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峰回路又转(1/2)
熊猫儿见他们都醉倒了,又过了半晌,熊猫儿突然一跃而起,望着朱七七道:“你瞧,我可是将他摆脱了。”
朱七七道:“算你有本事,但……但你也不该将他灌成如此模样。”
说来说去,她还是为着沈一哦浪一哦的。
熊猫儿呆了半晌,喃喃叹道:“女人……女人……你帮着她时,她反帮着别人……”
朱七七将沈一哦浪一哦在榻上安置好了,才跟着熊猫儿掠出宅院。两人心中各自怀有心事,谁也不曾说话。
直奔到宅院墙外,朱七七方自回首道:“今夜已没有沈一哦浪一哦为咱们开道,你我须得十分小心才是。”
熊猫儿道:“哼!”
朱七七展颜一笑,道:“你喝酒未醉,莫要吃醋却吃醉了。”
两人掠入高墙,高墙一哦内一哦仍是一片寂然,丝毫瞧不出有什么一哦警一哦戒森严之状,甚至连守更巡夜的人都没有一个。
两人一路前行,竟毫无拦阻。
也不知走了多久,依稀望去,已是后园,四下的景物,果然与朱七七那日所见的“魔窟”有些相似。
松林,竹林,亭台,楼阁,假山……
积雪的碎石路,冰冻的荷花池……
朱七七越瞧越像,越瞧越是紧张。虽然如此严寒之中,她掌心,额角,仍不禁往外直冒汗。
突然间,熊猫儿大笑道:“好酒好酒,再来一壶……”
朱七七骇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外,霍然回身,将熊猫儿拉倒在地,两人一齐向山石暗影中滚了过去。
过了半晌,风吹松竹,四下仍是一片静寂,熊猫儿的大笑之一哦声,居然并没有惊动园中之人。
朱七七这才松了口气,拉起熊猫儿的衣襟,恨声道:“你疯了么”
熊猫儿嘻嘻一笑,道:“疯了疯了,喝酒最好……”
朱七七失一哦色一哦道:“不好,你……你真的醉了”
熊猫儿突然一整脸一哦色一哦,道:“谁醉了,方才我不过只是试试这里有没有人而已。”
朱七七道:“你这样试法,岂非要人的命么”
熊猫儿突又大声道:“好,你不叫我试,我就不试。”
朱七七又骇出一身冷汗,赶紧以食指封住嘴唇,道:“嘘──莫要说话。”
熊猫儿也以食指封住嘴,道:“嘘──莫要说话。”
朱七七惊怒交集,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才好。她已看出熊猫儿方才在家里虽是装醉,此刻被风一吹,却真的醉了。
他方才醉了还好,此刻醉了,当真是活活要急死人。
哪知熊猫儿又站了起来,蹑手蹑脚,走了出去。他身法仍是迅快异常,朱七七拉也拉不住,只得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路,熊猫儿居然走得轻灵巧快,绝未发出丝毫声息,朱七七又不禁松了口气,暗道:“但愿他真的没有醉,否则……”
哪知她一念尚未转完,熊猫儿突然间向一株松树奔了过去,砰砰蓬蓬,在树上打了几拳,大叫大嚷道:“好,你说我醉,我揍你……揍死你。”
朱七七又是吃惊,又是气愤,又是愤怒,一步窜过去,将熊猫儿按在树上,劈劈啪啪,一连一哦抽一哦了十几个耳括子。
熊猫儿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却仍然嘻嘻的笑。
朱七七恨声骂道:“蠢猫,醉猫,我才真的要揍死你。”
熊猫儿道:“好姑一哦娘一哦,莫要揍死我……只揍个半死就好了。”
朱七七虽然愤怒,却又不禁有些好笑,只是此时此刻,危机四伏,伴着她的却是只醉猫,她又怎能笑得出来。
抬眼四望,园中居然仍无动静,也无人一哦警一哦觉追查。
朱七七压低声音,恶狠狠道:“醉猫,你听着,你若是再吵,我便将你点住一哦穴一哦道,抛在这里,任凭别人将你一块块切碎,你听得懂么”
熊猫儿连连点头道:“听得懂,听得懂。”
朱七七道:“你还敢不敢再吵”
熊猫儿连连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
朱七七吐了口气,道:“好,轻轻地,跟着我走,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我就要你的命!”
