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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峰回路又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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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哦浪一哦面带微笑,缓缓道:“王兄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朱七七又自一震,嘶声呼道:“我不信……我不信……”

她一步冲到沈一哦浪一哦面前,泪流满面,嘶声道:“我决不相信你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狼狈为一哦奸一哦,我……我决不相信你会参与他们的一哦陰一哦谋诡计。”

沈一哦浪一哦摇头叹道:“你错了……”

朱七七“噗”的跌坐了下去,仰面瞧着沈一哦浪一哦,目光中又是惊疑,又是愤怒,又是悲哀,颤声道:“难……难道你真的那么卑鄙”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更错了。”

朱七七以手捶地,嘶声大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懂……我不懂……我越来越不懂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告诉你,无论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的,而这件事你却只看到表面,所以你非但不懂,还起了误解。”

朱七七头发披散,满面泪痕。

她抬起头,道:“误解……”

沈一哦浪一哦道:“不错,误解。王公子并非你所想像中的恶魔,王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更不是你想像中的……”

朱七七截口大呼道:“但那些事明明是我亲眼瞧见的。”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你所瞧见的并没有错,铁大侠、方大侠、展镖头,这些人的确是被王老夫人自那古墓中救出来的。她老人家早已潜入那古墓中,你我正在与金不换、徐若愚等人纠缠时,她老人家已将展镖头等人救出,再令人送来这里,此举可说是完全出于侠义之心,绝无丝毫恶意。”

朱七七大声道:“她既无恶意,为何要做得那么神秘,而且……而且还迷了展英松等人的神智,再叫那些牧女赶牛赶马似的将他们赶来她救人若是真的出自侠义之心,一救出后,就该将他们送走才是。”

沈一哦浪一哦道:“只因王老夫人深知主使此事的,乃是个狡黠无俦的恶魔,无论计谋武功,都绝非展镖头等人所能抵敌,她老人家若是在那时就将他们放了,这些人便难保不再落入那恶魔掌中,你说是么”

朱七七“哼”了一声,勉强算作同意。

沈一哦浪一哦接着又道:“她老人家救人要救到底,自然只有暂时将他们送来这里,保护着他们,只因惟有这里才是最最安全的所在。”

朱七七道:“既是如此,她更不该将他们当作牛马一般赶来……”

沈一哦浪一哦截口道:“她若是以平常方法,把他们送来,不出百里,便要被人发觉。那恶魔若是令人半路拦截,此举岂非又将功亏一篑”

朱七七寻思半晌,又哼了一声,算做回答。

沈一哦浪一哦接道:“何况那时时机紧迫,王老夫人根本无暇对展镖头等人解释其中的奥妙,纵然解释了,展镖头等人也未必肯听从她老人家的忠告,她老人家为了行程安全,也为了争取时间,只有以非常的方法,先将他们送来此地。只因那时事值非常,所要对付的又是个非常的人物,是以她老人家才会用了这非常的手段……也正因这手段太不寻常,是以你才会发生误解。”

朱七七道:“但……但……但我跟来这里,她为何又要那般对我”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那时她老人家怎知你是何许人物又怎知你不是那恶魔手下的一哦党一哦羽……她老人家那样对你,正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之事。”

朱七七道:“但……但……”

但究竟如何,她却再也说不出来。

她虽然觉得沈一哦浪一哦的解释有些牵强,但却又牵强得极是合理,一时间,她竟寻不出这其中有何漏洞。

自然她便无法加以辩驳。

过了半晌,她只有恨声道:“你倒知道得清楚,你……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其中秘密,自是王兄相告。”

朱七七大声道:“他告诉你的他怎会告诉你他怎不告诉我”

沈一哦浪一哦道:“这……”

王怜花接口笑道:“这只因到了昨夜,在下已非告诉沈兄不可。”

朱七七道:“昨夜昨夜你为何非告诉他不可”

王怜花笑道:“这只因有些事在下虽然瞒过了姑一哦娘一哦,却未瞒过沈兄。此事与其说是在下告诉沈兄的,倒不如说是沈兄自己发现的好。”

朱七七道:“不懂,不懂,我还是不懂。”

王怜花道:“自从姑一哦娘一哦将沈兄带到棺材铺里,沈兄便已发觉了其中的破绽,只是姑一哦娘一哦却未曾觉察而已。”

