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龟之甲(1/2)
杜百晓从一双细目之中,闪射奇光,蹙眉说道:”离尘老人的个性特强,对于昔年之事,他既吞声饮恨,其中恩仇。极少有人知晓。你那盟弟沐天仇,却怎能迎合离尘老人的意旨……”黄衫客不等他往下再问,便自接道:”我沐贤弟是奉他恩师之命,才如此作法。”杜百晓道:”沐天仇的师傅又是谁定与离尘老人有特殊深厚的交谊,不然,不会知道这老人的伤心之事!”这时,杜百晓与黄衫客业已入谷甚深。走到一座石洞之前。
黄衫客跟随杜百晓进入石洞,含笑答道:”我沐贤弟的恩师,隐居北天山中,自号负心遁客,姓名却讳莫如深,连沐贤弟也不知晓。”杜百晓”哦”了一声,表示惊奇地讶然说道:”负心遁客四字,委实绝未听闻过。这位山林隐侠。恐怕是有什么难言隐恨………”黄衫客点了点头,接道:”不错,离尘老人与晚辈。均一致认为这负心遁客名号,是他隐姓逃名的自称别号。”杜百晓请黄衫客落坐,并替他斟了杯松子茶,含笑道:”如今,我们f不急于研究负心遁客是谁。还是请老弟说出,你远道赶来寻我,究竟是为了何事吧!”黄衫客笑道:常言道,树从根脚起,水从源处流,,晚辈所欲向老人家请教之事,还非得从我沐贤弟之恩师身上说起不可!”杜百晓向他看了一眼,而微微笑道:”既然如此,老弟便从头说起吧!但愿我能对你有所助益才好。”黄衫客便把沐天仇行道回山,发现恩师举止怪异,赐了他”四灵秘帖”之事,向杜百晓详细说了一遍。
杜百晓一直听到他们盟兄弟在”华山”结识,取了”紫麟之头”,送到”离尘谷”中以后,方向黄衫客扬眉笑道:”黄老弟,请用茶,我这松子茶有股清香,风味颇不坏哩!”黄衫客端起茶杯,饮了两口,失声说道:”这松子茶,不但清香可口。饮后并可益人,嗯,定是什么灵泉烹制,晚辈受惠多了!”杜百晓笑而不答,目光斜注洞顶,仿佛有所思忖。
黄衫客不敢打断他的思路,遂把那杯清香无比的”松子茶”徐徐饮尽。
杜百晓见他饮完,遂又替他斟了一杯。
黄衫客正待逊谢,杜百晓含笑说道:”老弟莫要太谦,这水质虽算上佳,却还不是举世难得的灵泉石乳、万载青空之属;松子更是山中到处可得之物,你就尽量解渴,喝个够吧!深山无物款待嘉宾,这当客来荼当酒,我已经对你非常简慢了!”黄衫客听杜百晓这等说话,遂不再谦辞,一面端碗饮茶,一面陪笑问道:”杜老人家,离尘老人欲以三月光阴,对我沐贤弟有所传授,遂命我利用这段时日,代替沐贤弟,寻找苍龙之皮,并在遇有困难之时,可来大别山中,持他信物拜谒杜老人家,以求指点,晚辈因三月之期,转眼即逝,遂于向离尘老人告别之后,直接来此,求教高明……”杜百晓呷了一口茶,向黄衫客摆手叫道:”黄老弟不必说了。
你的来意,我已知悉,但却难免要你略为失望。”黄衫客听得全身一震,杜百晓又复笑道:”老弟且慢着急,你要先弄清楚两件事儿。第一件是,你既持有离尘老人的发簪信物,我便绝不推诿,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衫客连连点头,陪着笑脸道:”晚辈知道老人家旧交情深,肝肠向热……”杜百晓失笑道:”老弟怎么替我戴起高帽子来了杜百晓畏闻世事,情怀如冰,但对于你,却因有一见投缘以及手持离尘老人信物的双重关系,绝不会有丝毫见外就是。”黄衫客点头称谢,杜百晓含笑说道:”第二件是,你要弄清楚我方才所说的是难免要叫你略为失望,并非全部失望.”黄衫客闻言,脸上沮丧之神色,立却消除殆尽,目注杜百晓,抱拳道:”杜老人家,你的言辞之中,似蕴玄机……”杜百晓呷了口手中端的”松子茶”,摇头笑道:”没有什么玄机,我对于苍龙之皮的性质、产地,以及求取方法,均毫无所知,岂不是难免令老弟要略为失望么”黄衫客听他说到”略为”二字时,特别加重语气,不禁触动灵机,扬眉问道:”晚辈质钝,不能领略老人家的弦外之音,不知老人家是否虽对苍龙之皮一无所知,却对红龟之甲及玉凤之心两者,有所指教”杜百晓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手指黄衫客道:”黄老弟,像你这等闻一知十,触类旁通的质钝人儿,在当世武林之中,恐怕找不出几个……”黄衫客被他夸赞得脸上一热,抱拳笑道:”老人家莫加谬赞,请指教红龟之甲和玉风之心是在何处……”杜百晓不等黄衫客说完,便摇手说道:”黄老弟,你这种猜测,只对一半!”