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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只念一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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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裳看着他,“数日是多少日”

卫老道,“用好药调理的话,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叶裳薄唇微抿,手捏着被褥,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卫老看着他,一时他不问,他也不知该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叶裳抬起头,看着苏风暖,她沉睡得无知无觉,他面上染上一丝浓郁的悔意,低声说,“我不该为了让她尽快回来而如此任性,明知道她为我退热定然会受一番折腾,可是我没想到,她上次竟然骗我说用寒玉佩,其实根本就是用她自己的内力……”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又变了变,对卫老问,“天下什么武功能吸收热毒你可知晓”

卫老一怔。

叶裳看着他,“你所知道的,如实告诉我,不要瞒我。”

卫老道,“据老奴所知,天下没有能吸走热毒的武功,只知道有至寒功法,武者自己修行。比如寒冰掌,比如碎冰剑法,比如寒阴神功。但这些功法,都是用于伤人。却不曾听说能吸走热毒。”

叶裳皱眉,“那她是如何为我祛除热毒的”

卫老也是不得其解,寻思片刻,猜测道,“也可能姑娘学过吸纳之法,同时与自身所修习的至寒功法融合,所以,能为世子祛除热毒。”顿了顿,他惊异地看着昏睡的苏风暖道,“姑娘也就二八年华,怎么可能做到将两种功法融合运用老奴至今没听说过天下何人能做到。”

叶裳闻言吐了一口浊气,道,“她不算是个人。”

卫老一怔。

叶裳揉揉眉心,又低声道,“我也不算是个人。”

卫老又一怔。

叶裳放下手,对他道,“劳烦您老开一个药膳的方子,交给千寒,让他按照你的药膳方子,吩咐厨房,准备半个月的膳食。”

卫老点头,“这个老奴最拿手。”

叶裳对他摆摆手。

卫老退出了房间。

帘幕落下,屋中静了下来,愈发趁得外面雨下得大。

叶裳起身,走到水盆架前,拿着娟帕沾了水,拧干,走回床前,板过苏风暖的脸,给她擦拭脸上的易容膏脂。

他来来回回洗了三四次娟帕,才把她的脸擦净,见她脸干净了后,他似乎才觉得舒服了,丢了娟帕,歪着身子,倚在旁边,看着她。

苏风暖无知无觉,睡的极沉。

片刻后,千寒在外面低声道,“世子,您一日没进食了,苏姑娘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您先用些再等着她醒来”

叶裳摇头,“不用,我不饿,等着她。”

千寒不说话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夜已经极深了,苏风暖才醒转,睁开眼睛。

叶裳第一时间就知道她醒来了,依旧保持着歪躺着的姿势,看着她没动。

苏风暖一眼就看到了叶裳,愣了愣,听着外面雨声极大,她转过头,只见屋内掌着灯,灯火映照下,外面的夜十分的黑沉。她缓缓坐起身,有些疲惫地伸了一下腰,嗓子沙哑地问,“几时了你何时醒来的”

叶裳歪着的身子也坐起来,起身下了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回转身递给她,“我醒来两个时辰了,你睡的跟猪一样,如今都到子夜了。”

苏风暖的确是渴了,记得她从灵云寺奔波回来,一口水都没喝,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干了杯中水,将空杯子塞给他,没好气地说,“你才是猪,若不是为了你,我急着打马跑回来,能累成这样吗”

叶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温柔柔地对她笑道,“嗯,你都是为了我,我心底很过意不去。”

苏风暖翻了白眼,他会过意不去见鬼了。她劈手打掉他的手,瞪着他,“我问你,你染了风寒,为何不请大夫就算不请太医院的太医,你府中不是有卫老吗医术丝毫不次于太医院的孟太医。你为何不治”

叶裳缓步又走到桌前,不答她的话,问,“还再要一杯水吗”

苏风暖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别打岔。”

叶裳自己就着她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慢慢地喝着。

苏风暖见他慢慢悠悠,闲适无比,喝个水也优雅得不行,她撇开脸,下了地,穿上鞋子,抬步就往外走。

叶裳见了,立马放下杯子,快走两步,拽住她胳膊,“外面下着雨呢,你要去哪里”

