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书本要比女士易于沟通(1/2)
早上,正如所料,意见出现了分歧。莫当特·里夫斯认为照片现在看起来和昨晚晚餐时没有什么不同。尽管卡迈克尔发表了许多关于集体幻觉的言论,他还是同意里夫斯的看法。戈登末表示支持谁的看法,只有马尔耶特依然确认照片有变化。不管怎样,里夫斯把这张一度令人讨厌的照片揣进了口袋,早饭后搭着戈登的顺风车出发了。戈登自愿送里夫斯去,但他申明自己坚决不会进伦德尔-史密斯的家。卡迈克尔试图用智慧的谚语和当代的事例来阻止他们俩,他们却把他一个人留在会所门口,扬长而去。
必须承认,里夫斯在伦德尔-史密斯小姐的客厅里等待她的时候,心里产生了真切的忧虑。房子能够反映出人格,这间客厅就有足够的说服力:家具设置得很完美;鲜花布置得恰当得体;书籍各归其位,而不是随便堆放;房间气味清新,里夫斯后来说,不曾有人在此吸过烟。第一印象可不单单是女士的房子,女主人的美貌毋庸置疑,而且她的美丽让人感觉很亲切。一见面就知道她很和善,而且能力超群。如果要她做什么决定的话,她的能力会明显胜过她的和善。她更像是一所大医院里的护士长,而不是一个小乡村里赋闲在家的家庭主妇。
“早上好,里夫斯先生,”她说,“您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我认为我们从未见过面,不是吗?我认识会所里的秘书,当然,还有一些会员,但是我们这儿可是远离高尔夫球世界的。不过,我的女佣告诉我说,您有很紧急的事儿要见我,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莫当特·里夫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自己被侦察而不是自己在侦察她,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照片,像道出台词似的说:“对不起,伦德尔-史密斯小姐,您认识这张照片吗?”
她带着一丝怀疑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说:“当然认识!我是不是应该戴上眼镜?哦,当然,认人可是得当面说出来,对吗?我想,这张照片是我离开这儿以前拍的,那时我父亲还健在。您想知道些什么?”
“恐怕由我来问您一些问题是十分鲁莽的,但因为它事关重大,我认为还是告诉您实情为好。您一定听说了可怜的布拉泽胡德在帕斯顿·惠特彻奇不幸的消息了吧?”
“我读到过,当然是通过报纸。”
“是这样,他的一两个朋友,当然是会所里认识的朋友,十分不满警方对待此案的方式,他们认为——不,我们认为,警方在没有充分调查清楚所有的事实以前,就下了自杀的结论过于轻率。而且,我们不能确信警方这样做是公正的。”
“不公正?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
“哦,我们没有任何怀疑的动机,我们认为也许这也是您可以帮助我们的地方。您知道吗?是我和我的一些朋友发现那具尸体的,我们有明显的证据表明,布拉泽胡德是被谋杀的,比方说他的帽子的位置——我们不必一一陈述细节了。我们疑虑重重,但是我们搜集到的线索不足以求证我们的疑虑,如果您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们认为唯一可以帮助我们有所进展的就是这张照片。仅仅一个偶然的原因,不是我的缘故,这张照片没有落到警方的手里。”
“警方对照片一无所知?”
“我们认为没有什么理由要让他们知道。但照片却是在布拉泽胡德的口袋里发现的——实际情况是,当某人搬动尸体的时候,照片从他的口袋里掉落了下来。”
伦德尔-史密斯又看了一眼依然握在手里的照片。“那么,”她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
“嗯,您必须得理解,我们不愿开启任何让您痛楚的回忆,但是就现在看来,您了解一些不为旁人所知的布拉泽胡德过去的境况,我们认为,也许您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布拉泽胡德去世一事您的看法。具体一点儿说,就是您认为有什么人对布拉泽胡德怀有不良动机吗?或者有什么人想取他的性命呢?”
“我明白了,你们想让我做判断,但是你们想让我帮助你们,而不是帮助警方。”
“我们也是在帮助警方,只是警方并不总是——我该怎么说呢?警方始终不鼓励来自外界的帮助。他们的调查方法就是完成大量的繁文缛节。战争期间,我曾在军队情报部门工作过,有机会目睹了不同部门之间相互竞争和猜忌产生的不良影响。我们的方法和警方的不同,我们认为最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完成调查,给警方来一个既成事实。这也是我们没有向警方提到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照片的原因。”
“里夫斯先生——”
女人可以把姓氏称呼变成杀威捧。对姓氏的尊称“某某先生”,表达了我们与外界的关系,事实上也传达出某种语气上的暗示。教区长们使用敬语,那是对我们疏于礼拜的抗议;学监们使用敬语,那是对我们参加晚宴不戴礼帽、不着礼服的无礼行为的规劝。但没有一个人能够使用敬语像女人谴责某人那样,具有毁灭性的打击效果。“先生”——你是一个男人,我却是一个无助的女人;“先生”——你的行为如此卑鄙,你却有着绅士头衔;“先生”——你看,尽管你不值得我尊敬,但我却对你礼仪周全。“先生”这个词,是存在讽刺意味的,但人人都想得到这样的敬称。
“里夫斯先生,对不起,我要对您说的是,您没有说出实情。”
里夫斯呆若木鸡。真糟糕,还不如丢掉一切伪装,直接说自己是一个说谎者为好。更糟糕的是,戈登说的始终都是对的:“人们从不接受真相。”他惭愧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当然,我根本就不明白您和您的朋友们为什么认为这样对待我是合适的。但我却明白一件事儿:如果您不对我开诚布公却期望我对您坦诚相待,那是不公平的。很抱歉地告诉您,我帮不了您。”
“我能说点儿什么吗?恐怕您觉得我向你隐瞒了事实,因为我没有告诉您细节,关于我们追踪的疑点和我们掌握的一些证据。如果您指的是这些的话,我十分理解,但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向我说的所有的一切,就我的经验来看,都是假的。”
里夫斯苍白无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您能告诉我,究竟我的哪一句话让您能觉得有问题呢?”
“里夫斯先生,您看来真是对我抱了很大的希望。作为一个完全的陌生人,您来找我,需要询问的却都是些私人问题。您说您为了一项私人调查来寻找线索,您告诉我您的故事,我不知道您的话有没有一句是真的,但我却知道您的话部分是错的。现在您指望我告诉您,您的话里哪一部分是错的,以便您修正我知道的错的那部分,这合理吗?现在,里夫斯先生,请告诉我整件事的详情,原原本本发生的事情,让我看看能不能帮您。”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已经尽我所能说出了真相。恐怕我不能弄虚作假改变我的‘故事’——就像您说的那样。”
“好吧,看来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你单独进行调查最好,既然我们达不成共识。”
最后的建议无疑就是逐客令。里夫斯尽可能矜持地站起来,离开了那儿。里夫斯,不得不懊恼地承认,戈登因为自己的经验而对此报以哈哈大笑。让里夫斯欣慰的是,汽车开动后,轰响的马达可以让他对戈登的嘲笑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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