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绝处逢生(2/2)
公孙元波为表示他是言行一致之人,为了证明他好德不好色,于是又伸手捏住她嫩滑的玉手,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到她面。
俞翠莲仍然动也不动,意味着他可以取下那个布罩。
公孙元波更不迟疑,迅快而平稳地揭下了布罩。
在灯光之下,这个少女的面孔完全呈现出来。但见她脸如桃花,眉似春柳,当真称得上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竟是一个明眸皓齿统年玉貌的亭亭少女。
公孙元波已不算是未见过世面之人,但目下也瞧得情迷意乱,心神波荡。尤其是前翠莲那对星眸中,自然流露一种缠绵的情意,令人迷醉。
他们对觑了一阵,公孙元波定一定神,才道:“啊!你没有骗我,你长得太美了!”
俞翠莲眼中泛出喜悦的光芒,道:“我当真很好看么”
公孙元波道:“我可以发誓,你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女孩子了。”
他说这话时,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无情仙子冷于秋的影子,但这两个女子风味迎然不同。俞翠莲没有冷于秋的绝世冷艳,但却自具有特别缠绵动人的味道,叫人瞧了,不禁心神迷醉。
俞翠莲欢愉地向他辗然一笑。公孙元波仿佛看见了百花绚烂开放一般,不由得把她拉近身前。
她也似是被这个俊俏郎君的扭力所吸,身子发软,向他胸前偎靠。
公孙元波丢掉布罩,搂住她的纤腰,这时他晕陶陶,连自己也不知道打算要干什么。
那俞翠莲的身子刚一偎贴在他胸前,突然像触电似的,极猛烈地震动一下,接着拼命挣扎。
公孙元波双手宛如钢铁,身子纹风不动,紧紧抿着嘴唇,低头俯视着在怀抱中挣扎的美女。他这回不放手,但也没有更进一步把她抱紧,只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
俞翠莲突然平静下来,仰头望着这个男人,长长的头发飘垂在背后。在她那秋水般的美眸中,竟然浮现着一层泪光,还有数点泪痕留在她娇艳如桃花的面庞上。
公孙元波见了这等凄艳景象,登时愣了,因为这个美丽之极的少女,浑身一时都透出深不可测的悲哀,以及无可挽回的绝望意味。
他不必询问,已知道这里面有某种原因存在,不然的话,没有人能够表现出如此深沉痛切的悲哀。
俞翠莲没有再挣扎一下,可是公孙元波却缓缓放开搂住她腰肢的手,站起来轻柔地抚摸她的面庞,心中为了这样一个绝代佳人而暗暗叹息不已!
他一点也猜不出俞翠莲何故如此悲哀,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她这种美丽,好像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中,应该是在幻想中方可得见。
他放开手之后,俞翠莲显然已渐渐恢复了常态,动作优美地抹抹泪痕,接着向他微微一笑。
公孙元波简直灵魂儿飞上半天,因为俞翠莲这一笑,散射出超越凡俗的美态,沁人心脾,跟她刚才表现的幽怨之美又全不相同。
俞翠莲把蒙面的罩子戴上,于是,这张艳绝的面庞像幻影般的消失了。
公孙元波终究是受过严格训练之人,迅即恢复神志,寻思广一下,说道:“这真是叫人难以置信之事。你不但不五,反而美丽得可以压倒天下群芳。我平生所见美女不在少数,可是凭良心说,她们到了你面前,便都黯然无光,变得极为平淡无奇。”
俞翠莲没有作声,但他知道她正在瞧着他和倾听他的说话,当下又道:“你具有如此天生丽质,何故隐藏起来莫非是怕人看了神魂颠倒,所以做点好事,把面蒙上”
俞翠莲轻轻道:“是的!”
公孙元波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不觉一怔,心想:“她虽是有这等资格,但却不合道理,只要她是生活在世间,是个活生生的人,便不该这样做。”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却深信俞翠莲没有骗他,所以尽管在逻辑上说不通,却是非相信不可的事实。
这座庄堡内不论是人或事,-已经形成了无数的神秘、重重的疑问,在公孙元波心中打上难解的谜。
俞翠莲突然伸手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挽曲已经告终,你应该走啦!”
