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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下重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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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掌上压力也逐渐减轻,终于江老爹霍然起立,哈哈笑道:

“归兄内家造诣,已夺造化之功,老配佩服之至……”震山手归元泰屹坐如万古盘石,睁眼微笑,徐徐道:“江兄一代高人,归某这是不自量力,还想领教劈空掌力……”

江老爹也不客套重复坐下。

江忠道:“老爷,云少爷还未回家啊……”

江老爹面泛怒容,道:“他最好别回来,我已是亲眼目睹……”

只说这两句,便忽然住口,拱手道:“对不起,归兄请赐招……”

须知这两位同列大名于武林四绝之内的老人,外表上虽是一片款洽,其实二人各抱雄心。

一是要澄清天下人的疑念,务要稳居首座。

一是不甘声名被压,必须力求争先,故此比过兵器之后,又比内力,如今又比掌力。

在场观战诸人全是行家,一看他们竟然跌坐比掌不禁都相顾失色,只因跌坐则不能移动,虽无法蹈隙进击,但也无法闪避。

以他们的掌力,五尺之内,即使有金钟罩护体也不管事,是以招数间偶有失闪,必死无疑。

郑珠娣喘了大半天,刚刚勉强可以说话,便从江老爹笑话中,得知江忠他们虽然早到许久,如今才是第一次说话。

念头一掠即过,欲待开口,江老爹已凝神待敌,面色非常沉重,显然是生死修关的紧张关头。

不觉把音咽回腹中,但心中又惦念江上云正步向凶危,于是急得什么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龙碧玉一直密切地注意郑珠娣的动静,蓦觉郑珠娣移步,立刻用碧玉杆一指,低斥道:

“不许动……”

掌风啸叫而起,震山手归元泰首先进攻,一掌迎面直击,那股劈空掌力,直把空气急速地撕裂因此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老爹疾如星火,竖掌劈出,瞬息音,已劈出三掌正是南江掌下绝技“六丁开山”的功夫。

霎时风旋路转。啸叫之声大起,归元泰外号称为震山手,他的掌力上造诣可想而知。

这时忙忙地拍出两掌,把江老爹的连环三掌接下来,但觉敌人这三掌一掌比一掌沉雄,重逾山岳,身形也险被震动。

心中已知这是名驰武林的“六丁开山”,不敢让他得势继续猛劈,微哼一声,左手疾出。

虚虚一点,右手一圈一拍,掌力从侧卷袭。

江老爹见他放弃硬拼掌力之间,改用招数争雄,不敢怠慢,左右手合包如藏太极,忽地分头拍出。

江老爹的招数刚用了一半,对方却已经变招换式,由上下两盘攻入,立刻也化为“白鹿挂袋”之式,却趁对方无隙可乘之际,反掌一挥,“呼”地一般劈空掌力,猛然回攻。

他们刚一上手,已变了四五招之多,无一着不是妙绝人寰的上乘手法。虽说还离开五尺之远,但掌力可及,也就等于近身相搏。

这种激烈的战况,直把旁边观战的个后起之秀,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儿连气也透不过来。

孙伯南是个武功迷,早先两老在斗内力之时,别的人都比较疏忽,单为了怕惊两位老人家而屏息静气。

但这个武功迷却全神贯注,发觉两老虽然仅是单掌互推,进退都不过只是一两分之微,但其中却大有法度,以此觉思苦想其中奥妙,身外之事,付如无睹。这时更是看得呆了……

其余六人,连郑珠娣在内,全都为这武林难得一睹剧斗所眩住。谷中除了掌力撕风之声外,更无一丝杂音。

上官理乃是名家嫡传高手,看了半个时辰之后,但觉师祖震山手归元泰所用的如数,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不觉也人了神,只差一点便和孙伯南一样舞手扎足起来。

