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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义结金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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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娇想了一想摇头苦笑道:”当然是那只红龟最有可能,但因未曾目睹不敢确定。我用银蛇夺命针向沙中打下之举,居然奏效,在它业已张口,尚未全松之际,黄兄便猛力一拉,以致……”黄衫客听得心中歉然,接口道:”我当时救人心切,用劲略嫌鲁莽点,致使宇文姑娘受了重伤,真是歉疚万分!”宇文娇秀眉双蹙,向黄衫客白了一眼,佯嗔叫道:”黄兄,你对我有救命深恩,宇文娇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尽,怎……怎么还有歉疚之语这不是骂我么”黄衫客赧然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宇文姑娘,你……你股间伤势,如今感觉怎样”字文娇向黄衫客投过一瞥感激神色,含笑说道:”黄兄妙药极灵,伤处已不大痛,只是还有一点麻酥酥的感觉。”黄衫客大惊失色,”哎呀”一声叫道:”伤口发麻,可不太妙,莫非那只红龟牙齿有毒……”说到这里,马上想起”离尘老人”所赠发簪,不禁心中一宽,向宇文娇笑道:”不要紧,我恰巧新获一件克毒奇宝,且等上得这无底杀人坑后,再为字文姑娘疗疗便了。”宇文娇点头笑道:”好,擒龟之愿,只好留待他日实现,我们上坑去吧,我大概还可挣扎……”黄衫客截断她的话头,摇手说道:”字文姑娘千万不要逞强,你如果自行挣扎上坑,伤口将必崩裂,那就不好办了!”宇文娇笑道:”我不自行挣扎怎么办难道还要拖累黄兄抱我”黄衫客心中神光一闪,点头说道:”彼此间既同患难,自当效力微劳,只要宇文姑娘不嫌唐突、亵渎……”宇文娇伸手抚摸前股间伤口,苦笑一声。截断黄衫客的话头。

向他注目说道:”黄兄,你不应该再有唐突亵渎,之话。我身上什么地方你没碰过……”这两句相当直率的话儿,把这位关中大侠黄衫客,问了个满面通红,无词以对。

宇文娇妙目流波,投注在黄衫客脸上,长叹一声道:”黄兄真是个磊落英雄,光明君子,小妹有生之日,皆报德之年,我不客气了,索性累累你吧!”这位巾帼奇英,一面说话,一面果然毫不客气地,把娇躯伏向黄衫客的肩背之上。

黄衫客连忙解下腰带,把宇文娇身躯兜住扎紧。

但他越是扎紧,心跳也越是快速。因女孩儿家生理与男性不同,宇文娇胸前那两堆软肉,紧压在黄衫客的背上,怎不使这位未近过女色的英雄好汉,心头卜卜狂跳,起了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

黄衫客兜好字文娇之后,刚待开始攀登”无底杀人坑”时。宇文娇忽又叫道:”黄兄,我送你的乌金笔呢难道不要了么”黄衫客被她一言提醒,含笑说道:”我是想先把宇文姑娘送出险境,回头再来取它,这等罕世宝物,既承厚赠,哪有不要之理”说至此处,宇文娇”呀”了一声叫道:”黄兄说得对,你身上背着我,再想凝足真力拔取乌金笔,确有困难,还是少时再来取走的好,好在它深深插在坑壁上,绝无被人取去之虞。”黄衫客笑了一笑,向宇文娇低声说道:”且轻身外物。只重眼前人,宇文姑娘请把我抱紧,我要凭借一点微末轻功,以双手附壁送你出坑。”宇文娇知道黄衫客定需手足交用,全力施为,遂伸出一双玉腕,把黄衫客的粗壮颈项,搂得紧紧的。