苏风暖没好气地说,“回府。”

叶裳死死地拽着她,“不行,你不能走。”

苏风暖偏头,脸色不好看地瞅着他,“我能来得走不得了什么道理你告诉我。”

叶裳低下头,死死地扣住她的胳膊,低低的声音软软地说,“我今日一日没吃饭了,醒来后也没吃,就是为了等你醒来。”

苏风暖嫌恶地转回头,懒得看他,“你少给我做这副样子。”

叶裳顿时笑了,勾起嘴角,又抬起头,看着她说,“外面的雨真的很大,刚刚还打了雷,你知道,我是很怕打雷的,当年在战场上,也是这样的黑夜,轰轰的雷声和闪电,照在地上,那些死去的人被闪电一照白森森的……”

苏风暖猛地转回头,有些恼地打断他,气骂,“你这个无赖。”

叶裳看着他,点点头,“我就是无赖,这么多年,每逢下大雨,电闪雷鸣,这样的夜,我都睡不安生……”话落,拽着她,轻声说,“别走好不好”

苏风暖一肚子气被他三言两语散去了大半,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我最是听不得这些话,偏偏每次都跟我说这个。”

叶裳垂下头,看着地面,小声说,“我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心疼。”

苏风暖一时噎住,又气又笑,“多少年了,你可真是……半点儿死性不改。”话落,嗔他,“你松手,我不走就是了,饿死了,快点儿弄点儿饭来。”

叶裳痛快地松开了手,对外面喊,“千寒,端饭菜来。”

“是。”千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没好气地揉揉被他攥疼的胳膊,对他不满地说,“千寒好好的一个侍卫,被你养成打杂的了。连端饭菜这种事儿,你也用他。”

叶裳转身坐回桌前,对她笑道,“当年回京途中,一众小乞丐里,他被你一眼看中,后来你将他给我时说让他好好照顾我,他就记在了心里。除了平日里习武,打杂的小事儿也不假手于人。他都习惯了,我也习惯了。”

苏风暖一时无语,“这孩子心眼儿太诚实了,被你奴役了这么多年。”

叶裳失笑,“他比你还要大一岁,在你眼里怎么就是孩子了你有多老”

苏风暖一噎,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同样比我也大一岁,怎么就长不大”

叶裳摇头,“不能这样比,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长大了。若不然你这两年八个月狠心不回京来看我,我岂能活的好好的”

苏风暖听他语气有些郁郁,一时又没了话。

叶裳似乎特意想要她愧疚,看向窗外道,“这样的大雨,一年有很多次,尤其是雨季时。我整夜听着雷声闪电睡不着……”

苏风暖立即说,“你怎么不让千寒陪着你”

叶裳收回视线,抿了抿唇说,“他又不是你,有些事情能代替,有些事情怎么能一样”

苏风暖又没了话。

叶裳瞅着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逼急了她,便转了话题,幽幽地说,“我以为风寒是些许小事儿,不看大夫也没事儿。这么多年,时而也染风寒,都没出大事儿。”

苏风暖瞪着他,“风寒是小事儿没错,但那是对于别人来说,对你这副身子,可是大事儿。如今怎么能跟以前一样,紫木草对你已经不管用了。你不看大夫,任性什么”

叶裳目光盈盈,“我确实存了心想你知道我病了就不会再在灵云镇待着了,我想你赶紧回京,但没想到真把你累成了这样。”话落,他保证,“以后再不会了。”

苏风暖本来又有些火气升起来,却被他最后一句保证又给打没影了,轻哼,“你以后再敢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叶裳笑着点头,“再不会了。”

这时,千寒端着饭菜进来,顿时满屋子充斥着饭菜的香味。

苏风暖看着放下的饭菜,凑近闻了闻,问,“怎么都是药膳”

千寒立即说,“姑娘和世子都需要好生调养,这是卫老配的药膳谱做的,配了半个月的。”

苏风暖点了点头,拿起筷子。

二人吃过饭,已经二更天了。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电闪雷鸣,将屋中的灯火都震得一晃一晃的。

