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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求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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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愁目光转到周老二面上,只见这个军师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意思表示日下这种被动的情势,实是无法改变。

他只好道:“你问吧,我只感到奇怪的是假如我不来找你,你这些疑问会不会存在”

阮云台道:“飞猿兄,你的伤势是不是相当严重”

万家愁道:“不错,相当严重。”

阮云台道:“必要时出手的话,能用多少成功力少万家愁道:“这一点我不想告诉你。”

阮云台道:“本人不是想探你的虚实,因为本人根本无意对付你。再说你光临寒舍之举,早在本人算中。如若有心对你不利,本人可以摆设一二十个厉害陷阱。说来说去,本人只是表明无意对飞猿兄不利。周兄你高见如何”

他果然厉害不过,突然询问周老二的意见,显然已瞧出周老二的军师的身份。

周老二不能不回答,道:“阮先生之言甚是。”

万家愁道:“好吧,那我告诉你,若是我迫得出手一拼的话,还可以施展六七成功力。”

阮云台寻思一下,道:“本人本来不敢估计得太高,只当你还可施展四五成功力,既然尚有六七成功力之多,则本人的计划就得略加修改了。”

直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阮云台打什么主意。

万家愁道:“你打算要我出手对付什么人我为何要替你出手”

阮云台道:“飞猿兄论勿误会,本人虽然一方面要请你出手,但另一方面还有一个条件,须得飞猿兄切实答允,本人才让你有出手的机会。”

照他的说法,根本不是央求万家愁出手了。

这等矛盾的话,出自天下最有智慧的人口中,实在教人想不透。万家愁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老二道:“阮先生的这个出手机会,必定十分难得,同时与万兄你大有关系。阮先生若是说出来,万兄一定力求有此机会。”

阮云台道:“对,周兄分析得精确之至。”

周老二又道:“万兄只须想想看,有什么人是你碰见了非出手收拾他不可的”

万家愁不假思索,道:“除了银老狼,便没有什么人了。”

阮云台欣然一笑,道:“本人得闻飞猿兄此言,衷心欣慰无比。想那圆音大师等七位老前辈听到飞猿兄心中的想法竟是如此,必定也十分欢欣宽慰。”

原来万家愁既然不把七大高手当作心中最大的仇人,则前此那一段公案,大有化解怨隙的希望。

那阮云台又接着说道:“本人所说的对象,正是银老狼等数人,飞猿兄对这个消息,定必万分关心。”

万家愁果然面现杀气,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让我去收拾了这一干恶贼!”

阮云台道:“飞猿兄,想那银老狼等突然销声匿迹抛弃了章武帮偌大的基业,两三年来无影无踪。他们怕的就是三绝即君竺东来,对不对”

众人一齐点头,阮云台又逼:“他们做得很成功,不露丝毫痕迹,因此大可以永远消失不见,过他们另一个面目的生活。但为何忽然又重新现身,大有再组章武帮之意他们不怕竺东来么”

周老二道:“看来他们不但不怕,还有诱竺东来出现之意。”

梅刚忽然嘿了一声,道:“咱就不信还有什么人能与万兄抗手。”阮云台道:“本来以飞猿兄的成就,天下实是难有抗手之人。但一来对方绝不会把竺东来的武功估计得这么高。

二来凑巧的是飞猿兄负伤在身,武功的确大打折扣。故此形势大变,飞猿兄切切不可意气用事。”

万家愁想了一想,感到事实果是如此,不得不忍住一口气,当下问道:“阮先生几时得知银老狼复出的消息怎的我们一路上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阮云台微微一笑,道:“几个月前,章武帮的头子们终于有一个露出了踪迹,此人便是左先锋尤胖子。”

万家愁哼了一声,眼中透出森森的杀机。

“本人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尤胖子,直到十几天前,才有进一步的发现,不但他的老搭档右先锋李鬼手出现,还有西域三鬼等相继出现。最后是那元凶章武帮帮主银老狼也露面了,他们虽是已公然露面,但时日尚短,而且还未做出什么事。此信迄今还只有本人得知。”

万家愁一方面恍悟其相如此,另一方面不免神魂不定扫曾周老二一眼,只见这个军师也自直着眼睛寻思。

万家愁忽然感觉到周老二的智慧,终究不能与阮云台相比,不禁失望地暗自叹口气。

梅刚突然说道:“咱明白了,想那银老狼等人胆敢重出江湖之故,无非是得知万兄身负重伤,以为他已不能动武出手。哼,这千贼可弄错了,万兄要取他们性命,实是易如反掌。”

周老二摇摇头,道:“不对,银老狼等人不是因得知万兄负伤而重出江湖的。”

万家愁讶道:“其实梅刚猜得有点道理呢!”

