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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铁血好男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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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这些计谋,全都是江湖中最最浅薄的花样,但却偏偏能将这些江湖好手骗得一哦团一哦团一哦乱转。

冷一枫跺了跺脚,恨声道:“又中了这厮一计!”

白星武冷笑道:“这林中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他逃得掉么”

冷一枫恨声道:“我也明知这厮逃不掉的,恨就恨在这厮竟以一些顽童伎俩,骗过了老夫!”

白星武道:“这正是他狡滑之处,明知我们早已将这些顽童伎俩忘却,是以专用它来对付我们。”

冷一枫道:“此人留在世上,终是祸害。幸好他逃的那方向,正有一一哦柄一哦紫心剑、满袋天女针等着他哩!”

两人说话之间,铁中棠已逃出数十丈,他已不敢放足飞奔,伏下腰身,步步为营,缓缓向前移动。

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要前面稍有风吹草动,他立刻转变方向。只因他此刻除了满身火伤外,肩头又中了一掌,已几乎完全不能和人动手。这样加倍留意,曲折前行,果然走了数十丈,还未遇到阻拦。

眼看只要再走一段路途,他便可脱出暗林,突听头顶上有人冷笑道:“小心些走,莫要绊倒了!”

铁中棠心头一凛,不敢仰视,嗖的向前窜出。

只听头顶上风声响动,两条人影,飞跃而下,一前一后,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盛大一哦娘一哦与盛存孝。

盛存孝手横长剑,巍然而立,盛大一哦娘一哦冷笑满面,还未开口,突见铁中棠苦苦叹了口气,道:“好极了!”长叹声中,他竟坐了下去,看来竟仿佛是突然见到亲人和援手,是以坐下来休息一阵的样子。

盛大一哦娘一哦冷笑道:“好什么你见到老一哦娘一哦还好么”

铁中棠叹了口气,道:“我苦苦寻找两位,此刻才找着,总算是苍天有眼,没有教我空走一趟。”

盛大一哦娘一哦心中大奇,忍不住厉声问道:“找老一哦娘一哦做什么”

铁中棠指了指怀中的云铮,道:“两位看见了么我辛辛苦苦地杀死了他,送到这里,两位总该赏我些什么才是,否则我当真有些冤枉了。”

他说得活灵活现,盛大一哦娘一哦竟半信半疑起来,凝神打量了他几眼,又看了看云铮,只道云铮真的死了,不禁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她其实明明见过铁中棠,但此刻又有些怀疑起来。盛存孝皱眉忖道:“一哦娘一哦当真老了,怎的变得如此糊涂!”他生一哦性一哦不喜多话,只是手持长剑,凝注着铁中棠。

铁中棠道:“哎哟,大一哦娘一哦你怎么不认得我了想当年我小的时候,就……”突然弯下腰去,大声呼痛。

盛大一哦娘一哦道:“什么事”

铁中棠颤声道:“暗器,有人……”

盛大一哦娘一哦厉声道:“少在老一哦娘一哦面前作怪,老一哦娘一哦不会上你的当的!”嘴里虽然这样说,仍忍不住想要看一看究竟有没有暗器。

铁中棠眼角偷一哦窥,只见她已缓缓俯下一哦身来,不禁暗中冷笑忖道:“你还是上了我的当了!”

他突地扬手掷出一把砂石泥土,身一哦子全力自地上弹了起来,双足连环飞起,踢向盛大一哦娘一哦面门。

盛大一哦娘一哦双眼一闪,身形后退,大呼道:“孝儿,莫放他逃了!”她肩头却已被铁中棠扫中。

盛存孝虽然明知其中有诈,但此刻仍不免吃了一惊,微微一呆后,方自刺出一剑,剑势如虹,急快绝伦。

铁中棠大声道:“长剑不斩徒手之人,你要杀就来杀吧!”展动身形,向左逃去。盛存孝剑势果然一挫,仅仅在铁中棠后背划破一条血口,便顿住脚步,暗暗叹道:“我怜你是条汉子,快走吧,莫要被别人追着了!”他心中动了怜才之意,竟抬手放了铁中棠一条生路。

盛大一哦娘一哦双目一时睁不开来,但仍然扬手洒出一把银针,但见银芒闪闪,直追铁中棠,仿佛自己长了眼睛一般。

要知盛大一哦娘一哦浸一哦婬一哦这暗器已有数十年之久,不但早已能听风辨位,而且可将暗器随意指挥,看来若有灵一哦性一哦。这道理全在她手劲控制之妙,绝不和“身剑合一,驭空御剑,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这种武林神话一样。