公孙元波点点头,道:“我马上就走,但请问一声,你当真不许我再来瞧你么”
俞翠莲道:“是的,请你格守誓言,永远不要找我。”
她的话声不高亢,却透出十分坚决的意味,使人一听而知,她没有一点虚矫之意,的确是真心希望他守信。
公孙元波感到无话可说,举步向房门行去,到了门口,忽又回头问道:“你在此地的生活过得快乐么”
俞翠莲点头道:“我很快乐,虽然你可以指得出有些缺陷,但我仍然很快乐。”
公孙元波道:“我不懂,但我却相信你的话。好吧!我告辞了,依照你的安排,咱们只好来生再见啦!”
俞翠莲推他入房,一面说道:“等一下才说再见。我还得陪你通过许多房子,避过守卫的眼目。”
她不如何时已拿了一件宽大的披风给他披上,加上头罩,这一来连面目带身材都隐藏起来。
他们向前行去。俞翠莲在前面带路,没有一点鬼祟的态度。终于穿过许多重院落,来到面向广场的一道侧门。
俞翠莲轻轻道:“二老爷已经安排好这一班岗哨,他们都会诈作曾经被你打倒,所以你可笔直向碉楼行去。在左下方的墙上,你可以发现一扇窄窄的便门,从便门出去之后,就是燕云十八铁骑的禁地。”
公孙元波道:“我能不能悄然通过十八铁骑的警戒线,就得看我自己了,是也不是”
俞翠莲道:“是的。希望你能借夜色的掩护,悄然逃出重围。”
公孙元波道:“现在须得告别啦!对么”
俞翠差点点头,道:“唉!你应该走啦……”她的话声中,含有浓重的凄怆悲婉的意味,又道:“永别啦!公孙先生!但愿你不会忘记我……”
公孙元波道:“我这一辈子你想能忘记你!”他叹息一声,又道:“虽然我们之间还谈不上什么,可是我却有刻骨铭心之感。还有就是庞公度尼,亦是我感念难忘的人。”
俞翠莲握住他的手,她的柔嫩的玉手,传给他以奇异的感觉。
她轻轻地道:“请你多多保重自己。”
公孙元波道:“你也要多加珍重。唉!和你在一起越久,就越不能了解你,这是很苦恼的经验!”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一会。俞翠莲放开手,公孙元波会得此意,突然转身大步行出广场。
他一直穿越过广场,来到碉楼之上,果然在左方墙上有一道窄门。他在推开此门以前,回头望去,但见在门楼的暗影中,隐约地还可看见俞翠莲的身影。
地恋恋不舍地遥望着她,心中掠过杂乱的思绪,尤其是那悲哀的挽乐,曾经留下最深的印象。
忽见俞翠莲出现在广场中,匆忙迅快地向他走来。公孙元波涌起惊讶的心情,等候着她。
转眼间,俞翠莲已来到他面前。公孙元波道:“你想到外面走走么”
俞翠莲摇摇头,道:“不,外面的世界不会给我快乐,只有在这里,我才过得心安理得。”
公孙元波道:“我是觉得没有法子帮助你,心中很难过。你在此虽然快乐,但也有说不出来的悲哀。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俞翠莲道:“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而且反正你已立誓永不再来找我,何必知道得太多呢”
公孙元波道:“你不要我知道,我就不多想了。况且庞死也是这个意思,我更是须得尊重他的意思。请你代我奉告庞兄,我衷心敬佩他!”
前翠莲道:“我回头就向他禀告这话,二老爷一定很高兴快慰。但我忽然赶过来之故,二老爷若是得知,又一定很不高兴。”
公孙元波讶道:“哦这话怎说你又不是与我一起离开。”
俞翠莲还未开口,碉楼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冷峻威严的口音,道:“公孙兄,本人可以奉告此中原因。”
人随声堕,但见庞公度从碉楼上飘落,面上含有不悦之色,又适:“你们想不到我在这里吧”
公孙元波拱拱手,道:“庞兄请息雷霆之怒,俞姑娘实在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装。”
庞公度道:”‘公孙宪有所不知,她方才的话,已显示出将要把一件事告诉你,而此事却是兄弟严禁她泄漏的!”