周老二仍然摇头道:“一来武林前一辈七大高手合力对付万兄之事,银老狼不会得知。

二来虽是得知,也由于无法确定万兄的伤势而有所顾忌。照阮先生的口气判断,银老狼他们根本是大摇大摆公开露面,全无顾忌可言。由此可知他们必有所传而重出江湖,万兄受伤与否,全无关连。”

他侃侃言来,语气坚定自信,使人突然又感到他大有军师风范。阮云台颔首道:“周兄果然高见,正因为银老狼等人有所特,所以本人力劝飞猿兄须得沉着观察,切勿浮躁出手。”

最后阮云台忽然提回银老娘身上,说道:“飞猿兄,银老狼这一干魔头此次复出江湖,你猜他们第一件事要干什么”

万家愁自然清不到,便爽快地摇摇头。

阮云台吁了口气,道:“他们第一件事便是想收服我,要本人做他们的军师。”

万家愁一愣,道:“他们如果作此打算,志气不小,一定想霸占天下地盘了。”

阮云台道:“这干魔头野心固然不小。但主要的还是因为尤胖子见过小女阮莹莹,当时护侍小女的是一位风尘异人哑婆婆。她数十年前在黔道上与章武帮那干魔头结下仇怨。是以尤胖子发现小女乃是本人的弱点。唉,本人这回当真有束手缚脚之感……”

万家愁道:“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令媛虽是女孩弱质,但一定也不是好欺负的。”

阮云台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据本人接获的可靠消息,这干魔头们已动身北上,目的地便是寒舍。消息中同时指出,他们个个武功竟比之数年前大有进展,已不是一般高手所可以比拟的。这一点是可怕,这干魔头们匿迹了一段时间,个个武功都大见精妙高强,却不知是何原故”

周老二忽然道:“只要万兄内伤治愈,便不难查明其故了。”

他悠悠笑一声,又道:“际先生,咱们如若没法治好万家愁兄,岂不更妙”

阮云台这:“本人早已说过,灵药虽是难觅,但还有办法可想。只是这个功力盖世之人,却是无处寻觅!”

周老二面上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含着微笑,道:“阮先生,据在下所知,世上有两人可以出手施为。”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万家愁在内,都不觉得住。

照周老二的讲法,竟然有两人的功力与万家愁并驾齐驱他们是谁阮云台徐徐道:

“老夫晓得你说的是谁,但徒劳无功之事,何必多费唇舌!”

吴芷玲征道:“不,不,也许有法子求得这两位高手答应帮忙,他们到底是谁呀”

周老二没有再卖关子,道:“其一是当今老一辈的七大高手,他们合起来可以打伤万兄,也可以医治万兄。”

吴芷玲啊了一声,失望地道:“原来是他们,可是万大哥与他们结怨在先,他们岂肯合力帮助万大哥”

阮云台点点头,道:“这七位前辈高人一来不同意合力医治飞猿兄,二来他们天南地北,各处一方,要把他们凑在一块儿,实是难以办到之事。”

吴芷玲道:“周大叔,第二个人呢他是谁”

周老二道:“银老狼便是,听际先生的口气,银老狼的武功必定与从前大不相同,否则他绝不敢公开在江湖露面。”

他停歇一下,又适:“阮先生劈头就问万兄出手时可以施若干成功力,以便决定让不让万兄出手。由此看来,银老狼勉强也算得上有资格的人物之一。”

吴芷玲有点泄气的样子,道:“阮先生,周大叔说得对不对”际先生颔首道:“对,这位仁兄才智高绝一时,很多事不必老夫操心了。”

周老二恭容道:“阮先生过奖了,在下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关于万兄的伤势,还望阮先生赐予鼎助,也好对付银老狼这一干魔头。”

阮云台沉吟了一下,才道:“好吧,老夫把银老狼交给你们,不然的话,他们在老夫的罗网中,很难活过十天!”