黄衫客眼珠一转,恍然醒悟地,注目问道:。”莫非杜老人家,只知道其中之一么”杜百晓方一点头,黄衫客又复问道:”老人家是知道红龟之甲还是知道玉凤之心”杜百晓又寻出几类不知名的山果款待黄衫客,边笑吟吟地,扬眉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玉凤之心只觉得沐天仇之师,限定他必须于先寻得紫麟之头、苍龙之皮、和红龟之甲以后,才可去寻玉凤之心的规定定有相当玄妙。换句话说,这玉凤之心的神秘性与重要性,也定远超其余三者!”黄衫客取了一只其形如梨,但比一般梨儿,远为甜嫩多汁的黄色山果,边自尝新,边自笑道:”如此说来,杜老人家是知道那红龟之甲的有关底蕴了”杜百晓笑道:”不错,我对于红龟之甲的有关传闻,晓得一点,黄老弟愿意稍改来意,听一听么”黄衫客心中狂喜地,连声称谢说道:”当然愿意,当然愿意。
好在我沐贤弟之师,于赐他四灵秘帖之际,曾加嘱咐,除了玉凤之心必须放到最后以外,其余三者,在不得已时,可将顺序颠倒,晚辈如今便暂时放下苍龙之皮,先行代我沐贤弟寻那红龟之甲吧!”杜百晓目光凝注黄衫客,正色说道:”老弟这桩义举,不易完成,要想寻找那红龟之甲,必须历尽凶险,甚至于会赔上一条性命呢!”黄衫客浓眉双轩,纵声狂笑道:”江湖义侠之人讲究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晚辈孑然一身,上无父母,下无妻子,慢说行险犯难,就是当真把一条命,交代在找寻红龟之甲一举之上,也不算什么;何况沐贤弟还对我有救命之恩在前,我也理应答报!”杜百晓笑道:”黄老弟一向云游侠中原,你可知道在陕西桥山左近,有个凶险地穴……”话方至此,黄衫客便点头接口答道:”杜老人家是指那位于桥山左侧的无底杀人坑么”杜百晓颔首笑道:”正是,黄老弟既知无底杀人坑之名,可知这相当吓人的名称来历么”黄衫客脸上神色微现赧然地,苦笑说道:”晚辈只知凡入此坑探险者,从来无一生还……”语音未了,便见杜百晓连摇双手,不禁愕然问道:”老人家为何摇手,是晚辈说得不对么……”杜百晓不等黄衫客的话完,便即笑道:”当然不对。因为进入那无底杀人坑中探险之人,不是从来无一生还者,至少也曾有一人,侥幸未死!”黄衫客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及神色以上,看出端倪,遂向杜百晓含笑问道:”杜老人家,那位从无底杀人坑中,侥幸生还之人,大概是你吧”杜百晓大笑答道:”老弟真够聪明,正因为我曾从无底杀人坑中,侥幸生还,我遂略知内情,亲眼看见了许多人入坑不返的凄惨实况!”黄衫客道:”大概坑底盘踞有什么奇毒蛇虫”杜百晓摇头道:”不是!”黄衫客道:”既无奇毒蛇虫,则那无底杀人坑中,莫非有甚沼气以及瘴疬等物”杜百晓摇手道:”也不是!”黄衫客道:”一非蛇虫,二非瘴疬,则那坑洞之中,却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大量杀人”杜百晓笑道:”老弟莫要忘了在杀人坑之上,还有无底二字,这两个字儿,真乃名副其实!”黄衫客略一沉思,方有所悟会地,目中神光一闪,遂向杜百晓注目问道:”莫非在这厄底杀人坑下,竞有最恶毒的杀人陷阱地底流沙么”杜百晓”恩”了一声,神色郑重地道:”不是竞有流沙,,而是整个坑底完全都是流沙.不知埋葬了多少下坑探险、以致一去不回的英雄豪杰!”黄衫客眉峰方聚,杜百晓又复笑道:”不仅如此,更厉害的是那坑底沙地,看去毫无异样,而着足时,也丝毫不见松软;但等片刻过后,足下突觉一虚,那时再想拔脚,却已无法借劲,只有惨被活埋的了!”黄衫客目光凝注杜百晓,向他轩眉问道:”坑中流沙既如此凶险,老人家昔日却又怎样施展神功,得脱险境的呢”杜百晓大笑答道:”不是我有特殊神功,只是我运气稍好,那日找到了洞底,发现石壁上似乎镌有字迹,因被尘土所封,看不清楚,遂走近壁前,加以拂拭,就在这时,猛觉脚下一颤,赶紧以大鹰爪化指成钩,抓紧石壁;然后再凭一身不太俗的轻功,附壁上升,才告侥幸脱险,不曾陷身渊底流沙之下!”黄衫客饮了两口松子茶,,嘴角微掀,欲语未语。
