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八臂金刚(2/2)
说也奇怪,何等坚硬的“寒铁指环”,在诸葛兰区区两根手指的压力之下,居然逐渐扁却,改变形状。
转眼间,指环全被捏扁,诸葛兰猛一甩手,把它抛下谷旁绝壑,转过脸来,以冷峻而哂薄的目光,看着龙啸天,缓缓说道:“龙啸天,你的指环毁了,你是继续施展这等毒辣阴损之物,还是以本身修为的真实武功,和我放手一搏”
夏侯英一旁看得好生钦佩,暗想难怪这朱楠一出江湖,便自名震天下,看来他这一身武功,恐怕比“玉金刚”司马-也未遑多让!
龙啸天本来还以为仅凭武功,也足可和对方一搏,如今却知机胆怯,眼珠一转,答非所问地,向诸葛兰阴笑说道:“朱朋友,听你之言,莫非你也打算参与孟魔君的寿宴”
诸葛兰道:“参加虽会参加,但却不是依势趋炎,甘为‘桀犬’,我要集合一般武林志士仁人,行行‘汤武之道’!”
龙啸天笑道:“那我们今日便无需再作比斗的了……”
诸葛兰诧道:“此话怎讲”
龙啸天一阵狞笑,笑毕说道:“龙某得号‘八臂金刚’,对于我的各种暗器,颇为珍矜,打算在孟魔君的寿宴之期,当着八方四海的举世群豪,再向朱朋友公开领教!”
诸葛兰知他业已胆怯,是借词暂时逃避,遂不肯放他们过去,冷然说道:“不……”
“不行”二字,刚刚吐出一字,夏侯英忽在一旁接口叫道:“朱兄,答应他吧,你当着天下群豪,再挫败这‘八臂金刚’‘龙啸天,岂不是更有光彩吗”
诸葛兰知道夏侯英这样说法,必有用意,只好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夏侯姑娘业已同意这种办法,我们便把今天这笔帐儿,留待端阳再算便了!”
龙啸天知晓若再多言,徒自取辱,遂向诸葛兰抱拳说了声:“后会有期!”
话完,把手一挥,便率同姬利等四人,一齐纵辔驰去。
诸葛兰见龙啸天等人已走,方偏过脸儿,向夏侯英笑道:“夏侯姑娘,这龙啸天多么阴毒无耻你为什么不让我……”
夏侯英愁聚眉梢地叹息一声说道:“我认为教训这般贼子,还在其次,目前最要紧的,是怎样营救司马-兄,遂想早点把龙啸天等赶走,好和朱兄仔细商议进行救人之策!”
诸葛兰失声说道:“若是这样,夏侯姑娘便完全错了!”
夏侯英惑然问道:“朱兄……”
诸葛兰不等她发问,反而向她问道:“夏侯姑娘,我们如今不论怎样营救司马-兄,是否都要走趟‘七绝谷’不可”
夏侯英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诸葛兰道:“既然如此,更应除却或是留下龙啸天等人,如今这一把他们放走,岂不更使七绝谷’中群凶,多了一层戒备”
夏侯英闻言,不禁红生双颊,满面忸怩神色。
诸葛兰见状,又向她宽慰笑道:“夏侯姑娘,不要追悔,其实,姬元与‘病金刚’焦健等,既已回转‘七绝谷’,谷中群凶便不获警讯,也会加强戒备的呢!”
夏侯英自然知道诸葛兰前后矛盾之语,是为了宽解自己,越发好生惭愧地,赧然道:“朱兄不要再安慰我了,小妹大错已铸,我们究竟还去不去‘七绝谷’呢”
诸葛兰毫不加以考虑地,目闪神光,看着夏侯英,朗声答道:“怎么不去慢说夏侯姑娘与司马兄是未婚夫妻,就连我站在友谊立场,也义无反顾!”
夏侯英抱拳笑道:“多谢朱兄如此肝胆相助,风闻‘七绝谷’凶邪无数,天险亦多……”
诸葛兰接口说道:“孙一尘、申屠豹、龙啸天等,既不放在我的眼中,所谓‘凶邪’似不足惧,倒是谷中‘天险’,比较有点麻烦……”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扬眉笑道:“但说来凑巧,为了替司马兄索取‘金蚕毒蛊’解药,我已进过一次‘七绝谷’,故而对谷中‘天险’,倒也略知一二。”
说完,遂把进谷必经的“浮沙沟”,和“万毒壑”,两处所见,向夏侯英说了一遍。
夏侯英听完,目注诸葛兰道:“由朱兄所说听来,‘浮沙沟’虽极凶险,却因栽有暗桩,不难渡越!”