吴芷玲忙道:“若果阮先生早已安排了妙计,能够收拾了这干魔头,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周大叔,你说对不对”

周老二摇头道:“银老狼等人若是被阮先生诛除,此举一则对万兄的伤势不利,二则阮先生日后也免不了有很多麻烦。”

他望望阮云台一眼,审慎地道:“在下如此推测,只不知对是不对”

阮云台点点道:“不错,老夫虽是能够诛杀银老狼,但后患实在免不了。周兄,你们可以动用老夫布置多年的通讯网,担保银老狼这一干人的行踪永远在你们监视之下。”

跟着周老二与阮云台又商谈了一些细节,最后决定万家愁等四人在阮府留宿,一宵翌日便即展开行动。

他们被安置在一座独立的跨院中,有几个房间,还有一间小厅。吴芷玲由一位老妪陪着被邀到内宅和阮莹莹见面。

直到晚饭时,阮云台才和吴芷玲一道出现。

阮府的菜肴甚是精美,还有全国各地名酿。

梅刚和周老二都开怀畅饮,因为这一顿饭可算是这些日子以来吃得最安心的一次。

酒醉饭饱之后,阮云台回到后面歇息。

万家愁等四人在小厅内,喝茶淡天。

他们的话题不知不觉便扯到万家愁的伤势上面,吴芷玲泛起愁色,道:“我们找银老狼帮忙,简直是与虎谋皮,哪有指望”

梅刚道:“咱也感到很迷惑不解,瞧阮先生的样子,好像他从此之后不再出现在人间似的。还有那通讯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周老二道:“阮先生的确从此隐退,不再在江湖上露面,打明天开始天下谁也找不到阮先生踪迹。”

万家愁惊讶地哦了一声,道:“为什么他相银老狼的章武帮日后找他麻烦”

周老二道:“据阮先生示知,银老狼除了章武帮之外,还与白莲教有关连,但银老狼却已换了一个身份,故此与白莲教的关系甚是微妙奇异。在阮先生的立场来说,白莲教方兴未艾,势力遍布全国,很不好对付,可以说是诛不胜诛,杀不胜杀。再加上死灰复燃的章武帮,他老人家宁可避一避。”

万家愁道:“那么他的家眷还有这阮府的屋宇产业都舍弃不要吗”

周老二笑一下,道:“等到咱们收拾了银老狼这干魔头,阮先生大概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万家愁仍然不明白,不过他的心思已落在银老狼身上,当下道:“关于银老狼这厮,若不是阮先生说他武功突然增长很多,我绝不相信。但既是阮先生所说,那就不能不相信了。”

他炯炯的目光扫过吴周海三人面色,又道:“咱们须得想个办法,试出他目下武功增强到何等地步,周老二,你可有妙计可施、’周老二道:“这一点际先生已有安排,他的通讯网广布天下,灵迅无比。咱们明儿早上动身到襄阳去,自然有好戏看。”

吴芷玲道:“为什么要等到明早才动身呢”

“因为万兄所需的灵药还未取到,阮先生向少林讨了三丸续命神丹,又向武当讨了一副九转紫云散,若无这些灵药,万兄的内伤还是无法治理。”

梅刚啊了一声,道:“那绿命神丹和九转紫云散,传闻是少林和武当镇山之宝,错非是阮先生的面子,别人休想求得。”

万家愁似乎晓得如何对付自己的伤势,所以撇开这个话题,沉吟道:“那银老狼武功突然精进,事有蹊跷,普天之下,还有哪一家派的武功,能够使阮先生感到难以力敌呢”

梅周二人听了理无法答腔,忽听吴芷玲笑吟吟道:“我知道,我已经打听清楚啦!”

