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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回 烈火夫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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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凡大师笑道:“此人天真未泯,虽在浊世中混迹多年,但一颗心仍纯洁有如赤子,当真可一哦爱一哦得很。”

黄衣人霍然回过头来,目光凝注着朝一哦陽一哦夫人,缓缓道:“夫人与蓝大先生同来,为何不跟蓝大先生同去”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面上,带着一层淡淡的忧郁,幽幽一叹,道:“他两人正好是一对欢喜冤家,我又何苦跟去多事。”

展梦白呆了一呆,忍不住接口道:“夫人既然很喜欢蓝大先生,蓝大先生也很喜欢夫人,那么为何……”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轻轻摆了摆手,叹道:“小兄弟,有许多事,你年纪还轻,还不会懂得的,还要等许久才会知道。”

展梦白道:“夫人难道是为了令姐,而牺牲自己么”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展颜笑道:“你错了。”

展梦白皱眉道:“那么,在下就更加不懂了!”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沉吟半晌,缓缓道:“小兄弟,我告诉你,喜欢和一哦爱一哦是不同的,我虽然喜欢他,但我心里一哦爱一哦的却是……”

突地长叹一声,垂首走向门外。

展梦白木立地上,呆了半晌,只见朝一哦陽一哦夫人又自回转了身,缓缓道:“你到‘帝王谷’去,肯不肯为我做一件事”

展梦白道:“在下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目光闪出一阵奇异的光芒,缓缓道:“我只要你代我问他一句话,然后……然后设法告诉我。”

展梦白道:“什么话”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眼波一转,道:“你觉得寂寞吗”

展梦白又是一呆,朝一哦陽一哦夫人已笑道:“我要问的,就是这句话,然后,我自然会设法听你的回音的。”

她缓缓自怀中取了一只十彩的丝囊,含笑接道:“这里面是我做的一些小东西,你拿着吧!”

展梦白摇头道:“在下无功不敢受禄。”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笑道:“你为我做事,我自该谢你。”

展梦白长叹一声,道:“在下此刻虽答应了夫人,但在下此去帝王谷,生死难测,在下若是死了,便不能将话转给夫人了。”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道:“年纪轻轻,怎么就说死说活的。”

展梦白傲然一笑,道:“死的若不是在下,便必定是那帝王谷的主人,他若死了,也就不会寂寞了。”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面一哦色一哦大变,道:“你为什么要说这话”

展梦白沉声道:“帝王谷主人,八成乃是在下不一哦共一哦戴天的仇人,他与我见面之下,必定要生死相拼。”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凝思半晌,将丝囊塞到展梦白怀里,道:“不论如何,我送给你的东西,是绝不会收回的。”

展梦白慨然道:“好!我收下了!他若死了,我便要将他生前答复之言,转给夫人,我若死了……”

他微微一笑,道:“夫人便只好自去问他了。”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凝注着他,缓缓道:“我看的人多了,凡是能含笑而谈自己生死的人,多不会死的。”

展梦白道:“多谢夫人。”

朝一哦陽一哦夫人轻轻一笑,道:“但是,他也不会死的。”她轻轻转身,眼皮扫过众人,轻轻飞身而去。

天凡大师慈祥的目光,凝注着沉默的黄衣人,缓缓长叹道:“原来她心目中的男人是帝王谷主。”

黄衣人仍然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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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却接口叹道:“看来蓝大先生是用错情了。”

天凡大师叹道:“情之一物,最令人苦,但茫茫人世,芸芸众生,有谁真的无情少年人,你说是么”

展梦白惟有叹息颔首,突听黄衣人狂笑一声,道:“用错情的,何止蓝大先生一人,小兄弟,我们走吧!”

展梦白躬身道:“今日聆听大师教训,只恨来去匆匆,不能多炙慈颜,更不知何日再能前来……”

天凡大师接口笑道:“快了快了,老衲不送了!你快去吧!”