诸葛兰点头说道:“我当时看破端倪,业已暗暗把那几头人猿的步法记住,大概不会有多大难处”
夏侯英道:“‘万毒壑’呢”
诸葛兰皱眉说道:“那‘万毒壑’倒确实是桩难题,因为我们纵然不怕那些奇毒蛇虫,甚或可以将之除去,但一经恶斗,必将惊动群凶,再想悄悄搜寻司马兄的下落,可就不容易了!”
夏侯英苦笑问道:“朱兄对此,有何良策”
诸葛兰摇头说道:“我毫无良策,只好先暗人‘七绝谷’,走一步算一步了!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绝不相信像司马兄这等人物,竟会被‘七绝魔君’孟南,当作了宴客大菜”
夏侯英以一种万分感激的神色,向诸葛兰嫣然笑道:“朱兄,司马兄能有你这样一位血性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诸葛兰失笑说道:“夏侯姑娘说哪里话来,游侠江湖之人,讲究的是除暴安良,扶危济困,对陌生人尚且如此,何况道义至交倒是……”
夏侯英见她语音忽顿,含笑问道:“朱兄怎不说将下去”
诸葛兰笑道:“倒是夏侯姑娘慧眼无差,你与司马兄有多久的交往,终于获得这么一位英雄夫君”
夏侯英红生双颊,低声答道:“设有交往,我们是相逢陌路,一见倾心!”
这句话儿,宛如一柄无形千斤重锤,猛然锤中诸葛兰的心窝之上!
因为诸葛兰是光明磊落的侠女襟怀,她虽私恋司马-,听得司马所与夏侯英已订婚姻之约,难免有些失望,但却并不十分伤心难过。
她看得开的主要原因,是以为夏侯英与司马-相恋已久,早有婚约,则自己当然不应该再置身其间,破坏人家好事!
但如今听说夏侯英与司马-并非久恋,竟是相逢陌路,一见倾心,诸葛兰未免觉得不是滋味!
诸葛兰知道这位“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虽是罕见女中英杰,但无论是容光、武学,比起自己,仍要差了一筹,司马-怎么……
念方至此,夏侯英发现她双眉皱锁,有点神思不属,不禁讶然问道:“朱兄你怎么了,莫非你竟不相信我和司马兄是相逢陌路,一见倾心的吗”
诸葛兰自知失态,赶紧定下神来,摇了摇头,含笑说道:“我哪有不信之理,夏侯姑娘与司马-兄,虽是陌路投缘,但你们相逢定情之日,大概总距今很久了吧”
诸葛兰自己想安慰自己,才发出如此几句问话。
她所期待的回答,是夏侯英与司马-,业已定情颇久。
司马-若在认识自己之前,先认识夏侯英,则以夏侯英的美艳姿色,爽朗风华,一身武功,和江湖侠誉,确实应该勾得起司马-的爱慕之心,求凰之念!
他们既定婚约,则虽再遇自己,司马-也不便见异思迁,只好“从一而终”,作一株“有根名树!”
假若夏侯英的答案,当真如此,自己只有归咎缘悭,与司马-认识得晚了一步,以致无法获得这盖代英雄,作为夫婿!
否则……
“否则”之念,刚起心头,夏侯英业已微摇螓首,含笑答道:“我与司马兄初次相识,并不太久,就是在他误中‘金蚕毒蛊’之后,我们互一定情,我便立刻为他远赴‘苗岭’向‘百灵老苗’,求取解药!”
第二把无形铁锤,再度锤中了诸葛兰的心头!
这次所受的打击震荡,甚至于比上次来得更重!
因诸葛兰业已听清司马-是认识自己在前,认识夏侯英在后。
若认识夏侯英在前,一切不谈,既认识夏侯英在后,则一切问题来了。
是自己貌不如人德不如人技不如人抑或名不如人
否则,司马-为何在一识夏侯英之下,立刻和她相互倾心,定了婚姻之约
诸葛兰好生不服……
但“不服”只是一种“意念”,而摆在眼前的,却是“事实”!