大家都露出难以置信,但又十分欢喜得知的神色,六道目光集中在吴芷玲面上,万家愁甚至忍不住连问道:“是哪一家派你怎生得知”

吴芷玲道:“是阮家小姐告诉我的。她说据际先生推测,那银老狼忽然武功大进,天下有两个家派可以使他得此成就。”

梅刚讶道:“什么竟有两个家派之多”

吴芷玲笑容尽敛,换上愁颜,显得更为楚楚可怜,轻轻道:“是的,阮先生言道,天下还有两派,武功之精深奇奥,就算超越不过少林武当等大家派,至少可以并驾齐驱。阮先生又说,武当少林等家派,本门武功深不可测,成就无可限量,只不过这百数十年来没有天才杰出之士,所以造就不了一代宗师的人物。”

万家愁连连点头,他与前一辈的七大高手作过生死之斗,又听婆罗战主谈过,故此深知阮先生的话,千真万确。

吴芷玲又道:“阮先生说,中原武功历数千年之久,家派甚多,其中有一脉集中土武功之大成,代代都有奇人异士,但这一脉向来韬光隐晦,不易在江湖出现。目前的继承人但知是杭州人,姓杨,人称杨夫子。这位杨夫于,成就已届武学宗师的境界,与婆罗战主一样,都可以无敌于天下。银老狼若是得到杨夫子指点传功,则他的武功精进到何等地步,谁也不敢臆测。”

万家愁点点头道:“难得你探到这等武林大秘密。只不知另一家派是何来历”

吴芷玲关切地凝视着他,道:“另一派在中上称为魔教,这一派的人诡秘邪门,武功大都来自海外。由于这一派的人狠毒诡秘,手段极辣,故此每逢有高手出世,都特别使天下武林震惊。说起来这一派在中土也是源远流长,可以上溯千余年之久。”

梅刚过:“咱听过魔教之名,尤其是八九十年前魔教与武林五大世家结仇作对,十余年间兵连祸结,双方都伤亡惨重……”

他不想把话题岔开,故此连忙打住。

谁知万家愁却听出兴趣来,追问道:“后来怎样了”

梅刚耸耸肩,道:“这是几十年前的旧事,经过情形很秘密,外间都不大清楚。咱只知道这一场大决斗下来,魔教几乎连根斩除,所以数十年来,天下只知有武林五大世家,却很少听到魔教了。”

周老二道:“魔教虽是彻底失败,但一定还有高手幸免漏网。不过由于武林五大世家势盛,所以不敢出现而已。如果阮先生提起魔教,必有相当根据。以在下推测,银老狼必是获得魔教奇功秘艺,自恃可以与万兄,也就是当年的三绝郎君竺东来一拼,才敢公开露面,要重建章武帮。”

梅刚咕哝道:“最好不是杭州扬夫子,咱心里很不希望中上绝学,竟会与那银老狼这等邪人连在一起。”万家愁道:“我也听师父提过在中土的第一邪派便是魔教,不过他老人家找了很久,也没有碰到魔教高手,所以后来寻找之心也渐渐淡了。”

大家忽然都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万家愁道:“周老二,咱们明儿一早就前赴襄阳,对不对”

周老二道:“对,咱们可以在襄阳截住银老狼这一干魔头,作一个了断。但此举关系十分重大,在下直到现在,还未曾筹划出一个是妥善的计划。”

万家愁道:“此举关系重大不见得吧!除了我个人之外,也就扯不上别人啦!”

周老二微微一笑,道:“对万兄你个人而言,一来有仇恨要雪,二来要借他的功力疗伤,已经非同小可了。何况还扯上很多方面,例如这宣城阮家,白莲教以至武林五大世家等。”

他面上不禁泛起兴奋之色,又道:“想不到很多很多的不解之结,竟会系在这个平地冒起的银老狼身上,唉,真想不到……”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道:“明早咱们上路,万兄和吴姑娘须得乔装改扮一下,你们扮作一对新婚夫妇。我和梅兄扮作家人随从,最好有个丫环或者老妪,那就更是无懈可击了。”

万家愁道:“其啦,咱们上哪儿找一个丫环,没的添个累赘,反为不美。”

吴芷玲道:“或者我去跟阮家小姐商量一下,她若派得出来,必定不会变成累赘。”

周老二赞成道:“好极了,吴姑娘不妨试一试,咱们做事必须务求尽善尽美。”

吴芷玲匆匆去了,不久便回来,向大家说道:“我已借到一个人是位老婆婆。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但据说武功高强,手中的一根黑拐,有万夫莫敌之威。这个人怎样”

周老二道:“如果阮先生认为可以,咱们大可放心。”