公孙元波道:“原来如此,但可幸庞兄神机妙算,及时制止了。在广既然没有听闻,庞见想必可以原谅她一次。”
庞公度转眼向俞翠莲望去,面色已缓和得多。
公孙元波暗暗宽慰,付道:“只要俞翠莲不致受责,我情愿替她做任何事。”
只听庞公度道:“公孙兄,想不想知道翠莲她刚才想告诉你哪一些话呢”
公孙元波忙道:“既然这话庞兄不让她说,在下不想听了。”
庞公度遭:“不,兄弟已改变心意,决定让她说出来。”
公孙元波摸不透他的真意,不敢胡乱答应,忙又道:“庞兄对待在下已是仁至义尽,纵是还有一些事情未曾赐告,在下仍然一样感激。”
庞公度摇摇头,道:“公孙兄有所不知,只因人心之为物,奇妙之极。如果翠莲不把那些话说出来,自然公孙兄对此有两种反应,一是淡然忘记,全然不放在心上;另一种反应是多方猜测,越想越不肯忘记,到最后成为一件莫大的心事,以致非得找她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公孙元波恍然地“哦”了一声,道:“庞兄竟是怕我发生第二种反应,会再到此地来找俞姑娘,故此索性让她把话说个明白,免我有猜测的机会,是也不是”
庞公度道:“正是此意。翠莲,你把想说而未说之言,告诉公利。兄吧”
公孙元波还想阻止,俞翠莲道:“公孙先生,您就听吧!行不行”
她那娇柔婉转的声音,使人联想起她明艳绝世的容颜。公孙元波实是不忍拂逆她的意思,当下点点头。
俞翠莲道:“妾身正要告诉先生,出了这道便门,在方圆十余里路之内,随时随地会碰上巡逻的猛犬!”
公孙元波“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在下一直疑惑不解的正是这一点。因为外面地方辽阔.天色全黑,在1:潜逃之际,如何会被那燕云十八铁骑发现呢敢情是利用灵警的猛犬巡逻。”
庞公度道:“敝局畜养这些猛犬.不但数目甚多,而且均是重金选购的名种,产地不同,效用有别。”
他停歇一下,又道:“例如专司巡逻的,乃是从波斯海湾运到的一种狼犬。这种狼犬不但高大善走,同时耳目之聪,胜于常犬甚多。现下在堡外就有二十余头狼大,分十队交错巡逻。如不是深知底细,势难躲过它们的耳目。”
公孙元波道:“庞兄不想在下躲过这些狼犬,是也不是/庞公度道:“正是如此。若然你能无声无息闯过这一关,敝局主一定大滋疑惑,非彻查原因不可了。”
公孙元波道:“既然如此,在下便设计惊动这些很犬就是。”
庞公度道:“还有一点兄弟要说明的,那就是公孙兄的确不妨惊动狼大,可是地点却须选择一下,最好能够潜逃到十八铁骑的防线边缘,才放意惊动狼犬,引得十八铁骑来攻。”
公孙元波会意道:“在下明白啦!”