好一位旷代侠女,也被这使她“不服”的“事实”,打击得有点“茫然”,竟令诸葛兰在不知不觉下,眼边微转泪光。
夏侯英见状,不禁心神一震!
她心神一震之故,并非看破了诸葛兰的行藏,只是有了误会。
所谓“误会”,是因为诸葛兰女扮男装,风神太以倜傥,夏侯英以为她是个多情男儿,对自己起了爱慕之念。
夏侯英既起“误会”,遂叹息一声,目注诸葛兰,低低叫道:“朱兄不要难过,小妹懂得你的心意。”
这句话儿,又使诸葛兰吃了一惊,愕然问道:“夏侯姑娘,你……你……你懂得我的什……什么心意”
夏侯英玉颊微赧,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朱兄是位倜傥冈,流的多情种子,但还珠有恨相逢太晚……”
诸葛兰听了这“还珠有恨,相逢太晚”之语,才知夏侯英大生误会,连忙摇手,叫道:“夏侯姑娘,你误会我了,我凭哪一点敢和司马-兄相比……”
话犹未了,夏侯英便接口反问道:“朱兄,你哪一点不能和他相比”
诸葛兰屈指计道:“哪一点也无法相比,譬如武功方面,品貌方面……”
夏侯英连连摇手,截断诸葛兰的话头,扬眉叫道:“朱兄不必太谦,你听我说,我虽不知司马-兄的功力究有多高但从你适才二指捏扁‘寒铁指环’,惊退‘八臂金刚’龙啸天一举看来。决不会在他之下。”
诸葛兰自知自己在服食“紫芝”之后,功力大增,遂笑了一笑。未加辩驳。
夏侯英继续说道:“至于品貌方面,朱兄比司马-兄,更不知俊美多少”
诸葛兰诧道:“夏侯姑娘你说什么你说我比司马-兄俊美……”
夏侯英接口笑道:“大概朱兄还不知道司马兄平日的潇洒风神,只是戴了一副人皮面具而已!”
诸葛兰闻言一怔,夏侯英又复笑道:“至于司马-兄的本来面目,只是雄健粗黑,虽有些男子气概,但却距离‘军美’二字,差的远呢!”
诸葛兰喃喃说道:“有这等事我只知道他曾故意‘以俊扮丑’,戴过一副相当猥琐的人皮面具,却不知道他仍然是‘以丑扮俊’……”
夏侯英含笑说道:“司马兄磊落光明,不做暗事,他在与我定情之前,先说明了本来面貌,并不风流俊美……”
诸葛兰点头问道:“夏侯姑娘大概趁此机会,请他取下所戴的人皮面具,让你看看本来面目!”
夏侯英笑道:“正是如此,司马兄遂展示本来面目,并告诉我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诸葛兰秀眉微挑,目闪神光地,看着夏侯英,缓缓说道:”无论是男子娶妻,或女子嫁夫,主要条件,均是‘德行’二字,红颜绿鬓,能有几时百岁夫妻,长相厮守,我想明智如夏侯姑娘,虽见司马兄的本来面目,不太俊秀,也不会有所后悔的了!”
夏侯英颔首说道:“男子之美,本来可分为‘英健’与‘俊秀’二者,司马兄虽然毫不俊秀,但英朗雄健,仍具奇男子的醉人风神,故我豪未后悔的,接受了他那只金梭,作为定情之物。”
至此处,目光如冰地,盯在诸葛兰脸上,嫣然一笑又道:“但像朱兄这等人物,实可谓‘内德外貌’两者得兼,‘英健俊秀’二美皆具,委实使小妹起了‘还珠’之恨,自叹无缘!我若是在遇见司马兄之前,先遇见你……”
这位“辣手玫瑰笑罗刹”,一向豪迈大胆,倜傥无俦,但如今竟也脸泛红霞,娇羞无那地,说不下去。
诸葛兰一见苗头不对,赶紧移转话锋,低声自语,口中连道:“奇怪……奇怪……”
夏侯英听得有些奇怪起来,目注诸葛兰,扬眉诧声问道:“朱兄,你……你在奇怪什么”
诸葛兰道:“方才那‘八臂金刚’龙啸天说这‘金蝉脱壳’,换走司马-兄之计,竟是‘病金刚’焦健,出的主意”
夏侯英皱眉问道:“莫非朱兄不以龙啸天此说为然”
诸葛兰不便说明“病金刚”焦健,曾对自己白发红颜,有过畸恋,只得沉吟说道:“我是觉得那‘病金刚’焦健既献这‘金蝉脱壳’之计,何必又大费心力地,从夏侯姑娘身边,把解蛊药物,盗走则甚”
夏侯英闻言一怔,想了片刻,柳眉双蹙,恨恨说道:“或许焦健这厮,是想使我永远断绝抢救司马-兄之念”
诸葛兰问道:“夏侯姑娘,你为司马-兄前往‘苗岭’,向‘百灵老苗’,求取‘金蚕毒蛊’解药之事,还有何人知晓”
夏侯英道:“绝无他人,只有我和司马兄……哦,还有‘百灵老苗’等三人知晓。”
诸葛兰道:“‘百灵老苗’,远居‘苗岭’,纵令消息外泄,也不会这快传来此间,司马兄与夏侯姑娘更不会把这等重大机密,轻易泄漏,那‘病金刚’焦健,除非有‘鬼谷王禅’之道,能够未卜先知,似乎不会晓得夏侯姑娘身藏毒蛊解药,而起盗念的呢!”