吴芷玲摇头道:“不,阮先生不知道这件事,阮家小姐说,这位哑婆婆与银老狼的章武帮结有极深仇恨,所以哑婆婆想跟我们同走一趟。”

万家愁哦了一声,道:“她和章武帮有仇么她会不会被章武帮之人认出来呢”

吴芷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眼睛望着军师,等他发表意见。

周老二寻思了一下,才道:“其实,章武帮之人无不认得万兄,就算多一个哑婆婆,也没有关系。”

于是吴芷玲又去把哑婆婆请出来,众人但见这个老妪霜眉白发,身子佝偻,手拄黑拐,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在外表上实在瞧不出是个身怀绝技之人。

当下众人商议停当,万家愁仍然姓万,只不过改个名字叫人杰。吴芷玲便是万少奶奶。

哑婆婆大家称她为李大娘。

梅刚和周老二都改名不改姓。

至于日常行止,都由周老二安排策划。

这一晚深夜之际,阮先生差人送来少林经命神丹和武当紫云散,万家愁记住用法,珍重收起。

翌日早晨,这五人雇了一艘船,沿溪水直放襄阳。

身际带了好些箱笼等物事,举凡衣服用物,无不具备。

万家愁经过周老二替他改装易容之后,两道假后毛斜飞入鬓,变成个调说风流的富贵公子。

那吴芷玲亦经过刻意装扮,头上流个凤髻,插上珠细金钗。

玉面打上胭脂,眉毛描画过,看起来竟似个少妇,与原先的少女模样全不相同。

那哑婆婆则不知如何把面孔染黄,看来特别瘦削,发眉染黑,腰肢也挺直了许多,跟早先那种衰老佝偻之状大不相同。

梅刚和周老二都换上家人服饰,梅刚的金棍漆成焦黄色,用来挑东西恰好不过。

在船舱里大伙儿谈谈说说,倒不寂寞。

从宣城溯溪水到襄阳,也不过是两日水程,第二日下午已抵襄阳码头。

临上岸时,周老二特别对吴芷玲说道:“襄阳城现正是白莲教的根据重地之一,最近白莲教有重要活动,所以举凡水陆码头的过往人等,都被他们严密监查。咱们此生投店,姑娘你须得装像一点。”

吴芷玲征一下,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像”

周老二道:“外表虽然像是万兄的媳妇儿,仅举止口吻都须小心,尤其是有意无意中要流露出亲呢之态,这才像是新婚小夫妇。”

吴芷玲登时红晕满颊,道:“我不信白莲教之人会整天盯住我们。”

周老二道:“这些人疑心病很大,咱们对外说是要改从陆路前往南阳,那儿是你娘家故居,不过刚好哑婆婆生病,便在襄阳暂驻,延医诊治。这是咱们逗留襄阳的借口。”

众人都记在心中,万家愁道:“若是如此,吴芷玲躲在客店,少点露面岂不妥当”

周老二摇摇头,道:“不行,试想你们小两口子既是腰缠多金,又是新婚燕尔,如今因故滞留襄阳,岂肯老是闷在店中,若依常理,你们小两口应该时时到处游览风景胜迹。”

万家愁颔首道:“你说得也对。”

周老二道:“你们出游之举,当然也含有深意,所以非出游不可。吴姑娘,你只须在举止态度上与万兄装得亲热一点就行啦,别像平常这般洒脱,以致明眼人一望而知你们之间光明磊落,全无儿女私情。”

万家愁嘻嘻一声,道:“那么这几天只好委屈芷玲你了。”

他对吴芷玲当真向无杂念,心中坦坦荡荡,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异样之感。

吴芷玲使首微俯,玉面红晕一直不曾消褪。

梅周二人瞧了不觉都心中一动,暗想:原来这位姑娘心中对万家愁已有不平常的感情,以她的才貌和心地,与万家愁实是甚为匹配。

这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了解对方的想法,于是互相颔首示意,决定设法玉成两个青年男女的好事。

那吴芷玲扭保了半天,才羞答答地低声对周老二道:“我们可是都住在客店”

周老二道:“当然啦,咱们哪能租房子呢!”