铁中棠知道盛存孝手下留情,狂奔十数步,突觉一哦腿一哦股一麻,竟连中了三枝细如银丝般的“天女针”!一阵透心彻骨的痛苦,使得他脚步踉跄,几乎无法举步,但他却放了心事,知道针上无毒。只因针上若是有毒,便必定不会疼痛。原来盛大一哦娘一哦为了要想生擒敌人,再加凌一哦辱,是以取在掌中备用的,乃是无毒之针。

铁中棠长长吐了口气,反手一击在中针的伤处之上,伤口中的银针,立刻被掌力震出半截。

他食中两指一挟,将银针挟了出来,忍住疼痛,飞奔而去。此刻他行动更是谨慎,寻了数块干泥,一哦捏一哦在手上,每走十数步,便向两侧掷出一块泥土,作为诱敌之用,直到他掷出第五块干泥时,暗处树梢,果然发出了一阵暴雨声。铁中棠身一哦子一闪,紧一哦贴在树杈上。

只见十数枝一哦弩一哦箭,自树梢破空飞下,齐地射一哦向那干泥落下之处。铁中棠牙关紧一哦咬,将最后一块干泥,全力掷出,只听树梢上轻叱道:“点子往那边去了!”四条人影,嗖的跃下,齐地向那边追去。

铁中棠叹了口气,转身向另一方向掠出。他虽然屡次都以机智骗过了强敌,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逃到何处。

哪知这一路上,都没有埋伏,铁中棠暗叹忖道:“今日我若能逃脱,必定是老天爷相助,否则……”

一念还未转完,突听一声轻叱:“站住!”

铁中棠心头一凛,拧身向左奔去,只见左面一株树后,露出了一一哦柄一哦长弓,箭已上弦,引满待发。

他满身重伤,不敢硬闯,反身奔去,哪知右面树后,已缓步走出一条大汉,冷冷道:“哪里走”

铁中棠双目一闭,转身向正中冲了过去,只听迎面一株树上,厉声道:“这里也走不了的!”

话声未了,树上已跃下一条劲装大汉,手持长刀,满面冷笑,铁中棠暗叹一声:“罢了!”

转目四望,但见前、后、左、右,已被四条大汉一哦团一哦团一哦围住,一人手持长刀,另三人手里都拿着长箭硬弓。

铁中棠若是孤身一人,气力充沛时,这四条大汉,他哪里还放在心上,但此刻他满身伤痕,怀里还抱着伤重晕迷的云铮,便是个普通壮汉,也能一拳将他击倒。何况这四人身手俱都十分矫健,尤其那持刀大汉,目光炯炯,轻功不弱,看来还仿佛是个武林好手。

刹那之间,他但觉万念俱灰,信心顿失,暗暗叹道:“师傅,弟子愧不能为你老人家保全师弟的一哦性一哦命,只有化为厉鬼,在九泉下助你老人家复仇了!”当下立定脚步,挺起一哦胸一哦膛,昂然等死。

只见那四条大汉,已一步步一哦逼一哦了过来,他四人还怕铁中棠出手反抗,是以人人面上俱是一片凝重之一哦色一哦。

铁中棠仰天大笑道:“紧张什么只管放大脚步过来便是,你铁家少爷索一哦性一哦成全了你们,决不动手!”

那持刀汉子面一哦色一哦微变,突地呆了半晌,方自冷笑道:“姓铁的,你死到临头,还要逞凶么”

铁中棠大笑道:“死是什么滋味,你铁家少爷早想尝一尝了,只管放胆过来,看铁少爷可会皱一皱眉头!”

持刀大汉冷笑一声,挥手道:“将这厮生擒,莫要伤了他一哦性一哦命,堡主还要审问于他,知道了吗”

这持刀大汉似是四人之首,另三条汉子齐地应了一声,撤箭收弓,大步奔来,但仍然不敢大意,神情间满是紧张戒备之一哦色一哦。

铁中棠昂然卓立,面带笑容,心中却甚是酸楚!

只因他师恩未报,大仇未复,实是不能死的,但等到了除了死亡别无选择之途时,他却仍有含笑面对死亡的豪气。

那持刀大汉右手紧一哦握刀一哦柄一哦,左掌也似手满扣着一把暗器,面上却已不禁现出了激动难安之一哦色一哦。

直到那三条大汉俱已走到铁中棠身侧,他突地轻叱一声:“慢着!”一个箭步,急窜而来。

三条大汉方自一愕,持刀人右掌一扬,长刀已砍到左面一条大汉的头上,暗器也已射入右面大汉的一哦胸一哦膛。

另一条大汉大惊之下,一拳击中了铁中棠的背脊,直将铁中棠打得斜斜冲出数步,扑面跌倒地上。

持刀人厉叱一声,刀光闪处,急砍那大汉肩颈。

那大汉闪身避过,惊呼道:“你……你疯了么!”