夏侯英怔怔说道:“是啊,照理说来,‘病金刚’焦健决不会知道这桩秘密,他……”
诸葛兰接口笑道:“天下巧事甚多,我认为或许焦健根本不知夏侯姑娘身有毒蛊解药,只是误打误撞地,被他凑巧窃去而已。”
夏侯英秀眉微剔,含怒说道:“他若不是存心窃药,却在我们女孩儿家身边,胡乱加以摸索,岂不举措放肆,失了当代武林中,第一流人物身份”
诸葛兰听她说得有趣,不禁失笑道:“夏侯姑娘有所不知,那‘病金刚’焦健,人老心不老,他虽白发盈额,却对绝代红妆,特别感觉兴趣!”
夏侯英道:“我明白了,那‘病金刚’的‘病’字,就是指他患有‘寡人之疾’!”
诸葛兰点头笑道:“一点不错,这‘寡人之疾’四字,对于‘病金刚’焦健,倒是极为适合。”
夏侯英注目问道:“朱兄,那‘病金刚’焦健,有‘寡人之疾’,你是怎样知道的呢”
这句话儿,可把诸葛兰问得有点张口结舌!
诸葛兰无法答话之故,是因不便向夏侯英说明自己真实身份,只得在略一沉吟以后,缓缓说道:“只是于江湖流言之中,偶有传闻。”
夏侯英妙目微翻,杀气如电,但脸上却现出一种妩媚笑容说道:“好老贼,‘七绝谷’中,若再相逢,我非让他尝点厉害不可!”
诸葛兰道:“夏侯姑娘不要大意,那‘病金刚’焦健,人极机警,武功也……”
夏侯英接口笑道:“朱兄不必替我担忧,我知道焦健颇富机智,武功方面,也有相当实力,绝非徒负虚名,但我会攻击他的弱点!”
诸葛兰一时之间,未解夏侯英语意地,秀眉微挑,诧然问道:“弱点……”
但“弱点”两字,才一出口也就立即恍然有悟地,含笑又道:“夏侯姑娘所谓的‘弱点’,莫非就是指那焦健的‘寡人之疾’”
夏侯英点头笑道:“对了,我要叫这老不正经的‘病金刚’,尝尝‘笑罗刹’的杀手滋味!”
诸葛兰道:“夏侯姑娘若采取这种手段,可真厉害,其人如玉,其笑如刀……”
夏侯英目闪神光,扬眉问道:“朱兄,你晓不晓得我另一外号”
诸葛兰答道:“夏侯姑娘不是除了‘笑罗刹’外,还有‘辣手玫瑰’之号吗”
夏侯英妙目流波,嫣然笑道:“朱兄虽知‘辣手玫瑰’之号,大概还不知道‘辣手玫瑰’之意”
诸葛兰目注夏侯英含笑说道:“这‘辣手玫瑰’之意,似乎并不难猜,常言道:“玫瑰多刺’……”
夏侯英连连摇手地,接口叫道:“不对,不对,这种以‘玫瑰多刺’,形容我情性不好,手段厉害的猜想,只是表面看法!”
诸葛兰笑道:“夏侯姑娘可否把这‘玫瑰多刺’的实际含意,对我解释解释”
夏侯英点头说道:“好,朱兄请注意我鬓边发上,所戴的一朵小小红花!”