庞公度道:“兄弟还可以把这些狼犬的巡逻路线,告诉公孙兄一个大略情形,但由于这些狼犬耳目灵警无比,同时终究不像人类可以严密控制速度及时间,所以这些路线其实不当大用。”
公孙元波忙道:“庞兄不必把路线赐告了。在下预先获得这等情报,已经足够啦!如果还得到庞兄指点躲避的路线,恐怕就不易把情况弄得很逼真了。在下自有对付狼犬之法,庞兄和俞姑娘都不必挂虑。”
原来庞公度禁止俞翠莲泄漏狼犬之秘,用意正是要使公孙元波的潜逃经过表现得逼真些,因为任何再老练的高手,如果不知底细,决计无法通过十八铁骑的防地而能不惊动那些狼犬的。
公孙元波悄然走出堡外,放目一望,但见左方靠墙边的水沟,有一排长竹插在水中。他过去拔了一根出来,估计长度在大半以上,相当合用。
此外,他捡了数十颗石子,用汗巾包着,倒了一些特制的火药在石子堆中。这种火药藏放在一只不透风的小锡瓶中,乃是他受严格训练后发给的一件随身物品,用途甚多。他用以烧毁牢房气窗铁栅的药物,便是用这种火药为主配制而成的。
他把这包石子收好,却很容易取用。同时他一直都避免碰触到竹竿的另一端,以免留下气味。
在暗黑的夜色中,他持着竹竿,开始向前奔去。
大概奔出二十余步,突然用竹竿另一端一点地面,身子凌空跃起,但去势却不快,直到竹竿已直竖地面时,他也就恰好停止了前进之势,借竹竿之力停留在半空中,活像是沿竿爬上,然后停留在上面一般。
但事实上当然不同,第一点是竹竿触地部分并没有插入地面,所以没有稳着不倒的力量,第二点是这根竹竿除了顶端以外,其他部分都没有碰过,不会留下任何气味。
公孙元波居然能挂在竿头,停留了好一阵,还没有摇摆倒下的迹象。
要知此举当然是依赖上乘武功才可以稳住一时,如是换了平常人,简直无法在半空中停得住。
他放眼四望,看清楚数大方圆之内没有狼犬踪迹,亦听不到淋淋喘气的声息。当即向前急坠,疾奔两三丈,马上又用竹竿撑起了身子,停在半空中。
原来他停在半空乃是为了观察情况。此外由于他离地将及两丈,狼犬纵是在远处嗅到气味,一时不易找出正确位置,而公孙元波用这一线的机会,便可以施展手脚了。
他第二次停留在空中时,可就发现有方四五丈远处,隐约有黑影贴地闪动。
公孙元波得到庞公度透露狼大巡逻之秘,故此一望而知乃是狠犬。如若不然,确实不易察觉。纵然发现了,亦不会马上就清出是恶犬。
现下他不必浪费分秒的时间猜测那是什么,迅即取出一枚沾有火药的石子,抖手掷出。
石子触地时,发出一下低微的响声。但见那数团黑影,快得异乎寻常地一齐转弯,向那发声处扑去。
公孙元波身子迅即向前急坠,接着曳竿急奔,一直奔出数丈,便又用竹竿撑起身子。
他深知刚才所见的数头狼犬找到那块石子之后,不会马上就放过,而由于石子上的火药气味,一来把他的味道掩盖了,二来狼犬嗅到这种火药时,会发生对“火”的恐怖,因而不敢吠叫。因此,目前他不必提防它们,而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向的地面。
要知公孙元波干的这一行,可以说得上比江湖上任何行业都危险和复杂得多。为了工作上的需要,不但要做出各种危险的行动,同时还须随时应付千奇百怪的场面局势。因此他所接受的训练也是各式各样的、像目下对付恶犬,不过是其中的一项而已。
这时公孙元波身在半空,施展夜眼,一看前面数大之内尚无犬踪.当即又坠落地面,向前急奔。
他每一次总是在五六文左右就撑上半空.而这一回到了空中之时,目光一转,发现三条黑影已从窗边冲到,距他恳身的竹竿不及三文。
公孙元波双肩一坠,摸出两枚石子,却发现已来不及扔出去引定这一队狼大。因为假如石子掷出过远,这队狼大听不见.拥得太近,只有两三大的话,便达不到引开它们的目的。
