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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弗洛拉·艾克罗伊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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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出诊回来时,拉格伦警督在身后打招呼。我停下脚步,警督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

“早上好,谢泼德医生。”他说,“唉,不在场证明已经核实过了。”

“查尔斯·肯特的?”

“对。‘狗哨’酒吧的女招待莎莉·琼斯对他印象很深,从五张照片里认出了他。他进酒吧的时间正好是九点四十五分,而且‘狗哨’距离芬利庄园足有一英里。莎莉还说他身上带了不少钱——她亲眼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沓钞票,吓了一大跳,因为那家伙脚上穿的靴子很掉价,不像有钱人。四十英镑的下落应该很明显了。”

“他还是不肯供认为什么去芬利庄园?”

“犟得像头驴。今天早上我和利物浦的海耶斯通了电话。”

“赫尔克里·波洛说他知道那家伙那天晚上去芬利庄园的原因。”

“真的?”警督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啊,”我不怀好意地说,“波洛说,肯特去那儿是因为他出生在肯特郡。”

能将我的困惑传染给他,让我心中大为畅快。

拉格伦茫然地瞪了我好半天。接着,他那黄鼠狼般狡诈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一拍脑门。

“说到这个,”他说,“我早就这么想了,这才是他退休定居乡村的原因。可怜的老头,一定是家庭遗传,他侄儿就疯疯癫癫的。”

“有这回事?”我目瞪口呆。

“对。难道他从没透露?听说那孩子倒挺温顺的,就是病情太严重,可怜啊。”

“谁告诉你的?”

拉格伦警督又咧嘴一笑。

“你姐姐谢泼德小姐呗,这都是她说的。”

卡洛琳真行。她非得挖出所有人的家事隐私才算完。很不幸,“严守秘密”这一原则,我怎么教她都学不会。

“快上车,警督,”我推开车门,“一起去‘落叶松’,向我们的比利时朋友通报最新进展。”

“也好。虽然他有点傻,但起码在指纹的问题上还是给了我很有用的提示。不过他未免太在意肯特了,可谁知道呢——也许背后还有隐情。”

波洛和往常一样,笑容满面地迎接我们。

他认真听着我们带来的消息,不时点点头。

“似乎没有漏洞,是吧?”警督闷闷不乐,“他不可能一边杀人,同时又在一英里外的酒吧喝酒。”

“你们打算放了他?”

“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他的钱来路不明就一直拘留下去。没法证明他是凶手。”

警督边嘟囔着发牢骚,边将一根火柴投进壁炉。波洛又把它捡出来,扔进一个专门收纳火柴的盒子里。从那机械般的动作,看得出来他另有所思。

“换作是我,”过了好半天他才说道,“不会这么快释放查尔斯·肯特。”

“这话怎么说?”

拉格伦瞪着他。

“我说了,我不会这么快释放查尔斯·肯特。”

“你该不会认为他和谋杀有关吧?”

“谋杀应该不关他的事,但还不能完全肯定。”

“可我刚才不都说了——”

波洛挥手打断他。

“是的,是的,都听见了,我耳朵又不聋——眼睛也不瞎,感谢上帝!但是你处理这件事完全基于一个错误的……错误的前提。‘错误’这个词我用得还算恰当吧?”

警督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不懂你怎会得出这种结论。请注意,九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艾克罗伊德先生还活着。这你总该承认吧?”

波洛观察了他半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任何未经确证的事情,我都不会视为理所当然!”

“唔,证据已经很充分了。我们有弗洛拉·艾克罗伊德小姐的证词。”

“你是指她找伯父道晚安?可是——我对年轻小姐的说辞并不总是照单全收的……不,即便她倾城倾国、美若天仙也不行。”

“真见鬼,老兄,帕克明明看见她从书房出来!”

“不,”波洛突然高声反驳,“他明明没看见。我那天用一个小小的实验证明了这一点——还记得吗,医生?帕克只看见她站在门外,手放在门把上,并没亲眼见她走出书房。”

“可是——那她原来在哪儿?”

“也许在楼梯上。”

“楼梯上?”

“这又是我的灵光一闪——没错。”

“可那楼梯只通往艾克罗伊德先生的卧室。”

“完全正确。”

警督又傻眼了。

“你认为她之前去过她伯父的卧室?好吧,为什么?她为什么撒谎?”

“啊!关键就在这儿。这取决于她在卧室里的行动,对吗?”

“你是指——钱?见鬼,莫非你在暗示,偷走四十英镑的是艾克罗伊德小姐?”

“我可什么都没说,”波洛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她们母女的日子过得很拮据。账单一大堆,东一笔西一笔,总会让她们捉襟见肘。罗杰·艾克罗伊德管钱管得很严,一点小债就足以使那姑娘走投无路了。不妨设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她偷了钱,走下那段小楼梯,半路听见客厅里传来杯盘之声,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帕克要去书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楼梯上——帕克可不健忘,他会起疑心的。如果到时候发现钱少了,帕克肯定会想起她从楼梯下来的事。时间刚够让她冲到书房门口——把手搭上门把,装出刚从书房出来的模样,接着帕克就过来了。她灵机一动,顺口编出一句台词,把当晚早些时候罗杰·艾克罗伊德的吩咐重复一遍,光明正大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不错,但事后她难道没意识到坦白交代的重要性?”警督仍不服气,“这可是整个案件的核心问题啊!”

“事后弗洛拉哪里说得出口。”波洛不为所动,“一开始她只听说家里被盗,来了警察。她自然就立刻得出结论,丢钱的事曝光了。她只能一口咬定自己那套说辞。当她得知伯父遇害时,彻底被吓坏了。先生,这年头的年轻姑娘如果没受到特别大的刺激,是不会轻易晕倒的。好,事已至此,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咬牙坚持原来的证词,要么就供认一切。而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不可能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小偷——尤其是在那些她急于赢得尊重的人面前。”

拉格伦重重一拳捶在桌上。

“我不信,”他说,“这……这太离谱了。你……你早就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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