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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四、’ANáГKH · 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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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半晌不作声,搔搔耳朵,眼睛盯着地面,满脸不高兴。突然,他转向克洛德,敏捷快速就跟鹡鸰似的。

“这么说,好哥哥,您不肯给我一个巴黎苏去向面包铺买一块面包吃?”

“i non borat non anducet.”

副主教不为所动,仍然如此回答。约翰听了,双手捂住脸,就跟女人哭泣似的,同时以绝望的腔调叫道:“otototototci(73)!”

(73)这是约翰胡诌的一个希腊词。

克洛德听到这么个怪声,大吃一惊,问道:“这什么意思,先生?”

“嘿,什么!”学生说,不知羞耻地抬眼看看克洛德——其实,他刚刚偷偷用拳头使劲搓揉,使两眼显出流泪的红色。他又说:“这是希腊话呀!是艾斯库洛斯写的抑抑扬格(74)诗句,是充分表达痛苦的哩!”

(74)艾斯库洛斯,见第149页注2。抑抑扬格是轻轻重的格律。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哈哈大笑,滑稽得要命,笑得那么厉害,副主教也只好笑了。其实得怪克洛德自己,谁叫他那样娇惯这孩子的?

约翰看见哥哥给逗乐了,胆子更大,又说:“啊,好哥哥克洛德!您看我的靴子都破了,世界上哪里还有比我这后跟拖舌头的靴子更带悲剧性的脚套(75)吗?”

(75)古希腊的一种靴子,后为悲剧角色的一种象征。

副主教立刻又摆出原来的严峻面目。

“我派人给您送新靴子去好了,钱是没有的。”

约翰继续央求:“只要一个大子儿,哥哥!我一定把格腊田背个滚瓜烂熟,我还要坚决信仰上帝,我还要做一个科学和品德方面的真正毕塔哥拉斯!可是,给我一文小钱,可怜可怜我吧!您难道愿意让饥馑张开大嘴把我吃掉,饥馑可不就在那儿,在我面前,大张着嘴,黑洞洞,臭不可闻,深不可测,赛过鞑靼人,或者说,赛过修士的鼻子!”

堂克洛德摇摇他那满是皱纹的脑袋,还是说:“i non borat...”

约翰不等他说完,叫了起来:

“算了,见鬼去吧!欢乐万岁!我要下小酒馆,去打架,去打破瓶瓶罐罐,还要去玩姑娘!”

说着,他把帽子往墙上一扔,又把手指头打得啪啪响,就像呱哒板似的。

副主教阴沉沉地看看他。

“约翰,您没有灵魂。”

“当真的话,按照艾壁鸠鲁斯(76)的说法,我缺少一个由不知其名的某种东西所构成的无以言状的玩艺儿。”

(76)伊壁鸠鲁的拉丁读法。

“约翰,您应该认真考虑改正错误。”

“这个呀?”学生叫道,看看哥哥,又看看炉灶上的蒸馏瓶,“那么,这儿的一切:思想和瓶子,都是又厚又硬的啰!”

“约翰,您正在从很滑的斜坡上滑下去。您知道您滑到哪里去吗?”

“到酒馆去,”约翰答道。

“酒馆通向耻辱柱。”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灯笼罢了。打起这个灯笼,也许狄奥惹内斯就可以找到他要找的人(77)。”

(77)犬儒派哲学家狄奥惹内斯轻视人类,曾在大白天,打着灯笼在雅典大街上行走,宣称“我在找‘人’”!

“耻辱柱通向绞刑架。”

“绞刑架是一架天平,一头是人,一头是整个的大地。人,是光荣的!”

“绞刑架通向地狱。”

“地狱是一团大火。”

“约翰呀,约翰!下场不会好的!”

“开始会很好哩。”

这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别响!”副主教竖起一个指头搁在嘴上,说道:“雅各先生来了!听我说,约翰,”他又低声说道:“您这儿看到和听到的,绝对不许说出去。您快躲进这个炉灶里去,别出声!”

学生钻进炉膛,忽然想到了一个颇有收益的主意。

“顺带说一句,克洛德哥哥,给我一个弗洛林,我就不出声。”

“别响!我答应就是。”

“得现在就给!”

“好,你拿去吧!”副主教愤然把钱包扔给他。

约翰钻到炉灶下面,房门正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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