诸葛兰目光微注,含笑说道:“那好像是朵人工所制的精美玫瑰”
夏侯英折了一节树枝,持在手中,向诸葛兰扬眉叫道:“朱兄你看!”
语音顿处,将手中那节树枝抛起了一丈四五高下。
等到树枝坠到距地五六尺处,夏侯英螓首微摇,一蓬红光,立自鬓边飞起!
“夺!夺!夺!夺……”
那蓬红光,竟是夏侯英鬓边所戴的小小玫瑰所化!
一片“夺,夺”之声,每一枚花瓣,都钉在树枝之上,并分布得颇为均匀,极见功力!
诸葛兰失声赞道:“好暗器,好准头,这叫什么是‘玫瑰神针’,‘玫瑰分刀’……”
夏侯英一面从树枝上取下玫瑰花瓣,仍旧使其还原成一朵花儿,插向鬓边,一面颇为得意地,向诸葛兰娇笑说道:“这叫‘玫瑰夺魂刺’,朱兄认为我利用焦健弱点,对他笑靥相向,在老贼色迷迷,晕淘淘之际,突发此物,他能逃得过我这十三枚‘玫瑰夺魂刺’吗”
诸葛兰笑道:“夏侯姑娘的这种暗器,委实太以精妙,太以出人意料,除非早知细底,曾加预防,否则,任何人也难闪避……”
语音至此微顿,忽又扬眉问道:“夏侯姑娘这‘玫瑰刺’既有‘夺魂’之称,刺上是否瘁毒”
诸葛兰自服紫芝,目力极锐,于夏侯英拔刺时,瞥见刺尖,似闪碧茫,故而才有此问。
夏侯英道:“这刺儿体小质轻,又是以摇头发出,无法贯注太强真力,若不略淬毒质,是颇难仗其克敌致胜的呢!”
诸葛兰又复问道:“刺上毒质,是有解药还是见血封喉,中即无救”
夏侯英道:“当然是有解药,朱兄问此则甚”
诸葛兰含笑说道:“我是觉得夏侯姑娘对‘病金刚’焦健,略加惩戒则可,似不必把他置于死地!”
夏侯英闻言之下,怔了一怔,翻起两只妙目,望着诸葛兰道:“朱兄,你和‘病金刚’焦健,是……是否颇有交情”
诸葛兰不想瞒她,点头答道:“夏侯姑娘请听我说……”
当下遂把“病金刚”焦健,以真“紫芝”赠给自己服食,以“假紫芝”使“七绝魔君”孟南,为之中毒大泻之事,说了一遍。
她说的全属实情,当然其间也略有保留。
由于诸葛兰与夏侯英二女之间,有种微妙关系,诸葛兰遂暂时不愿揭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她既不肯揭露本相,自必略有保留,只说焦健于“紫芝”
一事之上,对已有惠,不说他以“多愁多病身”,想追求“倾国倾城貌”之事。
夏侯英静静听完,目注诸葛兰,双扬秀眉,娇笑说道:“朱兄,那‘病金刚’焦健既对你有如此大惠,则小妹看在你的分上,决不对他过为已甚就是!”
诸葛兰道:“夏侯姑娘这样说法,是不打算向他施展你那‘玫瑰夺魂刺’了!”
夏侯英摇头说道:“不,我若见了‘病金刚’焦健;仍要利用他的弱点,把‘罗刹笑’和‘玫瑰夺魂刺’,对焦健配合施为!”
诸葛兰闻得此言,不觉一怔!
夏侯英娇笑又道:“朱兄请想,焦健已是‘七绝群魔’的核心人物,我若能将他制住,逼其相助援救司马-兄,岂非事半功倍等到事成,我再给予解药,并向焦健敬致赔罪之意!”
诸葛兰想了一想,点头笑道:“夏侯姑娘采用这种手段也好,因那焦健为人,似极怪僻,我虽与他略有交情,若是明言求助,他还未必准答应呢!”
夏侯英苦笑说道:“我虽有这种打算,却不知是否遇得上那‘病金刚’焦健反正不管怎样,我纵把这条性命,丢在‘七绝谷’中,也要尽力援救司马兄脱险!”