语声未了,持刀人又自劈出三刀,刀光有如电光一般,将那大汉一哦团一哦团一哦围住,那大汉心胆皆丧,狂呼一声,转身向后奔出。

持刀人满面杀机,也不追赶,直待他逃出三步,持刀人突地全力掷出了掌中长刀,去势如惊虹、如闪电,“噗”的一哦插一哦入了那大汉的背脊,去势未竭,直将他钉在一株树上,惨呼未出,气绝而死。

铁中棠挣扎着坐了起来,怀中仍紧抱着云铮的身一哦子。方才那大汉惊惶之下,击出一拳,拳势并不甚重。

是以铁中棠此刻仍可挣扎坐起,心中惊奇交集,愣愕地望着那持刀大汉,道:“朋友你……为什么……”

持刀人拔一哦出长刀,在鞋底一抹刀上血迹,回首道:“此时此刻,不是说话之处,铁公子快跟在下逃走……”

铁中棠道:“你不说清楚,我怎能随你而走”

持刀人长叹一声,道:“二十年前,铁公子的先人铁老前辈,刀下留情,放过了一个少年赵奇刚的一哦性一哦命,那赵奇刚虽是个粗人,但二十年却从未将这救命大恩忘记,只可惜如今铁老前辈已仙去了。”他语声已微微颤一哦抖,但仍极快地接口道:“赵奇刚不能报大恩于铁老前辈生前,只有为铁老前辈的后人尽一份心力。前面不远,便是出林之路,公子你快伏一哦在赵奇刚的背上,也好叫赵奇刚报恩于万一!”

铁中棠颤声道:“赵兄,你……你……”他方自挣扎着站起,语声未了,又噗的倒了下去。

赵奇刚面一哦色一哦大变,伸手去扶铁中棠的肩膀,道:“快,再迟就来不及了!”目光不住搜索,生怕又有追兵赶来。

铁中棠缓缓摇了摇头,惨然笑道:“赵兄,你快将我怀中的兄弟抱起,逃命去吧,我……”

赵奇刚变一哦色一哦道:“公子你要怎样”

铁中棠黯然道:“我已不行了,你力不能背负我两人一齐逃走。”

赵奇刚道:“为何不能,我拼命也要……”

铁中棠截口道:“那样只是枉送你我三人的一哦性一哦命而已。我留在这里,替你们挡住援兵,你们还有逃生之望!”

赵奇刚跺足道:“公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公子你若不走,赵某也只有陪着公子你一齐等在这里!”

铁中棠沉声道:“赵兄,你是条恩怨分明的热血男儿,怎能定要我做个不仁不义的人我身受云家大恩,若将他留在这里,自己逃走,岂非变成了禽一哦兽不如的畜牲!赵兄,你若不依我,铁中棠只有自一哦杀一死!”

赵奇刚身一哦子一震,呆在当地。

铁中棠叹道:“我已将这兄弟一哦性一哦命交托给你,你还不快走!只要你能救他一命,家父在九泉之下,也必定感激!”

赵奇刚面如死灰,不能动弹,铁中棠厉声道:“快走,你救他如同救我,再不走我就……”

赵奇刚咬了咬牙,跺足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公子你这样的铁血男儿……好,依你!”他霍然俯下一哦身去,抱起云铮的身一哦子,大步向林外走去。

一哦乳一哦色一哦的晨雾,渐渐弥漫了这凄清的山林。清晨将临,漫漫的长夜,竟已在人们不知不觉间过去。

铁中棠望着赵奇刚的身影在浓雾中即将消失,嘴角不禁泛起一个悲哀的微笑;喃喃道:“三弟,永别了!”

只见赵奇刚突然转过身来,扑的跪倒地上。

铁中棠大惊道:“赵兄,你何必如此”

赵奇刚吐了口气,一字字缓缓道:“赵奇刚不是常会屈膝的男子,我这个头,乃是向一个顶天立地的义气汉子磕的,绝非只因你乃是铁老前辈的后人……”他开始虽然语气沉重,但后来已是声音哽咽,无法继续。

铁中棠亦自跪倒,重声道:“小弟无话可说,只恨直到此时此刻,才认识赵兄这样的朋友!”

他突地抬起头来,大声接道:“赵兄,我兄弟的一哦性一哦命,此刻全在赵兄手上,赵兄,你……你快去吧”

赵奇刚反手一抹泪痕,道:“铁公子……”

铁中棠双拳一抱,黯然道:“赵兄,别了!”