朱七七转向沈一哦浪一哦,道:“你发现了什么破绽,我为何未发现”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其实那些都是极为明显易见之事,无论谁只要稍加留意,便可发觉的,只是你那时心浮气躁……”

朱七七大声道:“究竟是什么,你快说吧,还穷哕嗦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可瞧见那店铺外悬的店招与对联……”

朱七七道:“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瞧见了,那是木头的招牌,刻了字以黑漆涂上,是以经久不褪,上面写着……”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上面写着什么,不用念了。”

朱七七道:“念不念都一样,总之我不但瞧得清清楚楚,而且记得清清楚楚,我早已观察过了,那没有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你是否留意到那店招对联,木质都已十分陈旧,油漆也渐将剥落,至少也是七八年以上之物。”

朱七七道:“他们是老店,老店自然有老招牌,这又有什么稀奇”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稀奇的是,店是老店,招牌是老招牌,甚至连店中桌椅陈设,都是老的,但惟有那柜台,却显见是新近搭起来的,非但油漆还未干透,而且搭建得甚是粗糙,与店中一哦精一哦致的招牌、桌椅都显得极不相衬。”

朱七七怔了一怔,道:“这……这个我却未曾留意,但……”

语声微顿,忽又大声嚷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关系便在此处。你那日明明瞧见柜台早已在那里,这柜台为何又会是在匆忙之中,新近搭成的”

朱七七又怔了怔,讷讷道:“是呀……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还有,无论哪一家棺材店中,都有着一种独有的气味,王森记既是老店,那气味更该浓厚。”

朱七七道:“不错,棺材店的气味,总是难闻得很,那……那并不完全是木材的气味,而像是一哦陰一哦森森、霉霉的,简直像是死人的气味。”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这就是了,但那日我在王森记棺材铺里,所闻得的却非那种死人的气味,而是一种香烛的味道。”

朱七七道:“是呀!……这又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还有,无论哪一家棺材店中,最最留意的便该是火烛,只因棺材店中全属易燃之物,若被祝融光临,一发便不可收拾。”

朱七七听得入神,不觉颔首道:“不错。”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我那日在王森记棺材铺里,那制造棺木的后院中,却发现壁面、墙角,多已被烟火熏黑。”

他微微一笑,接道:“我便趁你们未曾留意时,在墙上轻轻一哦摸一哦了一下,我手指也立刻便被油烟染黑了,由此可见,那里不但已被烟火继续不断的熏了许久,而且最近数日前,还在被烟火熏着……”

朱七七忍不住接口道:“这句话我有些不懂,你再说清楚些好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要知墙壁若要被烟火熏黑,必定要一段极长的时间。”

朱七七道:“不错,我小时到家里的厨房里去偷菜吃,瞧见厨房的墙壁全是黑的,那厨房可至少已被烟火熏了好几十年了。”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但我用手一一哦摸一哦,染在我手上的油烟,却是新迹,这自然可见那些地方在最近几年中,一直都在被烟火熏着……”

朱七七道:“哦,我明白了……”

突又眨了眨眼睛,苦笑道:“但我还是不明白,这又有什么关系”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有两点重要的关系。”

朱七七道:“死人,你快说呀!”

沈一哦浪一哦道:“第一点,那制造棺木的地方,本应最避烟火,而如今四面墙壁之上却被烟火熏得乌黑,这岂非怪事。”

朱七七颔首道:“不错,真奇怪……还有第二点呢。”

沈一哦浪一哦道:“第二点,我既已断定那地方已被烟火继续不断地熏了许久,却又绝未发现那里有半点火烛,这岂非也是怪事。”

朱七七又自寻思半晌,道:“是呀,这又是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一笑道:“在那时我心中已将此事加以猜测,但既未曾证实,也不能断定,直到我走出店门便可完全断定了。”

朱七七奇道:“走出店门,你便可断定了你凭什么断定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发现那棺材店隔壁,乃是家香烛铺。”

朱七七更是奇怪,道:“香烛铺开在棺材铺隔壁,正如当铺开在赌一哦场隔壁一样,本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你又凭这点断定了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我断定这棺材店在数日前还是家香烛铺,那香烛铺才是原来的棺材店,两家店必定在这三两日间匆匆搬了个家。”