诸葛兰看出她言发由衷,对于司马-,确实一片真情,不由更加深了心灵中的寂寞之感。
但这种相当孤凄的寂寞之感,只能让它闷在心头,神色上还要浮出笑容,向夏侯英安慰说道:“夏侯姑娘不要担忧,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入‘野人山’境,我们随处留神……”
话方至此,隐隐听得有人作歌之声。那歌声唱的是:“既愿作深谈,敢不消息告,月上断头崖,人约黄昏道,只愁我多愁多病身,怎当卿倾国倾城貌,刻骨惹相思,魂牵更梦绕!”
诸葛兰听清歌声之后,“咦”了一声,向夏侯英含笑说道:“天下巧事真多,这真叫‘说着曹操,曹操便到’!”
夏侯英诧道:“这作歌人莫非就是焦健”
诸葛兰点头笑道:“正是,我暂且躲向一旁,夏侯姑娘迎上前去,向他施展‘玫瑰夺魂刺’和‘罗刹笑’吧!”
夏侯英秀眉微轩,才一点头,诸葛兰向她抛过一瞥神秘笑容,身形闪处,便横飞数丈,隐入山峰半腰的树石之后。
这时,那隐隐歌声,也逐渐接近,但可听出并非向他们迎面而来,似是走向右侧
夏侯英红衣轻荡,循声追去。
绕过山崖,歌声已歇,但也瞥见了作歌人影。
诸葛兰料得丝毫不错,那作歌人确实是那病容满脸,白发盈额的“病金刚”焦健。
夏侯英微启珠喉,叫了声:“焦大侠请留步!”
焦健愕然回头,一团红云,凌空飞坠,夏侯英业已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焦健见是夏侯英,抱拳笑道:“夏侯姑娘,你怎么也来野人山,莫非仍想营救司马老弟吗”
夏侯英冷冷说道:“我知道司马兄业已被你用‘金蝉脱壳’之计,先行送人了‘七绝谷’内!”
焦健笑道:“虽然司马老弟已入‘七绝谷’,但这条计儿,却是‘八臂金刚’龙啸天所订,绝非我焦健……”
话方至此,夏侯英左掌微扬,向他伸出了纤纤五指。
焦健诧道:“夏侯姑娘,你……你要什么”
夏侯英道:“焦大侠好高明的手法,我要向你索还昨夜被你所偷去的那件东西!”
焦健“哦”了一声,目光微转,未曾立即答话。
夏侯英突然收敛了冷峻,堆起满面笑容,并向焦健改口娇声叫道:“焦大哥,你怎么了像你这等名满江湖之人,好意思拿了我的东西,不还给我吗”
一面娇声笑语,一面款摆腰肢,迈着春风俏步地,向焦健身前,袅袅走去。
焦健眉头一皱,在夏侯英即将走近自己时,向后退了三步。
夏侯英见状,也自一怔
因为焦健这种举措,到像道貌岸然,不似诸葛兰所说,患了“寡人之疾”模样
她边自奇诧,边自仍嫣然笑道:“焦大哥,你怕什么你何必要躲开我呢”
经她这一点明,焦健不好意思再往后退,只得站定脚步。
他已站定,夏侯英却仍往前走,两人之间的距离,自然渐渐接近。
等到双方相距,仅约三尺左右时,夏侯英笑得更甜地,媚声叫道:“焦大哥……”
就在这笑得更媚,叫得更甜之下,夏侯英身形微欺,螓首一摇,十三片红光,便自鬓边飞起。
焦健作梦也未想到对方会在笑靥迎人之际,突下如此辣手
想闪避,自然不及,想凝功抗拒,也告不及。
万般无奈,他索性一咬牙关,以右上臂肉厚之处,迎向漫空红光。
红光敛处,适才夏侯英簪在鬓边的那朵红色小花,业已插在焦健的右臂之上。
焦健哈哈大笑,目光电闪……
夏侯英仍然娇笑宜人地,摇手叫道:“焦大哥,你不要恼火,或妄用真力,因为我这‘玫瑰夺魂刺’,质量太轻,不足伤人,遂在刺尖淬有毒质……”
焦健哼了一声,目注夏侯英,双眉剔处,接口说道:“你既然仍叫我‘焦大哥’,我就叫你‘夏侯大妹子’了,大妹子你要放明白点,你的‘玉金刚’司马-,可不是我焦健害的!”
夏侯英笑道:“我知道你未害他,但你既与‘七绝魔君’孟南交好,成为魔窟之中的核心人物,则救他之力,总是有的!”