杜百晓看出他的心意,向黄衫客含笑说道:”黄老弟,你似乎还有什么疑问”黄衫客陪笑道:”晚辈虽已知道那无底杀人坑有隐形流沙,凶险异常,但却不知与我沐贤弟所欲寻找的红龟之甲,有什么关系”杜百晓向黄衫客点了点头,含笑说道:”老弟问得好,但你却忘了适才我曾说过,在无底杀人坑的坑底石壁之上,发现字迹一事。”黄衫客道:”莫非那壁上字迹,竟与红龟之甲有关”杜百晓道:”那壁上字迹,业已模糊不清,我拂去尘土,竭尽目力,也不过辨识出:红龟甲,金猱发,何愁五毒腥风压,……”等几行草书。”黄衫客双眉深蹙地,苦笑一声,说道:”就凭这红龟甲,金猱发,何愁五毒腥风压等十三个字儿,似乎……”杜百晓拈起一枚龙眼似的山果,边自剥壳,边自含笑道:”老弟莫急,听我说完。就在我辨识壁上的字迹之际,忽然听得坑底流沙之中,起了一种异样声息!”黄衫客眉梢一轩,注目急急问道:”什么异样声息难道那流沙之中,竟曾出现一只红龟不成”杜百晓剥去果壳,放入口中,等吃完以后,方始笑道:”老弟的这种玄奇猜测,居然说个正着;只不过龟不太巨,约莫比只头号海碗略大一点,但整个龟背甲壳,却异乎寻常地,属于血红色泽!”黄衫客”呀”了一声,表示惊异说道:”想不到当真会有甲壳血红的罕见乌龟”杜百晓道:”有关红龟之甲一事,杜百晓所知仅此,至于怎样擒龟取甲及取得龟甲之后又有何用,我却毫无所悉了!”黄衫客站起身形,恭声称谢说道:”老人家不吝指点,晚辈受惠已多!三月时光,转瞬即逝,不敢有所延误,就此告别,代我沐贤弟赶往桥山,试试机遇。”杜百晓站起身形,点头微笑说道,”要想在无底杀人坑中,擒得红龟,剥去甲壳,委实绝非易事,故我亦不敢耽误老弟的光阴,此后若有机缘,再图后会便了。”黄衫客又复恭身一礼,走向洞外。
杜百晓突然双目之中,电闪神光,叫道:”老弟且慢!”黄衫客止步回身,目注杜百晓道:”杜老人家,莫非还有什么指示”杜百晓一面伸手入怀,掏取什么物件,一面向黄衫客含笑说道:”老弟,昔年我被仇人所害,身中奇毒,离尘老人,闻讯,命人持此能解百毒的发簪驰援,才救下我一条老命……”黄衫客”哦”了一声,接口笑道:”原来老人家与离尘老人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段武林侠士互重互助的道义之交”杜百晓叹息一声,面呈苦笑说道:”说是道义之交,未尝不可,但实际上乃是我欠了离尘老人的一笔深厚恩情,老弟是豪侠襟怀,应该知道大丈夫最怕的是身受人恩……”黄衫客向杜百晓连摇双手,含笑说道:”老人家千万不要这样想法,离尘老人命人持簪解毒之举,无非敬慕老人家是位正派江湖义客,决不会存有什么望报之心……”杜百晓道:”离尘老人施恩不望报,是他的高超人格,磊落襟怀,但我若受恩不图报,岂不是宛如禽兽这几句话,倒把黄衫客,说得为之怔住!
杜百晓幽幽一叹,继续苦笑说道:”尤其今日我见了老弟所持之发簪,离尘老人的救命深恩,更复立浮脑际,于是便想出了一个略慰内心的变相酬恩办法!”黄衫客听得有点茫然地,皱眉问道:”老人家语有玄机,什么叫变相酬恩办法”杜百晓笑道:”我对离尘老人,图报无由,老弟持有那根发簪,无异老人亲临,故而我若对你略尽心意,也可算是稍作投桃报李之举。”黄衫客”哎呀”一声,连摇双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老人家见告无底杀人坑一事,晚辈受惠已多,哪里还敢再当什么……”杜百晓不等黄衫客话完,便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绢册递过。接口微笑说道:”老弟是磊落英雄,嵌崎男子,少作无谓推托,你且看看此物,可中意么
黄衫客无法推辞,接过绢册一看,封面上只有四个篆字写的是:”天风七式”.绢册薄仅七页,每一面上,画了八个持剑人形。黄衫客也是内家好手,一看便知那是一式基本剑招,配合了七种精微变化。
杜百晓在他看图之际,面含微笑地缓缓说道:”此处既叫大风口,又称大风谷,,这座石洞,便是先辈武林奇侠天风真人的修道练功之所。我在洞中巧获这册真人所遗的天风七式,便送与老弟吧!”黄衫客双手捧起那册天风七式,目中却现出相当感激神色。
