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引君入瓮(1/2)
五点半。我闲逛过几条街,找到一个招牌灯不亮的旅馆——克劳福德旅馆,爬上一截楼梯来到二楼的办公室,登记入住,并请他们十点钟叫醒我。我被带到一个简陋的房间,先往胃里灌了些威士忌,然后带着老伊莱休给的一万元支票和我的枪一起上了床。
十点钟。我穿好衣服去了第一国家银行,找到年轻的奥伯里,请他替我担保威尔森的支票。他让我等了一会儿。我猜他打电话到老家伙的住处,问清支票是否没问题。最后他把支票还给我,上面像模像样地签着字。
我拿了一个信封,把老头儿写的信和支票放进去,地址栏写旧金山分社,贴上邮票,走出去丢进街角的邮筒。
然后我回到银行,对年轻人说:“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他?”
他微笑着问:“知更鸟 〔1〕 还是林肯总统?”
“你不打算马上承认你杀了唐纳·威尔森,是吧?”
“我不想顶撞你,”他说,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我真的没有。”
“这下可糟了。”我抱怨道,“我们不可能一直站在这里争辩而且不被打断。那个戴着眼镜正朝这边走来的胖子是谁?”
年轻人涨红了脸,说:“崔顿先生,出纳员。”
“帮我们介绍一下。”
年轻人看起来不太自在,但还是叫了出纳员的名字。崔顿是个长着一张光滑的粉红色脸的大块头,粉色的秃头上围绕着一圈白发,戴着一副无框夹鼻眼镜。他朝我们走过来。
出纳员助理咕哝着为我们两个做介绍。我和崔顿握了握手,眼睛仍不忘盯着年轻人。
“我正在说,”我对崔顿说,“我们应该找个比较隐秘的地方谈话。我若不下点工夫,恐怕他不会坦白。而我不希望让银行里的每个人都听到我对他嚷嚷。”
“坦白?”出纳员的两唇之间露出舌头尖。
“是的。”我不动声色,模仿诺南的语气,“你不知道奥伯里是杀害唐纳·威尔森的凶手吗?”
出纳员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那双躲在眼镜后面的双眼表明他认为这是个愚蠢的玩笑。但当他的目光转向他的助理时,眼神变成了疑惑。少年的脸通红,嘴角强挤出的笑容惨不忍睹。
崔顿清清喉咙,诚恳地说:“这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天气好得不得了。”
“却没有一个私人房间可以让我们谈谈?”我仍不肯罢休。
崔顿紧张地跳了起来,质问少年:“这——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奥伯里嘀咕了两句没人能懂的话。
我说:“假如这里没地方,那我就不得不带他去市政厅了。”
崔顿抓住滑下鼻梁的眼镜,卡回原处,说:“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穿过大厅和一扇门,走进一间门上标着“董事长”的办公室——老伊莱休的。里面没人。
我建议奥伯里坐下,又替自己拉来一把椅子。出纳员烦躁不安地背靠着办公桌,面朝我们两人。
“好了,先生,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说。
“马上。”我对他说,然后转向年轻人,“你是黛娜的前任男朋友,负责放风。你是在和她交情亲密的人中唯一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有保证支票,并能及时打电话给威尔森太太和塔勒尔的人。威尔森被一把点三二口径的枪射杀,正是银行喜欢的型号。或许你用的不是银行的枪,但我觉得错不了。或许你没把枪放回去,那么银行就少了一把。不管怎样,我准备找一名枪支专家,用他的显微镜和千分尺检查杀死威尔森的子弹和所有银行枪支发射的子弹。”
年轻人冷静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他又稳住自己了,但那没有用,我得发发狠。
我说:“你为那个女人疯狂,你曾对我说只是因为她受不了,你才没有——”
“别说了——请别再说了。”他喘着粗气,脸又涨得通红。
我故意讥讽地看着他,直到他垂下眼睛。我接着说:“孩子,你说得太多了。你他妈的太急于把自己的一生摊开给我看了。你们这些业余罪犯都这样,总是过于坦白、急着公开。”
他看着自己的手。我又给他补了一枪。
“你很清楚是你杀了他;你很清楚如果你用的是银行的枪,事后又把枪放了回去,你肯定会被捕,毫无悬念。这一点枪支专家会负责的。即使你没放回去,我还是要逮捕你。好了,用不着我告诉你是否还有机会,你自己清楚得很。
“诺南想把这笔账赖在低语者塔勒尔头上。虽然没有证据给他判刑,但绳子拴得足够紧。如果塔勒尔因拒捕被杀,局长就能落个一干二净。这就是他的打算——直接杀死塔勒尔。塔勒尔整晚都待在他在国王街的联络处躲警察,此刻还在躲——除非他们已经抓住他了。只要有警察靠近他,塔勒尔就出局了。
“如果你认为自己有本事逃过一劫,并想让另一个人当替死鬼,那是你自己的事。但如果你知道没有机会——万一枪被找到,你就完了——看在老天的分上,给塔勒尔一个机会洗清嫌疑吧。”
“我愿意。”奥伯里的声音像个老人。他的视线从手上抬起,看着崔顿,又说了一次“我愿意”,然后停下了。
“枪呢?”我问。
“在哈珀的柜子里。”年轻人说。
我对出纳员皱皱眉,问他:“你能去拿一下吗?”
他马上出去了,好像很高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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