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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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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处葡萄园的尽头停下,在一块被金合欢保护着的盆地里。有一个黑色的被拆毁的房子。努托匆忙地说:“这里原来有游击队员。德国人烧掉了农场。

“两个小伙子一天晚上来萨尔托接我,他们带着武器,我认识他们。我们走了今天的这条路。我们走路时已经是夜里,他们不肯告诉我营房想要什么。从那些农场下面经过时,狗在吠,没有人动,没有灯光,你知道在那个时候是什么样。我感到不安。”

努托看见了在门廊下点着灯。他看到一辆摩托车在院子里,还有一些毯子。几个小伙子,不多——他们在下面的那些树林里扎营。

营房对他说,他让人喊他来是为了给他一个消息,坏消息。有证据证明他们的桑塔在做密探,六月的扫荡就是她指导的,尼扎的委员会是她弄垮的,甚至一些德国俘虏把她的信件带到法西斯党部,向他们标记出物资储备的位置。营房是库奈奥 (4) 的一个会计师,一个能干的人,曾经也去过非洲,说话不多——他后来和在黑房子被杀的那些人一起死了。他对努托说,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扫荡的那天夜里,桑塔要和他一起自卫。“也许是因为你对她好。”努托说,但他感到绝望,声音在发抖。

营房对他说,桑塔只对她愿意好的人好。就是这也已经发生了。由于嗅到危险,她作出了最后的一个举动,带走了最好的小伙子中的两个人。现在的问题是要在卡奈利抓住她。已经有了书面命令。

“营房把我留在山上三天,一方面是为了尽情地向我谈桑塔,另一方面是为了确定我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一天早晨桑塔回来了,被陪送回来的。她不再穿着那几个月穿着的风衣和长裤。为了从卡奈利出去,她又穿上一件女人的衣服,一件夏季的浅色衣服,当游击队员们在加米奈拉的山路上将她拦住时,她从云上跌落下来 (5) ……她带着一些关于共和国通报的消息。没有用了。营房当着我们的面向她清算有多少人由于她的煽动而逃离,我们损失了多少物资,她使多少个小伙子死了。被解除了武装、坐在一把椅子上的桑塔在听着。她用受到伤害的眼睛盯着我,竭力收集我的目光……于是营房向她读了判决书,命令两个人将她引到外面。那些小伙子比她更感到惊讶。他们以前一直看见她穿着短外套系着皮带,无法相信现在把穿着白衣服的她抓在手里。他们把她引到外面。她在门口转过身,看看我,做了个撒娇的脸,就像婴儿一样……可是在外面她试图逃脱。我们听到一声号叫,听到跑,还有一阵再也结束不了的冲锋枪射击。我们也出去了,她躺在金合欢面前的那片草上。”

我比努托更多地看到营房,那个被绞死的人。我看看农场黑色的破败的墙,看看周围,问他桑塔是不是就被埋在那里。

“就不会有一天他们意外地找到她吗?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两个 (6) ……”

努托在矮墙上坐下,用他固执的眼睛看看我。他摇摇头。“不,桑塔不会,”他说,“他们找不到她。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不能就这样被用土盖着放在那里。她仍然会使太多的人流口水。营房想到了这事。他让人在葡萄园里摘了好多枝蔓,我们往她身上盖,直到感觉足够了。然后我们给那里倒上汽油,点了火。到了中午她已经完全成了灰。第二年这里还有痕迹,就像是一堆篝火的底子。”

四九年九月至十一月

【注释】

(1) 意思是翻遍了整个房子。

(2) 原文作baraa(营房),可能是这个游击队指挥官的外号。

(3) 都灵以东十公里处的一个村庄。

(4) 皮埃蒙特大区的城市,在卡奈利西南大约七十公里。

(5) 意思是感到惊讶,不知所措。

(6) 此处的“他们”是指那些倾向于法西斯的人。“那两个”指前面提到的那两个共和国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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