这当然又是一个旖旎绝伦的亲热动作,足以使黄衫客为之脸上更红,心头更跳。

但奇险当前,加上救人心切使他无暇遐思,只是施展功力,援上坑壁,并尽量避免所背的宇文娇有任何碰撞之虞。

等到上得坑口,字文娇长叹一声说道:”总算再世为人,重又见得天日。黄兄,大恩不敢言谢,从现在起,我就不把你当作外人了。”黄衫客一面解开腰带,慢慢放下宇文娇,一面忽动灵机,顺着她的话头点头,说道:”这段遇合,确不平凡,我们便指穴为盟,彼此结为金兰兄妹便了。”字文娇对于黄衫客早动爱心,自不以彼此结为金兰兄妹,便为满足。但她聪明绝顶,看出黄衫客的性格,深知欲速不达,闻言之下,遂喜形于色叫道:”妙极妙极!小妹身世凄凉,幼无亲故,从现在开始,我便不再孤苦,有一位铁铮铮的大哥……”她高兴不免不慎触及股间伤处,痛得娇呻一声。

黄衫客取出”离尘老人”所赠的发簪,扬眉说道:”娇妹,别动,如今我要替你祛除红龟牙,齿之毒!”字文娇目光一注,秀眉双扬道:”大哥刚才所说的祛毒至宝,就是这根小小发簪”黄衫客点头答道:”娇妹莫要小看了这根发簪,这是当代武林中,最负盛名的老前辈,怪侠离尘老人,所赠。”话完,把发簪递向宇文娇道:”娇妹,请你自行扶钗,在伤处轻轻摩擦……”字文娇不等黄衫客的话完,便自皱眉苦笑地凝注秋波,摇头叫道:”大哥,我如今毒力已渐渐发作,连手臂都相当麻木,不听指挥,抬不动了!”黄衫客哪敢怠慢,立时持着发簪朝宇文娇伤处,慢慢摩擦。

他们两人,在这用簪吸毒一举之上,都用了心机。

黄衫客是因为宇文娇伤处部位令人尴尬,为了避嫌才叫宇文娇自行吸毒。宇文娇虽中毒力,但尚未发作到手不能举地步,她是故意使黄衫客多与自己亲近,才编造了”毒力已发”的善意谎言在这第一度的勾心斗角之上,是宇文娇打了一个胜仗!

黄衫客上次为宇文娇敷药止血,是在宇文娇昏迷之际为之;如今两人都清醒,却又把目光盯在人家的玉腿私处,未免越发惊心荡魄,不是味儿!

黄衫客奇窘之下,找话解嘲地,向宇文娇问道:”娇妹,你的感觉怎样”宇文娇微作呻吟,以极柔媚之意答道:”多谢大哥,我很舒服,好像有丝丝凉气,从伤口向外溢出!”黄衫客因为是初试发簪,故而喜形于色道:”这种情况,便是发簪发挥吸毒作用,娇妹在觉得伤口不再有凉气射出时,请告诉我一声。”宇文娇星眸微荡,娇慵不胜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宇文娇伤口之处,凉气已告清除。她知道毒已被吸尽,但却故意不告知黄衫客。

过了好久,黄衫客不见她发话,不禁诧异问道:”娇妹,你伤口凉气,已被发簪吸尽了么”宇文娇以梦呓般似的低微语音,喃喃答道:”刚……刚吸完,大……大……哥,我……我困得要死,想……睡觉呢……”黄衫客收起发簪,吁了一口长气说道:”娇妹失血太多,自然倦极思睡,你就好好睡一觉吧,我在旁守护;等你醒后,再喂你服食两粒益元丹药,便可渐渐地恢复了。”宇文娇神疲身倦之语,并非虚假,故在听完黄衫客所说以后,便自沉沉睡去。

黄衫客脱去所着黄衫,替宇文娇盖好,起身在”无底杀人坑”边,负手闲踱。

说是闲踱,其实黄衫客心中不单不闲,且还紊乱如麻!

首先,他是想那”玉面苍龙”柳少亭,不知是否与沐天仇所欲寻找的”苍龙之皮”有甚关系假如有关,则柳少亭沉身浮沙,便是糟透之事。

其次,他是想那”红龟”.从柳少亭丧身及字文娇受伤二事看来,这”无底杀人坑”底的流沙之下,确实藏有一只厉害怪物,也极可能就是那只”奇巨红龟”.但红龟虽已找到,要想擒下它来,剥下龟甲,仍属极难之事。

跟着,在黄衫客心头萦绕的,便是那位”夺命银蛇”宇文娇。

黄衫客一向嫉恶如仇,对于这次竟会和这位在绿林道中,名头颇为不小的”夺命银蛇”结为异性兄妹,着实大出意料!

