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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切都能适应,看守所也一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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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佬,”他不停地跟我强调,“永远不要相信你的律师,大部分律师私底下都是为政府卖命的。尤其是永远不要向你的律师认罪,否则他就会强迫你和他做交易,如果你拒绝,他就会向检察官把你兜个底儿掉。还有,要当心其他犯人。犯人里有很多‘告密者’,他们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立马去报告,因为这能够减轻他们的刑罚。”

克里斯随时随地都能看穿阴谋!他确信,斯坦身为前总检察长,不会是一位好律师,因为他善于理解美国司法部的意图,并且与之瓜葛太深。克里斯劝我更换辩护人,去找其他律师,比如他自己的律师。

“你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律师了,他可做过‘地狱天使’的辩护律师!”

最糟糕的是,我被带进了他的思路,一整天都在考虑是否接受克里斯的建议。在最后一瞬间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决定改变主意。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日后发生的事情会证明,克里斯说的是对的。我怎么这么倒霉,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急转直下!

我感到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除了我的家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昨天下午我居然接受了一次最为古怪的探视。“皮耶鲁齐!律师探视!”一名狱警喊道。这场和律师的会面,或者说是和集团管理层代表的会面,是在怀亚特看守所的一处单独的房间进行的,这是一种“接触式探视”。与之相反的是“非接触式探视”,那里有一道玻璃幕墙,将对话的双方隔开。穿过13道装甲安全门后,再接受一次全裸搜身,我走进房间,有一位年轻女士等着我:

“我是被法国驻美国波士顿领事馆派来的。原本法国领事想亲自前来与您会面,但是他在最后一刻被其他行程耽搁了。”

这位l女士身材纤细,年龄在40岁左右,举止优雅。但作为探监者,她看上去非常不自在。很明显,她被这里的环境吓着了,不过换作别人也会这样,或许她天性多愁善感,她居然忘记了谈话的重点。她没有询问我的状况,也没有问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而是讲起她自己的人生:她最后一次旅居印度尼西亚、在哪里邂逅伟大的爱情、儿子的不幸,甚至还讲到她在一家时尚餐厅点的最后一道菜!我听着她讲故事,听得头昏脑涨,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勃然大怒,还是一言不发,任凭她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合时宜地喋喋不休。可是为什么她会来见我?在会面结束前的那一刻,我才清楚了她的来意。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恢复了她的职业面孔:

“皮耶鲁齐先生,最后一件事,请您不要再想着申请将您转送到法国监狱的事情了。在美国司法部宣布审判结束之前,他们是不会放您走的。事实上,美国司法部认为,法国在针对腐败行为的起诉上,实在过于宽松。”

这就是她此次探视的目的。我完全听懂了她的意思。看来我只能独自一人摆脱困境,法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几周后,探视人换成了杰罗姆·亨利——法国驻美国波士顿的副领事。和他的同事l女士相反,他看上去无拘无束。这位外交官办事脚踏实地,为人和蔼可亲。在我被拘留的日子里,他曾多次前来看望我,并确保我和家人之间能够保持联系。在我服刑的整个时期,他是少有的几个有能力的声援者之一,尽管他能周旋的余地极为有限。

回到眼下,与l女士这段“超现实”的会面结束后,我又回到了牢房。穿过那扇唯一的、狭窄的、枪眼形状的“窗户”,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道铁栅栏,几米开外是一排铁丝网,再远处又是一道铁栅栏,更远处便是一座山丘,有一只旱獭像雕塑一样卧在山顶上。我静静地观察着它。不知是因为这只旱獭的出现,还是因为那天清晨监狱笼罩在蓝天下,狱警特别准许我走出牢房,开始第一次在庭院里散步。气温15摄氏度,天气凉爽,天空一望无际。这是美国东海岸的春日清晨,是我的最爱。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漫步,还做了几次投篮动作,差点儿以为自己已经重获自由了。然而,我的脑海中依然充斥着无数个问题:我的父亲现在在做什么?我的小女儿拉斐拉找到阻止她掉头发的良药了吗?我的母亲在新加坡做些什么?克拉拉和4个孩子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克拉拉能填好那堆申报表吗?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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