“啪”地微响,他手中那支二尺四寸的金笛掉在草地上。

南江北归斗得正急,速度极快地变换招式,未曾重复过一招,直如鱼龙曼行,五花八门,把人的眼睛也看花了。

半个时辰之后,龙碧玉的碧玉杆也从手中滑落草地上,单剩下老家人江忠兀自抱剑持拐,瞪眼睛观战。

太阳又爬到中央,炎晕烈射,毒热惊人,谷中没一丝山风,但气流急转,诸人那衣袂飘举,如立山巅。

拆到二千招以外,两老忽然缓下来。

那情况真个是快则风飙电转,令人目不暇给,这一慢却又如蜗牛徐步,分寸遥似千里。

但旁观的人,并不能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

须知这两位旷世高人,剧斗了一夜另半日之后,平生所学已全部施展出来,现在慢下来之故,乃是各以生平累积的武学心得,加之各人的颖悟机智,随手创式,守后要攻,攻完要拆。

举手之间,必须尽数摒弃以前使过的招式,另出新意。

然而试想一个人两手活动的范围有多大。还有什么招数能在这两位绝代名家眼中算是新招

故此两人都同感艰困,出手不得不心缓下来。

这个当儿,只有郑珠娣一人骤然记起自身之事,悄悄举步,一走到孙伯南右边,左边便是龙碧玉。

郑珠娣唯恐她又不分皂白便打,自己无力抗拒,是以不敢惹她,伸手拉拉孙伯南的手臂。

孙伯南全神贯注爷爷出招,正在代他设想手掌的出势。

练武之人,到达了他这种功力,反应是何等的灵敏,臂上刚一被拉,已自往外一振臂。

郑珠娣但觉一股大力拥到,整个人为之飞起丈。这种近乎十八跌的功夫,若在平时,她准能够破解。

但现在却一点也无能为力,被孙伯南手臂一振,使横飞寻丈之遥,身在空中,不由得惊呼失声。

这一下若是摔着,准保半天爬不起来。

却只见孙伯南疾如电光一般,飞身追将上去,疾速伸手挽住她的臂膀,飘然落地。

他说了一对不起,复又纵回原处,继续全神贯注地观战。

郑珠娣见状真是哭笑不得,心中一方面急如火焚,一方面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再走过去。

龙碧玉已经发觉,低哼一声,俯身捡起碧玉杆。

郑珠娣忙道:“龙姑娘,是朱玉华姑娘命我报讯来的……”

那边的年青壮土上官理偏会那么耳灵,倏然把眼光移到这边来,同时也赶快拾志金笛。

龙碧玉喷道:“爷爷正以姓命相搏,你别罗唆……”

眼光中露出杀机。

郑珠殊吓得退后一步,果然不敢则声。

上官理绕过来,低声问道:“姑娘你想说什么”

郑珠梯看见他手中的那一支金笛,便知道他是震山归元泰的人,只见她冷冷摇头道:

“不关你的事……”

心中却着实诧异这人何以会过来询问。

上官理耸耸肩,道:“我不过是觉得朱玉华姑娘的人很好,故此间问她有什么事而已,你不肯说那就拉倒……”

一面说,一面把眼光重复投在两位老人身上。

郑珠娣眼珠一转,便道:“我怎么知道呢你不是北归的不么这样子好了,你帮我一个忙,等我告诉他!”

她指指同形痴呆的孙伯南,继续道:“我把话说大声点,你不是可以听到了么”

上官理陪一声,心中本不愿意,但郑珠娣竟伸手去提他,他的为人较为拘谨,只好闪开她的手,道:“好,好,你说吧!”

郑珠娣走到孙伯南旁边,龙碧玉倏然从对面那边一杆戳过来。

金光闪处,一支金色架在碧玉杆上。

龙碧玉收劲缩手,上官理运足内力,向外一默一带,龙碧玉险些撤手,迫不得已冲出四五步远。

上官理横笛在她面前一站,道:“这位姑娘有话说……”

龙碧玉不敢小觑这个年轻人,空自恼得玉面通红。

却听郑珠娣叫道:“喂,孙伯南,我跟你说话呀!”

