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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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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应该是牵牛花的一种,而且相当古老。”秋山说道,“不止十年二十年,可能有更长的年头。”

“那就是说,没法种喽?”

“不,这个还不清楚,什么事情都有相应的做法。你想让我培育吗?”

“如果您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它会开什么样的花。”

“这样的话,我试试看吧。这些种子我拿来怎么用都没关系对吧?”

“没关系,交给您了。”

他们给了秋山四粒种子。没办法,种子实在太宝贵了。

“如果顺利的话,也能结出种子吗?”雅哉试探地问了最关键的事情。

“这个嘛……”秋山思量着,“不试试的话是不知道的。有可能一粒也得不到,也可能结个几十粒种子。”

雅哉他们只能祈祷能有个好结果。

最后,他们跟秋山说好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拜托他培育种子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什么呀,在搞恶作剧吗?”周治微微笑了笑。

差不多吧,尚人回答道。

虽说把种子交给了秋山,雅哉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却一直焦躁不安。一想到交给他的种子万一发不出芽,他就什么事情都无法专心地做下去了。

终于,尚人那儿有了回音。据说四粒种子里有一个已经长出了芽,正在顺利地成长。

“遗憾的是,其他的种子似乎都没戏了。爷爷说大概是年代太久远了。”

“这样啊,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能把赌注下在唯一发芽的那粒种子上了,两个人相互说。

但是那之后不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尚人自杀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雅哉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跟种子有关系。警察询问的时候,他回答说想不起来有什么线索,这话倒也不是谎言。失去了重要的朋友当众痛哭也不是演技。

雅哉在为尚人守灵的时候见到了秋山周治。对于孙子的突然死亡,秋山从心底感到悲伤。

“好不容易发芽了啊。顺利的话,六月也许就能开花了呢。”秋山向雅哉询问道,“可是,为什么要种那些种子呢。我问了尚人好几次,他都没能给我个清清楚楚的答案。看起来似乎是想多收获一些种子,要这些种子有什么用呢?”

雅哉摇了摇头,回答说自己只是陪尚人一起去,具体的情况自己也不知道。秋山看起来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但是,尚人的四十九日祭奠那天,雅哉无意间从尚人的母亲那里听到了出乎意料的事情。尚人自杀的时候,桌子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可乐。

雅哉意识到了可怕的可能性。尚人也许是喝下种子,引起了精神失常,跳下楼去的。不可能!雅哉想着想着不安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尚人的死因就跟自己有关了。

在这期间,雅哉最终还是用光了手头的种子,完全没有了创作新曲子的灵感。至此为止一直与自己同心协力的尚人不在了,一想到今后所有的曲子都要自己来写,那份焦虑格外强烈地束缚着灵感。真是恶性循环啊。

痛苦的时候雅哉只想着一件事。如果还有那种子的话……

终于到了六月。雅哉下定决心拜访了秋山的住所,去问种子培育的情况。

“很顺利,你来看看。”

秋山带着雅哉来到院子,花盆里的植物长着青青的叶子,藤蔓也长出来了,攀在架好的树枝上。

“我很期待究竟会开什么花。到了月底,也许它就开始开花了。到时你可以来看看。”

雅哉说了句“我知道了”,没有问种子的事情就走了。

老实说,他对花并没有兴趣。重要的是能不能结出种子。所以他七月才再次来到秋山家里。

就在那一天,秋山看见雅哉,说:“可惜了。再早点来的话,能看见开花的样子。”

雅哉看了看庭院里的盆栽,没有看见花。

“但是我拍了照片,你进来一下。”

秋山带雅哉进了客厅。秋山从冰箱拿出瓶装茶,把茶倒进玻璃杯拿给雅哉。他自己把烧水壶中的白开水倒进茶杯里喝。

秋山打开橱柜的抽屉,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拿给雅哉看。那张照片上的是雅哉从未见过的花,黄色的花瓣又细又长,让人看了有点害怕。

“这个没准儿是不得了的花呢。”秋山说道,“我现在正在调查。你们把这么有趣的种子给我,还要谢谢你们。总之,先把这个给你。”

秋山把照片放回信封,放在雅哉面前。

雅哉瞥了一眼信封,开口问道:“种子呢?结出来了吗?”

见他这么问,一直温和的秋山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露出严厉的表情。他直直地盯着雅哉的脸。

“好奇怪啊,不管是尚人还是你,似乎对花完全不感兴趣。你们不是说过想看看它究竟会开什么花吗?”

“的确说过……”

“如果结了种子,你打算拿它干什么?”

“打算,没什么打算……”

雅哉说不出话了。他没有想到秋山会这么追问自己。

“莫非……”秋山仍旧盯着雅哉的眼睛,问道:“莫非,你是想把种子当作幻觉剂来用吗?”

“啊?……”

“你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多种出些种子对吗?”

秋山看穿了一切。雅哉低下头去,全身开始发热,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耳膜内脉搏的震动。

秋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太执着于种子了,我放心不下,所以就查了查。如我所料,西洋牵牛花中,有一种是含有麦角酸酰二乙胺的,这种花里面的那种物质是西洋牵牛花的几十倍。麦角酸酰二乙胺是一种有促使人产生幻觉作用的物质。你们拿这个种子当幻觉剂在吃对吧?”

雅哉张着嘴,嘟哝了一声“不是”,声音小得听不见。

“真没想到孙子们会让我做幻觉剂。活得长了,真是会碰上各种各样的事,包括让人讨厌的事。”

“不是这样,秋山先生,不是您说的那样……”

“你不用说了。”秋山摇摇头,“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尚人自杀的理由也明白了,大概那是受了幻觉作用的影响。你是知道的吧?”

“……不知道。”

“够了。”秋山的手伸向电话。

“您要给谁打电话?”

“警察,这还用说吗?你或许会说,吃花的种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已经有人丧命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秋山背对着雅哉,开始拨电话。

激烈的焦躁感向雅哉袭来。如果幻觉剂的事情暴露了,今后自己该怎么办呢?大家一定会认为自己在音乐上的所谓的才能不过是假的。被众人轻蔑和嘲笑中的样子浮现在雅哉眼前。

必须要阻止,必须要让他停止——雅哉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随手抓起了一个东西,打在秋山的后脑勺。伴随着一声惨叫,老人倒了下来,但是手脚还在动。雅哉看见了,便从背后勒住老人的脖子。他完全停止了正常的思考。

等雅哉回过神来的时候,秋山已经一动不动了。后悔和恐惧立刻涌上雅哉的心头。后悔的是,他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恐惧的是,他若不立刻做点什么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时,雅哉看见了架子上放着的手套,那是秋山在侍弄花的时候戴的。他戴上手套,擦拭了所有自己认为接触过的地方。接着他开始将屋里弄乱。他打开了所有的抽屉,开始找值钱的东西,也就是类似于抢劫犯会抢的东西。银行存折和卡之类的立刻就找到了,但他没有停止翻箱倒柜。他打开旁边屋子的壁橱,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他要离去的时候,注意到了矮脚桌上的玻璃杯。不能把这东西留着。他把玻璃杯拿到水池清洗,用擦碗布擦净,放回橱柜,并留意着不留下自己的指纹。

确认了四周没有人之后,雅哉走出了秋山家。他拐过街角,向车站跑去。

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他真希望这只是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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