称谢说道:”多谢老人家厚爱,但晚辈已然看出这七七四十九式天风剑法,变化神奇,威力绝大,如此武林秘笈,怎敢……”杜百晓截断了黄衫客的话头,扬眉说道:”老弟莫要推辞,你在听完我除了略表心意以对离尘老人酬情的另外两项理由之后,便会立即接受的了。”黄衫客诧道:”老人家把这等武林秘笈送人,居然还有许多理由”杜百晓笑道:”当然有。第一,我已厌倦风尘,谢绝江湖,这天风七式若是由我保存,可能与草木同朽,无益与世;而老弟拿出,却可有助于你济世救民、降魔卫道事业,使它发挥作用,旧主天风真人泉下有灵。亦当含笑。”对于他这第一项理由。黄衫客便无话可驳。
杜百晓满面神光,含笑轩眉又道:”何况这天风七式,除了变化巧妙之外,专以快与力两字胜人,老朽一来年迈,二来天赋亦薄,无法尽量发挥这套剑法作用;只有像老弟这等年富力强,秉赋绝佳的正人侠士,才是这天风七式的理想得主。”黄衫客想起沐天仇来,不禁赧然叹道:”晚辈这等钝质愚资,怎敢当老人家谬赞我那沐天仇贤弟,便不知比我强上多少倍了。”杜百晓双目之中,神光微闪说道:”既然如此,老弟不妨将这天风七式转传沐天仇,你们盟兄弟二人,若能联手合运,定当威力更增,使这套剑法,越发发扬光大。”黄衫客知道再若推辞,便嫌虚伪,遂向杜百晓恭恭敬敬躬身一拜,道:”老人家既然这等说法,晚辈便不敢再行推辞,并代我沐贤弟拜谢罕世厚赐。”杜百晓笑道:”老弟既已接受了这天风七式,,我可就暂时不放你走。想要留你在此小住两日的了。”黄衫客点头说道:”晚辈知道老人家要耳提面命,予以指导。”杜百晓含笑说道:”有了绢册,老弟与沐天仇自可按图索骥。
慢慢研参。老朽要留你两日,只是想把自己参研剑法时,所领悟出的一些特殊心得,对你和盘相告,或许略有裨益。”黄衫客在大喜称谢之下,忽又双眉略蹙。
杜百晓懂得他蹙眉之意,伸手轻拍黄衫客的肩头,向他注目微笑道:”老弟莫要皱眉,桥山的无底杀人坑之行,只在碰巧,无法预先安排怎样的行动准则,故而你晚去两日,决不会对设法擒龟一事,有甚大碍。”黄衫客仔细一沉思,觉得杜百晓所言是实,遂抱拳笑道:”晚辈受惠已深,不再言谢,就请老人家不弃愚昧,尽量赐予教诲。”于是,杜百晓便在两日之间,把自己精研”天风七式”数十年的特殊心得,对黄衫客不厌其详地悉心传授。
黄衫客也相当虚心,除了接受杜百晓心得传授之外。并把有关”天风七式”的基本变化,一一请教,真可说是不眠不休,把这两日光阴作了充分利用。
到了第三日,杜百晓方情意殷殷,亲送黄衫客走出这”天风谷”外。
出谷以后,杜百晓仍欲再送,却为黄衫客执意劝止。
但黄衫客转过身形,行未数步,突又听得杜百晓边喊”老弟”.边自奔来。
黄衫客诧然回身,目注杜百晓道:”老人家怎么如此情深,莫非真个是要亲送晚辈出这大别山么”杜百晓走到他的面前,摇头说道:”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并非要再送老弟,只是忘了问你一件要紧的事儿。”黄衫客微觉讶异,问道:”老人家有何事要问,请尽管问。”杜百晓双目中闪射出一种奇异神光,盯在黄衫客脸上,向他正色说道:”老弟,你那结盟义弟沐天仇的右耳垂后,有没有一粒黄豆大小的朱砂红痣”黄衫客听了,苦笑一声,摇头答道:”晚辈此时无法答复老人家,因为我根本不曾注意到我沐贤弟的耳后隐秘部位……”说到此处,眉头微蹙,反向杜百晓问道:”老人家,你……你……你突然问起此事则甚”杜百晓脸色相当郑重地,缓缓说道:”此事与你沐贤弟,与他恩师负心遁客的身世有关。老弟你与沐贤弟重聚之时,不可正面探问,只宜冷眼旁观,暗加察看。”黄衫客道:”假如他真有那粒朱砂痣呢”杜百晓双眉忽皱,仿佛有无穷往事泛上心头,叹了口气道:”假如真有那粒朱砂痣,则你这位沐贤弟,便不姓沐,连他师傅负心遁客的真实身份,我也知道的了。”黄衫客满腔好奇地急问道:”老人家认为我沐贤弟应姓什么
他师傅负心遁客又是谁呢”杜百晓好似越发伤感,目中微蕴泪光,从唇角浮起一丝苦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在时机未到之前,更须严守秘密!但愿我所料不差,老弟发现你沐贤弟右耳垂后,当真有粒朱砂痣,赶紧设法告诉我才好。”黄衫客虽狐疑满腹,却也无法再加追问,只好喏喏连声,点头应是。
杜百晓目光一转,好似想起什么事,又对黄衫客加意嘱咐,正色说道:”老弟,若是发现你沐贤弟有那朱砂痣,在未与我取得联络前,应该尽量阻止你沐贤弟,莫在终南附近走动。”黄衫客不知沐天仇在结识自己之前,业已在终南,,结识一位白衣少女之事,自然对于杜百晓的叮咛嘱咐,一口应承。