朱七七茫然道:“搬家……”

沈一哦浪一哦道:“正是搬家,那棺材铺的后院,昔日本是香烛铺制造香烛的所在,墙壁自然早就被烟火熏黑了……”

他语声微顿,瞧见朱七七仍是满面茫然,便又接道:“只因他们是在匆忙中搬的家,而别的东西都可搬,柜台却是搬不动的,所以棺材铺便必定要做个和以前完全一样的柜台……在匆忙中做的柜台,自然便极为粗率,你说是么”

朱七七道:“不错……不错……不错……”

她在说前面两个“不错”时,其实心头仍是茫然不解,直到说第三个“不错”时,整个人突然跳了起来。

只见她满面俱是兴奋之一哦色一哦,大喜呼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沈一哦浪一哦含笑道:“你且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朱七七道:“原来的棺材店里有地道,原来的香烛店却没有,王怜花算准我要到棺材店去找地道,所以就先将两家店搬了个家,我再到棺材铺去寻地道,自然将整块地都翻过来也找不到了。”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好,你总算明白了。”

朱七七道:“那一排几间房屋,建造的格式本来就完全一样,而且显然都是王怜花的产业,他要搬来搬去,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王怜花笑道:“也并不太简单,还是要费些工夫的。”

朱七七也不理他,自管接道:“两家店搬家,当地的老住户,虽然难免觉得奇怪,但我们对那条街根本不熟,自然完全不会留意。”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这便是王兄的妙计,他利用的正是人们心理的弱点,对有些十分显而易见的事,便不会去加以留意了。”

王怜花笑道:“此计虽妙,却还是瞒不过沈兄……在下实未想到沈兄的观察之力竟是如此敏锐,连那些小事都未错过。”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其实那些本就十分明显,只不过别人未曾留意罢了,而在下却深信世上有许多秘密,都是从一些明显而普通的事上泄露出来的,是以在下观察的角度,便与别人有些不同。”

熊猫儿叹道:“但要训练成沈兄这样的观察力,真是淡何容易,否则人们都有两只眼睛,为何沈兄能瞧见,咱们却瞧不见。”

朱七七道:“他那两只鬼眼睛,本就比别人厉害。”

她眼睛瞪着沈一哦浪一哦,恨声道:“我问你,你既已早就瞧出来了,为何不告诉我无论如何,这件事总是因为我你才能发现的呀。”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只因我生怕你那火烧星的脾气,忍耐不住,在那时就胡乱发作起来,便将我整盘计划全都搅乱了。”

朱七七跺足道:“你好,你聪明,你能忍耐,你……你可有什么鬼计划”

王怜花笑道:“沈兄当时完全不动声一哦色一哦,在下也丝毫未曾发觉沈兄已窥破了这其中的秘密,但到了那日晚间……”

他含笑瞧了熊猫儿与朱七七一眼,接道:“当日晚间,姑一哦娘一哦在窗外人影一闪,咱们可全都瞧见了,但只有这猫儿一人追了出去,我本也想溜出去瞧瞧,却被沈兄拖住不放。”

他大笑几声,又道:“于是在那天晚上,我便已想将沈兄灌醉了。在下的酒量,在这洛一哦陽一哦城中,实还未遇过敌手。”

朱七七撇了撇嘴,道:“你吹牛也未遇着敌手。”

王怜花直做不闻,接道:“哪知我在灌沈兄,沈兄也在灌我,两人酒到杯干,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沈兄未醉,我倒真有些醉了。”

朱七七道:“小酒鬼遇着大酒鬼,自然要吃苦了。”

王怜花笑道:“我竟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等我醒来时,沈兄竟已踪影不见。我自知万万追不着他,只有先赶到这园子里。”

朱七七道:“沈一哦浪一哦,你老实说,你那时到哪里去了”

王怜花道:“沈兄竟赶到那香烛铺里,神不知,鬼不觉,将铺里的伙计,全都点了睡一哦穴一哦,在后院中寻着了那地道的入口。”

朱七七突然惊呼一声,道:“不好,那地道入口处,有个力大无比的巨人在守着,沈一哦浪一哦,你……你……你怎么能吃得消他”