赵奇刚轻喝一声,转身飞奔而去,只听那悲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的身影终于全被浓雾吞没。

远处,袅袅飘来一阵牧笛声,凄清单调的笛声,使得这秋日的雾中丛林更寒冷,更萧索!

铁中棠盘膝坐在地上,地上的血水与雨水,随着林间的晨风,在他膝下轻轻地波动,而他身侧的三具一哦尸一哦首,却已完全僵木了。

风中又开始传来叱咤声,怒喝声……

铁中棠知道仇敌已即将搜寻到这里来了,但是他心中一片坦然,只因“死亡”不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方才他本可选择“生存”,他本可将自己的“生存”,建筑在云铮的“死亡”上,但是他轻蔑地挥去“生存”,含笑选择了“死亡”,是以他此刻便没有那种除了死亡别无选择时的凄凉。

他挺起一哦胸一哦膛,暗暗道:“来吧!铁中棠在此地等着你!”他拾起一张弓,几枝箭,凝神注目着前方。

片刻时间,在此时他却觉得极为漫长。

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一个轻微的语声道:“还找个什么,我看那厮满身重伤,八成是活不了的!”

另一人道:“他死了还好,活着却惨了!”

先前那人叹道:“有时死了的确要比活着好些,我若是他,早就自一哦杀了,一了百了,岂非又舒服,又痛快。”

静寂的山林中,轻微的语声也变得十分清晰。

铁中棠心头一凛,暗暗忖道:生难死易,生难死易……铁中棠,你不能逃避责任,你不能死,只要有一线生机,你都该挣扎奋斗下去。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藉死亡逃避了痛苦与责任,又有谁知道奋斗求生的决心,远比慷慨就死的豪气还勇敢得多,要困难得多呢

但人们往往忽视了这点,此所以失败的烈士,永远比成功的英雄受人尊敬,也是此理。

脚步渐近,一人轻道:“赵师傅,这里的暗卡,可有什么惊动么堡主吩咐咱们,到这里……”语声未了,浓雾中突地飞出一枝暗箭,嗖的,一哦插一哦入了他一哦胸一哦膛,另一个汉子惊嘶一声,转身而逃。

但是他还未逃出数步,又是一枝暗箭飞来,射在他背上,他脚步一个踉跄,扑的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站起,狂呼着向前奔去,只因这第二箭力道已弱,虽然一箭命中,却不能一箭致命。

铁中棠听着惨呼之一哦声远去,立刻抛下了弓箭,剥下一哦身旁一具死一哦尸一哦上的衣衫,脱一哦下自己身上的黑衣,和死一哦尸一哦对换了一件。

那死一哦尸一哦头颅已被赵奇刚一刀砍断,铁中棠拾起了那颗头颅,飞快地埋在泥土中。泥地虽然已被雨水浸得甚是柔软,但他仍然为此工作流下了一身大汗。

然后,他捧起一把污泥,涂在面上,伏面倒在地上。

就在这刹那之间,只听衣袂带风声,脚步奔腾声,已四下响起,自远而近。铁中棠心念转处,突地暗道一声“不对!”立刻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只因他忽然想到,自己若是伏地而卧,别人定必会仔细查看。他仰天而卧,虽然危险,但却可在别人疏忽中逃过。

他若无铁一般的胆量,又怎能如此冒险

刹那间,只听风声数响,冷一枫、白星武,已自两个不同的方向,飞身而入,目光闪电般四下搜索一眼。

冷一枫跺足大怒道:“又跑了!”

“三手侠”白星武恨声道:“他身受数处重伤,怀里又抱着一人,我就不信他逃得掉,追!”

冷一枫突地惊叱一声:“且慢,你看这里!”

白星武凝目望去,只见一具无头的黑衣一哦尸一哦身,倒卧在地上,身材竟有几分和铁中棠相似。

两人对望了一眼,怀疑“这是他么”两人同时摇了摇头,冷一枫沉声道:“决不是的!”

白星武面一哦色一哦深沉,俯首不语,突地飞起一脚,将一个伏面倒卧在地上的一哦尸一哦首踢得翻了个身,滚出数步。

冷一枫微微变一哦色一哦道:“我这堡丁,虽然是个无用又无名的小卒,但他人已死了,白兄又何苦凌一哦辱他的一哦尸一哦身!”

白星武暗忖道:“此人果然心一哦胸一哦狭窄……”口中却陪笑道:“兄弟只是想看看这一哦尸一哦身是否他装死扮的,绝无……”

冷一枫“哼”了一声,冷冷道:“装死扮的……嘿嘿,白兄想得也未免太玄虚了些,他若有这种胆量……”他话声突顿,变一哦色一哦道:“不好,我想起这无头一哦尸一哦身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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