熊猫儿道:“好,轻轻地,跟着你走,只要发出一点声音,你就要我的命。”
他居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七七暗喜忖道:“他虽已醉了,心里还是有几分清醒的……看来我运气真的不错。方才他那般大吵大闹,竟都没有把别人惊醒。”
于是两人又自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这两人一个已醉得神智无知,一个又是年轻识浅自说白话,竟都未尝想到熊猫儿方才那样大吵大闹,就算是个死人,也该被他惊醒了。
何况,这园中又怎会都是死人
此刻园中仍然一无动静,这其中必定有些奇特的缘故,但朱七七非但未曾想到这点,反倒在暗中自鸣得意,说自己运气不错。
这岂非也是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朱七七猜得不错,这“一哦妓一哦院”果然就是那日她身遭无数险难的“魔窟”,再走几步,她便已可瞧见那座小楼。
此刻虽是一片黑暗,但她眼前却似乎犹可望见那艳如桃李,毒如蛇蝎的中年美一哦妇,正凭栏倚楼,在向她招手微笑。
刹那间,她心头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不由自主拉起熊猫儿,向一株大树后躲了过去。
熊猫儿道:“什么……”
两个字说出,嘴已被朱七七掩住。
她以另一只手指着那小楼,道:“就……就是那里。”
熊猫儿口中唔唔作声,连连点头。
朱七七耳语道:“到了这里,你可千万不能再发一点声音……半点都不能,那小楼里住着的女人,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怕,你只要发出半点声音,她立刻就可听到,那时……那时你我可就都别想活着回去了,知道么”
熊猫儿又点了点头,果然连呼吸都已闭住。
朱七七这才放开手掌,轻叹道:“咱们虽已找着了这地方,但我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先去探看呢还是先回去找沈一哦浪一哦”
熊猫儿亦自耳语道:“咱们先去瞧瞧。”
朱七七叹道:“先瞧瞧固然不错,但你却永远也猜不到小楼中那妇人有多可怕,何况,你又如此醉了……”
熊猫儿道:“无妨。”
话未说完,人已有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朱七七一把未拉着,叫又不敢叫,骇得面一哦色一哦都已变了了。她本想跟着过去,怎奈两条一哦腿一哦却真是发软。
只见熊猫儿笔直窜向小楼,竟飞起一脚,“砰”的踢开了楼下的门户,冠冕堂皇地闯了进去。
他这一脚当真有如踢在朱七七心上一般,朱七七只觉耳旁“嗡”的一响,头脑一阵晕眩,心房也停止了跳动!