展梦白怔了一怔,躬身一礼,随着黄衣人急奔而出。

天凡大师见他们身影消失,忽然伸手轻轻一敲香炉旁的金钟,只听“当”’地一声清鸣。

钟声还未消失,门外已来了四个身穿灰布僧袍的中年僧人,立在帘外,齐地躬身道:“师傅有何吩咐”

天凡大师沉声道:“无为、无心立刻整治行装,随时待命,随为师下山,无妙、无机掀帘进来。”

这四位中年僧人正是少林掌门座下的四大弟子,此刻闻言不禁一愣,不知道师傅为何竟会突然下山

但四人修为多年,立刻便恢复了恭肃之态,左面两人躬身道:“弟子遵命。”转身急步而去。

右面两人轻轻掀一哦开了竹帘,垂首而入。

天凡大师道:“为师即日便要去武当山一行,只怕要耽误半年才能回山,寺中事务,你两人要多小心了。”

无妙大师须眉已然花白,神情最是沉稳,此刻微微皱眉,垂首道:“师傅多年未曾下山,只怕……”

天凡大师道:“为师多年未曾下山,正要乘机去走动走动,看一看武林之中,是否又出了几位少年英侠”

无机大师沉吟道:“如有什么事机发生,弟子们都应代服其劳,师傅又何苦自己奔波呢”

天凡大师目光一闪,微笑道:“这件事你们都代不得劳,但却绝无凶险,你们不必多说了,去吧!”

第二日清晨时分,满山钟声梵唱中,天凡大师已率领着无为、无心两人束装就道,离开少林,奔向武当。

这位少林高僧,足迹已有十余年未曾下山,少林寺数百弟子都不禁大为奇怪,不知道掌门师尊此番下山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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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远在边外,连绵千里,山势险峻雄奇,危岩绝壑,处处可见,又不是少林、峨嵋诸山所能比拟。

万山丛中,人迹罕至之处,一亭孤松盖下的青石上,盘膝端坐着眉如青剑,目似朗星的展梦白。

黄衣人立在他身边,正以双掌在为他按拍一哦穴一哦道。

此刻四下无声,只有风吹松涛,幽韵天成,仰视苍天,俯视一哦群一哦山,令人不觉怆然而发思古之幽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衣人突地大声喝道:“好了!”砰地一掌,拍在展梦白背脊之上。

展梦白双臂一振,骨节有如连珠花炮般,发出一连串声响,满面容光焕发,眼神如秋水般清澈。

黄衣人上下瞧了他几眼,道:“你觉得体力怎样”

展梦白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从未这么好过。”

他浑身都充满了生机活力,时时待机而动。

黄衣人含笑道:“这半月来,我严密地控制着你的起居饮食,便是要将你的体力培养至巅峰,你知道么”

展梦白长叹一声,垂首道:“前辈成全之德,在下实是……实是……”他不善巧言,下面的话竟说不出口来。

黄衣人缓缓道:“坐下来,不要一哦浪一哦费一哦精一哦力,前面便有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等着你去应付,你知道么”

展梦白依言坐了下来,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情。

黄衣人沉声道:“帝王谷饮誉武林多年,绝非侥幸得来,你万万不可存有丝毫轻视之心。”

他语声更是沉重,接口道:“入谷路上,便已处处都是危机,入谷之后,更是杀机四伏,谷中人人俱都身怀绝技。”

他微微一笑,道:“但我已将专破帝王谷的武功俱都传授你,你天资绝顶,学得更是奇快。”

展梦白道:“但在下还有些地方不能完全了然。”

黄衣人道:“专破帝王谷的武功,便是武林中最高深奥秘的武功,你能在短短日子中学会,已大是不易了。”

他微一皱眉,接道:“我所担心的事,只是你太过诚直,不知能否应付谷中最最难缠的三个人物。”

展梦白道:“哪三个人”

黄衣人道:“这三个人一个是驼背老人,其人心肠最热,但却最最好赌,你只要能赌赢他,他什么事都可答应。”

他微微一叹,接道:“否则就只他一个人,你都不好应付。”

展梦白道:“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黄衣人点了点头,道:“那第二个人乃是个中年妇人,她最好斗口,你若说得过她,她也不会为难你!”

展梦白微微笑道:“在下虽不会吹牛拍马,但与人斗口,却也未见得斗不过别人,前辈放心好了。”

黄衣人眨了眨眼睛,目中露出笑意,道:“好极了。”

展梦白问道:“那第三个人却是谁呢”

黄衣人道:“第三个难缠的人,便是你见过的萧曼风,此人更是机灵古怪,什么花样都想得出来。”

展梦白皱眉道:“此人倒当真有些难惹。”

黄衣人道:“你若能通得过这三人,大致已无问题,否则你拿出我的信物,他们也必定会带你去见谷主。”

他语声微顿,又道:“是以入谷之后,你最好立刻将我的信物取出,那么他们对你就不会太过为难了。”

展梦白目光一闪,长身道:“在下这就去了。”

黄衣人微笑道:“我也知道你心急如火,快去吧!”

