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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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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7日,星期一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我发现自己几乎无法集中精力。我只能承受一天的持续学习,那就是写每周都要交给勒梅恩的论文的时候。我逃了所有的课,绝大部分时间在电影院,仿佛那才是解药——我这是要精神崩溃了吗?去年年底,就开始有堕落的迹象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得了什么会引发疲倦的病。我感觉也不是那么劳累——我不会在电影院睡着——我只是内心深处缺少激情,只剩下冷漠。我看起来挺好,胃口也不错。多亏了艾什做榜样,我喜欢上了啤酒,大多数晚上,我都会在“维多利亚武器”酒吧喝点麦芽啤酒。比起乌烟瘴气的荣军院,我更喜欢谁也不认识我的闷热小酒馆,所以荣军院的会员资格过期了我也没管。

艾什认为,我这是种理智乏力。我绝对不会读历史,他说。只有当你喜欢自己的学科时,你才是在真正地学习,并将毫不费力地获取知识,因为这个过程是愉快的。他说了很多道理,这个普雷斯顿·艾什。勒梅恩完全没有起疑:我还在源源不断地写出最高水平的论文,然而,自从我跟他说我对万灵学院不感兴趣后,我怀疑他已放弃了我。艾什觉得,我想取悦勒梅恩的心态也是一种病。也许他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在乎勒梅恩和他的肯定呢?老实说,是因为我一直都还蛮怕他的。

3月4日,星期五

我数了一下,上周我去了二十二趟电影院。我把戴安娜·德·维拉的《致命秋日》看了三遍——她已取代劳蕾特·泰勒成为我的女神。牛津所有的电影院里,我最喜欢厄勒克特拉,但这周我骑车去了海丁顿的新影院。艾什告诉我,公共汽车能坐到影院门口,所以我可以把它加入我的日常路线了。周三,我在厄勒克特拉从头到尾看了两场《致命秋日》,接着骑车去新影院看了《一切终结》,然后再回到超级影院,正好赶上《秘密》。

3月8日,星期二

午餐后,我在乔治街电影院排队等候时,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竟然是苔丝——我惊得差点双膝跪地。她穿着黑色套装,戴着帽子,看起来很时髦。她说她现在是托儿所的采购员,在英格兰南部到处出差。她伸出两只手。“指甲里再没有脏东西了,”她说,“你看。”我看了看,她的指甲修得很漂亮,还涂着指甲油。虽然她变了,但我对她的感觉还是一样的——我多想躺在艾斯利普的床上,喝着杜松子酒,和她做爱。我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问她想不想一起喝杯咖啡,可她说她必须赶回沃特佩里。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呢,洛根?”她说,“彼得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我们没理由不能见面呀。”

“我不能见你,”我说,“我会疯的,去了那里,却不能碰你,不能抱你。”

我的话让她眼泪汪汪。显然,我把《致命秋日》看了太多遍了。我们相互道别,我重新排起队。整场电影,我都感觉到对她的渴求惹得我心疼,像是侧身一道折磨人的缝线伤口。

4月27日,星期三

普雷斯顿有辆车,停在奥斯尼米德的一处车库里——他总能让我意外。我们开车去伯明翰,打了十八洞高尔夫。普雷斯顿是个野心勃勃却鲁莽轻率的高尔夫球手:每一次绝妙的挥杆后,接着总有三四次打得很烂。我轻轻松松就赢下他五便士的赌注。

天气清朗,微风拂面,梧桐树和栗树繁花盛开,到处是青葱翠绿的景象,嫩得能掐出水来。在这片郁郁葱葱的新绿中,我突然冒出一种荒废感,深刻感受到我在牛津的时间都彻底浪费了。我想起了在艾比的最后一年,我们——我是多么梦想来到这里……我们在文德伯里的一间酒吧停下车,喝了啤酒,吃了派。我看见指向艾斯利普的路牌,差点崩溃。相较之下,多亏有我的陪伴,普雷斯顿倒是享受着在牛津三年来头一回的快乐时光。

6月10日,星期五

好了,结束了。都考完了,再也回不去了。我自认为发挥得还不错:大多数试卷我都挺满意的,没有令人震惊的意外,我也不紧张,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出来了。一四八五年之前的英国政治历史——答得尤其好,有宪章和早期宪法。经济历史——还行。法语翻译——出人意料地简单,我觉得。后期宪法——答得非常好。政治科学是今天上午最后一门——我写得不错,答案简明扼要,事例充分。

我走出学校时,就算不是脚下生风,也是带着愉悦又放松的心情。最后这几个月,我也许应该更努力一些,但答完最初的几份考卷后,我感觉以前那种对天生能力的自信又回来了。勒梅恩问我觉得如何,我说:“和我预期的一样好。”他只是微笑着说:“我跟你一样,期待着好结果。”他和我握了手。我打算今晚一醉方休。

注释:

[1]英国和爱尔兰一些大学的秋季第一学期。——译注

[2]彼得·昆奈尔(peter ennell,1906—1988),作家,历史学家。

[3]卡米洛·加富尔(caillo cavour,1810—1861),意大利政治家、意大利统一运动的领导人物,也是后来成立的意大利王国的第一任首相和外交部部长。——译注

[4]原文为the rirginto,意思是“复兴”,指19—20世纪,将意大利半岛内各个国家或分裂的政权统一为意大利王国的政治及社会过程。——译注

[5]斯蒂文斯是洛根读大学期间的仆人,也是他的“侦察员”。

[6]一个饮酒用餐的俱乐部,原来是辩论社,始建于1914年。

[7]即理查德·霍奇(richard hod),洛根在牛津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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