杜百晓长吁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苍天如开眼,侠士有传人,我如今越想那四灵秘帖的含意越深,那位负心遁客.八成就是……”黄衫客正在倾耳聆听,杜百晓的自言自语忽顿。
这位号称”无事不知”的武林老侠,竟不再理会黄衫客,转过身形,步履蹒跚地,回向他所居的”天风谷”中。
从他那伛偻身形,和迟缓沉重的步履看来,这位老人显然是勾起了什么重大伤心往事,致使他异常悲戚。
黄衫客虽然在怀中憋了这么一个闷葫芦,也觉得好生难过,但这个闷葫芦目前无法打破,他只不再在”大别山”中多作耽搁。立即赶往”桥山”.黄衫客本来是中原侠士,对于关中一带自甚熟悉。
他在赶往”桥山”的旅途之中,遥望”终南”,不禁心中发闷。
根据”无事不知”杜百晓之言,盟弟沐天仇定有一段神秘的身世,但这段神秘身世,恐怕连盟弟沐天仇本人,也蒙在鼓中,不会明白。
但沐天仇的神秘身世,却和”终南”有何关系
杜百晓为何一再谆谆叮嘱,要自己尽量阻止沐天仇,不要在”终南”附近走动
这问题从正面而言,根本无法解答。黄衫客灵机忽动,想从反面加以推测。
所谓”反面推测”,就是黄衫客根据自己的江湖见闻,细想在”终南山”之中,有些什么值得注意的武林人物
但终南山脉范围甚广,黄衫客所知隐居其中的黑白两道武林人物。已有数十之多,倘若加上他不知的武林异人,可能超过百数。在这样众多的武林人物之中,要想寻出与沐天仇有密切关系的人。岂非如在水中捞月、雾里摘花,根本不着边际。
黄衫客越想越头痛,只好赶紧息念,他连”终南山”影,也不敢再看。唯一的驱想妙法,便是早点赶到”桥山”.把全副精神放在擒捉”红龟”事之上。
黄衫客自从在杜百晓口中,听了有关”红龟”之事以后,便在途中经过通都大邑之际,作了一些准备。
他买了一根长达十丈以上,刀枪难断、火不能焚的极好”蛟筋”长绳。
又花费了不少金银。请巧匠打了一只飞抓。
黄衫客觉得这两件东西,只要机缘凑巧,见着红龟,便不难从那”无底杀人坑”中,把它擒获j黄衫客因有事在身,无心游览什么”桥陵”圣地,便直接向那”无底杀人坑”中赶去。
这”无底杀人坑”位于”桥山”左侧的一条幽谷之中。
黄衫客才到谷口,目光扫处,便是一怔。
他瞥见谷口草丛之中,倒卧着两具新死人尸。这两具人尸,一具是被人一剑洞胸,另一具则是被利刃破腹,肝肠外流,死状均极惨酷。
但黄衫客根据江湖经验,一望而知这两名死者,相貌十分狞恶,多半是绿林霸强,并非善类。
黄衫客有此发现,暗忖:此事似非偶然,难道另外有甚武林人物,也对”无底杀人坑”中那只”红龟起了觊觎之念,才引起互相凶杀
念方至此,人已走进谷口,蓦然发现两线银光,从斜刺里飞出,向黄衫客的面门飞到!
黄衫客目见人尸,便存戒心,略一提气飘身,横移数尺,把暗中射来的两线银光,避了开去。
银光打空,飞向石壁,”叮叮”两响,掉落地上。
黄衫客目光略注,看出是两根银光灿烂的蛇形飞针,心中不禁立即想起一人……就在此时,谷内左面大堆怪石后,响起一片银铃脆笑,有个女子口音,发话说道:”尊驾身手不俗,能躲过我银蛇夺命针之人,江湖上还不多哩!”随着笑语之声,从乱石堆中,走出一个袅袅婷婷的银色人影。
黄衫客注目看去,见是一个相貌十分妖艳,年约三十左右的银衣美妇。
这妇人除了衣着银色劲装之外,连手中所执的一柄短剑,也与寻常剑色不同,有点银光闪闪的。
他一见之下。双眉微蹙,向对方一抱拳问道:”来者莫非就是龙驹寨的夺命银蛇,宇文娘子”银衣妇人闻言一怔,目注黄衫客,说道:”尊驾不但身手不俗,眼力也居然相当不错,怎么认识我宇文娇呢”黄衫客双眉一轩,面含微笑说道:”夺命银蛇四字,在关中绿林道上,颇负盛名,只是在下缘悭一面,尚属初会而已。”宇文娇闪动着一双媚目,把黄衫客全身上下细一打量,柳眉双挑地”呀”之一声,笑道:”尊驾虬髯黄衫,英姿勃勃,莫非是关中大侠黄衫客么”黄衫客也自不加隐瞒地点头道:”不错,字文娘子的眼力亦高,在下正是黄衫客。”宇文娇目光一亮,凝注在黄衫客身上,娇笑道:”关中大侠。