她嘴里骂着沈一哦浪一哦,心里对沈一哦浪一哦还是关心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那巨人果然是天生神力,我一入地道,便遇见了他,幸好地道中甚是狭窄,那巨人身形又太过笨重,在狭处自然转动不便,更幸亏他天生聋哑,不能出声惊呼,否则,那一关我便过不去了。”

朱七七道:“你……你杀了他”

沈一哦浪一哦摇头道:“我怎会下此杀手,只不过点了他一哦穴一哦道而已……唉,说来也真是惊人,我不停地点了他十二处大一哦穴一哦,他身一哦子方才倒下。”

朱七七这才松了口气,口中却道:“哼!你被他抓死最好,免得留在世上骗人。”

王怜花道:“那地道中除了巨人一关外,到处都埋伏着暗卡,遍地都是机关陷阱,寻常之人,实难越雷池一步。”

他叹了口气,接道:“但沈兄却走过了埋伏,在地道中三十六条大汉,竟被沈兄无声无息的点倒了二十一人,还有十五人,根本连沈兄的影子都未瞧见,至于那些机关陷阱,在沈兄眼中更有如儿戏一般。”

朱七七道:“这些邪门外道的鬼花样,他本来就知道得不少。”此刻谁都听得出她这句骂沈一哦浪一哦的话里,其实正暗合着无限一哦爱一哦慕与欢喜。

熊猫儿耸了耸鼻子,道:“这些鬼花样我也知道得不少。”

朱七七瞪他一眼,道:“你知道个屁。”

熊猫儿大笑道:“要佳人骂我一句,当真是颇不容易。”

朱七七道:“你放心,少时我不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才怪,但此刻……喂,沈一哦浪一哦,你先说你走出地道后又怎样”

沈一哦浪一哦道:“那地道之中,确是危机四伏,步步杀机,我侥幸走了出来,但一出地道,行踪便已被王老夫人发现了。”

朱七七情不自禁,又惊呼了一声,道:“她对你怎样”

沈一哦浪一哦道:“她老人家似是算准了我要来的,竟坐在地道出口外等着我。我大惊之下,只道难免要有一场剧战。”

朱七七道:“打起来了没有谁打胜了”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哪知她老人家非但全无与我动手之意,反而含笑招呼我坐下。她老人家机智之高,风仪之美,端的是我平生仅见。”

朱七七“哼”了一声,瞧了瞧王怜花,总算没有说出骂人的话来──虽然她那双眼睛里早已说出来了。

王怜花道:“那夜我一赶来这里,向家母说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又向家母说出沈兄……那时家母便对沈兄极为留意,再三问我沈兄的模样与来历,然后便突然走下楼来,坐在那里。我本觉奇怪,哪知沈兄却真的从那里来了……唉,家母推测事理之准,当真非他人能及。”

朱七七又“哼”了一声,转向沈一哦浪一哦,道:“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她老人家向我说明了此事的经过,我才知道她老人家如此做法也是为了对付快乐王的。快乐王此刻足迹虽然还未踏人关一哦内一哦,但实已将成为武林中的心腹之祸,若是被他得手,江湖中的劫难、灾祸……便将接连不绝,我武林同道,也必将永无宁日。”

他苦叹一声,接道:“我听她老人家说出一切后,自然除了请她老人家恕我冒昧闯入之罪外,还要请她老人家继续主持此事,我虽无用,也少不得要为此事稍尽绵薄之力……”

王怜花接口笑道:“于是从此以后,沈兄自然便与在下等站在同一阵线之上,昔日的误会,从此谁也不能再提起了。”

沈一哦浪一哦忽又笑道:“但在她老人家话还未说完之前,却还有段趣事。”

朱七七瞪眼道:“什么趣事”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那便是你两人……”

朱七七截口道:“我两人又怎样”

王怜花笑道:“姑一哦娘一哦与这猫儿还是在外面时,行迹便已被我等发现了。家母本待故作不知,由得你两人四下随便走走,但是沈兄却要将你两人惊退,那种种便全部都是沈兄所做出的手段,在那窗下,亦是……”

朱七七想到那夜在窗子下偷一哦听的情况,想到她偷一哦听到的声音,脸不觉飞也似的红了,大呼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又冲到沈一哦浪一哦面前嘶声道:“我问你,我有哪点对不住你,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让我也进来,反要将我惊退”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只因那时事态还未分明,我一来生怕你闯入后胡乱发作,怒恼了王老夫人,也坏了大事,二来……”