换言之,在这等距离内,他只能悬空不动,不能行动,一动就会被狼大发现。
事实上当地摸出石子时,那三条狼犬组成的队伍,已经扑到距竹竿不及一丈之处了。以它们来势之快,如果把石子掷向别处,它们将必先抵达竹竿,嗅到上面的人味,然后才听到石子落地之声。
局势虽然如此险恶,只要这一队狼犬吠叫,马上就泄露行藏,引起燕云十八铁骑的追袭,可是公孙元波除了眉头皱起之外,却没有惊慌紧张之态。他手指一松,两枚石于沿着竹竿掉下去,落在竿边的地上。
三条黑影像箭一般冲到,霎时已到了羊下,并且都停住了。但见这三只狼犬身子高大强壮,形状如狼。
已们围着竹竿猛嗅那两枚石于,接着都受惊地退开两三步,显然它们已发生了对“火”
的恐惧。要知任何猛兽,天生部怕火。这是一种它们无法对抗的自然力量,再凶恶的猛兽,碰上火堆,也辟易不前。
公孙元波这时把整包石子拿在手中,让汗巾打开,使那阵强烈的火药味飘散开来,淹没了他本身的气味。
果然那些狼犬都抬头嗅着,在夜色中,它们虽然看得见竿顶的人影,可是灵敏的嗅觉获得的气味,却与解断模糊的形象不同,并非人类,而是它们所畏惧的“火”。霎时间,三头狼犬都垂着尾巴连连退却。
公孙元波趁机掷出一块石子,把它们引开,当即趁机落地,继续前奔。
他用这些手段,在旷阔的田野中,竟闯过了许多队狼犬的巡逻。直到他望见起伏的高地和一些树木,晓得已到达十八铁骑防地的边缘时,他才松一口气,先把剩余的石子丢到老远,然后拿着竹竿,拣了一个适当地点,站着等候。
不一会工夫,数头狼犬出现。这时它们一下子就嗅到了他的气味,都高声狂吠,同时向他扑来。
公孙元波竹竿随手挥扫,把那些狼犬逐一扫开,没有一只能逼近两丈方圆之内。这样只耗了一会,狼犬的数目增加到十头以上,吠声震耳。此时,阵阵急骤蹄声也送入耳中。公孙元波打起精神,竹竿迅疾扫砸挑戳,转眼间击毙了四五头狼犬。
他看在庞公度的面子上,对这些珍贵的狼犬,不好意思全部杀死。不然的话,这些狼犬岂能挡得住这个高手的攻击!特别是他这刻手中持有长竹竿,当作长兵器施展出来,实是厉害之极。
蹄声极快就驰到切近,狼大的吠叫声也恢复了雄壮。在夜色中,公孙元波马上就感到自己已被包围。
晃眼间四方八面突然火光大作,原来有七八个人点燃火炬。这些火炬无疑都是特制的,所以一点即燃,而且特别光亮,照得十余女方圆之内明如白昼。
但见火光之下,十余骑士分别围在四周。其中有人发出号令,那些狼犬马上退开,也不再吠叫了。
有一骑移前了数步,公孙元波一眼望去,但见马上之人,正是燕云十八铁骑的三个首脑之一,并且是老大行云刀客屠双胜。
双方都绷着面孔,冷冷地对瞧。过了一阵,屠双胜才说道:“公孙兄居然能逃得出本在,实在高明得令人难以相信。”
公孙元波淡淡地道:“事实胜于雄辩,在下站在这里,便是证明了。”
屠双胜道:“可惜公孙兄功亏一整,还差那么一点,没有逃成!”
公孙元波“哦”了一声,接着恍然地点点头,道:“你的意思一定是说,我如逃出这片平旷之地,便可利用起伏的地形,逃出你铁骑的追击,是也不是”
屠双胜道:“公孙兄闻一知十,果然是聪明绝顶之八。可借你自授罗网,咱们非杀死你不可。如若不然,公孙兄一定可以在世上做一番大大的事业,或者可以青史留名也未可知。”
公孙元波讶道:“听屠兄的口气,好像相当爱惜人才似的”
老二金枪客沙青接口道:“这倒是不假。不但屠老大如此,连咱和步老三也曾为公孙兄嗟借不已!”
公孙元波道:“若是如此,诸位何不网开一面,让在下离开在下答应诸位,将尽一身所能,努力做一番事业,决不负诸位的期望。”
屠双胜摇头道:“不行,咱们抱歉得很!”
