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桥（1/1）

我既僵直又冰冷，我是一座桥，我架在一个深渊的上空，这一边钻入的是脚尖，那一边是手，我紧紧咬住了碎裂的黏土。我的上衣的下摆在我的两胁飘动。在很深的地方哗哗流淌着冰冷的鳟鱼小溪。没有哪个旅游者迷途来到这难以通行的山峰，这座桥在地图上还没有标出来。我就这样躺着，等待着；我必须等待；只要不倒塌，没有哪座业已架起的桥能停止行使桥的职能。一天，傍晚时分，是第一个还是第一千个傍晚，我不知道，我的思绪总是一片混乱，总是绕着圈子——夏日傍晚时分，溪水的潺潺声渐趋沉闷，我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向我走来，向我走来。桥啊，伸展你的身躯吧，没有栏杆的桥身啊，做好准备，托住这个托付给了你的人吧，悄悄协调他的不稳的步伐吧，但是他若步履蹒跚，你就露出峥嵘并像山神那样把他抛到岸上。他来了，他用他的手杖的铁尖头敲击我，然后他用它挑起我的上衣下摆并把它们整齐安放在我身上，他用这个尖头插入我的浓密的头发并让这个尖头久久地搁在其中，他大概还一边在远眺四周的景色。但是随后——我正浮想联翩随他翻山越岭——他用双脚一跳跳在我的身躯的正中央。我周身剧痛，战栗不已，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是谁？一个孩子？一个体操运动员？一个拦路抢劫者？一个自杀者？一个诱惑者？一个破坏者？我转身，要看看他。桥在转身！我还没转过身去，这时我就已经倾塌，我就已经被撕破并且被锐利的卵石刺穿，这些卵石曾经一直十分平静祥和地从湍急溪水里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