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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巴州夜听宫闱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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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天,离巴州只有百余里了,道路也平坦得多,李逸说道:“咱们抄小路走,稍稍分开一些,不要让人看出咱们是同一路的。”上官婉儿何等聪明,一听便知其意,笑道:“对啦,再往驿边一走,就要碰到丘神勋的大军了,你是王孙身份,自发避开为妙。”

李逸刷的一鞭,催得那匹瘦马四蹄疾走,上宫婉儿笑道:

“你这瘦马其貌不扬,跑得却是甚快!”李逸摇手示意,说话之间,两人已距离十数丈地,上官婉儿催动青驴,跟在他的后面,始终保持着十数丈的距离。

前面是一座小山,驿道在山的南面,小路则在山的北面,上官婉儿绕着小山,策驴疾走,隐听得山的那边,战马嘶鸣,大军行进的声音。心中想道;“他要我与他稍稍分开,想必是怕连累于我,呀,我身负血海深仇,欠志刺杀仇敌,还怕你连累什么倒是你要起兵讨伐武则天,却真要连累老百姓呢。”

两人轻骑疾进,中午时分,绕过了那座小山,上官婉儿回头一望,只见旌旗招展,大军就在背后数里之遥,心道:“好在咱们已赶过前头,否则纵无意外,行程亦将受阻。”心念方动,忽听得一声号角,一员武将带两骑快马,疾追上来,那武将大声喝道,“前面走的是什么人给我留下!”

上官婉儿怒道:“大路之上,谁走不得我又没犯王法,你凭什么留我”那武将斥道:“好一个刁嘴的丫头!”弓弦一响,利箭穿空,竟然向上官婉儿射来,上官婉儿大怒,心中想道:

“耳闻是假,目见为真,武则天手下的将军,却原来是这样欺凌百姓!”反手一扬,一柄匕首飞了出去,但听得铮的一声,匕首竟然给打箭射落:那利箭给碰歪了准头,斜斜的落在青驴脚下。

上官婉儿心中大骇:这武将好大的手劲。急鞭青驴,那驴受了惊吓,竟然离开了大路,跑到路旁的农地去了。那武将策马追上,喝道:“还不停下来吗”弓如霹雳,箭去弦惊,嗖的又是一箭。

上官婉儿正待拔箭发射,忽见蔗田里跳出一个农夫,怒声斥道,“天后有令,保护农田,你为什么践踏我的蔗田披上了老虎皮,就不讲理了么”拾起两块石头,向那将军便打。第一块石头打落了射向上官腕儿的利箭,第二块石头打中那匹战马。

战斗一声历鸣,四腿跪地,登时把那个将军摔倒了。

上官婉儿这一惊更甚,她做梦也想不到一个普通的农夫竟有这样高强的武功,方自一愣,后面那两骑快马也已追到了。

那农夫叫道:“好哇,这几年来我未曾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大兵,我揪你到主帅面前讲理去!”迎着那两骑快马,双臂一振,两骑快马飞奔而来,冲力何止千斤,给他两臂一拦一勒,竟然都翻倒了。那捎军拔出马刀,就要动手,忽听号角长鸣,回头一望,只见一个牙将,挥舞着一面大旗,那是招他们归队的讯号,将军面鱼一变,将马拉起,急急上马,飞奔而回。他的两个随从摸出了几钱碎银,抛在地上道:“别嚷,别嚷。算我们怕了你,践踏了你的蔗田,这是赔给你的,”那农大咕咕噜噜的嚷道:

“几钱银子就想封住我的嘴么”听来竟还是不服气。

上官婉儿的青驴已驰出一箭之遥,听后面的声息,农夫已把将军赶跑,她本来想回去向农夫道谢,但见李逸在马背上轻轻摇首;刷刷刷一连几鞭,打得那匹瘦马跑得更快了。上官婉儿转念一想,大军就在后面,既已脱险,还过去惹什么麻烦此时她虽然知道了这个农夫决非常人,也只得抑下好奇之念,鞭策青驴赶路。

到达巴州,已是黄昏时分,上官婉儿装作与李逸不相认识,待他进了客栈之后,自己再在街上逛一会。但见市容整洁,只是各处街头,都有兵士站岗,想是准备迎接丘神勋的大军的。上官婉儿不敢乱走,回到那家客店投宿,却不知李逸住在哪问房子,又不便向店小二查问。吃过晚饭之后,正准备再出去探望,忽地有人影在窗个一晃,啪挞一声,丢了一颗石子进来。上官婉儿推窗一望,只见李逸的背影已走出店门。上官婉儿拾起那颗石子,石子是用纸包着的,上官婉几把那张纸展开来看,上面写道:“我有急事出去,今晚未必回来,请你在三更之前,务必去探望太子,叫他小心在意,不可与丘神勋相见。”上官婉儿心中想道:“丘神勋奉了武则天之命而来,太子岂能不见难道武则天真的会害自己的儿子吗”一看,那张纸上还有详图,指示太子所住的地方。

