没有法子庇护你。本坞之中只有一个人有这等力量,可惜此人决不会帮你忙。”
王元度泛起好奇之心,问道:“是什么人”
蓝芳时道:“告诉你也无妨,此人就是我的妹子蓝明珠,她不但本身文武全才,极得家父宠爱,便家父结纳罗致坞内的三院院主,对她也无不另眼相看,言听计从。唯有她有法子大摇大摆的把你送出此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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