她竟不由自主地,软一哦软的跌倒在地上,指尖早已冰冷冰冷,目中也骇得急出了泪珠,颤声道:“完了……完了……”
她算准熊猫儿此番冲入小楼,是万万不会再活着出来的了。她想冲进去与熊猫儿同生同死,怎奈却再也站不起身一哦子。
她跌坐在地上,咬牙暗道:“谁叫你酒醉误事,谁叫你逞能灌酒,你……你……你死了也是活该,我半点也不会怜悯你……”
她口中虽然如此说话,但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她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里,竟已涌一哦出了泪珠。
只听熊猫儿在小楼中大叫大嚷,道:“鬼婆一哦娘一哦,女魔头,你出来,你……你有本事与本大侠拼个你死我活,看我熊猫儿可怕了。”
他话声含糊,委实连舌头都大了,连话都说不清。
接着,又是一阵“砰砰,咚咚”的声响,熊猫儿含糊叱咤,显见小楼中已发生了生死相拼的剧战。
熊猫儿武功纵高明,身手纵灵巧,可也万万不会是小楼中绝一哦色一哦美一哦妇的对手,何况他此刻已酩酊大醉。
朱七七早已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她一面流泪,一面低语,道:“不管你是不是喝醉了,若不是我,你……你……你又怎会喝醉,又怎会来到这里……都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但我却坐在这里,不能和你一起去拼命……我真该死,真是该死……该死……该死。”
举起手,一口往她自己那嫩藕般的手臂咬了下去,竟真的咬得鲜血淋一哦漓。
这时,小楼中竟突然变得寂无声响。
这无声的寂静,奇怪的寂静,实在比任何响动都要可怕,朱七七吃惊地抬起头,泪眼模糊,愕然而视。
只见那寂静、黝黯的小楼,孤伶伶地矗一哦立在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影……
她又惊又奇,暗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他已死了但他纵然已死,也该有些动静才是呀。”
没有生命的小楼,此刻在她眼中看来,却仿佛是个一哦奸一哦猾诡秘的幽灵一般。那一哦精一哦巧的屋檐,仿佛是这老一哦奸一哦巨猾的幽灵的苍苍白发,那紧闭着的窗户,便像是这幽灵紧闭着的眼睛,什么秘密都不肯透露──永远没有人能从一双紧闭着的眼睛里瞧出他心里的秘密,是么
但小楼下那扇已被熊猫儿踢开的门户,却像是幽灵的嘴──门,在夜风中摇动着,正像是那幽灵对朱七七的讥笑与嘲一哦弄一哦,“它”生像是在对朱七七说:“你敢进来么你平日那么大的胆子,此刻你可敢走进来一步”
朱七七身一哦子打着寒噤,不断地打着寒噤。
她身一哦子早已被雪水一哦湿一哦透,一哦裤一哦子上也早已沾满了泥泞,但她却毫无觉察。她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那幢小楼,别的任何事都顾不得了。
门,犹在寒风中摇动着。
这不但像是对朱七七的嘲一哦弄一哦,也还像是对她的挑战。
朱七七拼命咬紧牙关,挣扎着爬了起来,暗骂自己:“我为何要如此害怕!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她却不知道“恐惧”正是人一哦性一哦中根本的弱点,与生俱来的弱点,除非那人已死了,已完全麻木,否则他永远免不了要害怕的。
正如此刻,她怕的并不是“死”,她怕的仅仅是“恐惧”本身。这并不可笑,更不可耻,只因这根本无法避免,她根本不由自主……古往今来,那些忠臣烈士,在舍生取义,从容赴死时,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害怕的,只是他们能凭着那一股浩然正气,将害怕遏止而已。
朱七七虽不能将“害怕”遏止,却终于站了起来。
她心中虽不能说也有那一股浩然正气,但是她好胜,她要强,她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她发誓要为武林揭开这秘密,这可怕的秘密!
她一步步向小楼走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
但门里比门外还要黑暗,朱七七站在雪地里,纵然用尽目力,却仍然丝毫也瞧不见门里的情况。
她心已几乎跳出腔子,她越来越害怕。
但她仍咬着牙往前走,不回头,不停顿。
从她跌坐的地方到那扇门,距离并不远,但这短短一段路,此刻在她走来,却仿佛有不可企及的漫长。
终于,她走到门前。
走到门前,她便似乎已用尽了全身气力。此刻门里若是有个人冲出来,几乎一举手便可将她置之于死地。
突然间,“砰”的一声,门关起了!