龙碧玉接腔道:“你不要睑,人家又不采你……”

郑珠娣又再叫了两,孙伯南却又是充耳不闻,只一味双掌微动,整副苦思冥索样子。

她领教过厉害,不敢碰他,只好唉了一声,回头向龙碧玉道:“江上云和朱玉华姑娘正在危难之中,龙姑娘你听不听呢”

龙碧玉怒道:“是不是你师祖石龙婆干的好事”

上官理道:“哦,她是石龙婆的徒孙”

龙碧玉恨恨地向做做个鬼睑,道:“我不跟你说话……”

郑珠娣否认道:“不是……”

但怔了一下,又道:“也可以说是……”

龙碧玉立刻道:“我早知道定是你们搞的鬼。”

她顿一下,眼光移到上官理面上,忿忿道:“我如今要捉住她做人质,你不敢拦我么”

上官理知道理亏,不敢作声,退开两步。

郑珠娣大吃一惊,暗忖道:“此女心狠手辣,我必须想个什么法子……”

但这时哪有什么法子好想

只见龙碧玉纵起半空,身随扦走,便听异声乍起,她已自疾如闪电般戳向方面门。

却见她稳立当地,动也不动,心中疑念忽起,想道:“她的身手本和我在伯仲之间,这刻发此托大,难道有诈……”

其实这是龙碧玉自我捧场,郑珠梯的功夫比她稍为高一点。

念头一掠即逝,手中碧玉杆快要戳到对方面上,忽见她一闭眼,意然不加抵抗地等死。

这一下反倒把龙碧玉弄糊涂了,收杆已来不及了,赶紧一侧腕,碧影便划过郑珠梯耳旁。

龙碧玉道:“看来你倒像诚心来报讯嘛”

她几乎撞向对方身上,总算高家轻功神妙之极。

郑珠梯道:“是的,他们都很危险,迟一刻则危险加一分,可是你又不让我说……”

龙碧玉道:“那么你现在快说呀,玉华姐姐也在危险中,为什么呢”

她一边间,一边去拉孙伯南总算把他的魂魄归了窍。

这时江忠也听到了,绕将过来。

于是郑珠梯便将江上云答允到天池求药之事说出,又告诉大家,朱玉华因怕赶之不及因此先追下去……众人俱是高人弟子,岂有不知“天狼龚其里”的声名之理,特别是因为昔年乃是江老爹把他赶上天池隐修,江上云此去之凶危,可想而知。他们净顾着听,都没有发觉那两位老人已经住手停战。

震山手归元泰道:“光兄既然有事,归某可要先走一步,俟诸异日再图良晤……”

江老爹拱手道:“归兄通达人情,老朽心中感甚……”

两人都不提输赢的话,显然这一场比武未能了结。

众人都拥到江老爹跟前,七嘴八舌地向老人家讨主意,归元泰和上官理飘然离去了。

江老爹直到这个时候为止,尚不知道江上云昨天早上根本没有掳走高剑平女儿之事。

而他后来渡江时,亲自目睹江上云抱着一位姑娘,形状轻薄,一心认定那女人乃是高剑平的女儿,却不知道便是而前的郑珠娣。

但他只是把气忿藏在心中,没有说出来,故此孙龙两人可就没有机会替江上云辩白。

小一辈的急得不得了,他老人家却是好整以暇的,什么也不说,使命大家一齐回家。

原来他老人有已瞧见震山手归元泰带着上官理匆匆向北走了。

昨天震山手归元泰曾经对朱玉华说过,若她有事必定帮助之语,料他定是为朱玉华而北上。

反正自己不想理江上云之事,故此便不须着急。凭那震山手归元泰出马,朱玉华再走得快些,也会很快便追上。

可是事情究竟没有那么简单,当江老爹再听取郑珠娣的详细报告之后,便须重新考虑许多事情。

乎先是关于这次武林好手齐集湘南一事,虽然百年前武林至尊璇玑子道长的遗宝的确能令这些好手为之侧目垂涎。

但此一消息之传播,却甚蹊跷,许多在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物,都接到匿名柬帖附着藏宝图。

