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难消冤孽肝肠断 痛失奇书祸患多(1/2)
谷之华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自己身在一间石室之中,项鸿瞿修二人守在门口,谷之华挣扎欲起,手脚却是软绵绵的不听指挥。项鸿冷笑道:“到了这里还想逃跑吗”就在这时,忽听得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片刻之间,那个人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口,瞿修叫道:“好了,师父来啦!”
谷之华的头顶上有如响了一个焦雷,迷迷茫茫中,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稍微有点驼背的红面老人走了进来,这个老人正是她从未见过面的生身之父,邙山派的大仇人孟神通!
项鸿垂手问道:“师父,你好了么”孟神通哼了一声,说道:“金世遗的毒针伤得了别人,伤不了我,用不着你替我挂心!我交给你的差事怎么样,李沁梅的下落还是没有打听到么”说了这一串话,又接连咳了几声,显见他所受的伤,尚未痊愈。
项鸿道:“李沁梅的下落虽未查访得明,却喜擒获了这个女子。她能够抵御修罗阴煞功,要不是师叔及时赶到,徒儿几乎都要给她打伤。”项鸿这几句话,一来是要表达自己的功劳,二来是想师父严刑拷问这个女子,他知道师父最忌的就是别人能够克制他的修罗阴煞功。
孟神通又“哼”了一声,道:“没出息的东西,连一个小丫头都打不过,还敢有面见我”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是不无惧意,想道:“项鸿的修罗阴煞功只练到第二重,败在她手犹自可说,阳师弟已练到了第五重,却也只是仅能将她制服,并不能令她受到内伤,这就有点奇怪了。她现在年纪还轻,已经抵御得了第五重的修罗阴煞功,将来功力深了,那还了得”
孟神通睁大眼睛,同谷之华一望,冷冷说道:“听说吕四娘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就是你吗”
谷之华面色灰白,闭口不答。孟神通“咦”了一声,说道:“枉你是吕四娘的弟子,一点胆量都没有!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杀你。你怕什么”
谷之华倏的张开眼睛说道:“我不是为自己害怕,我是为你害怕!”孟神通道:“咦,这更奇了,你竟然这样好心,为我害怕,你为我害怕什么”谷之华道:“你有这一身武功,却从来不作好事,你,你……”孟神通一阵大笑,打断她的说话,说道:“你干脆说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好了,何须这样转弯抹角的说话。”谷之华心痛如绞,接声说道:“你已知道自己无恶不怍,你,你就不怕将来受到报应吗我,我是为你害怕,怕你没有好下场啊!”
孟神通大笑道:“我生平从来不信报应,不必你为我担心。”大笑之后,却忽然感到非常奇怪,因写在他一生之中,从来没有人用过这样的口气与他说话!明明是他的敌人,却又似乎对他十分关切。
孟神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谷之华一番,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倒是有点古怪。哼,哼,你担心我没有好下场,我不妨告诉给你,以我现在的武功,大约还有两三个人可以胜得过我;待我的修罗阴煞功练到了第九重,那时天下虽大,无人能是我的对手!我怕什么”谷之华道:“只靠武功就可以横行一世吗你有没有听过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古话何况天下之大,你又焉知没有可以克制你修罗阴煞功的功夫别的我不知道,我师父就留下了克制你的法子!”
孟神通冷笑这:“我在太行山隐居了十多年,从来不去犯她,原来她却在暗中算计我:可是,吕四娘呀吕四根,你却未免小觑我了!你生前不来与我动手,死后却叫一个黄毛丫头来与我作对,岂能动我分毫!”谷之华冷冷说道:“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师父所留下的克制你的功夫,总有人在五年之内练成,前来找你!你若从现在起改恶从善,在五年之内,积下若干功德,到时你的仇家或者会饶恕你。”
孟神通纵声大笑:“几十年来,只有人向我求饶,我哪会向别人屈膝你师父生前尚不敢找我,我就不信她死后还能留下什么厉害的功夫!你说得那样厉害,你试把口诀背给我听。”谷之华道:“你既然不怕,又何必要我背它”孟神通面上一红,咳了一声,说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岂是为了怕它才要你背我是要指出你师父荒谬的地方,让你这井底之蛙开开眼界:叫你知道修罹阴煞功的神奇之处,还非你师父所能料想得到:”谷之华也冷笑道:“我说你才是井底之蛙。我师父的武功又岂是你能想像到不过,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意,你实在是怕我的师父,也是怕有人能克制你的修罗阴煞功的:所以你要激我将这种功夫的诀窍告诉你,好让你有所防备!”