焦健目注自己臂上的那朵红花,苦笑说道:“这就是你请我帮忙救人之道”
夏侯英玉颊微红,伸手一招,把那朵小小红花,凌空摄回,仍然簪向鬓边,向焦健赧然笑道:“焦大哥,不要生气,除非如此,我无法相信你会真心帮我,事成以后,无论你要我怎样向你道歉,我都……”
焦健摇手截道:“这不是生气不生气,和道歉不道歉的问题,而是根本无能为力。”
夏侯英有所误会地,全身猛然一震,目注焦健,失声问道:“焦……焦大哥,你……你这样说法,莫非我司马兄业……业已遇害”
焦健摇头说道:“司马老弟如今尚未遇害,我也知道他现在何处……”
夏侯英不等他说完,便即急急叫道:“焦大哥,你既知道我司马兄如今何在便……便赶快带我前去!”
焦健皱眉说道:“只有我们两人,未免力量太弱……”
夏侯英道:“不要紧,我有帮手!”
焦健闻言一愕,诧然说道:“帮手你的帮手是谁”
夏侯英笑道:“他虽然不是‘十二金刚’中的人,但艺业之高,却决不在你们‘十二金刚,之下!”
说完,微凝真气,传声叫道:“朱兄……朱兄……”
第二声“朱兄”,刚刚叫出口,诸葛兰已从山壁半腰现身,宛如绝世飞仙,飘空而落。
焦健自然认识诸葛兰,看见是她,不禁把两道眉头,蹙得更紧!
诸葛兰怕他揭破自己本相,人在半空中,便抱拳含笑叫道:“武林末学朱楠,见过‘病金刚’焦大侠,我们久违了呢!”
夏侯英扬眉笑道:“‘焦大侠’之称,未免太嫌生份,朱兄既与他是旧相识,也和我一样,改称焦大哥吧!”
焦健目光中显然呈现焦虑神色,紧盯在诸葛兰的身上,嘴唇蠕动,欲语未语。
诸葛兰见状,怕他仍叫出自己的真实姓名,遂再复点醒他一下,顺着夏侯英的话头,抱拳长揖,含笑说道:“焦大哥,你这样看我则甚难道一经分手,便不认识小弟朱楠了吗”
焦健长叹一声,苦笑答道:“认识,认识,当然认识,便把你烧成灰,我也认得清清楚楚!”
这几句话儿,答得有点突然,不禁使诸葛兰为之一怔,愕然说道:“焦大哥,你……你说什么你……你要把我烧成灰……”
焦健叹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我对你一向是魂梦为萦,相思欲绝,朱老弟,莫非你还不知道吗”
前面几句,简直太不像话,尚幸最后来了个“朱老弟”三字,总算勉强替诸葛兰圆住场面。
诸葛兰避过夏侯英的目光,先向焦健白了一眼,并赶紧移转话题,向他问道:“焦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位夏侯姑娘的未婚夫司马-兄,现在何处”
诸葛兰说话之中,含有相当技巧!
因为他知道焦健对于自己,有点不寻常的感情,如今正在用人之际,遂先行说出司马-与夏侯英的未婚夫妻关系,免得焦健万一因误会而起了醋念,不肯尽心营救。
谁知,焦健一闻此语,越发愁聚眉梢,连人也几乎怔住!
诸葛兰嗔道:“焦大哥你听见我的话儿没有你知不知道司马-兄,现在何处”
焦健神色稍定,点头说道:“知是知道他如今人在何处
但却没有救他之力!”
诸葛兰道:“有没有力量救他,是我们的事,焦大哥只请负责带路如何”
焦健点头说道:“带路容易,两位请随我来。”
说完,果即起身,带领诸葛兰、夏侯英二人,走向“野人山”的山深之处。
走了一段路后,诸葛兰略起疑心,“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上次所走路程……”
焦健问道:“诸……朱老弟上次是往何处”
诸葛兰道:“是往‘七绝谷’中,替‘七绝魔君’孟南治疗疾病。”
焦健笑道:“那就对了,你上次是替盂南治病,这次是想救司马-老弟,目的既然不同,路径又怎会一样”
诸葛兰碰了一个钉子,只好秀眉微蹙,闷声不响!
焦健忽又问道:“朱老弟,你好端端地,要去为那‘七绝魔君’孟南治病则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