公孙元波长笑一声,道:“这样说来,诸位所谓爱才,也不过是空口讲白话而已!”
屠权股道:“你不妨如此认定,咱们兄弟不分辩。”
公孙元波的的确确感到不解,因为他从对方刚才的口气和神态中,看出他们爱才之意并非作伪。
那么他们何故须得如此坚决要把自己干掉他们的秘密难道重大得会毫无人情可言若然如此,则何以他们的二当家庞公度又肯暗助自己他当即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查明这种矛盾现象,不然的话,此一秘密将永远使他无法安宁。
还有一点,那就是明艳绝世的俞翠莲,也好像陷入一种可怕的命运中,所以与世隔绝。
假如他办得到的话,当然希望能把她从困境中拯救出来。
公孙元波心念迅转之后,便道:“请问屠兄一声,假如在下愿意降服,投入诸位麾下效力,只不知在下有没有这等机会”
屠双胜不假思索地应道:“对不起,虽然公孙兄这等人才,咱兄弟都很欣赏佩服,但却不能收容。”
公孙元波面上泛起怒色,他心中也的确生气起来,道:“屠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若然在下有法子保证我的忠贞,你们也不予考虑么”
屠双胜点头道:“不错,咱们兄弟的阵营,不能容许公孙兄参加。”
公孙元波先是大怒,继而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
屠、沙、步三人都现出发怔的神色。还是屠双胜先开口,问道:“公孙兄明白了什么”
“我用不着说出来。”
步无影道:“大哥何须询问,他一定是装出明白之状,其实他焉能知道”
公孙元波道:“在下何以要装出明白之状我就算明白了,你们仍不会放过我,对也不对”
屠双胜颔首道:“不错!”
公孙元波道:“那么咱们也不必多说了,诸位放手攻来就是。”
他本来一手持着长竹竿,另一手按着刀把,随时随地可以拔出那把“碧血刀”。现在却迅即换手,腾出拿长竹竿的左手,探入怀中,暗暗戴上了三宝之一的“擒龙手套”。那是单只的黑色手套,在黑夜中更不显眼。因此,当他恢复左手持竹右手按刀的姿势时,对方的三名主脑似是毫无觉察。
屠双胜没有马上动手,缓缓说道:“公孙兄说得有理,你并非打算利用那些话来使我等放过你,因此可以证明你一定有所领悟。只不知公孙兄心中明白了一些什么能不能赐告
当然我等须得声明,不论你说与木说,同时说对也好,说错也好,我等仍然要动手的。”
金枪客沙育接口道:“咱屠大哥的意思,等如告诉公孙兄,我等并不是非听不可,但却很希望公孙兄说来听听。”
公孙元波笑道:“当然我不是非说不可的,但假如诸位有兴趣听,我便不妨说。如果猜错了,我不难观察出来;但如果精对,却不易获悉。所以我得想个什么法子,使诸位到时愿意说真话。”
沙育道:“公孙兄未免越扯越远了,试问何以你猜错之时,反而容易看出”
公孙元波道:“我猜的是你们的一大秘密,事关重大,所以如果我猜错,你们一定很宽慰,亦无须掩饰。”
步无影马上插口问道:“假如你猜对了呢何以你就观察不出来”
公孙元波道:“一方面是人之常情,你们总不愿意被人识破秘密的,对不对其次是从利害观点看,自然最好让我无法证实已经猜对,以免万一我逃得掉,这个秘密就很快传扬出去。”
屠双胜仰天长笑一声,道:“燕云十八铁骑自出道以来,还没有发生过有人漏网之事。
公孙兄你放心好了,我们有绝对把握和信心能当场杀死你,所以只要你猜得中,我屠双胜发誓不骗你,猜对就是猪对,决不食言!”