不过宇文娇虽然身在绿林,显然无甚恶迹,如今既与自己结为兄妹,多半可以改入正途,倒也是桩功德。

至于自己为她疗伤……她对自己言语中隐约流露的是……

想到这方面,黄衫客便有点面红心跳,不敢再想。

这时,恰巧宇文娇略为翻动身躯,星眸微启。

黄衫客叫道:”娇妹觉得怎么样你已不想再睡了么”字文娇坐起身来,含笑答道:”小妹如今除了股间伤处微感疼痛之外,别无他恙了。”语音至此略顿,缓缓站起身形,向黄衫客秋波投注,嫣然娇笑问道:”大哥在负手徘徊则甚,是不是寻思怎样擒捉那红龟之策”黄衫客方一点头,宇文娇又笑道:”小妹暂时还不会鹤发鸡皮,故而擒龟取丹之念,并不亟亟,但不知大哥要那龟甲,却是何用”黄衫客叹道:”那龟甲并非我要;至于究竟有甚用途,此时也尚不明白。”字文娇翻起两只妙目,愕然问道:”大哥既非想要,又连是何用途都不知道……”黄衫客不等她再往下问,便自接口说道:”娇妹,我们既已结为金兰之好,不是外人,我就把要取红龟之甲的这段因由。告诉你吧!”说完,果然把沐天仇在华山救了自己性命,两人义结金兰,以及沐天仇之师”负心遁客”,给他”四灵秘帖”,要沐天仇寻找紫麟之头、苍龙之皮、红龟之甲、玉凤之心,并在每寻得一物后,方能开视一封秘帖,知晓用途等情,对宇文娇仔细说了一遍。

宇文娇听完,目注黄衫客,越发钦佩地扬眉笑道:”大哥趁那位沐天仇兄,在离尘谷中连修之际,竟不辞险厄,远道赶来,代他寻找红龟之甲,真可以说得上义薄云天……”黄衫客向宇文娇摇了头,含笑说道:”朋友之交,原应如此,何况沐天仇贤弟,又对我有救命大恩。常言道:受人点水,报以涌泉……”语言至此,倏然顿住,因为他想起自己对宇文娇也有救命大恩,这样说法,岂不……

宇文娇也是冰雪聪明,玲珑剔透之人,黄衫客之言方顿,她便娇笑叫道:”大哥,你怎不说下去了,是不是怕我多心”黄衫客对她看了一眼,宇文娇又自笑道:”大哥放心,我们已是金兰兄妹,纵然大哥没此番救命之恩,小妹也对大哥服膺敬爱,终身不二!”说到”终身不二”时,她特别把这句话加重语气!

黄衫客不知是否领略了宇文娇加重语气之意,竟双目微轩,含笑说道:”娇妹,你既对我服膺敬爱,终身不二,如今我便向你提出一项要求。”宇文娇心中一喜,急忙陪笑说道:”大哥尽管吩咐,无论何事,小妹……”黄衫客神色一正,双目中闪射出朗朗星光,盯在宇文娇如花秀靥之上。沉声说道:”娇妹,浊水之中,虽然可出青莲,但我认为这朵青莲,若是茁长在一池净水之中,其品质必更清洁。”宇文娇”哦”了一声,目注黄衫客道:”大哥是以浊水垂训之意,是叫小妹跳出绿林”黄衫客见她明慧解意,自然更添喜爱,点头说道:”娇妹,白道之中,虽也有伪善万恶,品行尚不及黑道中洁身自爱之人,但白道二字,总比黑道……”宇文娇不等黄衫客再往下说,便又接口道:”大哥,我懂得你爱护我之意,从此开始,宇文娇便不混黑道,跳出绿林!”她起初以为黄衫客是向她提出终身大事的请求,如今虽略有失望。但也领略到黄衫客对她的一片关切之心,知道事缓则圆,不可操切,故而答复得异常真挚爽快。