是以这散处天下各地的武术名家都差不多同时赶来,还有七天便是五月十三,一年唯有一天能够测测出藏宝地点。

江老爹不相信这消息会是真确的,

试想像这等天下重宝,得留者应该唯恐藏得不够必答,以便届时自己能够悄悄取到手才对,岂会有大肆宣扬,唯恐天下不知之理呢

此乃不可信的理由之一,其次此图来源来如何内容正确与否,也是令人三思之后,而不能置信的。

不过近年武林中相安无事,人心不免静极思动,是以都纷纷南来,一来看看那璇玑子道长遗宝是否真有其事,二来也也可借此会晤许多有名的人物,甚且其中有些尚有恩怨的,也可趁机解决。

江老爹一腔雄心。一向隐藏在招然笑貌之后,对于空上武林盛会,他早已决定参与。

第一个目的在于设法取得璇玑子道长惯用的璇玑宝剑,以便给孙伯南使用,或者是自己用对付东海钟岛的迷宫宫主。

其次,他要看看一些和武林四绝齐名的名门大派高人或是威震一方的大磨头,究竟有什么绝艺,希望能够力压天下群雄而执武林之牛耳。

但现在他必须先考虑爱孙的危险,当年他力挫天狼龚其里,乃是在剧战之后,使出“摇山震岳连环七快剑”,把天狼龚其里的大腿刺个透明窟窿,这才使得龚其里通迹天池,恒参苦练。

这仇辱非同小可,江上云只要露出南江绝技,非得被天狼龚其里立下毒手杀死不可。

故此他在郑重考虑之后,决定自己上天池一趟。

况且龚其里对于阴阳五行阵图变化,算是上天下第一人,假如机会凑巧话,也许可以打探出金钟岛迷宫中的奥妙。

主意一决,便向众人微笑道:“你们都坐下来,我有话要说……”

忽见龙碧玉老是在轻推孙伯南,要他说话,便笑道:“碧玉你想问些什么”

龙碧玉躲不掉,只好笑道:“我想知道爷爷你起初在兵器上有没有赢了北归”

江老爹眼睛晨射出奇光,呵呵笑道:“还好,我没有赢他手中金笛,可是在这种功力悉敌的情形之下,我仍未曾施展摇山震岳连环七快剑,你自己可以猜一下。须知这七快剑威力极大,像南儿自幼已修习本门上乘武功,至今尚且练不好,其难可想而知,其厉害更可起而知。以归元泰之身手,我非使出十成功力不可,这样可就没有转安余地,就像昔年对付天狼龚其里,那时这初出茅芦,经验固然未足,但对方也十分扎手,是以使出七快剑时留手不住,一剑洞穿他的左腿,如今恐怕还有点儿痂呢!”

孙伯南听得目瞪口呆。

郑珠娣却玉面失色,插嘴道:“天啊,他岂不是投身虎口”

江老爹点点头,道:“不错,在初我以为云儿太过不肖,故此准备由他自生自灭,但如今既如乃是我自己误会,可就不得不赶紧援救,最好是事先将他追上拦住。”

郑珠娣道:“现在他已不知去了多远。”

江老爹微微一笑,道:“你不用着急,老朽这就动身……”

郑珠娣听了,不觉满面潮红。

江老爹又道:“可是我还有别的话要吩咐,南儿,六日后天下群雄聚会之事,想你定已知道,如今我不能参加,就要看你的了。”

孙伯南奋然道:“南儿一定尽力而为,爷爷你吩咐吧!”