他瞧了王怜花一眼,含笑住口。

王怜花却代他接了下去,笑道:“二来亦因那时事态还未分明,双方敌友也尚未分明,沈兄生怕你闯入涉险,但那时他势必又不能当着我母子的面说出这话来,是以便惟有一哦弄一哦些手段,先将你惊退了……沈兄,是么”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不瞒王兄,正是如此。”

王怜花道:“由此可见,沈兄全属好意……”

朱七七跺足道:“什么好意,骗鬼……他只不过存心要捉一哦弄一哦捉一哦弄一哦我,让我出丑,他才得意,还有你。”

她身一哦子突然转向熊猫儿,恨声道:“你这死猫,臭猫,瘟猫,癞皮猫,偷嘴猫,混账猫……我问你,这些事你是否早已知道了”

熊猫儿强笑道:“我……我……”

王怜花接口笑道:“今日午后,我与沈兄已将此事始末告诉了这猫儿……”

朱七七指着熊猫儿道:“是么他们可是早已告诉了你”

熊猫儿愁眉苦脸道:“好像是的。”

朱七七厉声道:“那么,今日晚间,你们彼此灌酒,原是装给我看的。”

熊猫儿道:“那酒不错……咳……咳……”

朱七七怒道:“你装什么咳嗽,我问你,你酒醉胡闹,是否也是假的”

熊猫儿道:“我的头有些晕晕的,但……但还未那么醉。”

朱七七大声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骗我害我出丑,害我着急,我问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她一步步向熊猫儿一哦逼一哦过去。

熊猫儿一步步往后退。

朱七七说到这里,熊猫儿已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突然一个翻身,直到沈一哦浪一哦身后,苦笑着道:“沈兄还不向朱姑一哦娘一哦解释解释。”

朱七七眼圈又早已红了,跺足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此事委实怪不得熊兄。”

朱七七道:“不怪他怪谁”

沈一哦浪一哦微一沉吟,道:“你可曾注意,今日有个人你始终未曾瞧见。”

朱七七道:“未瞧见又怎样,我根本……呀,不错,金无望不见了,他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他已被你们……”

沈一哦浪一哦截口道:“我们怎会对他如何。今日清晨,他便已不知去向。他是何时走的,走去哪里,我们根本全不知道。”

朱七七怔了半晌,喃喃道:“他想必也已发现了什么,所以乘夜走了……”眼睛一瞪,突然大声呼喊起来,跺足呼道:“但他走了与你们骗我何关”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只怕他突然回来,或者在暗中窥视,是以未便将秘密说出……唉!这人虽然是条好汉,但终究也是快乐王的手下。”

朱七七道:“你不肯将秘密告诉我,为何又告诉了那死猫”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只是熊兄决不敢泄露其中秘密,而你……”

朱七七怒道:“我怎样难道我是长舌妇,多嘴婆”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虽不多嘴长舌,但心里委实太存不住事,金无望若在暗中窥一哦探,你纵未将秘密说出,神情间还是难免要露出来。”

朱七七道:“不错,我天生直一哦肠直肚,我本就是直心眼儿,不像你们这样沉得住气,不像你们这么诡计多端,但……”

她语声渐渐嘶哑,眼圈更红,反手一哦揉一哦了一哦揉一哦眼睛,接道:“但你们纵不将秘密告诉我,也不该如此捉一哦弄一哦我。”

沈一哦浪一哦道:“这个……”转目望了望熊猫儿。

熊猫儿笑道:“那……那只不过是我酒后高兴,跟你开开玩笑而已,其实绝对没有丝毫恶意,你又何苦如此生气。”

朱七七嘶声道:“酒后高兴何苦生气你……你……可知道方才我为你多么着急你可知道我闯进来是拼了一哦性一哦命来救你的”

熊猫儿怔了一怔,不由自主,垂下头去,他面一哦色一哦也不觉有些变了。他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朱七七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你们串通好了来骗我这个呆子。但你们可曾想到我这呆子所作所为,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沈一哦浪一哦、王怜花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朱七七冷笑道:“你们这些聪明人,以为这样做法,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最多不过只是让我闹闹笑话而已,反正我也不会受到伤害,事过境迁,大家哈哈一笑也就罢了,由此可以更显出你们是多么聪明。”