黄衫客颇感高兴地看她一眼,含笑说道:”娇妹从善如流,真是夙具慧根的女中英杰!”宇文娇笑道:”我既不混绿林,跳出黑道,这夺命银蛇的外号,似乎太也凶狠一点,大哥替我改上一改如何”黄衫客略一沉吟,摇头笑道:”这倒不必,贤妹只要今后多夺凶邪之命,便可使莽莽武林,齐沐你这条正义银蛇之惠!”宇文娇笑道:”蛇儿多半代表险恶阴毒,还有正义的么”黄衫客笑道:”那不一定,天生万物,其类不一,虎有义虎,蛇有灵蛇,传说中的白娘娘,便是本质不恶,终成正果!”宇文娇嫣然一笑,目注黄衫客道:”大哥说得真好,我就算是白娘娘,你……”她本来想说”你是否愿作许仙”,但又恐这话露骨,把事弄僵,故而”你”字才一出口,便把话头顿住。

黄衫客一时未解其意,问道:”娇妹,为何欲语又止不把话说完”宇文娇因爱极黄衫客,不肯表现轻浮,招致反感,遂转过话题,含笑说道:”我是请问大哥,你对于擒捉红龟之事,有无什么特殊妙计,或稳当打算”提到红龟,黄衫客眉头立皱,苦笑说道:”这无底杀人坑中,地势太险,红龟又深藏浮沙之下,并不时常出现,恐怕不是你我两人之力,可以捕捉到的哩!”宇文娇道:”我认为”黄衫客目光一注急急问道:”你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宇文娇秀眉双扬,目神闪光说道:”我认为你应该走趟中条山离尘谷,,把那位正主儿沐天仇找来。””沐贤弟此时随离尘老人连参绝艺,约需三个月时光方有所成。”宇文娇道:”你不是说他姿质悟性胜你百倍么或许他已提前学成绝艺呢。我觉得我们既欲获得红龟之甲,则必须把握时间,越早得手才越好。”黄衫客点点头,宇文娇又道:”一来,有了沐天仇兄参与,力量大增;二来,他有四灵秘帖在身,一经获得龟甲,便可立即开视,依照秘帖指示行事,免得万一鞭长莫及,贻误事机!”黄衫客深以为然,颔首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立即便走趟中条山离尘谷,即使沐贤弟神功未成,也可在离尘谷等他一同来此。”宇文娇见黄衫客同意自己意见,笑道:”好,此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黄衫客摇手道:”离尘谷之行,由我独自担任,你不必去!”宇文娇听得一怔,心头一阵酸楚,目中立蕴泪光,盯住黄衫容凄侧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大哥,你是磊落英雄,请你说老实话,是不是对我仍有点讨厌”黄衫客连摇双手,浓眉深蹙道:”娇妹莫要误会,我若讨厌你,又何必口是心非与你结成金兰兄妹”宇文娇道:”那你为何不让我同行”黄衫客笑道:”共有三点原因……”宇文娇道:”大哥请一一细说,小妹愿闻其详。”黄衫客取出酒壶,喝了两口,含笑说道:”第一点原因,是娇妹伤势不轻,不宜作长途跋涉。第二,因为离尘老人的性情太已怪异,谁若未先得他允许而擅自进谷,必遭险厄,弄得灰头土脸。我因上次去过,又有与沐贤弟同赠紫麟之头的那层关系,或可无妨,而你却……”宇文娇点头道:”我也久闻离尘老人性情很怪僻。”黄衫客接道:”第三,我想娇妹利用这段时间为我调查一件事儿。”宇文娇连点螓首道:”大哥尽管交代,我这火獠毛脾气,就是闲不下来,只要有事可做,便不会寂寞。”黄衫客即先把”无所不知”杜百晓,要自己观察沐天仇耳后有无”朱砂痣”,若有便须立刻报他知晓,并尽量劝止沐天仇勿在”终南山”附近走动等情况,细说一遍。