苏风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今年南齐普遍干旱,这一场大雨若是下得普遍的话,今年的收成又有保证了。多少百姓就等着这一场雨温饱了。”

叶裳颔首,“北周兴兵,国库粮草军饷已经所剩无几,若没有这一场大雨,继续干旱下去的话,百姓们没有粮食过冬,更遑论交税收了国库又拿不出粮食赈灾,到时候便真是流离失所,灾民成群了。这一场雨下的极好。”

苏风暖点头,“国之根基,在于民粮,国之强盛,在与兵政。缺一不可。”

“南齐这些年重文轻武,相较于北周国力,还是差了些。如今北周大败,损失惨重,南齐却也不算是真正的赢家,毕竟国库亏空了。若是北周卷土再来,南齐军饷必不堪重负。”叶裳道,“听说北周二皇子楚含没离开边境,怕是还有兴兵的打算。”

苏风暖眯了眯眼睛,道,“只要父亲不回京,楚含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兴兵大战一场。”

“只能相互制肘了。”叶裳忽然笑了一声,对她说,“你是不是一直不想苏大将军回京他不回京,对苏府来说,是好事儿。”

苏风暖点头,“不回来确实是好事儿,如今京中乱的很,边境也不算安稳,爹还是在边境待着的好。”

叶裳点点头,“我也不希望他回来。”

苏风暖偏头看他。

叶裳对她笑道,“他不回来,你的婚事儿就定不下来。除了皇上那里不说,也免得太后老精婆惦记着将你嫁给许云初。”

苏风暖一时无语,对他说,“你去睡吧,我在这里不走。”

叶裳摇头,“刚吃饱,睡不着。”话落,转了话题,对她问,“听说你和凤阳去给太子做了护卫”

他不提,苏风暖几乎都忘了这件事儿,立即对他问,“我问你,易疯子是否一直在你的府里”

叶裳看着她,“是啊,怎么了”

苏风暖道,“你确定他从进了容安王府后,从未出府”

叶裳摇头,“能进我容安王府的人,从进门的第一日,都要学会规矩。这府里任何人任何事儿,都瞒不住我。我确定他没有出府。”

苏风暖闻言道,“那你可确定那日东湖画舫沉船,你被人射中穿骨钉,当真是易疯子所为”

叶裳一怔,“我画出那幅画像,你说是他的。”

苏风暖道,“那幅画像你没有画错可有出错的地方再仔细想想。”

叶裳闻言仔细想了想,摇头,“我记忆中确实是那样。”话落,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苏风暖将昨日午时灵云大师遭人暗杀,暗器同样是涂抹剧毒的穿骨钉之事与他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后,凝眉,“你是说,灵云大师与我所中的穿骨钉如出一辙剧毒和手法都一模一样”

苏风暖点头。

叶裳道,“怎么会这样”话落,他对外面喊,“千寒。”

千寒在外间应声,“世子。”

叶裳道,“易疯子从进府中后,可曾出去过你去查查”

“是。”千寒立即去了。

叶裳转头对苏风暖道,“灵云大师若是中的是提前设置好的机关暗器,怎么可能与我的伤势分毫不差这其中,一定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苏风暖点头,“我只是在想,恐怕易疯子不是对你出手之人。”话落,她道,“当初有你画出的画像,再加之风美人没纠缠,干脆断了易疯子手臂,凤阳镖局也得到他接了这桩生意的消息。所以,我才没怀疑。可是如今由不得我不怀疑,当初对你出手之人,也许也可能是藏在水下,用机关巧簧射中了你,这样猜测若是准确的话,那么,对你射中穿骨钉的就是另有其人了。”

叶裳抿唇,“你的猜测不无道理,当初我只看到易疯子的影子,却真不曾注意暗器是否是他手里射出的,毕竟太快了,我看清的时候,他的手的确是扬着的。”

苏风暖不再言语。

不多时,千寒从外面回来,对叶裳回禀,“世子,易疯子来到府中后,再没有出府。”顿了顿,他道,“可是……”

“怎样”叶裳问。

千寒的声音有些沉,“他死了。”话落,补充,“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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