江老爹喜道:“好,不愧是铁汉之后,你仔细听着,这次武林盛会,表面上是为了掘取璇玑子前辈的遗宝,但后面一定有什么阴谋,最少也将有人要利用这个情势,但我却测不透究竟有什么用心,因此你去参加必须十分小心……”

他顿一下,郑珠梯道:“江爷爷说得错,家师民是这么猜测来着……”

龙碧玉不甘寂寞附和道:“是啊,叔叔婶婶都是这样猜测……”

江老爹道:“可邮得这件事是瞒不过明眼人的。南儿你要多中小心,倘若果直璇玑子前辈的遗宝出现,你必须得到那璇玑剑,因为那样日后你便可以去东海金钟岛报却你仇……”

老家人江忠在旁边大力咳嗽一声。

江老爹抬头向他说道:“不要紧,现在应该让他知道了……”

江老爹道:“南儿你一向只知你父亲死在阴风爪下,当是金钟岛宫主所为。其实那时候有六七个江湖人也死在阴风爪下,南儿你亲是在川中被害,其余的人有的是在南方,有的是在北方,那魔爪甚至伸出关外,故此我总在怀疑是不是金钟岛主本人所为。因为被害诸人,多半是武林中等角色,其中以南儿父亲算是最高的,而南儿父亲一向却在镖行中混,试想以迷宫主人之尊,焉会与江湖道结下冤仇,而且远至川中关外报复其后我细细打听,你你亲唯一的仇家人屠罗方本来已失踪三年,这时忽有传说出现江湖,而且改了道装打扮。再一细查,那些被阴风爪抓死的人,以前全都和人屠罗方有过瓜葛,于是这个猜测大有了根据,可是其后竟没有人再见过人屠罗方,以前那传说也不能确定……”

孙伯南显然很激动,他总是法控制自己,每当有人提起父仇之时。

龙碧玉却听得非常留心,就像听自己的事情一样。

江老爹心中微动,忽然改变话题,问道:“碧玉仙子昨夜没有来么晤,也许她临时有什么事,我会留下一封信给她……现在赶紧把话说完,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孙伯南忙提道:“爷爷刚说到江湖上没有人再见到人屠罗方……”

江老爹道:“对了,但我认为这人屠罗方嫌疑最大,而此人可能因什么缘凑巧,学得金钟岛迷宫主人的绝艺阴风爪,却因金钟岛有事与有某种规矩,故此杀了几个昔上仇敌人后,便匆匆返岛,是以江湖上没有见到他的踪迹。”

孙怕南目龄尽裂,咬牙道:“我孙伯南誓必手刃此贼……”

江老爹道:“爷爷也是这样想法,因此一直让你锻练武功,而不代你去找那人屠罗方。

否则纵使金钟岛绝艺超凌天下,但那人屠罗方半途出家,能有多大气候我自信还能收拾了他。然而如今又不同了,事隔十五六年,这段时间的修为,当又须刮目相看,此所以你必须得到那柄璇玑宝剑,这才可以克住金钟岛迷宫绝技阴风爪,寻常兵器,被阴风爪一捏便断。”

孙伯南忙问道:“爷爷们不能自铸一柄宝剑么不是还有二两紫金砂”

江老爹道:“我想把这一点上紫金砂留着,等到有天得到古钢母之时,便可以炼成一把能够媲美巨阈或最近传说要出世的璇玑宝剑,反正炼这法,你和云儿都懂,也不怕会失传。

若是此刻贸然用了紫金砂,虽也能铸成比寻常刀剑锋快一倍的好剑,但怕乃然挡不住迷宫绝艺阴风爪。这数十年来,紫金砂已告绝迹,我们那一点儿决不能胡乱糟蹋……”龙碧玉和郑珠娣两人但觉这些都是闻所未闻,不禁听得呆了,这时龙碧玉不禁急问道:“什么叫做钢母呢”

江老爹道:“那是我们铸剑同道中人心目中的一样宝贝,此普通钢铁要重上十倍,颜色黝黑,传说乃是一种特别的陨星,只因非常之坚硬,故此坠落地面时,能够穿山人石,不知陷入多深,最大也不过像鹅卵,但这就够了。加上百炼精钢和紫金砂,以铸剑秘法用九九八十一天苦功,便能铸成一口盖世无双的宝剑,那璇玑剑据说也是以钢母铸成,是以除了能够拂钟不铮,试物不知,扬刃离金,斩刃楔铁等诸般妙用之外,剑尖尚有光华吞吐,功力极强者,可达一尺,功力弱的,总也有数寸,这道光华等如是千里伤人那等剑仙所用的剑气,真是厉害无比。阴风爪即使威震复宇,也将无奈这等神物利器几何。此所以南儿你七日后参与该会,闲事切勿多管,倘若真有璇玑宝剑出世,你必须将之得到。也许……也许届时我也得借用一下!”