接着又道:”我此去既系邀约沐天仇贤弟至此擒龟,难免不行近终南山左近,故想烦你趁此机会,游游终南,探听其中隐居了什么样可能对沐贤弟有碍的凶邪人物,我们好准备一下……”宇文娇凝注黄衫客笑道:”这任务有点无头无脑,小妹虽愿前去,但却未必能达成所望。”黄衫客道:”能达成任务固好,否则也无所谓;总而言之,贤妹只要善于利用身份……”宇文娇秀眉一挑,含笑道:”利用身份,你这身份,二字,可是指的黑道身份”黄衫客点头道:”当然,要跟凶邪打交道,自然仍打着黑道旗号较为方便。”宇文娇微摇螓首,叹息说道:”想不到我刚跳出绿林,竟重作冯妇,再打上一个黑道旗号!”黄衫客失笑道:”娇妹莫要为此感慨,你既屠刀早放,是个恶魔其外、圣女其中的活菩萨了!”宇文娇笑道:”活菩萨三字我可不敢当!但只要大哥有命,我便百死不辞。甘下死狱就是了……”说至此处,想起一事,目注黄衫客道:”大哥,你去中条,我去终南,那我们怎么相会呢”黄衫客想了想道:”你在终南山醒目之处,多留些蛇形记号,用蛇头指示目标,我和沐贤弟办完事后,便前去找你。”宇文娇道:”大哥是说等捕捉红龟之后”黄衫客点头道:”正是。假如得手,我们便去找你,赠以丹元;否则也会去找你,再定捕龟之策。”宇文娇目光如水,紧盯在黄衫客脸上,向他流送无限情意,娇笑道:”大哥,我希望你能把这项计划改一下,你把沐天仇邀来之后,先去终南找我,然后同来此地,如何”黄衫客摇头道:”这次分别不会太久,娇妹何须如此惜别伤离”宇文娇嫣然一笑,点头道:”一来,我确实惦记大哥,不愿和你久别……”黄衫客见她语音微顿,含笑问道:”二来呢”宇文娇指着伤处道:”二来我要向那红龟报一噬之仇。”黄衫客点头答道:”好吧,我和沐贤弟先去找你吧!但万一有甚特别原因,必须先去桥山,得手杀了红龟,贤妹也不必生气,只要把那红龟所炼丹元,吞服解恨便了!”宇文娇螓首连点,说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小妹终身景从,无论你如何处置,我也决无生气之事。”黄衫客又不是傻瓜,早从字文娇神色之中,领略芳心,如今再听了她有意无意的”终身景从”之语,更不禁脸上发烧,心头怦怦乱跳!

他对于这位业已改邪归正的武林女杰的款款情深;究竟如何应付,尚未拿定主意,故而不敢再与宇文娇单独相处,多作缠绵,以免感情冲动,失了理智;由此之故,他扬眉叫道:”事不宜迟,我们就要分头办事,娇妹不要忘了要到处留下蛇头暗记。”说完。把手一带,黄衫闪处,便自飘然而去。

宇文娇以为黄衫客要与自己同行上一段路程,才会分手,如今见他说走就走,毫不留恋,不禁怔住,一双妙目之中,立即泪光莹莹,似欲坠落!

但女孩儿家对于男人心理,多能加以揣摩,宇文娇不过把两颗灵活眼珠连转几转,便猜出了黄衫客如此匆匆而去之意。故而她目中虽已泪光莹莹,却并未流下腮边,玉颊上更自然地双现梨涡,绽放出甜美娇笑。

黄衫客离了”桥山”,赶往中条,一路间心头百感丛生,情绪异常复杂!

