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里送美人花落嗟无主(1/2)
沈神通的第六灵感一万次中恐怕也没有一次误差落空,金算盘跟他果然有关连,至少何同曾经在“野趣园”出现过。
事实上何同出现于野趣园并不是很久以前之事,他根本还未曾走出野趣园,他眉毛加浓,留了胡子,两鬓却染上少许灰白,从外表看简直是个历经风霜的中年镖师。
不过他大概已有点钱,所以急流勇退,而有一种退休了的悠闲神情。
金算盘果然正如外面传说长得很帅,眼睛灵活精神。
何同的确从沈神通处学会了不少特殊知识,因为他一看金算盘走入凉亭时的动作、节奏、步伐,加上腕骨、手指、眼神等细微地方的观察,便已大致上知道这个传奇人物武功心智成就境界。何同的印象是:金算盘无疑是个危险可怕人物。不但武功精深,而且智谋过人,但最可怕的,是他内心情感里好像有点不平衡,所以眼中有时闪过尖锐骇人的光芒。
金算盘只用手指做个动作,四个神色骠悍壮健的大汉立刻退出亭外。
这四名家将显然都头脑灵活反应奇快,否则金算盘这种不明显的示意就很容易错过了。
何同放低声音道:“要见到你真不容易。”
金算盘态度微现烦躁:“你是谁都不紧,但我猜你绝不是特地为了说这句话而想尽法子见我。”
“当然不是,可是既然你对我那个女人有兴趣,何以又有点不耐烦呢”
“我没有兴趣。”金算盘的率直使何同吃一惊,“不过我也承认,你那个女人真正是江南佳丽,的确不容易碰到。”
“你没有兴趣但你又肯见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但我不妨透露一点点,我近三年来已经不要女人,我家里除了婢女仆妇外,就没有其他女人了。”
何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其他女人”指的是跟他上床的姬妾而言。
但这个以广蓄姬妾肯花大钱在女人身上著名的豪富,何故不要女人难道这是真的
“这样也好。”
“未必很好。”金算盘笑得很冷漠,“好从何来”
“既然你不要女人,而我又已见到了你,岂不是很好”
“可是,我虽然不要女人,但我这儿还有不少男人,男人很少不喜欢漂亮女人的。”
“是的,这道理我明白。”何同已觉得对方气焰把他压下去,所以讲话微感困难。“但我认为这个女人只有你有资格占有,别人恐怕配不上她。”
恭维的话向来不会招来白眼,故此金算盘神色好了一点儿不足为奇,只不过他仍然坚持道:“不行,我打算将那女人赏给我的手下。”
何同沉默一会儿,才叹口气:“做你的手下很有福气,我想拜见岩岛健先生。”
金算盘第一次紧紧皱起眉头,声音流露明显敌意:“岩岛健是谁”
何同道:“他是‘黑夜神社’的一员,当然任何人一听这姓名就可以知道他不是中国人。”
金算盘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会儿,才道:“你大概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因为我可能不认识这个人,我也可能杀死你,免得罗嗦麻烦。”
“你不必提醒我。”跟这种厉害高明的人物打交道办交涉,往往直接坦白得使人愉快,自然危险性也增加很多。
何同有过无数次经验,所以领略得出愉快之感。
“我找岩岛健先生没有恶意,只不过恰巧我有朋友认识他,而又凑巧我有一个死对头必须对付,所以我找到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刀,我决定用这把刀换那死对头的性命。”
金算盘仰天大笑一声,大有嘲讽意味,不过笑声忽然中断,这个人既有本事用一个极美丽的女人作为见面礼,可想而知,他的“宝刀”一定非同小可,何况他居然叫得出“岩岛健”的姓名,这也是从所未有之事,所以这个人一定不同凡响,一定不可以轻视。
何同觉察出已经扳回劣势,立刻又道:“我为了见你,已经花了十几天时间,我看情势已经相当危急,那个人可能已追踪到天津卫了,所以,我希望马上见到岩岛健先生。”
金算盘耸耸肩头,虽然是表示无可奈何的意思,但看来却很潇洒。“你好像已说服我了,那个人是谁”
假如金算盘仍然“不认识”那岩岛健,自然不会问起找他之人是谁。
“你一定听过他姓名。”何同说,“不过他的姓名不容易令人觉得愉快,他就是浙省总捕头沈神通,是神探中流砥柱孟知秋最得意弟子,他甚至可能青出于蓝,可能比孟知秋还要厉害可怕得多。”
他看见金算盘露出预期中郑重神色,天下谁能听见沈神通之名而不皱眉,而不感到严重压力的呢
“我对沈神通知之甚深。”何同又说,“所以一定要找到岩岛健先生,而且他还必须有一把盖世无双的宝刀才行。”
金算盘忖想一阵才开口:“是的,对付沈神通的话,必须有一把宝刀。”
但他忽然现出犹豫之色:“我不知道可以相信你到什么程度而且你已扰乱了我的计划。”
何同叹口气:“你可以相信我,因为那个美女就是沈神通的爱妾。”
金算盘禁不住惊讶的注视对方,然后一连说了两句“原来如此”。
何同声音中大有黯然神伤意味:“那女人不但很美丽,而且还知书识礼,又风流又温柔,如果他是我的女人,杀了我也不把她让给别人,但命运很奇怪很冷酷,所以她比飘零落花的还要可怜……”
金算盘同情的轻叹一声,凉亭左侧忽然蓬一声冒起大团浓密青烟。
何同虽然骇一跳,但眼角瞥见主人金算盘神色如常,便也立刻使自己冷静如常。那大团青烟高达两丈,约有三四丈方圆范围。由于烟气浓厚,故此里面不论有什么东西也无法瞧见。
青烟中透出一个女子娇脆口音:“老爷,看来你很怜香惜玉啊!”