公孙元波忖道:“别人也许觉得他这话吹得太离谱,可是我看过他们冲杀敌人的阵围,果然繁复深奥之极。加上庞公度警告我说,他们人人悍不畏死,果真具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因此,我倒是深信他的话并没有夸大。”当下点点头,说道:“好吧,在下就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此言一出,屠双胜、沙青、步无影三人都凝神聆听。
公孙元波沉声道:“贵堡的秘密一定牵涉极广,如若泄漏出去,必使天下震惊。”
沙育忍不住厉声道:“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事”
公孙元波又多了几分把握,因为沙青的反应,显然无意中自行证实此一秘密果然足以震惊天下。
他的声音更为铿锵有力,清清楚楚地道:“你们窝藏了一批见不得天日的人物!”
屠双胜等三人都愣住了。公孙元波一望而知自己又猜中了,当下仰天长笑,甚是得意。
那三人过了好一会才恢复镇定。屠双胜道:“那么你说说看,这一批见不得天日的是什么人物”
公孙元波道:“这还要解释么”
沙青道:“当然要啦!”
步无影道:“但我等愿意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公孙兄如何得知敝堡中窝藏着一些身份特殊之人”
公孙元波立即回答道:“我是从两件事看出来的。第一件是你们大队车马,运送了许多口长形箱子入堡。当时在下已看见那些搬运的脚夫们,把箱子放下之时很是小心,同时每一口箱子都不叠起来放置。”
屠双胜道:“公孙兄凭这一点,就猜得出箱中竟藏着人么”
公孙元波道:“当然不是。起初我只以为是金银珠宝等贵重物事,但其后又感到不对,因为如果是金银珠玉,那么搬下来时,必定顺便抬到屋内,决计不会通通搁在露天的旷场中。”
屠双胜服气地点点头,现下他已完全恢复了冷静。公孙元波情知他已下了最大决心,同时也有坚强的信心,认为足以当场擒杀自己,才会如此冷静。
他也不说破,继续往下说道:“直到在下后来发现牢房外的通道两边都挂上布慢,使我无从看得见布慢后面的人,于是我忽地恍然大悟,把那些长箱中的人和当时眼见的神秘守卫联想在一起,豁然明白了那些长箱装的是人,原因是这些人身份特殊,不可被任何人看见。”
屠双胜点头道:“公孙兄的推论,实在使人感到佩服!”
沙青道:“假如公孙兄乃是我们这一方的人,那就好了,却可惜公孙兄不是。”
步无影道:“不错,公孙兄不但才智过人,脑筋灵活,同时身上所怀的绝技,亦足以惊世骇俗。”
公孙元波道:“步兄过奖啦!”
步无影道:“兄弟并没有夸大渲染。公孙兄今晚不但逃得出敝堡,而且又能潜逃到此处方被我等发现。这等本事,已可以当得上举世无双了。”
公孙元波道:“咱们修习武功之人都知道,要战胜敌人难,要逃走却不算什么本领。”
屠双胜道:“公孙兄说了半天,还没有把这些人的身份说出来呀!”
公孙元波道:“屠兄何须在下把话说出来。请想想看,当今之世,还有些什么人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看见的”
请双胜坚持道:“不,还是请公孙兄亲口说出来听听的好。”
公孙元波面包一沉,声调变得十分冷硬,道:“好,这还不简单么贵堡之内的人,并不是从死牢中劫取出来的囚犯.因为这些死刑犯虽然罪大恶极,但只要换上衣服,不是经手逮捕他的人,岂能认得因此一定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发现不妥的。”
步无影道:“老兄,我拜托你快说来吧!”
公孙元波瞪他一眼,凛然道:“这些人显然非我族类,定是虬髯碧眼的胡人,所以才不可以给任何人看见。”
他说到这里,已忍抑不住心中的痛恨,因为这些汉族的武林高手,居然私通异族,还把这些人运到京银之内,这等鄙恶用心,不问可知。这刻他没有破口大骂他们是“卖国贼”,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屠双胜等三人又像刚才那样愣住了,在明亮的火炬光下,但见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显然已做声不得。
公孙元波长竹竿一挥,发出“呜”的一声劲响,喝道:“来吧!你们非杀我以灭口不可,但我也定必用尽全力突围,决计不让你们这等反叛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