朱七七心神一震,险些忍不住失声惊呼出来。
但那却只不过是风,“寒风不解事,为何乱骇人”朱七七牙齿咬着嘴唇,左手抚一哦着心口,右手轻轻推开了门──门里竟仍似无人,也绝无反应。
她壮着胆子,悄悄走了进去。
这时她虽仍不时要打寒噤,但四肢俱已注满真力,全身上下,俱在严密的戒备状况之中。
她随时随刻,都在防备着黑暗中的突袭。
但她走了几步,竟全无丝毫意外之事发生──屋子里黑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听不到──除了她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全无意外”,反而令她大感意外;这出奇的寂静,反而令她更是吃惊。她更一哦摸一哦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楼里究竟埋伏着什么陷阱,什么诡计
熊猫儿究竟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
这小楼里的人为何还不对她下手他们还在等什么
事已至此,朱七七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这小楼里,她反正也不想走出去了。这小楼里无论有什么陷阱,什么诡计,她也只有听天由命。
她一步步地走着,掌心不断往外淌着冷汗。此时此刻,她的处境与心神,惟有两句话差堪形容,那便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她盲目闯关,随时随刻都可能一步跌入杀身的陷阱中,除了她之外,委实很少有人再敢往前走的。
突然间,她脚下踩着了件软一哦绵绵的东西,仿佛是人的脚,她身一哦子往前一跌,又碰着一件软一哦绵绵的东西。
这件东西不但一哦湿一哦而柔软,还带着些男人独有的粗犷气息──那是汗臭、酒臭,与皮革臭味的混合。
朱七七大惊之下,翻身后退,厉叱道:“什么人”
黑暗中寂无回应,却有大笑之一哦声响起。
朱七七嘶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
话犹未了,灯光突然亮起。
四面俱都有灯光亮起,将室中照得亮如白昼。
久在黑暗中的朱七七,只觉眼睛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身一哦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过去。
突然,她后背又撞着件软一哦绵绵的东西,又像是男人的身一哦子,她又吃一惊,拼命向前一冲。
哪知这时却有双手捉住了她的肩头。
她想挣扎,却又有个男子的声音在她身旁道:“站稳了,莫摔倒。”
这语声竟是如此熟悉,竟像是沈一哦浪一哦的声音。
朱七七这时已能睁开眼──她一惊之下,霍然睁眼──
她眼睛不睁开倒也罢了,这一睁开,却更令她吃惊得呆在当地,张大了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灯光明亮,室中桌椅井然,哪有丝毫曾经搏斗的模样一人面带微笑,当门而坐,却是王怜花。
她骤然在这里见着王怜花,已足够吃惊,更令她吃惊的是,含笑坐在王怜花身侧的,竟是沈一哦浪一哦。
她骤然在这里见着沈一哦浪一哦,也犹自罢了,但她做梦也不会相信,此刻大模大样,坐在沈一哦浪一哦身旁的,竟是──竟是那方才已酩酊大醉,神智不清,胡吵乱闹,害得她担了不少心,也流了不少眼泪的熊猫儿。
她骤然见着这三人,虽然稀奇,也还不十分稀奇。
最最令她觉得奇怪的,却是坐在熊猫儿身旁的一人。
此人额骨高一哦耸,目光锐利,嘴角裂开,有如血盆──他竟赫然正是那已长久无消息的铁化鹤!
这四人竟都在这里。
这四人本来是敌非友,但此刻他们围坐在一起,面上竟都带着笑容,彼此间绝无丝毫敌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七七不懂,实在不懂。
灯光亮处,四个人俱都长身而起。
王怜花抱拳一笑,道:“佩服佩服,朱七七胆量果然惊人,果然是巾帼英雄女中丈夫,在下端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铁化鹤抱拳笑道:“姑一哦娘一哦为了我等之事,竟不惜如此冒险犯难,又不知受了多少艰苦、委屈,在下更是感激不尽,永生难忘。”
沈一哦浪一哦含笑道:“你经过此事之后,无论见识、胆量,都可增加不少。你虽然受了许多惊骇,但也是值得的了。”
熊猫儿大笑道:“他们说你未必敢闯进来,但我却说你一定会闯进来的,我……”
朱七七突然跳了起来,大呼道:“住口!你们全都给我住口!”