吴芷玲道:“是不是包下一座跨院”

周老二道:“有这样打算,但还得看看客店的生意,如果没有整座的跨院,一间上房也可以对付。”

吴芷玲造一口大气,道:“我们大伙挤在一个房间里,倒也热闹开心。”

周老二心中明白,微笑道:“在下正是打算跟你讲个清楚,不论客店的情形如何,我们这些下人,都不能跟你们小两口子挤在一块儿。”

吴芷玲吃一惊,同时满面通红,咱呐地说不出话。

梅刚忙道:“其实咱们个个胸怀磊落光明,这等小节岂可拘泥,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万家愁意会到其中的微妙,心中也有点儿不自在起来。

不久以前万家愁和吴芷玲两个人,一同牺宿在一个山洞中,那时也没有第三个人,但吴芷玲却那么泰然自若。

可是现在要她演戏,假装是新婚夫妻,以便掩外人耳目,她偏就有了顾忌羞涩等,使得万家愁也不觉受到感染,觉得有点不安。

吴芷玲自然不能不答应,到了客店,幸喜那安振客栈还有一边跨院可以包下来。

当下万吴二人占用一间上房,其余哑婆婆自用一间,梅周二人合住一间。

哑婆婆依照原定计划装病,所以行李箱定等物一安放好,万家愁便一叠声催周老二去请大夫来看病。

不久工夫,店伙便请来一位姓黄的大夫,这黄大夫替哑婆婆细细把过脉,诊断是风寒外感,加上旅途劳顿,所以寒热交作。

据他说来病势不轻,必须治好了才可以上路。

他开了方子,周老二就像那些节俭忠心的家人一般,不肯交给店伙,亲自上街抓药。

万家愁和吴芷玲回到上房,吴芷玲在床边一坐,便不动弹,也不开口。

万家愁脱了外衣,忽见她不言不动,低着头儿,一派害羞的样子,心中突然感到尴尬别扭,赶快去把外套穿好。

他出去也不是,在房内却又喘气得慌,胡乱踱了一回圈子,忽然发觉不可如此,否则被人窥见,定会疑心他们这两小口子大有问题。

他想了一会儿,也在床边坐下,伸手拍拍吴芷玲的肩头,轻声道:“喂!你这是怎么回事”

吴芷玲终于抬头瞅他一眼,悄悄道:“我们虽是扮作夫妻,但晚上总不能睡在这张床上吧”

万家愁慨然道:“当然不能,我睡在地上就行。”

吴芷玲摇摇头,道:“天气已经很凉,晚上大有寒意,你怎可睡在地上。”

万家愁听了一楞,心想从前在山洞中,大家还不是睡在潮潮湿湿的地上,有什么要紧

但既然她说不行,可能另有高妙主意。

万家愁以求教的心情,问道:“不睡地上睡哪儿呢”

吴芷玲道:“我不知道。”

她岂有不知道之理,可是要她亲口叫他同睡一床,这话怎说得出万家愁实是有点啼笑皆非,定睛细看这个共同生活了好几月的女孩子,忽然觉得她很陌生,似乎已不是从前的吴芷玲了。

他除了对她泛起陌生之感以外,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地忽然变得更为美丽动人。

从前她也很秀丽,却不是使人心动的漂亮!

万家愁呆了一阵,他终究是个青年男子,对于美丽的异性,下意识中免不了有侵略的倾向。

当下嘻嘻一笑,伸手又拍拍她的香肩,道:“你还记不记得周老二嘱咐的话”

吴芷玲茫然道:“他嘱咐了很多,只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

万家愁压低声音,道:“如果有人潜近偷窥,我们该怎么做”吴芷玲吃一惊,道:

“可是有人潜近了么”

万家愁道:“快啦,现下离后窗还有几步路。”

吴芷玲赶快挪动娇躯,与他贴坐在一起,镜首靠偎在他肩胸之间,悄声道:“我们须得装作一番,你快用手搂住我。”

万家愁一面笑着,一面伸手拥住她腰肢,两人登时偎贴在一起,甚是亲眼。

吴芷玲也吃吃而笑,接着在他耳边说道:“我听不到一点声息,后窗外有几个人呀”

万家愁也在她耳边回笑道:“共有两人,但一个在稍远处,大概是把风,提防被人撞见。”

吴芷玲又问道:“另一个呢”

万家愁道:“在窗下偷瞧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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