孟神通给她戳破,勃然变色,冷笑说道:“你现在在我掌握之中,胆敢胡言妄语,对我不敬,你当我真的怕了你们邙山派,不敢处罚你吗你快把口诀背出来,或者我可以对你从宽处置:”谷之华道:“你就是求我一万遍,我也不会背给你听:”孟神通气得七窍生烟,大怒喝道:“你要不要性命”谷之华忽然抬起头来说!“我知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我很替那些枉死在你手中的人愤恨,但你若叫我死在你手中,我却是心甘情愿:”这几句话确是出自她的内心,它是在想!“由你生我也由你杀我,正好了结我与你父女情份。我本来就不想有这个父亲,我也不愿你知道我是你的女儿!”
谷之华神情坦然,静待她父亲处死。可是她这一番话在孟神通听来,却不禁又是大感奇异!
忽然间在孟神通心中起了个极奇异的感觉,他凝视着谷之华,忽地觉得这个女子似曾相识,尤其是她这副既像对自己关怀,又像对自己愤恨的神情,更好像是一个自己熟识的人,呀,呀!
她,她是谁呢
项鸿在客店中与谷之华交手时,曾被她打了一记耳光,对她恨到了极点,此时乘机报复,上前说道!“师父,这种贱骨头不打是不肯说的。若将她立即处死那是太便宜了她,待徒儿给你将白龙鞭取来,重重的给她一顿刑罚,看它的骨头能不能硬得过白龙鞭!”
孟神通双眼一翻,忽地喝道!“谁要你多事,快滚出去:”项鸿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脚上,碰了一鼻子灰,诺诺连声,急忙退出,心中奇怪之极,这女子对师父如此顶撞,师父反而好像对她有些怜惜,这实在叫项鸿猜想不透。
项鸿当然猜不到他师父想些什么。原来孟神通在这时侯,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心中说道!“对啦,对啦,正是这副神气。以前每逢我做了什么坏事,她就是用这样的眼光看我的。嗯,她死了二十年了,我也几乎忘记了,想不到今日又看到了这样相似的神情:”孟神通在一生之中从未害怕过什么东西,然而不知怎的。他现在却突然颤栗起来,避开了谷之华的眼光,急忙问道!“你,你是谁”谷之华道!“你不是早知这了吗我是邙山派吕四娘的弟子。”孟神通道!“我问你姓甚名谁”谷之华心中酸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下来,低声说道!“我叫谷之华。”孟神通道!“你的父亲是谁”谷之华道!“我,我的父亲就是,就是”孟神通喝道!“快说,就是谁”谷之华断断续续的说道!“就是,就是,就是两湖大侠谷正朋。”孟神通如释重负,舒了口气道!“原来你是谷正朋的女儿:咦,你为什么流出了眼泪”谷之华再也忍受不住,哽咽说道!“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他,他,他已经死了。他怎知道我今日受的苦楚啊:”不错,在谷之华的心目之中,也早已是将她的生身之父当做死了。
孟神通皱皱眉头,说道:“别哭,别哭,你不肯说,也就算了,我不杀你,也不打你,你不用害怕。”说出之后,他自己也感觉奇怪,这是在他一生之中绝无仅有的事情,竟会对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大发慈悲。谷之华举袖拭泪,道:“你让我走了吧!”孟神通摇摇头道:“那可不成!”
忽然又似想起什么,大声说这:“你今年几岁:”谷之华这:“二十一岁了。”孟神通身躯摇晃,好像站立不稳的样子,但随即又在心中想道:“天下断没有这样巧合的事情。那年,我来不及救她,她受了重伤,母女俩遗弃在荒野之中,周岁的婴儿,没人照颧,那能独活可是她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她又刚好是二十一岁!”
想到这里,不觉全身颤栗。谷之华道:“你不杀我,又不放我,要我在这里做什么”孟神通忽然想起了她是吕四娘的弟子,神智倏的清醒过来,想道:“吕四娘留有克制我的功夫,她的徒弟,我岂能轻易放走嗯,也许是因为我太过思念亡妻,见她神情相似,遂触起了心事,以至事事疑心。其实天下二十一岁的姑娘不知多少,又怎会这样凑巧,恰恰是我的女儿”
但是当他一接触到谷之华的眼光,却又不自禁的心弦颤抖。孟神通避开了谷之华的眼光,沉声说道:“我要留你在我的身边,陪我一辈子!”谷之华心头大震,喃喃说道:“陪你一辈子,一辈子,我宁愿你杀了我吧!”孟神通道:“要不然你就把你师父的练功口诀都写出来。”谷之华心头沉重之极,师父留下的“少阳神功”本来就是要克制孟神通的,若是自己告诉了他,那就等于救了他的性命。孟神通虽然是个大魔头,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忍心让他将来被人杀吗可是自己若然告诉了他,又怎对得住死去的师父又怎对得住旧日同门这可是背叛师门,大逆不道的事呀!谷之华在心中说道:“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告诉他。我虽然没有对同门明说出来,可是我早已在我师父的坟前发了誓,不将他当作父亲了!”心痛如绞,泪珠一颗颗的滴了下来。
孟神通道:“咦,你怎么又哭起来了我留你陪伴我,正是想把我的绝世武功传给你呀。你做我的徒弟不好吗别的人还求之不得呢!”谷之华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孟神通见她神情奇怪,不禁又起疑心,正想再问,他的二徒弟吴蒙忽然进来报道:“千手神偷姬晓风求见你老人家。”孟神神喝道:“叫他滚出去,我今日什么人也不见!”吴蒙道:“他说有非常紧要的事情。他是受了重伤来见你的。”孟神通道:“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不论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我都不管!”
