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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飓风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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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罗尔夫拿着一个虹吸壶、一瓶杜松子酒、几片柠檬和一碗碎冰走进来。我们每人喝了一杯。肺结核患者离开了。我和这个女人一边为金钱问题争执不休,一边又喝了几杯。我努力把话题拴在塔勒尔和威尔森身上,她却拼命往她应得的钱上转。情况一直持续到杜松子酒的瓶子空了,而我的手表告诉我现在是一点十五分。

她咬着一片柠檬皮,第十三还是第十四遍重复道:“又不是从你的口袋里掏钱,干吗那么在乎?”

“不是钱的问题,”我说,“是原则。”

她冲我扮了个鬼脸,把杯子放在她以为是桌子的地方——错了八英寸远。我不记得杯子掉到地板上有没有碎,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的失误使我鼓起了勇气。

“还有一件事,”我展开一条新论点,“我并不确定你提供给我的消息是否真的有用。或许没有它们,我照样可以办事。我想我可以。”

“那样最好,不过你别忘了,我是最后一个看见他活着的人——除了杀他的凶手。”

“不。”我说,“他老婆看见他从这幢楼里走出来、走上街,然后倒下去。”

“他老婆!”

“是的,她就坐在停在街边的小轿车里。”

“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她说塔勒尔打电话给她,说她的丈夫拿着支票来这里了。”

“你想骗我,”女郎说,“马克斯不可能知道。”

“这是威尔森太太告诉我和诺南的原话。”

女郎把柠檬皮渣吐到地板上,手指穿过头发,把本就凌乱的头发弄得更乱了。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然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好吧,无所不知先生,”她说,“我决定陪你玩了!你可以不花一分钱,不过在我们了结整件事之前,我会拿到我应得的。你以为我办不到吗?”她挑衅地盯着我,好像我远在一条街之外。

我没时间再跟她争论金钱问题,于是我说:“我希望你会。”我想这句话我说了三四次,语气颇为诚恳。

“我会的。现在听我说,你醉了,我也醉了,刚好醉得愿意说出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我就是那种女人——如果我喜欢某个人,我就会说出他想知道的一切。尽管问吧!快,问吧!”

我问了。

“威尔森为什么要给你五千块?”

“因为好玩。”她往后一靠,大笑起来,接着说,“听着,他在收集丑闻。我有他要的东西,一些书面记录和我认为或许某一天可以引发小变动的好东西。我是个有机会赚点小钱就不会放过的女人,所以我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当唐纳·威尔森开始挑头改革时,我便让他知道我有东西可以出售。我先给他瞧了一眼,让他知道都是好货色——事实上确实不错。然后我们开始谈价钱。他不像你这么小气——没人比你更小气——但也和你相去不远。因此,一直到昨天,我们的交易都还没谈成。

“后来我刺激了他一下,打电话告诉他另有一名客户要这些东西,如果他想要,就在当天晚上拿五千块现金或保证支票来。这都是胡说八道,不过他刚到这里不久,很容易上钩。”

“为什么约在晚上十点?”我问。

“为什么不?这个时间有什么不好吗?这种交易重要的是给他们一个确切的时间。现在你又想问为什么要现金或保证支票了吧?好的,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这种女人,向来如此。”

她又这样说了五分钟,巨细靡遗地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向是怎样的,以及为什么要那样。我“是的,是的”地附和,直到有机会插嘴说:“好,为什么一定要保证支票?”

她闭上一只眼睛,晃着食指对我说:“这样他就不能反悔了。因为我卖给他的东西他不能用。那东西很好,没错,太好了,会把他家老爷子和其余人全送进牢里,会把伊莱休老爹关得死死的。”

我和她一起笑起来,同时想办法让大脑浮在满肚子的杜松子酒之上。

“还有谁会遭殃?”我问。

“所有该死的家伙。”她摆摆手,“马克斯、陆·亚德、皮特、诺南、伊莱休·威尔森——所有该死的家伙。”

“马克斯·塔勒尔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除了唐纳·威尔森,没有人知道。”

“你确定?”

“确定,非常确定。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成天把它挂在嘴边,到处吹嘘吧?”

“你认为现在有谁知道了?”

“我不在乎,”她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他不可能用那些东西的。”

“你认为和你卖出的秘密有关的禽兽们会觉得好笑吗?诺南想把这桩凶杀案赖到你和塔勒尔头上,这表明他在唐纳·威尔森的口袋里发现那些东西了。他们都以为老伊莱休在利用儿子打击他们,对吗?”

“是的,先生,”她说,“我也这么想。”

“你可能想错了,不过无所谓。如果诺南在唐纳·威尔森的口袋里发现了你卖给他的东西,并且知道是你卖给他的,那他为什么不能因此推断出,你和你的朋友塔勒尔已经加入老伊莱休那一边了?”

“因为他可以看出老伊莱休受到的伤害会和其他人一样严重。”

“你到底卖给了他什么垃圾?”

“三年前,他们盖了一个新市政厅,”她说,“没人花费半毛钱。如果诺南找到那些文件,就会发现这些人都和老伊莱休息息相关,至少比和其他任何人的关系都紧密。”

“这不会改变任何事。他会把那当成是老家伙送给自己的一份大礼。好姑娘,相信我的话,诺南和他的朋友认为你和塔勒尔与伊莱休串通起来出卖他们。”

“我他妈的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蛮横地说,“那只是个玩笑。我只把它当玩笑,仅此而已。”

“好极了,”我怒吼道,“那你就带着干净的良心上绞刑架吧!凶杀案发生之后,你见过塔勒尔没有?”

“没有。不过塔勒尔没有杀他——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即使他当时就在附近。”

“为什么?”

“有很多原因。第一,马克斯不会自己动手,他可以叫别人下手,保证自己有无人能撼动的不在场证明。第二,马克斯的枪是点三八口径的,他派出去干活的人所带的枪也差不多那么大,或者更大。哪个枪手会用点三二口径的?”

“那是谁干的?”

“我已经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她说,“我告诉你的太多了。”

我站起来,说:“不,你告诉我的刚刚好。”

“你是说你已经知道是谁杀了他了?”

“是的,但在下定论之前,我还有一两件事要办。”

“谁?是谁?”她站起来,突然几乎完全清醒了,抓着我的衣领,“告诉我是谁!”

“现在不行。”

“行行好。”

“现在不行。”

她放开我的衣领,双手放在背后,冲着我大笑。

“好吧,你自己留着吧——再努力分辨我说的哪部分是真的。”

我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真的那部分,还有你的杜松子酒。如果马克斯·塔勒尔和你有点交情,就给他带句话,告诉他诺南想好好逗逗他。”

注释

〔1〕 约一米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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