当然,他心绪复杂,是在情理之中,因为自从与沐天仇在”离尘谷”分手以来,黄衫客经历了不少的重要遭遇。

拜谒杜百晓之意,原在求教怎样寻取”苍龙之皮”,谁知杜百晓对于”苍龙之皮”并无所知,却指定自己前去”桥山””无底杀人坑”中,寻取”红龟之甲”.结果,”红龟之甲”不曾取得,却眼见一位”玉面苍龙”柳少亭,生葬于坑底流沙之下,不知这”玉面苍龙”,是否与”苍龙之皮”有关。

此行之中,结识了一个自己生平唯一的红妆密友。虽然,宇文娇退出绿林,改归正途,算得上是件功德;但她对自己隐已动了真情,意欲终身相随,却是怎生处理

尤其,从杜百晓口中听得,沐天仇还有极为隐秘的身世之谜。

他的右耳垂后,是不是有粒”朱砂痣”假如真有,则这粒红痣,又是代表什么

若无红痣,杜百晓便推断有误;若则不能接近”终南”,这真是令人难解之事,不知宇文娇”终南”之行,可否探出些蛛丝马迹

这些难测难揣的事,宛如一根根纵横蛛丝,在黄衫客心中交织成一面巨网。他一面奔跑,一面寻思,企图用自己经验智慧,加以剖析。

出了陕西,过了黄河,已离”中条”不远。

黄衫客心中难题,连一道也未解开。

他苦笑一声,在一道清冷山泉之下,把头脸冲了冲,畅饮几口,略定心神,暂把心中悬疑搁起,便略整衣冠,进入”中条”,走向”离尘谷”.他自忖,三个月期限未到,沐天仇定还在”离尘谷”跟”离尘老人”,一面养伤,一面苦参绝艺。

谁知他刚到谷口,便瞥见一条俊挺人影,在那嵯峨乱石堆中,负手往来踱蹀。

黄衫客虽然距离稍远,并未看清,但知”离尘谷”内,从无外人走动,遂试行提气叫道:”沐贤弟!”三字才出口,谷口乱石堆中那条俊挺人影,便身形疾闪,恍如电掣云飘,飞向谷外。

这位身着青衫的俊挺人物,果然是沐天仇,他边自飞身出谷。

边自口中叫道:”大哥……”黄衫客也足下加劲,一纵而前,含笑问道:”沐贤弟,你怎么在谷口负手踱蹀,不在谷中跟离尘老人参研绝学”沐天仇脸上神色一变,目中微闪泪光!

黄衫客大吃一惊,双手把住沐天仇的肩头,向他注目细看,诧异问道:”贤弟,你……你……你怎么了你曾遭离尘老人误伤脏腑,伤势已经完全复原无碍了么”沐天仇连连点头,道:”多谢大哥关怀,小弟经离尘老人家悉心调理,不但伤势早已复原,连内功真气也大有进境。”黄衫客也看出沐天仇目中神光炯炯,毫无病状,只是眉目间隐隐含悲。

他不禁诧然问道:”为何你眉目之间,会露出悲戚神情”沐天仇长叹一声,剑眉双蹙,黯然说道:”大哥请跟我来,看看这是什么”说完,拉着黄衫客纵入乱石堆中,伸手向四面山壁之下指了一指。

黄衫客目光注处,骤然吓了一跳!

原来沐天仇所指之处,竟是一座新坟!

黄衫客惊疑之下,失声问道:”那好像是座新坟,坟中葬的是……是谁

沐天仇登时神色肃然地,含泪低声答道:”离尘老人!”这四个字的答复宛如霹雳当头,大出黄衫客意料之外,顿时心神大震!