金算盘苦笑一下,大声的道:“什么话我几时怜香惜玉了”
何同一听这种话题,立刻把嘴巴闭得像石头人一样的紧。
青烟中女子口音道:“你去瞧过她,又为她叹气,其实干脆接她回家多好呢”
“我没有瞧过她,也不是为她叹气。这个女人既然是沈神通的,情况便立刻变得十分复杂,变得加倍危险,所以我用心考虑这些问题。”
那大团青烟居然久久不散,别人一定会十分诧异。但身为东流第一忍者伊贺川门下的何同,却不当是一回事。
他只想看看烟雾中的女子长得怎得怎样想知道何以金算盘像遇见祖奶奶一样顺从和温柔
青色迷雾中的女子发出欢愉笑声,然后说道:“又复杂又危险好极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吧,哈,哈!”
笑声可不能说不好听。但何同却感到毛骨悚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他记得听过这种笑声,但那是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人笑呢
直到何同离开野趣园之时,仍然看不见青色迷雾中女人面孔,但他却忽然记起那笑声,原来是在杭州一间疯人院听过,有几个年轻疯狂女子的笑声,正是这种味道……
沈神通转动着手中酒杯,强烈又带着玫瑰芳香的酒香扑入鼻中,若是酒量不佳的人,闻久了恐怕也会醉倒。
街上灯光以及人声好像渐渐减少,那个缺一只门牙的小饭馆伙计再送来半斤玫瑰露时,忠厚的面上露出善意笑容:“大爷,你已经喝了三斤,别人只怕已经醉死啦。”
沈神通眼睛一瞪:“我醉了没有”
伙计仍然露出缺牙:“你老当然没有,但酒喝多了一定误事。”
这种体贴世故而又善意的语气笑容,沈神通心中一动,唉,人家老黄是小饭馆跑堂伙计,但每天见尽形形色色的人。
而心地好的人又往往能够观察得深刻些,因为他是用心灵探索,而不是用俗眼观看。
“是的,老黄你说得不错,我可能已经误事,如果是的话我就更需要酒了。”
老黄的缺牙忽然距他面孔很近,那是因为他要放低声音说话之故:“大爷,那房子一定没有你想找的人。”
沈神通声音也压低,但心脏却砰砰大跳:“真的没有”
“错不了,那个外乡人中午已经扮成一个中年镖师出去,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回来的。现在屋子里只有四个下人,都是本地人,还有一个女的,却是一个卖唱女子。我从前见过她,所以这回她虽然坐着大轿满头珠翠,还是瞒不过我眼睛,你不会找那卖唱女子吧”
“我不会。”
沈神通已没有话好说。
由华灯初上之时,他就来到此处(当然改易了容貌)。
直到现在这个大都市晚上最繁华地区已经渐渐暗淡,也就是说已经耗费了将近六个钟头,却不料反而入了何同的圈套。
如果好心的老黄不告诉他,恐怕还不知道中计。
他深深叹口气。何同果然是个人才,可惜却是伊贺川派来卧底暗杀他的,不然的话这个人一定可对社会作出相当贡献。
老黄的缺牙仍然在沈神通眼前晃动,他本来禁不住泛起讨厌感觉(虽然老黄是好人)。
但老黄说:“你绝对不是坏蛋,所以我帮你打听一下,你等一等。”
当下观感马上改变,沈神通同时也得到一点儿安慰,总算还有人瞧得出我不是坏蛋,这实在是不容易的事。
老黄出去时险被一个满身尘土壮汉撞翻,那壮汉却是彭璧,他一屁股坐在隔壁桌子,等掌柜亲自送上一壶酒,喝了一杯烈酒,才低声道:“老总,你若不想进去,让我先进去。”
他发现沈神通还会在馆子里,竟生出误会。
沈神通苦笑一声,道:“这儿只是狡兔三个窟穴之一,从前我们要抓的巨奸大恶都喜欢来这一套。”
但今天何同却自己用上了,并且也能够瞒过沈神通一时。
彭璧心中涌满忿怒苦恼,一口气喝下三杯烈酒,只听沈神通低细如蚊语声钻人耳中:
“酒不能多喝,你立刻赶回曹氏父女那边,记住我的话,若是两个以上的流氓地痞找上门,定要先下手为强,也一定要先打倒一个,砍断手脚都不妨。”