孙伯南现在已充分明白东海金钟岛的确不同凡响,一任爷爷自负绝艺无敌于天下,但对金钟岛之行,也无必胜之信心。

怪不得这些年来,老是不肯明确告诉自己杀仇人是谁,仅仅透露东海金钟岛可疑,却又未能肯定。

这一来,孙伯南是知道金钟岛迷宫绝艺厉害的,便非得痛下去苦功不可。

如今虽还未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仇人是不是那人屠罗方,但大致上已可作肯定的假设。

为了江上云生命的危险,江老爹不得不放弃七日后的武林盛会,夺剑之责,便落在孙伯南头上。

江老爹匆匆写了一缄,交给龙碧玉转致主仙子冷如霜。

现在不有郑珠娣未曾发落,本来江老爹已打定主间,要会一会那南疆石龙婆,她歹叫她吃点苦头,知道厉害。

但这仅是他不理江上云的想法,如今行色匆匆,便没有时间可以再去找石龙婆的麻烦了。

同时郑珠娣对江上云深情一片,这是最为明显不过的事实了,只不知江上云对她如何。

但从他肯为她而死,因而独上天池,以及江老爹自己亲眼瞧见江上云曾吻她的事实推想起来,也就不问而知了。

他并不迁怒怪责郑珠娣惹起是非,害得他许多计划都要临时改变,反而对于这些少年男女陷入爱情漩涡后所发发生的困难,一分表示同情。因为江老爹有一个观念,但是“真爱而不能获得圆满的结果,当是人生最悲哀之事”。

他看看眼前的龙碧玉,不由得又想起当的的高轻云……于是他轻轻喟叹一声,道:“碧玉,你日后记得好好利用那伯金缕衣,克敌制胜,全在乎灵警机敏,切切不呆拘泥成法……”

这几句话不知是说给她听,抑是说给孙伯南听,他随即又含有深意地凝瞥孙怕南一眼。

转向龙碧玉再道:“还有青春也是可贵的,所谓观君莫借金缕衣,故此你又不可太于爱惜那金缕衣……”

言中之意,暗点龙碧玉别让那被练武复仇这观念支配得呆了的孙伯南耽误了大好时光,以致遗憾终生。

可是龙碧玉却听了不大懂,凝眸寻思老人的话。

江老爹当不便对郑珠娣望去,道:“你见到令师祖,就说南江感铭她不杀我孙之恩,异日定必亲到南疆确门面致谢意……”

郑珠娣玉面色灰败,怯怯问道:“江爷爷,你心里怪我”

江老爹看她可怜的样子,便安慰她朗声一笑,道:“好孩子别多心,我只不满你师祖这种不光明的手段而已。至于你……就看你自己了,我老人家决不会使后辈为难!”

郑珠娣登时大喜,笑逐颜开地拜谢于地。

江老爹回到后面嘱咐了儿媳妇王氏一些话,然后携了江忠备好的小包袱,便挟拐出门。

临走时嘱咐江忠好好看守门户,王氏安危的责任交给这位老家人。

江忠眼见本来美满快乐的一家人,忽然东离西散,心中觉得甚是凄惨,眼望着老人飘飘走远,不由得迎风洒泪……

江老爹出了衡州,便休直线北上管岑山天池的路径,不管是河互江横,仰是山高岭峻,都一径凌跨过去。

以他的功力身手,直是如履平地,兼且因为避开了官道城池市镇便可施展脚程,更是快速。

在他想来,朱玉会虽也是危险。但她仅仅是未曾涉历江湖,而又长得太美,故此做长辈的不由得会为之耽忧。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江上云凶险万倍,是以江老爹权衡轻重之后,便直线奔向管岑山天池。