名不虚传,看来那缘悭初会四字,应该由我说了!”黄衫客觉得这位字文娇的目光如水,太以撩人,遂不愿与她目光相对,抬头斜望云天,口中淡淡说道:”彼此既是武林同源,无须在言词方面。多作客套。我有一件事,要向宇文娘子请教。”宇文娇把自己手中那柄银色短剑,插向肩后。颔首说道:”好,我们不再作无谓客套之语,黄大侠有话请讲。”黄衫客伸手指着谷外,扬眉问道:”谷外有两具死尸,不知是否……”宇文娇相当爽直,不等他往下再问,便即”格格”娇笑,接口说道:”是我杀的,但那两个绝非善类,难道与黄大侠有什么渊源,黄大侠要替他们向我讨点公道么”黄衫客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也看出那两人相貌狞恶,绝非善类,怎会管这闲事但我刚一进谷,宇文娘子便赏了我两根银蛇夺命针.不知却是何故”字文娇没等黄衫客说完,便向他躬身一礼。
黄衫客赶紧抱拳还礼,并讶然问道:”宇文娘子,你为何如此多礼……”字文娇笑道:”我是向黄大侠表示赔罪……”黄衫客截口说道:”赔罪不必,我是问宇文娘子,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便会辣手相加”字文娇含笑答道:”一来,我想不到来人竟会是关中大侠黄衫客;二来,不瞒黄大侠说,我来此之举,颇有图谋,人在贪婪之时,往往便会把其余参与其事之人,视为敌手!”黄衫客听得双眉一挑,目注宇文娇道:”宇文娘子,你既称来此有所图谋,莫非那图谋之物是在谷中的无底杀人坑内”宇文娇吃了一惊,柳眉高轩,诧声说道:”黄大侠,你怎知道我所图谋之物,是在那无底杀人坑中这桩事儿,极为隐秘,江湖中不会有多少人知晓……”黄衫客截断了宇文娇的话头,扬眉问道:宇文娘子怎说极少人知,那谷口两俱遗尸,不是……”字文娇”哦”了一声,接口嫣然笑道:”那两人不是图谋无底杀人坑中之物,只是在此巧遇,立即便色迷心窍了,对我有所图谋。才被我立下辣手,予以格杀!”黄衫客闻言之下,才始恍然。宇文娇又复向他含笑问道:”黄大侠虽知我所谋求之物,是在无底杀人坑中,却未必猜得出是什么物件吧。”黄衫客觉得自己谋求”红龟之甲”.一事,多半横生阻碍,要起风波,遂冷然答道:”或许不会猜错,我猜宇文娘子所意欲谋求之物,是一只红色巨龟……”语音至此,宇文娇的脸上,业已微显傈容。
黄衫客双目之中,神光电闪,继续说道:”不单我猜你谋求之物,是只红色巨龟,并猜你是想擒得这红色巨龟,剥取它的甲壳。”宇文娇起初面现惊容,但在听完黄衫客的话儿之后,却立即展颜娇笑。
黄衫客愕然问道:”宇文娘子,你笑些什么莫非我所猜测。
可以说既未猜错,也未猜对!”宇文娇又复美目流波地,向他媚笑说道:”黄大侠的猜测,可以说既未猜错,也未猜对!”黄衫客惑然不解地,向宇文娇皱眉问道:”世间事,不对就是错,不错就是对,宇文娘子却为何有此既未猜错,也未猜对的模棱两可之语”.宇文娇梨涡双现,笑哈哈地,说道:”这话儿听来不通,却容易解释,因为我所谋求之物,虽然正是无底杀人坑中的那只红色巨龟,但却绝非想剥取它的甲壳……”语音至此略顿,双目凝光,盯在黄衫客的脸上,娇笑两声,缓缓说道:”黄大侠,如今该我来向你请教了!”黄衫客庄重地道:”宇文娘子有何事相询,尽管请讲。”宇文娇扬眉笑道:”我要问的是黄大侠为何要猜我谋取红龟甲壳,宇文娇虽在江湖中有银蛇银子暨夺命银蛇之号,但因我目高于顶,择配甚严,至今尚是葳蕤自守的云英未嫁之身,我既说没有丈夫,却要弄副乌龟壳来,给谁戴用”这几句亦庄亦谐的话儿,委实颇出黄衫客意料之外,也使他听得有点难以答话。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实话实说地,轩眉答道:”因为我自己是来谋取那红龟甲壳,,故而猜测宇文……姑娘,也可能怀有同样目的。”他因已知对方是云英未嫁身份,故而在说到”宇文”二字之际,略顿话头,把下面的”娘子”称呼,故成”姑娘”称谓。
宇文娇嫣然笑道:”近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宇文姑娘.这四个字儿,委实悦耳已极,。想不到黄大侠轻轻一语,竟仿佛替我挽回了十年已逝青春岁月。”她一面说话,一面从眼角眉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媚而不荡的奇异光彩!