歇了一会,听得二更鼓响,上官婉儿换了夜行衣服,悄悄溜出,外面正下着细雨,无星无月,大色沉暗,上官婉儿轻功本高,这一来更是无人发现,但在黑夜之中,却走错了许多冤枉路,才找到废太子所住的王府。

废太子李贤因为是被贬谪的,武则天又决意要他磨练,给他所建的“章怀王府”并不很大,只有七八栋房子,一个小花园,外面虽有一道围墙,也只有一丈五六高,论气派,还比不上知府衙门。上官婉儿跳入花园,见花园东侧有一座小楼,楼中还有灯火,心中想道:“太于最喜读书,敢情就是他在里面。”飞身掠上楼顶,使一个“珍珠倒卷帘”的姿势,勾着飞檐,探头内望。

只见房中有一个瘦削的青年,一个年老的大监,案头有一部翻开的《史记》,上官婉儿小时也曾见过太子,依稀还认得出来。

正想进去,忽听得废太子李贤说道:“王公公,这两日来我总是心神不安,丘神勋的大军已到城外,明曰一早,必来见我,我看咱们还是连夜逃走了吧。”

那老太监面色极为诧异,说道:“殿下,天后派丘大将军前来探望于你,正是天大的喜讯啊,说不定就是派他迎你回朝,你怎么还要逃走”

李贤道:“不,不!我心里害怕得很。母后早就要派郑温来探望我,论日程郑温十天之前就该到了,而个不见郑温,却反而派丘神勋来,郑温是文官,我没猜疑,这,这丘神勋却是武将,他,他带兵前来,……莫非,莫非……”

那太监道:“殴下怕丘将军带军前来,将有不利于你么”李贤默不作声,看神情,太监正说中他的心事。

那大监叹了口气,忽地跪下去向李贤磕头,说道:“奴才有一句该死的话,请殿下恕罪,奴才方敢说。”

李贤急忙将他扶起,说道:“王公公,你是服侍过我父皇的人,我当你自己人一样,有什么活不可以说。”

那太监道:“如此我敢冒死请问殿下,天后对待殿下如何”李贤反问道:“你看如何”太监道:“依奴才看来,天后虽然忙于朝政,不能常与殿下相聚,对殿下却很是体贴关心。”李贤道“比起对我的哥哥来,母后对我总算是宽厚的了。”

那太监道:“如此请再恕我冒犯,请问殿下何故猜疑母后”

李贤面色大变,忽地颤声说道:“王公公,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她的儿子”太监道:“什么我不懂殿下的意思。”李贤道:

“官中有人谈论,说我不是天后的亲生儿了!”那太监道:“嗯,有这样的谈论吗”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已知道宫中有这样的传言。”

李贤道:“她们说我的母亲是天后的亲姐姐韩国夫人,我的母亲是给天后毒死的!我的亲哥哥先太子李弘,他也不是天后的儿子,后来他也是给天后在合壁宫里毒死的!”

上官婉儿心头一震,只听得李贤颤声续道:“自从我听到这件事之后,这几年来我魂梦不安,生怕天后也要将我暗害,于是,于是——王公公,我都对你说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天后贬到巴州”

那太监道:“天后是想殿下到民间历练历练,将来好治国治民。”

李贤道:“不,不!因为我怕天后暗害我。我在东官伏下甲兵,我想先下手力强,我想从她的手中夺回我李家的天下,呀,不料事机不密,给她先发觉了。”

那太监道:“殿下呀,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么,天后对你,也确实算得是宽厚之极了!”

李贤道:“你也帮她说话”脸上的神色非常痛苦,颤声续道:“就因为她对我太宽厚了,所以有时我又怀疑宫中的传说不是真的”有一次我患了重病,半夜醒来,见她泪光莹然,坐在我的身边,凝望着我,真像是天下最葱爱的母亲,在那一刹那,我几乎想向她悔罪,把心中的怀疑都对她说出来。”

太监道,“那么殿下为何不说”李贤道:“我又怕她是故意装出来的,呀,我的心乱得很,乱得很,真真假假,是是非非,都好像一团迷雾!”

那人监忽地一声长叹,道:“宫中的谣言最多,幸喜今天殿下对老奴说了,这些事情,老奴知道得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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