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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的骑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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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到城市另一边的一套新公寓,那里没人认识我。我想重新开始。去教堂的第一周,新主教热情地与我握手致意,接着去迎接下一个新来的人。我很开心他对我不感兴趣。如果我能在一段时间内假装正常,也许便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正常。

我是在教堂认识尼克的。尼克戴一副方框眼镜,用发胶将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个涂发胶的男人会遭到爸爸嘲笑,也许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我也喜欢尼克分不清交流发电机上的曲轴。他倒是 对书籍、电子游戏和服装品牌情有独钟。还有单词。他的词汇量惊人。

我和尼克一见钟情。第二次见面时,他牵了我的手。他的皮肤碰到我的皮肤的一刹那,我做好了奋力一搏本能地将他推开的准备,但这种情况并没发生。这令人奇怪又兴奋,我也不想让这个举动结束。真希望我还待在原来的教会,这样我就可以冲到原先的主教面前,告诉他我不再有心理障碍。

我高估了自己的进步。我太专注于取得 的成效,而忽视了没有改变的一面。我们已交往了几个月,我跟他的家人一起度过了很多夜晚,却从未提过我的家人。一次尼克说他肩膀疼,我想都没想,便不经意地提起母亲的精油。他很感兴趣——他一直在等我提及家人——但我为自己的口误而生气,之后再也没让这种情况发生过。

五月底,我开始感觉不舒服。整整一个星期,我几乎打不起精神去律师事务所实习。我早睡晚起,白天还是困得直打呵欠。我的喉咙开始疼,声音低沉下来,变得粗糙沙哑,仿佛我的声带成了砂纸。

起初尼克觉得我不肯看医生好笑,但随着病情的恶化,他开始担心,继而感到困惑。我并不理会他的建议。“没那么严重,”我说,“严重了我就去看医生。”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辞掉了实习工作,开始不分昼夜地睡觉。一天早上,尼克突然来了。

“我们去看医生。”他说。

我开始说不去,但接着我看到了他的表情。他看上去似乎有个问题想问我,但又知道提出来没有意义。他嘴角紧闭,眯起眼睛。这就是不信任的样子, 我想。

是去看邪恶的医生,还是向男友坦承自己认为医生都是邪恶的?面对这两个选择,我选择看医生。

“我今天就去,”我说,“我保证。但我想一个人去。”

“好吧。”他说。

他走了,但我还有一个困惑。我不知道怎么 看医生。我打电话给班上的一个朋友,问她是否愿意开车送我。一个小时后她来接我,我困惑不解地看着她开车经过离我公寓几个街区远的医院。她带我去了校园北边的一栋小房子,她称其为“诊所”。我试图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表现得好像以前来过一样。但当我们穿过停车场时,我感觉母亲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不知道该对接诊的护士说什么。朋友以为我不说话是因为喉咙疼,于是替我解释了症状。我们被告知等候。最后,一位护士把我带到一间白色的小房间,给我称了体重,量了血压,用棉签擦了舌头。她说,严重的咽喉肿痛通常是由链球菌或单核细胞病毒引起的,几天后他们就会知道结果。

结果出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开车去了诊所。一位秃顶的中年医生将结果递给我。“恭喜,”他说,“链球菌和 单核细胞病毒都呈阳性反应。一个月来,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同时感染了细菌和病毒的人。”

“两种都是?”我低声说,“我怎么会两种都感染呢?”

“非常非常倒霉,”他说,“我可以给你开点青霉素治疗链球菌,但对于单核细胞病毒我无能为力。你得等它自己痊愈。不过,一旦我们消灭了链球菌,你应该会感觉好一些。”

医生让护士拿来一些青霉素。“我们应该马上给你开抗生素。”他说。我手里拿着药片,想起那天下午查尔斯给我服用布洛芬的情景。我想起母亲,想起她多次告诉我,抗生素毒害身体,会导致不孕不育和婴儿先天缺陷。耶和华的精神不能住在不洁的身体里。凡离弃上帝,依赖人类,这样的身体必然是不洁的。也许最后那部分是爸爸说的。

我吞下了药片。也许是因为太难受让我感到绝望,但我猜更多是因为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理由:好奇。就这样,我来到医疗机构内部,想看看最终我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会不会发生。我的双眼会流血吗?我的舌头会掉下来吗?肯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我需要知道是什么。

我回到公寓,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我觉得坦白会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我告诉她我去看了医生,我感染了链球菌和单核细胞病毒。“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说,“我正在服用青霉素。”

她开始说话,语速很快,但我没听到多少,我太累了。她快说完时,我说了一句“我爱你”,便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从爱达荷州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有六瓶酊剂、两瓶精油和一袋白色黏土。我认出了配方——精油和酊剂用来增强肝脏和肾脏功能,黏土用来泡脚排毒。母亲留了一个便条:这些药草会帮你把体内的抗生素排出。请长期坚持服药。爱你。

我仰靠在枕头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但入睡前我笑出声来。她没有寄来任何对抗链球菌或单核细胞病毒的药物,只有对付青霉素的。

第二天早上,电话铃响了,我醒了过来。是奥黛丽打来的。

“出事了。”她说。

她的话让我想起另一个时刻,想起上次接电话的情景,听到的不是问候,也是这句话。我想起了那天,想起了母亲接下来说的话。我希望奥黛丽说的不是一样的内容。

“是爸爸,”她说,“如果你现在快点——马上出发的话——你还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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