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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醒觉 14 新霍巴特 · 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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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念完了他的公告,鞭刑仍在继续。人群非常安静,但鞭子每抽一次,我们前面人们的肩膀就要颤抖一下。一开始这名犯人的后背上还有一条条的鞭痕,鲜血从中渗出,现在已变成血糊糊一团,难以辨认出明显的痕迹。他裤子的腰带上流满鲜血,已经变成黑色。

我拉着吉普离开了,但就算退到小巷里,我们仍能听到最后的几下鞭打。

“他的阿尔法孪生妹妹会怎么样?”我们急匆匆赶回收养院时,吉普说道,“她肯定能感觉到。”

“我的想法是,议会根本不在乎。”我说,“这是他们很乐意付出的代价,远处的某个女人会为此尖叫上几个钟头,但他们已经在几百人面前用她的孪生哥哥立威,杀鸡儆猴。而且,议会在隔离双胞胎这件事上做得干净利落,她很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疼痛。议会对此不会在意的。”

“但是,如果她真知道了,阿尔法人还会支持这样吗?自己的议会这样伤害无辜的人,他们会因此而愤怒吗?”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那个被鞭打的男人,你真的认为他不比他的阿尔法姐妹无辜吗?因为他扯掉一张布告,或者交不起税?”

“当然不是。我和你一样清楚那些都是编造的鬼话。但如果像这样严厉地鞭打欧米茄人,他们的阿尔法双胞胎肯定能感受到,这不会在阿尔法自己人中间引起麻烦吗?这些阿尔法人难道不气愤?”

“他们会很气愤,但不是对议会。我觉得他们如果发现了事实,只会更加怨恨他们的欧米茄双胞胎,所谓的‘罪犯’。如果他们接受议会的说法,就会认为欧米茄人是罪有应得。同样地,他们认为,欧米茄人忍饥挨饿是因为我们太懒或者太蠢,不知道怎么好好种地,而不是因为越来越多的税收和越来越贫瘠的土地。”

那次之后,我们上街时更加小心,偶尔才离开收养院到外面去,通常是在集市日的一大早,这样我们能混在拥挤的人群中而不被注意。待在家里自然更容易,艾尔莎的高墙之内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我们跟孩子们在一起打发时光,试图忘记外面还有一个城镇,鞭刑柱子上血迹斑斑,议会士兵在街道里四处巡视。

我们逐渐和孩子们混熟了。三岁的路易莎是个可爱的小侏儒,对我十分依恋,一个稍微大点的男孩亚历克斯则常常跟在吉普身旁。艾尔莎告诉我们,亚历克斯还是婴儿时就被送来这里,现在已经五年了。他没有手臂,吃饭时会坐在吉普的膝盖上,吉普从亚历克斯的碗里舀东西喂他吃,然后自己也吃两口。亚历克斯的头正好顶着吉普的下巴,每当吉普咀嚼时他的头都会跟着轻轻摆动。看着他们时,我才注意到吉普的脸不再是一副饿相,颧骨没那么瘦削了。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丰满了些,骨头不再那么尖锐。此外,我更健壮了。就算一只手臂绑在身上,我依然能独自举起炉火上最大的锅,或者拖着到我屁股高、刚学走路的小孩,在他们想要抱抱时玩转圈游戏。

我以前很少想到孩子,大多数欧米茄人都是如此。有什么意义呢?你顶多希望有一天,能收养一个需要家的欧米茄小孩。自从被打上烙印后,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少数经过定居地的阿尔法人对我的嘲弄:绝后之人,怪胎,怪兽。现在,看着吉普和亚历克斯,或者看到小路易莎在我经过时伸着短短的胳膊迎向我,绝后之人这个称呼似乎比我被辱骂过的任何其他外号都要伤人。要向自己证明我们不是怪物或怪胎很容易,艾尔莎和妮娜的善良,以及孩子们克服生理缺陷的障碍,所体现出来的创造力,足以证明这些都是胡说八道。但我没办法否认绝后之人这个称号。无论欧米茄人的身体缺陷有多么不同,但有一点我们都是一样的:无法生育,没有后代。

询问关于自由岛的事,也被证明是一条死胡同。几周之后,我试着向艾尔莎和妮娜探听关于反抗力量的事。当时我们都在厨房里,所有的锅都已洗刷干净,我们正在享受准备午餐之前的片刻安宁。艾尔莎站在窗口,看着吉普在庭院里跟孩子们玩耍,妮娜和我并肩坐在长凳上。我们最近一直在调侃妮娜和集市上一个卖酒的年轻小伙子,他已经跟妮娜调情几个星期了。妮娜否认这一切,但近来她确实不断主动要求去早市上采购生活必需品,而且还喜欢穿着她最好看的衣服去。

“这个小情人,他来自哪里?”我问。

“他不是我的情人,”妮娜拍了下我的腿,一口否认,“不过,他从海岸附近来,往北走了很远的地方。”

“那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她耸耸肩,说:“你知道其中的缘由。在海边越来越难谋生了,议会不断突袭,定居地也被封禁。”

艾尔莎从窗口转过身来,飞快地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他来到这里,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好消息。妮娜对工作的牢骚降低了一半,她现在心情很好。”

我犹豫了一下。“对海边定居地的镇压,是因为自由岛的缘故吗?”

妮娜原本脸都红了,但突然之间脸上血色全无。她站起身来,碰翻了长凳旁的一篮子洋葱。她并未把它们捡起来,而是急匆匆从厨房走出去。

“我们这里有这么多孩子,说话之前小心点。”艾尔莎说这句话的声音非常轻,院子里闹哄哄的,我几乎听不清楚。

我跪在地上,捡拾散落的洋葱,不敢看艾尔莎。“但是,你知道关于自由岛的事?你听到过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的丈夫曾经也爱问问题,爱丽丝。”

“你从没说过他是怎么死的。”

她没有回答。

“求你了。如果你知道任何关于自由岛的事,请告诉我。”

“我知道它很危险。”她跪在我身旁,帮忙捡着洋葱,“就连讨论它都很危险。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我再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了,我担心这会给妮娜和孩子们带来麻烦。”

她待在我身旁,一直到我们把最后一颗洋葱放回篮子里。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但再也不讨论这件事,而妮娜接连三天都避免跟我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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