黄衫客是不好女色的铁铮奇男,但如今面对宇文娇之下,却竞有点脸下发热,心中微跳!他正自诧异,为何会有此现象之际,宇文娇又向他娇笑说道:”黄大侠,你要谋取红龟之甲之举,令我听来惊奇,但不知那红龟之甲有何用处黄大侠可以告诉我么”黄衫客苦笑说道:”大丈夫本来讲究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我谋取红龟甲壳之举,并非己有所需,只是代替朋友所约,故而委实不知龟甲究有何用宇文姑娘是否信得过么”宇文娇笑道:”黄大侠说哪里话,你是一言九鼎的关中大侠,自然绝无谎言,我哪有不信之理”黄衫客道:”宇文姑娘既非谋取红龟甲壳,不知是否想擒住整只活龟”字文娇微摇螓首,嫣然一笑答道:”不是,我若擒得红龟,也将杀却,只想取得它腹内丹元!”黄衫客闻言之下,欣然色喜说道:”这样说来,我与宇文姑娘的目标虽然相同,但却并行不悖,彼此可以合作,等达到目的后,再各取所需便了!”宇文娇出人意料地,在听完黄衫客的话儿之后,竟向他面含微笑,摇了摇头。
黄衫客觉得脸上”烘”地一热,讪然说道:”宇文姑娘是不愿意与我合作……”宇文娇双眉挑处,急忙接口笑道:”不是不愿,我只是觉得不必合作,等我擒得那红龟之后,剥下甲壳,奉噌黄大侠就是!”黄衫客一面抱拳示谢,一面又向宇文娇问道:”这样说来,宇文姑娘定已有了万全擒龟之策,并不需我出力帮助,但不知何时下手……”语音未毕,宇文娇便接口娇笑说道:”不是何时下手,而是业已下手.大概再过片刻,我们便可杀那红龟,我取内丹,你取甲壳的了!”黄衫客大为惊诧地,目注宇文娇问道:”宇文姑娘此话怎讲
你人在此处,并未施为,难道那只红龟,会从无底杀人坑中爬出,向你报到,自行送死不成”宇文娇失笑说道:”那红龟既然腹有内丹,定是灵通之物,怎会自行送死我这样说话,是指业已有人前往无底杀人坑中擒他,此时大概快到手了!”黄衫客惊道:”此人是谁他知不知道无底杀人坑中蕴有奇险”宇文娇答道:”入坑之人,名叫玉面苍龙柳少亭……”这”玉面苍龙”外号中的”苍龙”二字,把黄衫客听得心中一惊,目中神光电闪,接口问道:”奇怪,玉面二字,多半形容年轻俊俏之辈,苍龙二字,则多半形容年老矍铄之人,那位柳明友,怎会获得这种含蕴矛盾的外号”宇文娇含笑说道:”不单黄大侠觉得奇怪,连我也有这种矛盾感觉!”黄衫客道:”字文姑娘问过矛盾原因没有这位柳朋友究竟是年轻人还是年老人呢”宇文娇妙目流波地,向黄衫客嫣然笑道:”我问过原因,却还不曾获得答复,这柳少亭不单是个年轻人。并是个相貌极为英俊漂亮,三十上下的俊挺人物!”黄衫客因沐天仇”四灵秘帖”之中,第二项便是”苍龙之皮”,故而对这”玉面苍龙”柳少亭,特别感觉兴趣,闻言之下,扬眉说道:”照宇文姑娘此说法,这位柳朋友的外号之中,是玉面,有据,苍龙无由,但不知宇文姑娘问那柳朋友时,他却怎样回答”宇文娇笑道:”这得从头说起,才有条有理,柳少亭自从与我风萍相识之后,便向我苦苦追求,直到如今,已有三年光景……,,黄衫客面含微笑地,接口发话说道:”既然那柳朋友十分英俊漂亮,再经过三年苦苦追求,定必获得字文姑娘,青眼相看,芳心暗许的了”宇文娇把两道娇媚眼神,盯在黄衫客的脸上,向他摇了摇头,娇笑说道:”黄大侠你猜得完全错了。我不单不喜欢柳少亭,并可以说是对他有点讨厌!”黄衫客先是略表诧异,旋又仿佛有所会意地,点头一笑,轩眉说道:”我明白了!定是那位柳朋友品格方面,有些欠缺!”字文娇道:”品格方面,虽然略嫌虚夸浮滑;但使我最讨厌的,还是他油头粉面,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那副娘娘腔j”黄衫客”咦”了一声,目闪神光笑道:”宇文姑娘的这种……
胸襟,着实不同流俗。!”宇文娇道:”我的看法,与一般世俗,确实有些不同,我认为男子的吸引力,不在他面貌俊俏,举止风流,而在他是否气慨轩昂,胸襟如海;故而黄大侠虽然虬髯盈颊,边幅不修,在我看来,却特具雄豪之美,比柳少亭的那副娘娘腔,强得多呢!”这几句话儿,大出黄衫客的意外,真把这位关中大侠,听得有点面红耳赤!