展梦白神一哦色一哦突地一阵黯然,垂首道:“在下此去,若是三日之一哦内一哦还不回来,前辈便不必等了。”

他突地拜倒在地,磕了个头,转身奔出。

黄衣人一哦大喝一声:“且慢!”

展梦白回首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黄衣人道:“我再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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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哦色一哦陰一哦黯,天风奇寒,天地间弥漫着一片肃杀之意。

黄衣人与展梦白走了一程,山势更是险峻,几乎飞鸟难渡,黄衣人道:“入山道路,你还记得么”

展梦白道:“记得清清楚楚。”

黄衣人道:“你最好复述一遍。”

展梦白道:“专走黑石,莫踩白石,见到持剑的人像,便立刻顺着剑尖所指之处转弯……”

黄衣人道:“还有呢”

展梦白道:“见了黑石上所刻之字必须从命,不得违背。白石上所刻的字,却万万不可理它。”

黄衣人颔首道:“对了。”

他目光深沉,一字字接道:“这些话你一句都不可违背,若是走错了一步,立刻便有杀身之祸。”

展梦白道:“在下绝不违背。”

黄衣人伸手一指,道:“前面便是入谷之路了。”

展梦白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一道飞岩,下临绝壑,一哦共一哦有一条宽约七寸的独木桥,通达对崖。

两崖相隔,约有五十余丈,下面绝壑深沉,云卷雾涌,深不见底,投块石子下去,也听不到回声。

展梦白虽知入谷道路,险阻重重,但此刻见了这种险境,仍不禁为之倒一哦抽一哦一口冷气,掌心涔一哦涔冒汗。

黄衣人目光一转,道:“你此刻还有入谷的勇气么”

展梦白一哦胸一哦膛一挺,仰天笑道:“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笑声未了,他已跃上了独木危桥。

只见他一步步自桥上走了过去,天风凛冽,吹得衣襟头发齐飞,只要稍一失足,立刻便要粉身碎骨。

黄衣人凝神而视,已不禁看出一身冷汗。

眼见他已走过大半,突地一阵狂风吹过,他脚步一滑,身一哦子陡然倒了下来。

黄衣人惊呼一声,头脑一阵晕眩,哪知他身一哦子凌空一个筋斗,手掌已搭住了桥缘,全身一缩,嗖地窜到对岸。

黄衣人暗中松了口气,冷汗随手而落,只听展梦白在对崖招手大呼道:“前辈,在下去了!”

身一哦子一转,笔直窜入黑雾深处,黄衣人看着他身形消失,突然肩头一耸,有如苍鹰般斜斜飞了起来。

岩石深处,亦有两条人影一闪,冲天飞起。

三条人影在空中微一招手,闪电般向左面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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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展梦白已走了一段路途。

淡淡的云霞缥缈中,他脚步极是小心,不敢丝毫大意,走了一程,只见前面的道路已分成两条。

其中一条,满布着白一哦色一哦的晶石,甚是平坦悦目,路旁种植着两行花草,修剪整齐,香气袭人。

另一条黑石道路,却曲折通向一座一哦陰一哦森黝暗的丛林,道路崎岖坎坷,林中随风吹出阵阵一哦陰一哦湿一哦的臭气。

展梦白毫不迟疑,踏上了黑石道路,穿入暗林。

入林越深,光线越是一哦陰一哦黯,但林梢却透下一道天光,照着路上的黑石,衬得四下更宛如地狱。

展梦白在一哦陰一哦暗的路上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

丛林已尽,山势渐低,一条黑石道路,笔直通达下面,道路两旁,排列着一个个翁仲石像。

他边走边看,只见这些石像有的跨马横刀,有的衣甲俱全,俱都雕塑得栩栩如生,须眉宛然。

展梦白缓步而行,宛如走入古代英雄的聚会中,只见这些石像有的向他露齿而笑,有的向他怒目而视。

突见一座石像两手叉腰,当路而立,凸睛怒目,瞪视着道路,骤眼望去。仿佛桓侯将军复生。

石像旁还有一具幼童之像,笑嘻嘻地仰面而视,左手斜指,右手中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前路不通,请君左转。”

白石黑字,字迹分明。

展梦白微微一笑,耸身掠过了这座石像,笔直前行。

只见前面竟是一道溪流,上架黑石小桥,桥上赫然写着:“奈何桥”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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