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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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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晚上

穆罕默德·卡拉克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只见女子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眼神锐利,身穿时髦的紧身服装,身材匀称,可以想见她能钓到比她年轻十岁的英俊青年绝非偶然。这两人正是穆罕默德所追求的客群,因此他们一走进妒火酒吧的大门,他就满脸堆笑。

“怎么样?”女子问道,语带卑尔根口音。穆罕默德只来得及看清楚女子的姓氏和证件,上头写的是布莱特。

穆罕默德再度垂下目光,看着对方递过来放在吧台上的照片。

“有。”他说。

“有?”

“有,她昨天晚上来过。”

“你确定?”

“她就坐在你现在站的位置。”

“就坐在这里?一个人来的吗?”

穆罕默德看得出女子正极力隐藏心中的兴奋之情,心想大伙干吗这么大费周章,向别人展现自己真正的情绪有那么危险吗?他并不想出卖他店里唯一的常客,但对方可是警察。

“她跟一个男人来这里坐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报纸了吗?”女子的男同事用高亢的嗓音问道。

“没有,我比较喜欢看新闻。”穆罕默德说。

卡翠娜微微一笑:“今天早上她被人发现遭到谋杀。请你告诉我们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他们来这里做了什么?”

穆罕默德觉得自己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谋杀?不到二十四小时前还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他打起精神,但接下来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却令他感到羞惭:要是他这家酒吧上了报纸,对生意是好还是坏?不过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他们是通过tder认识的,来这里约会,”穆罕默德说,“他通常都会在这里约见对方,他自称盖尔。”

“‘自称’?”

“我想那应该是他的本名。”

“他是用信用卡付钱的吗?”

“对。”

卡翠娜朝收款机点了点头。“你能找出他昨晚付钱的收据吗?”

“应该没有问题。”穆罕默德苦笑道。

“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吗?”

“绝对不是。”

“意思是?”

“盖尔的眼光总是过高,基本上我都还来不及替他们倒酒,他就已经被甩了。说到这个,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谢谢,”卡翠娜说,“我们正在执行勤务。所以说她是独自离开的?”

“对。”

“你没看见有人跟着她?”

穆罕默德摇了摇头,摆出两个杯子,拿出一瓶苹果汁。“这个请你们喝,刚榨好的新鲜本地苹果汁。改天晚上来这里喝杯啤酒吧,第一杯酒免费,如果你们带其他警察同事来,他们一样第一杯酒免费。你们喜欢这里的音乐吗?”

“喜欢啊,”金发男警说,“u2很——”

“不喜欢,”卡翠娜说,“你有没有听见那女人说过什么有利于我们办案的事?”

“没有。等一下,你这么一问让我想起来她的确提到过她被人跟踪。”穆罕默德斟上苹果汁,抬起头来,“那时音乐声不是很大,她说话声音又有点大。”

“原来如此,那现场还有没有其他人对她有兴趣?”

穆罕默德摇了摇头。“昨天有点冷清。”

“跟今天晚上一样?”

穆罕默德耸了耸肩。“盖尔离开的时候,另外两名客人也已经走了。”

“所以另外两名客人的信用卡数据也不难找喽?”

“我记得他们其中一个人付的现金,另一个人什么都没点。”

“了解。昨天晚上十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你在哪里?”

“我?我在这里,然后就回家了。”

“有人可以证实吗?这样我们可以从一开始就排除你的嫌疑。”

“有。可能没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穆罕默德努力思索。把前科累累的放高利贷者拖下水可能会惹来更多麻烦,他必须把这张牌留在手里,以备日后派得上用场。

“没有,我一个人住。”

“谢了。”布莱特举起杯子。穆罕默德原本以为她在举杯敬他,随即发现原来她是拿酒杯朝收款机比了比。“我们来品尝本地苹果汁,你去找收据好吗?”

楚斯很快就查完了分派给他的酒吧和餐厅,他把照片拿给酒保和服务生看,只要一听见预期中的答案:“没有”或“不知道”,就立刻前往下一家。既然人家都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今天已经够漫长的了。再说,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楚斯在键盘上输入最后一个句子,看了看他打的这份自认为言简意赅的报告。“参见附表,领有营业执照的营业场所已在列出之时间查访,没有人员回报在案发当晚见过埃莉斯·黑尔曼森。”他按下发送键,站了起来。

这时他听见低低的铃声响起,看见桌上的市内电话闪烁着亮光,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告诉他这通电话是值班警察打来的。他们负责过滤民众提供的线索,唯有可能跟案情相关的电话才会转接过来。可恶,他现在可没时间讲电话。他可以假装没接到电话,但又仔细一想,如果真是有用的线索,那他能提供的情报就更多了。

他接起电话。

“我是班森。”

“终于有人了!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大家都跑去哪里了?”

“他们都去酒吧了。”

“你不是也应该去查——?”

“有什么事吗?”

“有个男的打电话来说,昨天晚上他跟埃莉斯·黑尔曼森在一起。”

“把电话接过来。”

电话那头发出咔嗒一声,楚斯便听见一个男子的呼吸声传了过来,对方的呼吸声如此浓重,只可能表示他心里十分害怕。

“我是犯罪特警队的班森警员,有什么事?”