她一步冲到沈一哦浪一哦面前,扭住了沈一哦浪一哦的衣襟,大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我已要发疯。”
熊猫儿走了过来,含笑劝解道:“姑一哦娘一哦有话好说,何必……”
话还未说完,突听“啪”的一响。
熊猫儿脸上已被朱七七清清脆脆的掴了个耳光,他被打得怔在那里,手抚一哦着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七七已转脸对着他,手叉着腰,大声道:“好说好说个屁!我且问你,你不是醉了么,此刻为何又突然清醒你方才是不是在装醉”
熊猫儿苦笑道:“我……我……”
朱七七对准他耳朵,大叫道:“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叫一哦声几乎将熊猫儿耳朵都震破了。
他倒退三步,讷讷道:“这……这……”
能言善辩的熊猫儿,此刻竟说不出话;威风凛凛的熊猫儿,此刻竟是一副可怜模样,目光乞怜地瞧着王怜花。
王怜花干咳一声,道:“此事其中委实有许多曲折,但在下……”
沈一哦浪一哦截口道:“但我们如此对你,却绝无恶意。”
朱七七跺足道:“没有恶意,还说没有恶意!我问你,他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们这些鬼男人为什么都在骗我”
她虽在大叫大嚷,但语声已有些哽咽起来。
沈一哦浪一哦道:“此中秘密,我们本要告诉你的……”
朱七七吼道:“那你们为何不说。”
沈一哦浪一哦叹了口气,道:“你如此模样,却叫我等如何说话。”
朱七七又跳了起来,大声道:“我如此模样你还敢怪我样子不好!你们这样骗我,难道要我一进来就向你们赔笑磕头不成”
王怜花笑道:“但姑一哦娘一哦总也该听完在下等的话,再发脾气也不迟。”
沈一哦浪一哦接口道:“正是如此,你且好生坐下,且听我等向你解释。”
朱七七道:“我偏不坐下,你又怎样。”
倒退几步,却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也不知怎的,只要是沈一哦浪一哦说的话,这句话,对她来说,就像是有一种魔力。
沈一哦浪一哦松了口气,道:“好!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请王兄从头说起。”
王怜花也松了口气,道:“此事委实太过曲折,连在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朱七七似乎又要跳起来,大声道:“你不知该如何说,就不说了么”
王怜花笑道:“自然要说的,但……”
朱七七眼睛一瞪,道:“还但什么”
王怜花道:“但在下既不知从何说起,便不如由姑一哦娘一哦来问的好。姑一哦娘一哦问一句,在下答一句,有问必答,绝不隐瞒。”
朱七七道:“好,我先问你──”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怔住了。这件事委实是千头万绪,曲折离奇,她自己委实也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她垂下头,又抬起头,在思索中,她目光四下转动,突然,她发现对面墙壁上悬着一幅巨大的图画。
也不知为了什么,她目光立刻就被这幅图画所吸引,甚至连她脑海中的思潮都立刻为之停顿。
那是幅着一哦色一哦的彩画,画的是夜半。
凄清幽秘的月一哦色一哦,淡淡地笼罩着整幅画面,一条崎驱、狭小的道路,自画的左下方伸展出来,曲折地经过画幅中一哦央,消失于迷蒙的夜一哦色一哦之中,淡淡地显示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向哪里”的玄妙意味。
道路两旁,危岩高一哦耸,苍郁的绿一哦色一哦树木,满布着山岩上部,下面是沉重的灰褐一哦色一哦的岩石,泥土──左面的岩石后,露出了半堵红一哦墙,一堵飞檐,像是丛林古刹,又像是深山中的神韵庄院。
右面的山岩后,却露出了半条人影,乌发如云,明眸流波,画的是个绝一哦色一哦少女,像是在躲藏,又像是在窥一哦探。
飞檐下,也有个女子,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年轻,身躯半旋,像是要走出来,又像是要走进去。