万分错愕之下,黄衫客瞪着两只环眼,凝视沐天仇,浓眉深皱,讶然问道:”贤弟说什么这黄土中葬的,竟……竟是离尘老人他老人家功力通神,修为深厚,身子那么硬朗,怎……怎么会……”他话犹未了,沐天仇便接口道:”自大哥走后,小弟伤势一天天痊愈,但离尘老人的身子,却一天天瘦弱;等我完全复原,老人家业已成了形销骨立的一副活骷髅了。”黄衫客好生震惊,挑眉问道:”这种情况,决非偶然,难道他老人家竟是一面为你疗伤,一面把他数十年修为成就,慢慢转注到你体内”沐天仇目中所蕴泪光,业已汇成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滚滚而下,点头答道:”大哥猜得不错,老人家正是这等作法。”黄衫客”呀”了一声,皱眉说道:”这位前辈对贤弟疗伤也可,却何必……”沐天仇泪痕满面地,悲声接道:”大哥有所不知,老人愤世嫉俗,于初见我时,下手太重,普通药物,根本难疗内伤。只有这舍己耘人的唯一办法,才救得了小弟性命!”黄衫客闻言之下,怆然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离尘老人,一来是为了感恩,二来为了谢罪,三来他自得紫麟之头,,深仇既解,挂念全清,对浊世已别无留恋,遂一面成全贤弟,一面也自求解脱!”沐天仇好生佩服,答道:”大哥高明,真是料事如神,那位离尘老人于临终前,曾对我吐露,正与你所猜测的,完全一样!”黄衫客道:”老人除了转注修为之外,可曾对贤弟有别的传授”沐天仇毫不隐瞒,探怀取出一本绢质小书,递到黄衫客手中,扬眉答道:”小弟伤愈,老人已将易篑,遂以此书相赠,说他数十年修为,业经融精铸萃,化成这十八剑掌招,索性一并赠我。”黄衫客接过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离尘十八解”五个古朴铁剑篆字。

沐天仇见他并未翻阅内容,便欲递回自己,不禁失笑道:”大哥为何不看,老人对你十分投缘,留有遗命,叫你我共同参研这离尘十八解呢!

黄衫客闻言,这才启开绢册,只见册上果然绘有十八式掌招剑法,并有精细注解,详述变化。

他略一翻阅,仍然递还给沐天仇,并含笑问道:”贤弟对于这离尘十八解,业已完全参透了么”沐天仇俊脸一红,摇头答道:”这离尘十八解,越是细参,越是发现其中蕴着无限精致,小弟资质鲁钝,直到如今,一共才对七式掌招剑法,略通奥妙。”黄衫客笑道:”贤弟这等天悟神聪,还说鲁钝若是换了我时,只怕连三招之数,都未必消化得了。”语音至此略顿,把那”离尘十八解”,塞向沐天仇怀中,含笑缓缓说道:”贤弟不要客气,等你把这十八招武林绝学,完全悟透精华之后,到时再转传给我吧!”沐天仇深悉黄衫客性情,若以相让,定不肯收,遂点头笑道:”好,小弟谨遵大哥之命,根据老人所说,大哥约于三月才来,如今提前赶来,莫非对那苍龙之皮,业已采出有关讯息了么”黄衫客苦笑一声,先向老人坟前躬身礼拜,然后对沐天仇摇头说道:”苍龙之皮尚无音讯,但那红龟之甲倒是有点眉目,可以设法下手的了。”沐天仇听他如此说,喜形于色,轩眉叫道:”大哥,红龟何在我师傅给我四灵秘帖时,说明除了玉风之心必须放到最后以外,其他三者,均不妨颠倒次序,既然红龟有了着落。我们便慢剥苍龙之皮.先取红甲吧!”黄衫客想起杜百晓之语,遂向沐天仇笑道:”贤弟请你转过头去,看看西方!”就在沐天仇这一转身之际,黄衫客目光电注,业已看见他这位盟弟的右耳垂后,果然有一粒朱砂红痣!

黄衫客不见这痣还好,一见此痣,立知沐天仇身世的谜,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他的江湖经验极丰,知道此事定关重要,遂决暂不说破,转圆含笑道:”那只红龟便在西方陕西省境,桥山以内的无底杀人坑,中!”沐天仇哪会知道盟兄暗耍花样,遂扬眉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立赴桥山,到那名称唬人的无底杀人坑中走走!”黄衫客摇手道:”桥山慢一步去,我们应先去大别山.”他因记得杜百晓嘱咐过自己,倘若发现沐天仇右耳垂后,有粒朱砂红痣,便立即转告他之语,才想到同沐天仇,先作”大别山”之行。

