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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四、夜里盯梢美女的诸多麻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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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立刻又找了回来,毫不费劲就接上了:这全仗着吉卜赛女郎和佳利。这两位始终在他前面走;是两个苗条、纤秀、楚楚动人的身影,他赞赏她俩的小小的脚、美丽的身段、婀娜的体态;他观赏着,就几乎把她俩混作了一体:要说聪明、和善,他觉得两个都是美丽的少女;要说轻盈、灵活、步履的矫捷,两个都是母山羊。

这当儿,街道越来越黑,越渺无人影。宵禁的时刻早已敲响,开始只能间或在碎石路面上碰见一个行人,在窗户上瞅见一线灯光了。跟着埃及姑娘,格兰古瓦走进了蛛网似的迷宫——那古老的圣无辜婴儿墓周围纠缠不清的小街、岔道和死胡同,好像是被猫挠得一塌糊涂的一堆线。

“瞧,这些街道简直不讲逻辑!”格兰古瓦说。他迷失在不断兜圈子的千百条罗盘路中,但是,那女郎寸步不乱,道路似乎异常熟悉,连想都不想,举步就走,步子还越走越快。至于格兰古瓦,他简直就要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要不是转过一条街道,偶尔瞥见菜市场那儿的八角形耻辱柱的雕花尖顶的黑影强烈地投射在韦德莱街一家亮着灯的窗户上。

他引起姑娘的注意已经好一会儿了。她多次忐忑不安地掉头看看他;有一次甚至利用一家微启店门的面包房透出的灯光,猛然站住,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他。她这样看了看他,格兰古瓦看见她又像先前那样噘了噘嘴唇,然后再也不去管他了。

她这一撇嘴,促使格兰古瓦不能不考虑了。这样优美的娇态中肯定包含着轻蔑嘲弄的意味。于是,他低下头来,放慢了脚步,同女郎保持一段距离,落在后面远了点儿。然后,她拐过一个街角,他刚刚看不见她,就听见她尖叫一声。

他赶紧跑上前去。

那条街道漆黑,但是,拐角圣处女像下有一个铁笼子,里面燃烧着油捻,格兰古瓦借着亮光,看见有两个男人正搂着吉卜赛女郎,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喊,她在拼命挣扎。可怜的小山羊吓得要死,牴着两只角,咩咩直叫。

格兰古瓦大喊一声:“救人啊,巡防队员们!”他勇敢地冲上去。抱住姑娘的那两个男人中有一个刚好一回头,却原来是卡席莫多的那张可怕的丑脸。

格兰古瓦没有逃跑,但也没有上前一步。

卡席莫多抢步过来,反手一击,就把他打出去四步远,摔倒在地。跟着,卡席莫多拔腿就跑,一只手臂托着吉卜赛女郎——她好似一条纱巾飘卷在他的手臂上,——消失在黑夜之中。那另一个男人跟在后面也跑掉了。可怜的山羊悲伤地叫着,跟随在后。

“救命呀!救命呀!”不幸的吉卜赛姑娘喊叫。

“站住,混蛋!把那个臭娘儿们给我放下来!”忽然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一个骑手从旁边的大街上猛然冲了出来。

他是御前侍卫弓手(40)队长,全副武装,手执一把大剑(41)。

(40)弓手原是古代战争中的一个兵种。15世纪的弓手已经不仅仅使用弓和弩,还使用其他武器,但称呼依旧。犹如今世有些地方把机械化部队仍称骑兵。

(41)中世纪的一种短兵器,双刃大砍刀。

卡席莫多给吓懵了。骑手把姑娘从他怀里夺过去,横放在坐鞍上。等到可怕的驼子清醒过来,冲过去要抢回俘获物,紧跟着队长的十五六名弓手,手执长剑(42)出现了。这是一小队御前侍卫,奉巴黎实授府尹罗伯·戴屠维耳大人之命,前来检查夜禁情况。

(42)与上述相似,但长一些,接近于长兵器。

卡席莫多被包围、抓住、捆得牢牢的。他吼叫着,口吐白沫,牙齿咬得格格响。要是大白天的话,毫无疑问,单单他那张因为发怒而变得更加可怕的丑脸,就足以把这一小队人马统统吓跑,但是,黑夜剥夺了他的最可怕的武器:他的丑陋狞恶。

扭打的过程中,他那个伙伴早已溜走。

吉卜赛女郎翩翩然在军官马鞍上坐起身来,两手钩住年轻人的双肩,对他凝目注视了一会,好像是喜爱他那英俊的相貌,同时也对他善心搭救感到欣喜。然后,她主动打破沉默,甜蜜的声音更加甜蜜,说道:

“军官先生,您尊姓大名?”

“孚比斯·德·夏多佩队长,为您效劳,我的美人儿!”军官挺身答道。

“谢谢,”她说。

趁着孚比斯捻捻他那布尔戈尼式小胡子的工夫,她箭也似的哧溜一下滑下马背,跑掉了。

就是闪电也不及她消失得迅速。

队长抽紧捆着卡席莫多的皮索,说道:“教皇的肚脐!我宁愿扣留那臭娘儿们!”

“您要怎样呢,队长?”一个巡防骑兵说,“黄莺飞跑了,蝙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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