彭壁乃是公门高手,平时对付流氓地痞简直比吃豆腐还容易,但有了张牙郎、林二虎的经验便不可大意疏忽了。
这一点彭璧理会得,可是那曹家父女和老苍头李干现在已送到城外匿居,若是遵命前去守护,沈神通岂不是只剩下孤身一人
幸而,彭璧向来没有违抗或反驳的习惯,所以沈神通不必再解释,彭璧去后,店伙老黄便已回来了。
“没有错,屋子里只剩下卖唱女子和四个下人,他们还在等主人回来才敢开饭,所以一个个饿得发慌,怨声不绝。”
“我认识做厨子的老张,我问他你家郝老爷在此地有没有相熟朋友老张先生说没有,但想一下又说,前几天到市场买菜,无意中见郝老爷从一家丝绣作坊出来,那一家乃是师姑绣坊,老师姑送他出门,看来好像以前相识的样子。”
他把那师姑丝绣作坊地点人名都说出之后,又露着缺牙道:“你如果想打听本卫发生的事情不妨再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要他算帐走路,因为小店老早该打烊关门。
沈神通按捺住心中焦虑仇恨,晃晃悠悠慢慢走回曹家。
曹家现在应该只有张牙郎、林二虎两人,因为曹氏父女等已悄悄送去别处隐藏。
但是沈神通瞧一眼墙边有两块瓦片靠墙竖起,便知道另有两人进人曹家尚未出来。
他掏出一块银子塞在瓦片后面,这世界有银子的确能做很多事。
当然你还得懂得如何花才收到效果,有时往往花了钱却得到相反效果,相信很多人有过这种窝囊经验。
他走人曹宅,一直来到囚禁张、林二房间。
房内灯光明亮,所以除了看见张林二人昏迷躺在床上之外,还有两个汉子。
一身打扮甚至坐在椅子的姿势都露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沈神通一进门就扬手发出暗器,银光闪处击中一个人脑袋,那人登时躺下。
另一个掣出一把两尺长尖刀,但沈神通已冲上去一把抓住他手腕夺过尖刀,于是明晃晃刀尖就反过来对准那人喉咙,那人骇得双腿发软跪倒连声求饶。
沈神通冷笑一声,一脚把他踢翻,走到另外已翻下的那个人身边,拾起一块银子,那就是他刚才的暗器了,吹掉银锭上的灰尘才收回囊中。
他回头正要对付还在哎哟叫痛的流氓(那一脚踢得大概不轻),却又看见门外右边射过来的灯光把庭院都照亮了。
右边是走廊,廊上是厅堂,谁在厅里点上灯烛有何用处来者究竟是谁
这些答案惟有出去看,出去问才找得到,沈神通问到门边,探头望去,只见厅内灯烛火炬都有,把任何角落的蜘蛛网灰尘都照得原形毕露,厅门走廊上有个二十七八岁华服男子,背负双手望住这边房门微微而笑。
那华服男子现在有没有瞧见沈神通还不能肯定,但是,他一定知道沈神通的身份,也知道房内情形无疑。
沈神通走出去,手中还拿着夺来的两尺尖刀。“你是谁”他目光灼灼迫视对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华服男子皱起眉头:“奇怪,小周应该有机会偷袭你,至少你出房之时有一次机会,但小周既然不敢出手,可见得沈神通名不虚传。”
连沈神通那么老练沉着的人也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无疑也必有对付他的方法,他表面上用公门捕快常用熟练高妙手法击倒小周等三人,其实小周已被他一脚踢碎膝盖,另一个也最少昏迷一两天才会回醒,这等隐藏不露效果当然不是一般公门高手办得到的。
沈神通手中尖刀飞起两尺,在空中翻个筋斗又落回手中:“小周没有刀子当然不敢轻举妄动的,你贵姓”
华服男子道:“他靴筒还有一把刀,我不明白他为何不敢用,我姓金,天津卫姓金的人,不算很多。”
“你就是金算盘金大爷”眼看对方点头之后,左手在背后摸出一把刀:“小周靴筒也没有刀子了,我不喜欢有人带着刀在我背后。”
“我也不喜欢。”金算盘哈哈一笑,一面入厅一面道:“进来,咱们谈谈。”
