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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儿干什么?”她喊道。
“买披萨。”男孩说,出口又后悔了。
“你不是都在镇上买披萨吗?”
男孩低头盯着披萨盒子。
“我喜欢这儿的披萨。”
薇卡握紧拳头,但什么都没说。男孩从坐轮椅的女-人旁边挤过去,跑向公路,宝马停在三百英尺外的路上,引擎转动着。
坐轮椅的女-人朝薇卡做了个鬼脸。
“他不像他爹,猪也能生出好崽子。这点你该知道。”
薇卡好像被这些话伤到了,她转过身去,用力开出一大脚,足球划破夜幕,消失在篱笆后方的暗影中。
女-人摇动轮椅,向布里特-玛丽靠近了几英尺,朝披萨店扬扬下巴。
“来吧!有东西给你!”
这时候,蛤蟆已经喝光了球门柱里的所有饮料,薇卡和萨米爆发了烦人的争吵,布里特-玛丽只听见他们说什么“疯子”和“欠钱”之类的话,她觉得足球训练大概算是结束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宣布,是不是应该吹个哨子。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做,主要因为她没有哨子。
进了披萨店,坐轮椅的女-人把一沓子钱和一张纸搁在柜台上,推到布里特-玛丽面前。
“拿着,这是找零,这是收据。嗯。”
她指指门底下,布里特-玛丽昨晚往那儿塞-钱来着。
“下次,你可以,怎么说来着?走进来!”女-人笑道。
布里特-玛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又说:
“买烟不需要这么多钱,你给得太多了,布里特-玛丽,你……那句话怎么讲来着……你要么数学不好,要么非常大方,对不对?我认为你是大方,跟那个弗雷德里克不一样,他特别抠门,每次不管买点什么狗屁玩意儿都要大呼小叫!”
她开心地点点头。布里特-玛丽嘟囔了几声“哈”,整齐地折好收据,放进手提包,把找零塞-进盛小费的花瓶里,坐轮椅的女-人把轮椅向前摇了半圈,又向后摇了半圈。
“花瓶看上去很漂亮,擦得……非常干净,嗯。谢谢!”她说。
“我不是故意要把您的东西藏起来的,只是为了整理。”布里特-玛丽对着自己的手提包说。
女-人挠挠下巴。
“你是说餐具抽屉吧,嗯。叉子、刀子、勺子。那个顺序,我会……怎么说来着?我会习惯的!”
布里特-玛丽吸吸腮帮子,走到门口,刚要出去时又站住了,她鼓足了勇气说:
“我想告诉您,我不着急,不急着用车,您可以慢点修。”
女-人看着外面的孩子和他们的足球场,点了点头。布里特-玛丽也点点头,第一次有一种交到了朋友的感觉。孩子们脱掉脏球衣,没等她答应帮他们洗就把衣服扔在娱乐中心。大家都走了之后,她才把衣服洗好甩干,折叠整齐,预备明天的训练。入夜后,博格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公交车站那儿有个孤独的身影。看到有人在等车,布里特-玛丽才意识到那是个车站。
她走到离那人只有几英尺的地方,才发现那是海盗,他蓬乱的红发上沾着泥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想要无视布里特-玛丽的存在。常识试图说服她走开,可直觉却让她开了口:
“我还以为你住在博格。”
海盗紧紧捏住训练开始时布里特-玛丽发给他的那张通知。
“这上面说,父母必须都签字,所以我得找我爸签字。”
布里特-玛丽点点头。
“哈。祝你晚安。”她朝黑暗中走去。
“您想和我一起吗?”他在她身后叫道。
她诧异地转过身,似乎觉得他脑子有点儿不正常。他手里的那张纸被汗水打——湿——了。
“我……我……我猜,如果您和我一起去,我会感觉好一些。”他结结巴巴地说。
简直太可笑了——坐上公交车后,布里特-玛丽很想把这句心声告诉海盗,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公交车差不多开了一个小时,突然停在一栋巨大的白色建筑物前。布里特-玛丽紧紧攥住手提包,手指头都快抽筋了,因为她毕竟是个过着正常生活的文明人。
过着正常生活的文明人显然没有拜访监狱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