沐天仇自然莫名其妙,诧声问道:”先去大别山作甚大哥不是说那只红龟……”黄衫客截口笑道:”我想去向隐居在大别山大风口中杜百晓老人家,请教擒捉红龟之策。”沐天仇”哦”了一声,点头说道:”我也曾听得离尘老人提起过这位无所不知的杜老人家……”语音未了,目注黄衫客诧然问道:”大哥,若照离尘老人所说,你业已先见过那位杜老人家了吧”黄衫客道:”不错,我受了指教,才赴桥山,如今是打算再度晋谒杜老人家。”沐天仇道:”大哥,你说已赴桥山,有何所见否”黄衫客叹息,苦笑摇头道:”我下过无底杀人坑,,并目睹红龟两度伤人,但却不曾见其形象,且多惹了一件麻烦事儿!”沐天仇越觉奇怪地,目注黄衫客道:”大哥,请你把事情说详细一点,你刚才所说语焉不详的,可把小弟装入闷葫芦了。”黄衫客向这位由于功行精进,脸上神光格外焕发的盟弟,看了两眼,缓缓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如今即起程去大别山,我在途中再仔细告诉你便是。”沐天仇连连点头,这两侠义男儿,遂再度向”离尘老人”坟前拜别,出得”离尘谷”,直奔”大别山”而去!

途中,黄衫客遂把在”桥山”发生的事情,不厌其详地细述了一遍。

沐天仇静静听完,眉头微蹙说道:”那只红龟深藏浮沙之下,不肯出头,要想捉它,决不能徒恃武功。倒要费点心机的呢!”说至此处,突然侧过脸儿,向黄衫客含笑问道:”大哥,你方才所说且多惹了一件麻烦事儿,是不是指那位夺命银蛇宇文娇姑娘而言”黄衫客眉头双皱,苦笑说道:”当然是指此事,贤弟应知愚兄性情,一向对男女情爱之事,毫无……”沐天仇不等黄衫客说完,接口说道:”夫妻本属五伦之一,男女情爱并非罪恶,只不过大哥是铁铮英雄,男儿气骨,不耐烦向女孩儿家低声下气而已。如今既有这么一位宇文姊姊,对你倾心,青眼相垂,情丝相系,大哥岂可拒人千里,作个薄情郎呢”黄衫客脸上一热,向沐天仇诧然问道:”听贤弟言中之意,对夺命银蛇之印象,居然不坏!”沐天仇笑道:”岂止不坏,闻其事,如见其人,我已知道这位姊姊,是个胸襟坦荡敢做敢为的女中丈夫。如今既归正途,与大哥能为匹配,将来好事得偕,黄衫客舞剑,银袖夜添香,真是武林一段佳话。”黄衫客白了沐天仇一眼,皱眉说道:”贤弟的嘴皮子,居然也这么厉害,你把黄衫银袖四字,用得颇巧……”沐天仇道:”这不是小弟巧思,这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兆幼银袖,配以磊落黄衫,真所谓天作之合!”黄衫客自知辩不过他,苦笑摇头说道:”贤弟莫要再拿愚兄调侃,在未曾抵达大别山天风谷前,我先要传授你一套剑法!”沐天仇又惊又喜地,微轩双眉,目注黄衫客道:”小弟的离尘十八解,尚未交给大哥,大哥却要传授我什么剑法你不是说去大别山大风谷么怎又改去天风谷呢”黄衫客笑道:”大风口是一般世俗因谷口风大所起之名,其实原系天风谷,谷中有个天风洞,前辈奇侠天风真人,于洞中留下七七四十九招剑法绝学,称为天风七式,,后为杜百晓老人家所得,赐赠愚兄,并命我转传贤弟,其实有些招式,若能合剑联运,威力更大,故而愚兄要再谒杜老人家之前,先把天风七式,移交给你!”说完便把那册”天风七式”,从怀中取出,微笑递向沐天仇手中。

沐天仇剑眉双蹙,略一迟疑,未曾伸手接取。

黄衫客猜出他皱眉之意,微笑说道:”贤弟莫要皱眉,这天风七式,我已练熟,你尽管拿去,等到练熟离尘十八解,时,便舍不得给我,我也会向你要的!”沐天仇听他这样说法,只好把”天风七式”接过并立即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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