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2)
在医学院的地下室吃过午饭后,菲利普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时已是星期六的下午,女房东正在打扫楼梯。
“格里菲思先生在吗?”他问道。
“不在,先生。今天早上你走后不久他也走了。”
“他不回来了吗?”
“我想不会回来了,先生。他把行李都搬走了。”
菲利普不知道格里菲思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是他刚从威斯敏斯特公共图书馆借来的伯顿[1]的《麦加之行》。他看了第一页,却不知所云,因为他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书上,而是始终在侧耳谛听着是否有人来拉门铃。他不敢抱有这样的希望:格里菲思会把米尔德丽德留在伦敦,独自前往他在坎伯兰郡[2]的家乡。米尔德丽德不久就会来找他要钱的。他咬紧牙关,继续看书,拼命集中心思。这样一来,书上的句子倒是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但是句子的确切含义却由于他经受的痛苦而被曲解了。他真心希望当初没有提出那个由自己出钱的糟糕的建议,但是既然说出了口,就没有勇气收回。这倒不是为了米尔德丽德,而是为了他自己。他身上有股病态的执拗劲儿,驱使他去做他下决心要做的事。他发现自己看了三页书,脑子里却没有留下一点儿印象。于是,他把书又翻回原处,从头看起。他发觉自己翻来覆去地老是看着同一个句子,接着,书上的句子跟自己的思绪交织在一起,乱糟糟的,好像噩梦中出现的一个计算公式。有一件事是他能够做到的,就是出门躲到外面去,直到午夜才回来。这样,格里菲思和米尔德丽德就走不成了。他似乎看到他们俩每过一个小时就跑来探问他是否在家。想到他们俩神情沮丧的样子,他心里感到乐滋滋的。他机械呆板地又把书上的那个句子重念了一遍。可是,他不能那么做。让他们来拿钱吧!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知道人们可能无耻到什么地步。这会儿他再也无法把书看下去了,书上的字简直看不清楚。他仰靠在椅子上,合上眼睛,痛苦得对别的一切都麻木了。他在等待着米尔德丽德的到来。
[1] 伯顿(1821—1890),英国探险家、作家,多次到亚、非地区探险,考察过伊斯兰教圣地麦加和麦地那。
[2] 坎伯兰郡,英国英格兰西北部旧郡,现为坎布里亚郡的一部分。
女房东走进房来。
“先生,你见不见米勒太太?”
“叫她进来。”
菲利普打起精神来接待米尔德丽德,一点儿也没露出内心的感受。他一时心血来潮,想跪在她的面前,抓住她的双手,请求她不要离开,但他知道如今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动她的心。她会把他说的话和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格里菲思。他感到很羞愧。
“噢,你们的出游准备得怎样了?”他欢快地问道。
“我们马上就走。哈利就在外面。我告诉他你不愿意见他,所以他就不进来了。不过他仍然想知道,他是否可以进来待上一分钟,跟你辞别。”
“不行,我不想见到他。”菲利普说。
他看得出来,米尔德丽德压根儿不在乎他见不见格里菲思。既然她来了,他就想快点把她打发走。
“喏,这是一张五英镑的钞票。我希望你马上就离开这儿。”
她接过钞票,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开房间。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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