第三个女子,站在曲折的道路中一哦央,侧着头,露着半边脸,像是要回头窥望,又像是在躲避檐下女子的目光。
三个女子都是异常的美一哦艳,只是眉宇间又都带着一分说不出的沉郁之态,像是幽怨,又像是怀恨。
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期待。
她们在期待着什么
她们在期待着什么人来还是在期待着什么事发生
这虽然是一幅死的图画,但整个画面却都像是活的。
画幅中的三个女子,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她们的独特思想,独特行为,每个人似乎都正要去做──或是正在做一件奇特的事。
看画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事,但只要凝注画面半晌,心头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寒意……
似乎她们要做的乃是件足以令人寒心的事。
凄清的月一哦色一哦,使这一切看来更是诡秘,似乎有一种令人要流冷汗的悬宕──某件事将要发生,却又未发生。
这使得看画的人也都会觉得有一种期待的感觉,期待着某件事快些爆发,打破这诡秘的沉郁。
若是对这画凝注太久,甚至会感到透不过气来──这似乎就是画中人的心情,竟已感染到看画的人。
这幅画构图虽奇特但却十分简单。
这幅画虽然栩栩如生,但笔法却未见十分一哦精一哦妙。
简单的构图,通常的笔法,竟能画出如此一哦精一哦妙的图画,竟能显示出这许多诡秘而复杂的意味──
显然,这画图的人在动笔时必定怀有一分十分强烈的情感,这画面中的情况也仿佛是她自己亲身经历的。
只因惟有真实的经历,才会引发如此强烈的情感,而情感中最强烈的两种,便是一哦爱一哦和恨。
但此刻吸引了朱七七目光的,倒并非是这幅图画中所交织的一哦爱一哦和恨,而是这幅画中的人物。
她目光正瞬也不瞬地凝注着画中站在道路上的女子,神情间竟已有些惊恐,有些激动。
只见这女子眼波流动,衣袂飘飞,绰约的风姿,动人的神韵,正像月光般笼罩了整个画面。
这女子的面庞虽只画出半面,但朱七七不用再瞧第二眼,便已可瞧出她正是这小楼中那艳如桃李,毒如蛇蝎的绝一哦色一哦丽人。
朱七七终于道:“我先问你,这是什么人”
王怜花道:“家师……”
朱七七截口喝道:“胡说,我明明听见你叫她母亲。”
王怜花笑道:“只因家师一哦爱一哦子,昔年便已失踪,是以便将我收归门下。她老人家将我一哦爱一哦如己出,我自然唤她母亲。”
朱七七“哦”了一声,显然已接受他的解释,但瞬又厉声道:“如此说来,你承认我是见过她的了。”
王怜花颔首笑道:“不错。”
朱七七道:“你是否也承认她曾经将我关在这小楼下的地牢中,后来是你放了我的,而我也确是自那棺材铺逃出”
王怜花颔首道:“不错。”
朱七七道:“那么,展英松、方千里等人,也确是被你们一路押到这里来的,也曾被关在这小楼下的地牢里。”
王怜花笑道:“不错。”
朱七七声一哦色一哦俱厉,句句紧一哦逼一哦,王怜花竟一切俱都承认了,而且神一哦色一哦不变,面上也始终带着笑容。朱七七忍不住又跳了起来,大怒道:“好呀!这件事你直到此刻才肯承认!那时为何要否认,害得别人还以为我是胡说八道的疯子”
王怜花含笑道:“只因那时在下还不知道沈兄究竟是敌是友,自然只得对什么事都暂且否认的,而此刻……”
朱七七道:“此刻又怎样此刻沈一哦浪一哦难道已和你站到一条线上不成”
王怜花道:“正是,此刻在下已知道,沈兄与在下等,实是同仇敌忾,此刻无论什么事,在下也不会再对沈兄隐瞒的了。”
朱七七身一哦子一震,又被惊得怔住。
她眼见王怜花与他“母亲”做出了那许多诡秘之事,每一件都在危害着别人,甚至危害着武林,她实在不能相信沈一哦浪一哦居然也和他们一鼻孔出气,她做梦也不会相信素来侠义的沈一哦浪一哦,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不禁大呼道:“沈一哦浪一哦,快说,他说的话完全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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