她咬牙强忍着目中的泪珠,嘶声接道:“但你们这些聪明人难道从未想到,如此做法,是多么伤我的心你……你们凭什么要伤我的心”

沈一哦浪一哦干咳一声,道:“其实这也……”

朱七七大喝道:“住口,我不要听你说话,我……从此再也不要听你们说话,我……我……从此再也不愿瞧见你们。”

她脚步渐渐后退,嘶声接道:“现在,我就要走出去,永不回来,你们若是有一个人追出来拦我,我便立刻死在他面前。”

话犹未了,转身狂奔而出,再也不回头瞧一眼。

熊猫儿大惊之下,喝道:“朱姑一哦娘一哦,留步。”

他纵身要追出去,沈一哦浪一哦却将他一把拉住。

熊猫儿着急道:“你……你真的让她走么”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不让她走又有什么法子她那烈火般的脾气,谁拦得住而且,她素来说得出便做得到,你此刻追出去,她便真的会死在你的面前。”

熊猫儿道:“但……但她如此脾气,一个人又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来!”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这个熊兄只管放心,她走不远的。”

熊猫儿道:“走不远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只因她心中还有些疑问,不问个清楚,她连睡觉都睡不着的。她方才激动之下,虽忘记问了,但只要一想起,便少不得要回来问个清楚。”

王怜花接口笑道:“以沈兄对朱姑一哦娘一哦相知之深,沈兄说的话想必不会错的。”

熊猫儿只得点了点头,轻叹道:“不会错……但愿不会错。”

凝目望着门外,但愿朱七七早些回来。

门外夜一哦色一哦更深,雪,又落了下来。

雪花满天。

朱七七放足狂奔,也不知奔了多久,只见前面高墙阻路,原来她不知不觉,竟一口气奔到了城脚。

城门未开。

朱七七脚步一顿,身一哦子再也支持不住,斜斜跌倒。她索一哦性一哦不再站起,伏一哦在城脚下放声大哭起来。

她也不知哭了多久。

悲恸的哭声,在静夜中自是分外刺耳,也传得分外遥远,若非守城的巡卒已自醉卧,此刻早该过来察看。

但纵然有人过来察看,朱七七也不管了。

她此刻早已将任何事都暂且抛开,只想将心中的悲哀与委屈,借着这一场大哭,尽情发泄一哦出来。

在家里,她是千金小姐,她是下人们眼里的公主,兄妹们眼里的宠儿,父母眼中的掌珠。

她受尽了人们的尊重与宠一哦爱一哦,她只觉人间充满温暖。

然而,到了外面,她才发觉,这世界竟是如此冷酷,她只觉世上再没有人对她关心,对她一哦爱一哦护。

这本是个弱一哦肉一哦强食的世界,热心的人、直率的人、坦诚的人、任一哦性一哦的人……在这世界上,本就注定了要受到委屈和灾难。

她突然对世界,对人类痛恨起来。

家,本是她当作牢笼一样的地方,是以她不顾一切,也要逃出来,她想要闯一闯她自己的天下。

然而,在受过这许多打击、折磨、委屈之后,她也不觉灰心,失望──她迫切地想回家去。

寒风,冷雪,使得她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了一些她方才未曾想起的事。

那王老夫人与沈一哦浪一哦一席长谈后,又到哪里去了今日为何始终未曾出来与她相见这为的是什么

铁化鹤虽在那小楼中,但展英松、方千里等人呢

他们是否也被放了出来

他们若被放了出来,为何也不曾瞧见

还有,那王老夫人既曾去过古墓,火孩儿的失踪,便不知是否也与她有关若是真的与她有关,她将火孩儿带到哪里去了

这些都是她急欲知道的问题,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火孩儿的安危下落,她时时刻刻都在心里。

她方才虽觉自己对一切都已灰心,失望,但此刻她又发觉有些事的确是她抛不开,放不下的。

她忍不住霍然长身而起,又待奔回……

但是她身一哦子方自站起,却又驻足。

她眼前仿佛已出现了沈一哦浪一哦那微带讥嘲与讪笑的目光。

她耳边似也已听得沈一哦浪一哦的语声,正带笑向她说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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