忽然听得门外有个嘶哑的声音说道:“孟神通,你知道我何以受伤我是为你受伤的呀!你今日不放我,他日你定然丧在邙山派弟子之手!”孟神通怔了一怔。叫道:“好呀,千手神偷,你竟敢擅自闯进来了!我就放你进来,你若有半字谎言,我先把你打个半死。”
说罢,他将谷之华关进厢房,然后开门让姬晓风进来,只见姬晓风身上血迹斑斑,一只右臂吊了下来,孟神通看了一眼,道:“不错,你是受了曹锦儿的铁琵琶掌之伤。你为什么与她作对”姬晓风道:“我从邙山大会得知消息,知道曹锦儿与翼仲牟在五年之后.便将杀你。我是为了你的原故,才冒了性命的危险去偷它的东西!”孟神通道:“慢着,慢着,凭你的身份,也配去参加邙山大会吗!”
姬晓风道!“我不会向别人打听吗蒋鹿樵是我的八拜之交,这次邙山之会,自始至终他鄱在场。会中所发生的事情,我都从他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
谷之华关在厢房里面,对他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一来,他、他岂不是就要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但蒋鹿樵是河南有名的正派剑客,这姬晓风却是武林不齿的偷儿,他们怎会结成了八拜之交莫非是他故意向孟神通说谎”只听得孟神通说道!“哈,原来蒋鹿樵也参加了邙山之会,这就对啦:喂,你怎么不说下去”谷之华听孟神通的口气,这时对姬晓风已是坚信不疑,不禁又是心头大震。
原来蒋鹿樵与姬晓风之间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有一次蒋鹿樵为了替一家镳局讨镳,与河南的独脚大盗方君雄恶战,结果方召雄被他削去了一条臂膊,而蒋鹿樵也给他用铁沙掌打得重伤。
是姬晓风从肃王府里给他偷来了一支千年首乌,这才医好了他。所以蒋鹿樵
肯折节下交,与他结为兄弟,这段秘密,江湖上知道的人很少。但孟神通却是早知道的。
忽听得“咯”的一声,姬晓风摇摇欲坠,急忙扶着墙壁,可是头颅已碰到墙上,发出声响,孟神通将他一把拉了过来.,伸指将他的璇玑、玉衡、风府、归藏、维道、居谬、凤尾七处大穴封着,止了了流血,吩附二弟子吴蒙道!“你替我拿两粒小还丹来,再拿续断神胶来给他驳上断骨。”
孟神通给他看了一下伤势,笑道:“幸而曹锦儿将它的铁琵琶传给了师弟卢道磷,它的铁掌功夫却还未到火候,要不然你若是受了她的兵器所伤,焉能还有命在”
过了片刻,吴蒙将小还丹取来,给他服下,孟神通自炼的小还丹.在各家所炼的治伤药之中,见效最快,兼有培元固本之能,姬晓风服下之后,过了一盏茶的时分,面色便渐见红润,这时吴蒙又已用续断胶将他的断骨驳好。姬晓风站了起来,却不向孟神通道谢,反而是孟神通向他道谢道:“好,你果然是舍了性命去给我办事的,你要什么酬谢”
姬哓风道:“金银财宝我手到拿来,不必你送给我。我只求你老人家将我收做弟子:”孟神通道:“你为什么要做我的徒弟”姬晓风道:“我现在所欠的就是上乘武功,若能学到你几分本领,我再去偷东西时,就保险不会给人打伤了。哈,哈,那时就是皇宫大内的奇珍重宝,我也可以偷来孝敬师父了!”
孟神通哈哈大笑,说道:“好,你说得够爽直,我就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姬晓风向他叩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师尊。”喜孜孜的说道:“我这次替师父去偷东西,虽然给曹锦儿打了一顿,也总算值得了。”
孟神通道:“你将邙山大会的消息,和偷的什么东西,慢慢说来,不可遗漏。”姬晓风道:“好,那我就从头说起,吕四娘收有一个关门徒弟,你知道吗”谷之华心头“砰砰”乱跳,只听得孟神通的声音也有点颤抖,问道:“唔,她叫什么名字”姬晓风道:“她叫谷之华。”孟神通道:“你可知道她父母是谁”姬晓风道:“听说是两湖大侠谷正朋的女儿。”孟神通松了口气,“这小姑娘并没有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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