“我叫盖尔·索拉,在《世界之路报》的网站上看见了埃莉斯·黑尔曼森的照片。我之所以打电话来是因为我昨天跟一个长得跟她很像的小姐短暂见过面,她也说她的名字叫埃莉斯。”

盖尔花了五分钟叙述他跟埃莉斯在妒火酒吧的约会过程,并说事后他直接回了家,午夜之前就到家了。楚斯依稀记得那两个便溺少年在十一点半过后碰见埃莉斯时她还活着。

“有人能证实你回家的时间吗?”

“我电脑的登录记录,还有卡里。”

“谁是卡里?”

“我老婆。”

“你有家室?”

“我有老婆和一只狗。”盖尔吞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你怎么没早点打电话过来?”

“我刚刚才看到照片啊。”

楚斯做了个笔记,心中暗暗咒骂。这家伙不是凶手,只是个警方需要排除嫌疑的人,但他还是要打一份完整报告才行,这下得搞到十点才能离开了。

卡翠娜走在马克路上,她已叫安德斯·韦勒回家了。韦勒的第一天值勤终于告一段落。她微微一笑,心想他这辈子一定都会记得这一天。韦勒早上前往警署报到之后,便直接就被派往命案现场,而且这起命案还相当重大,不是那种涉及毒品、让人隔日就忘的杀人案件,而是哈利所谓的“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命案,也就是一般人在日常生活中可能遭遇的凶杀案。这类案子会导致大量的记者会,也会登上新闻头条,因为熟悉的生活场景很容易引起大众的同情,这就是为什么巴黎恐怖袭击事件的媒体报道会多过于贝鲁特的恐怖袭击。

而媒体终究是媒体,这就是为什么警察署长米凯会一直追踪办案进度,因为要面对媒体追问的人是他,虽然不必立刻面对,但如果这个教育水平高又辛勤工作的年轻女公民的命案无法在几天内侦破,他就得发表声明。

从这里走到她位于福隆纳区的公寓要半小时,但是没关系,她需要放空一下脑袋和身体。她从夹克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启tder交友软件,一眼看着人行道,一眼看着手机走着,手指左右滑动。

他们猜得没错,埃莉斯的确是赴tder约会后才返回家的。先前那个酒保所描述的男方听起来不像杀人凶手,但经验告诉她,有些男人在干一炮之后会有种奇怪的想法,认为自己有权利获取更多。这是一种旧式思想,认为性行为代表女性的屈从,但其实可能只是纯粹的性关系罢了。但她也知道很多女人同样有着旧式思想,认为男人一旦同意进入她们,就代表同意负起某种道德责任。

先别想这么多了,她配对成功了。

她输入:我还有十分钟走到苏丽广场的诺克斯酒吧。

好,我等你。乌尔里克如此答道。

从乌尔里克在tder上的照片和自我介绍来看,他是个非常直接的男人。

楚斯·班森停下脚步,望向正对着镜子的莫娜·达亚。

这时的莫娜在楚斯眼中不再像一只企鹅,而是像一只腹部紧紧裹住的企鹅。

先前在奋进健身房的前台,楚斯请前台小姐让他进去参观一下里头的设施,发现对方有些不愿意,可能因为她觉得楚斯不像是会加入的样子,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希望他这种人成为会员。长久以来,他总是激起别人的反感,尽管他也承认别人的确有很好的理由这样做,但这也使得他很容易在别人脸上察觉到反感的神色。无论如何,他穿过健腹缩臀机、普拉提教室、动感单车,以及有着歇斯底里的有氧健身教练的操房(他依稀想起现在好像不叫有氧了),终于在男性区域也就是重训区找到了莫娜。她正在做硬举,大开的蹲踞双腿看起来还是有点像企鹅,但宽阔的背部以及紧紧束在腰际的宽大护腰皮带,让她更显得前凸后翘,看起来活像是数字8。

莫娜发出嘶吼声,几近恐惧的吼叫,同时挺起背部,看着镜中涨红了脸、全身紧绷的自己。杠铃离开地面时,杠片互相碰撞发出当啷一声。长杠并未如楚斯在电视中看到的那样出现弯曲,但他知道一样很重。旁边有两个巴基斯坦佬正在练肱二头肌,想把肌肉练大,好搭配上头那可悲的帮派刺青。天哪,他真讨厌这些人。天哪,这些人也很讨厌他。

莫娜放下杠铃,接着又发出一声嘶吼,再度举起。放下,举起,前后四次。

结束后她站在原地颤抖,脸上露出的微笑就跟住在利耶尔地区的那个疯女人高潮来临时一样。如果那疯女人不是那么胖又住得那么远,楚斯跟她或许会有结果。那女人说她之所以要甩了楚斯,是因为她开始有点喜欢楚斯了,而且一星期一次根本不够。当时他听了觉得松了口气,但现在却时不时会想到她,当然跟他想到乌拉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但那疯女人对他很好,这点毋庸置疑。

莫娜在镜中看到了他,便摘下耳机。“班森?你们在警署不是有健身房吗?”

“是有啊。”楚斯说,上前几步,看了那两个巴基斯坦佬一眼,眼神在说“我是警察还不快滚”,但对方似乎没读懂其中的意思。也许他看错了他们,现在有些巴裔新生代甚至考进了警察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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