宇文娇神情自若地,又复含笑说道:”我既对柳少亭毫无好感,自然对于他的苦苦追求,感到厌烦,但常言道得好:伸手难打笑脸人,,遂出了一道难题,希望柳少亭能够知难而退!”黄衫客笑道:”宇文姑娘所出的这道难题,定必甚有趣味”宇文娇抬手微掠云鬓,含笑说道:”确实有点趣味。我对柳少亭所出难题,便是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两句诗。”黄衫客微一思忖,仍然不解真意地,扬眉问道:”我这人有时其笨如牛,参不透这两句诗儿之中,蕴含有什么难题”宇文娇笑道:”黄大侠,你觉得我的容貌身材,是否还看得过去”黄衫客想不到她竟然有此一问,目光微注宇文娇,略加打量,正色点头答道:”宇文姑娘是我生平所见过的第一美人!”宇文娇梨涡双现地,慰然一笑说道:”多谢黄大侠谬赞,但我自己对于这副容貌,也颇自负,遂向柳少亭说明,除非他能设法,为我永葆青春,否则我到了绿鬓渐凋,红颜已逝之际,便会本着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之意,来个殉容自绝,他根本不必有所痴心妄想!”黄衫客”呀”然一声,颔首笑道:”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口不曾饶。要想永葆青春,不单是个难题,并且是桩根本无法办到之事!”宇文娇道:”我出了这道难题,认准柳少亭必然知难而退,谁知他闻言反而大喜,以为一点也不难。”黄衫客道:”一点不难这……这话却……却是怎讲”宇文娇道:”柳少亭对我说是,,这桥山幽谷的无底杀人坑中,有只罕世的红龟,只消服下它腹内丹元,便可永葆青春,驻颜不老。”黄衫客听到此处,方始恍然说道:”于是宇文姑娘便与柳少亭一同来此擒龟”宇文娇双眉微蹙,苦笑一声答道:”我作茧自缚,只得同来,希望柳少亭擒龟失败,便可使他断了这个妄念。”黄衫客笑道:”倘若柳少亭的寻龟之举,竟然成功了呢”宇文娇双眉一挑,目中闪射英气,朗声说道:”只要柳少亭擒龟成功,我纵不爱他,也会嫁他!因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虽是女流之辈,照样媲美大丈夫,决不轻于言诺j”黄衫客对于这”夺命银蛇”宇文娇的印象,业已逐渐改观,双挑拇指,含笑赞道:”宇文姑娘的胸襟豪迈,委实不逊须眉!但,你说来说去还未说过有关苍龙……”宇文娇不等他往下再说,便即笑道:”我以前问他为何得号苍龙,柳少亭总是支吾以对,这次途中又问,柳少亭总算有了答复……”黄衫客迫不及待,目闪神光,急急问道:”他是怎样答复为何得号苍龙”宇文娇双手一摊,耸肩苦笑说道:”虽作答复,仍然不着边际,柳少亭说他玉面苍龙的四字外号,是上两字称人。下两字称物。”黄衫客喟然一敛,神然失望地,摇头说道:”这答复太笼统了。
充其量只能解释为,柳少亭身边有件武林异宝,或系以苍龙为名而已!”、宇文娇道:”我当时因他答话含糊,极不高兴,柳少亭便求栽暂莫生气,等他擒得红龟向我呈献丹元之际,定把这项秘密,详细揭破!”黄衫客目光一转,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件名叫苍龙之物,定必价值连城,极为珍贵,柳少亭才想在宇文娇姑娘定了名份,不是外人以后,再来倾吐机密。”宇文娇含笑道:”黄大侠猜得有理,我也认为柳少亭是这种想法。”黄衫客道:”柳少亭下坑擒龟,勇气可嘉,但他知不知道这无底杀人坑中,凶险绝伦,有多少英雄好汉,都是去无有回的呢”宇文娇颔首道:”我听得江湖传言,并曾向柳少亭提过警告,但他却夸称只要凭他苍龙二字,足能度过一切凶险。”黄衫客听得”苍龙”二字含意,越来越觉神奇,不禁心中暗忖,不知道苍龙二字与四灵秘帖中的苍龙之皮有无关系倘若有关,则自己此次桥山之行,委实太有价值……
念犹未毕,黄衫客的两道浓眉愁皱!他皱眉之故,是为了纵令这”苍龙”二字,与沐天仇所寻的”苍龙之皮”有关,但自己身为侠义,难道竞好意思对柳少亭来个强取豪夺
宇文娇看出黄衫客双眉深蹙,脸上神色屡变,遂莺声呖呖地向他含笑问道:”黄大侠,你在想些什么”黄衫客因心中之事,不便言明,遂乱以他语说道:”我是在想柳少亭既是为宇文姑娘擒龟取丹,你却为何不与他一同入坑,从旁协助”则虽是临时找的话,倒也问得有理。
宇文娇答道:”我何尝不愿协助,但柳少亭坚称他擒龟有技,防身有术,不让我一同入坑,只命我在谷口防护,不让任何人撞入去捣乱。”黄衫客向宇文娇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字文姑娘,依我之见。
最好是捣个乱儿,比较妥当。”宇文娇不解其意,目注黄衫客问道:”黄大侠此话怎讲”黄衫客正色说道:”因为这无底杀人坑中。并非寻常凶险,而是一种不知底细,无法防范的无形流沙!”跟着把自己从”无事不知”杜百晓口中所闻之事,向字文娇略加转述,扬眉又道:”宇文姑娘请想,除非柳少亭深知坑中底细,或当真身边藏有一条可以飞腾变化的苍龙,他怎能逃得过习那无形流沙之厄”宇文娇听明情形,”哎呀”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捣个乱吧。因为,我虽不愿柳少亭擒龟取丹之事,当真实现;但也不愿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计议既定,这一位中原大侠与一位绿林艳姬,便相偕赶往”无底杀人坑”口。
才一走进坑口,宇文娇便知不妙。
因为她已听得从坑中传出一种仿佛是人在挣扎呻吟的奇异声音。
她与黄衫客双双对看一眼,飞身扑到坑口,这”无底杀人坑”是个深约八九丈的地穴。
入口处才仅尺许方圆,身材略为健硕之人,神功”无法钻下。
向下注目看去。
便非施展”缩骨但入穴以后,却越来越宽,到了坑底,已有寻丈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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