沈神通用公门人物蛮横自大的态度大步入厅。他忽然发现两个壮汉突然跃出,一个手提一对短戟,份量看来甚为沉重,另一个左手短刀右手黑色长鞭。
黑皮鞭发出撕裂空气“啪”地大响,另外那对短戟亦舞得风响,他们不是表演,而是当真恶狠狠向沈神通攻去。
沈神通一面躲闪一面怒喝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金算盘叫他们住手。”
金算盘年轻的脸上只挂着得意笑容,而那两个壮汉攻势更为凶悍猛恶,一下子就将沈神通迫到大厅角落。
但此时反而对沈神通有利,因为对方已不能任意放手抢舞兵刃,亦不能同时攻击沉神通,因为两边墙壁很阻手碍脚,所以每次只有一个人的兵器可以攻到,沈神通双手都有尖刀,抵挡一个人的攻势不算很困难。
那两名壮汉轮番猛烈扑攻了十几次,忽然退到金算盘身后。
沈神通大大透口气:“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金算盘神色冰冷:“你武功过得去而已,你真是大名鼎鼎的沈神通”
沈神通仍然站在角落不出来:“如假包换。”
“你修理小周他们的手法虽然够快够辣,但毕竟只算得是公门高手而已,而你居然不知道我们在这边埋伏,居然不知道我们是谁,故此我实在很怀疑你是不是沈神通”
“如假包换,但只保证我自己而不是你,你是‘如真包换’的金算盘。换句话说你才是冒牌货。”他丢掉双刀又冷笑道:“我向来不是靠武功出名,只靠脑袋比旁人灵活一点,眼光比旁人尖锐一点儿。你如果真是金算盘,一定不会从武功上推测我试验我,不过你却一定是金算盘亲信的人,所以如果你有话就快说,没话就请。”
对方连连点头,道:“好极了,你头脑很灵活,眼睛很锐利,希望这两样在凶险激烈争杀中能保护你,我是快嘴小金,奉主人之命请你到‘野趣园’喝酒。”
他嘴巴的确很快,因为他又立刻告诉沈神通说,那两个壮汉只不过是金府中次一级武师,论起武功远远比不上主人身边四名家将,并且又透露,他可以看见名闻天下武林的那座黄金台,甚至可以见到两位名姬李沉香、薛群玉艳绝天下的歌舞。
金算盘(真正的)听到李沉香、薛群玉名宇马上就沉下脸,眼中闪出杀气。
快嘴小金膝头颤抖得好秋风中黄叶:“老爷,有些男人若不提到黄金和女人,他会一点兴趣都没有,沈神通用银锭打晕王四,急急忙忙拾口银子还吹掉灰尘,所以小人知道他一定是财迷,一定对黄金更感兴趣,黄金再加上女人,他非跟着来一趟不可。”
“我没有关系,但你提起李沉香、薛群玉名字却犯了吕夫人大忌,吕夫人一定不肯饶恕你,你我一场主仆,我教你一个法子。”
快嘴小金感激涕零,道:“老爷,谢谢你指点迷津。”
金算盘神气潇洒的面孔微微现出迷乱和痛苦。但刹时已自恢复平时峻冷神色:“你尽快自杀,省得多受折磨。”
快嘴小金一怔:“就是这个法子”
“只有这条路,最好现在就动手。”
快嘴小金脸色如土:“老爷,就算吕夫人生气,她也不能不讲理……”
屏风后传出女子娇脆口音:“我喜欢不讲理,小金你心里恨不恨我”
快嘴小金大惊道:“吕夫人,小的甘愿做牛做马忠心耿耿侍候你一辈子……”
吕夫人没有现出身形,声音透过屏风:“但你在外面仍然提到那两个贱女人名字,你很忠心么啊,可能你一时忘记老爷的告诫而已”
快嘴小金全身索索发抖,口袋的金子银子互相碰击,发出悦耳而又奇异的声响。
金算盘叹口气:“小金,你做错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救你,唯有这一件我没有办法。”
屏风后忽然飞出一道彩光,彩光末端一下子就缠住快嘴小金喉咙,原来是一条七彩夺目灿烂的锦带。
快嘴小金好像被一条七彩毒蛇缠勒住颈子一样,面孔很快就变成紫色,人也软跪在地上。
彩带忽然放松隐入屏风后面。
那从未露面的吕夫人道:“云桥,沈神通已经在外面”
金算盘真正姓名是金云桥,十几年来也只有吕夫人敢叫他名字。