桑干河时而静静流尚,时而急泻奔腾,越是往上流走,则越可发现民生穷困。

这进正是明神宗重用张居正为相之时,天下升平,史治与及财政都大见起色,但此地仍然如此贫困,乱世时竟不知如何凄惨了。

管岑山就在桑干河上游,山上的天池,就是桑干河的发源。

江老爹毫不犹豫,笔直登山,翻越过六七座山峰,只见一峰突立于众山之上,占地甚广。

老人忽然停步,就在一块大石上,回首四顾。

午间的阳光散洒在万山,四下只有一片出奇的寂静,万物都像暂时休息以躲避赤帝炎威。

山下来路上一座古寺,隐隐随风送来钟盘梵呗之声,更使这周遭景物,染上一种和禅平静的气氛……

他苍茫四顾,不禁轻轻叹唱一声,悄然想道:“无数的夏天,都从我眼前流逝,可是为何每一次夏天的寂莫味道,总会无情地侵入我的心扉中”

山石旁边一朵小小的蓝色野花,躲在枝叶荫中,但以乎不甘寂寞,不时因山风之便,露出来在酷热的阳光下嫌要一下。

老人锐利如锋的眼光,凝定在那朵小花上,忽然自顾自怜地微笑起来,轻轻自语道:

“花见白头花莫笑,白头人见好花多……到底我这八十余年的生命,在人间也算难能可贵。

这样我又保必惆怅”

在那高出群山的青绎上,绿涛峰顶必须穿过这两座山岗。

江老爹眺望一下,便知道岗前便是天池,呆是那天狼龚其里却在岗后数里之处。

两岗之间乃是长约半里的石峡,峡中石笋如林,错落棋布。

江老爹直登那座青峰,到半山腰眼前忽然豁朗,一个大湖清波荡漾,也有十亩之大。

在这烦暑渴热的天气,又复经过跋涉登山之苦,忽然得睹如此清凉之境,顿时令人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愉快。

江老爹虽然至今仍是毫无汗迹,而且遍体依然清凉自在,但他为之而觉得胸际一爽。

只见那天池四周俱是磷峋怪石,它们和十余丈外的绿树如云正好成为极为强烈的对比。

江老爹掠过天池,便直奔那道石峡,到了峡口,他倏然止步,细心察看远近的情形。

只见石笋如笔,遍布峡中。

使人无法望出一丈远,峡道两壁相距约摸十余丈,壁滑如镜,竟无一处可供攀援借力。

老人暗想道:“龚其里以阴阳五行阵图术数驰名当世,往昔我碰上他之时,恰好因另有江湖上寻仇生事,故而不须进入他住处,当年一剑洞穿左腿之恨,想必怨毒无穷,我不可贸然进内,且又不知云儿已到了没有,更不宜先惊动他,最好是我已赶过云儿,这要便可截他回去而不须与此人再生嫌隙,不过,若果想得知东海金钟岛迷宫的途径和出人之法,必须从他口中探询……”

他一面寻思,一面倾耳细听。

石峡那边鸟语泉闻,都清楚地送进这位老人家耳中,但这道半里长的石峡却毫无声息。

他又暗想道:“若果云儿已到,他如果闯不过这道石峡,则我定能听到脚步微声,假设他已闯过,正和那龚其里理论,我也必能听见,如今并无一点异响,这样云儿不是未到,便是已遭毒手。”

想到这里,浑身血液奔腾沸跳。

峡谷中忽然传出极为低微的嚎哭声,江老爹大大一愣,细听时却发觉哭声微嘶,直是尽力放声大哭的味道,只不知保以听来如此低弱,连是男人抑是女人的声也不清楚。

不过他决不认为那是江上云的哭声。

只因为江上云性情倨傲,天性硬骨,即使是受尽了千般痛苦折磨,他也宁死而不哭。

老人心中一动,徐徐后退。

哭声越来越微,离峡谷口半里时便完全听不到,但峡谷那一边的鸟语泉声,依然听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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