他点了点头答道:“他已经在流韵轩,我远远看了他,觉得这家伙有点儿深不可测,他表面上装出公门恃势欺人惯了的样子,但其实他很自信,他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甚至他也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事情。”
“名闻天下的沈神通理当如此。”
“但据小金说,沈神通武功并不怎样,可惜小金已活不成,要不我倒是还有些话想问问他。”
“小金只不过昏过去而已,你居然瞧不出,莫非你竟然是冒牌货”
金算盘笑声中有点怪和有点邪气。“天下间只有你能鉴别,至少能知道你是不是二十年前的我。”
屏风后面终于走出一个袅袅娜娜美貌少妇,她的出现必定会引起任何男人惊讶和垂涎注视,因为她身上只有一件透明衣裳,是比丝还柔软的轻纱雾霭质料,衣裳内光裸雪白的胴体好像有一层薄雾遮掩,而其实却又一览无遗,纤毫毕现。
她看来只有二十余岁,腰很细,但胸臀却十分丰满夸张,所以放射出无限肉欲和魅力。
怪不得她躲在屏风后面,如果她是金算盘的女人,这种等于赤裸的装扮当然也只有金算盘可以瞧看了。
她盈盈浅笑,声音含有醉人魔力:“你是金云桥没错,但我是不是吕惊鸿呢是不是二十年前风光如画的大明湖边那个快乐女孩子呢”
金算盘耸耸双肩:“你有可能不是吕惊鸿么”
“当然可能。我的妹妹吕素情年纪只比我小三岁,她长得跟我一样,而且你我昔年事情她完全知道,如果现在的我不是吕惊鸿而是吕素情,你分辨得出么”
“我不知道,可能分辨得出吧但你有可能是素情”
“我知道我们重逢相聚两年以来,你心中疑惑却又不敢多想,更不敢调查。”
金算盘叹口气,颓然坐下:“世上很少人见到我之时能够不畏惧或者不尊敬,可是我在你面前却变成傻瓜一样,我究竟该怎样说呢唉,你有时的确使我想起那淘气爱捉弄人的素情,因为你已经使我陷人麻烦危险境地,你要我做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使我倾家荡产,使我死于非命。”
“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听我的”
金算盘忽然站起身,腰肢笔直,气概迫人,声音也充满信心勇气:“这是秘密,我最后一个秘密,一定要等到我快咽气时才可以告诉你。”
吕惊鸿一步步向他走近,乳波臀浪震抖得使人口干心跳,全算盘眼中露出火焰,一把抱住她,双手以及嘴唇滑过印过她全身任何一处。
小金的呻吟声使他们火辣炽热动作突然中断,吕夫人(惊鸿)迅即隐没屏风后,但声音却是屏风隔不住的:“小金嘴巴太快了,这种人留着有何用处不如送去给沈神通杀死。”
金算盘道:“嘴快也有好处,例如我想使消息传出江湖,他一个人比一百个人还管用,所以龙门派道士,关外大牧场以及春风花月楼的人到处被人盯注着,像看电影明星一样,如果你是他们,相信也觉得很不舒服。”
吕夫人承认道:“确实很不舒服。”
“他们连洗澡甚至上厕所都有眼睛盯住,所以我不但对他们每一个人的行动了如指掌,最大收获却是他们还未到天津卫,就已经被那些眼睛迫得快要发疯了,哈哈。”
“但春风花月楼三个人当中,却有两个是很漂亮的女孩子,我不喜欢你看见人家洗澡上厕所的。”
那金算盘身在野趣园中,怎能看得见还未到天津卫的美女洗澡上厕所可是吕惊鸿古怪的声音透出强烈无比妒意,任何人都能听得出她十分认真,决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我想把小金送给沈神通,你会不会反对呢”
金算盘叹口气,道:“这些人忠心耿耿侍候我好多年,但现在却只剩下两个。小金嘴巴虽然快了些儿,可是在别的地方还是很有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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