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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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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两天后,琴折家庄重肃穆地举行了春菜的葬礼。静马一直在旅馆里闭门不出,没有参加。不过,听临时雇来的女招待加代说,基本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去琴折大宅吊了唁。当然了,她也去了。她摆着晚餐,对静马泛起了泪花,说那么可爱的小姐,为什么非得被杀不可呢。果然如御影所言,栖苅大人的存在,对这个村子来说意义非常重大。

探案方面,目前似乎是没有进展。没有听说凶手被捕的消息。也许是因为静马的嫌疑洗清了吧,刑警们没再在他眼前出现过。也许正暗中监视着他,但这种事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刑警似乎来过琴乃汤好几次,向御影询问情况,多半是来问春菜的咨询内容吧。

至于御影能否参与探案,商谈最终是否顺利达成,静马一无所知,因为他既没有和御影见过面,也没有跟山科碰过头。为什么呢?因为这期间他没出过旅馆,不,如果不是非常必要,他连房间也不 出一步。他并没有完全澄清冤屈,不想笨拙地刺激村人或刑警——这当然也是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懒得外出。这里和之前的偏僻小村子不同了,命案发生后,就连待在琴乃汤,也能感受到喧闹的气氛。静马每天过午起床,吃饭,衣服也不换就看电视,抑或眺望窗外的景色,无所事事地度过一整天。这样的生活,持续着。

幸好第一场雪还没有下。如果在这种时候死去,简直就像承认自己有罪了,谁知道会被人怎样泼脏水嫁祸。就算他离开这个村子,到别的地方去尝试自杀,情形也差不多。所以在案发前翘首以盼的初雪,现在的他,只希望破案之前千万别下。

琴乃汤也受到了案件的影响,处于半休业状态,不接收新客(虽然也未必有新客),只有静马和御影父女在加代的照料下安静度日。来找御影占卜的村里人现在也绝迹了。

静马一直过着没有真实感的生活,而变化发生在葬礼的翌日。

那天下午,静马听到呼唤,就走出房间上了走廊,只见久弥站在门口。命案发生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久弥碰面。久弥的脸瘦了许多,往日的开朗也消失不见了。不过,他在案发当日的早晨曾经非常严峻的神色,现在总算是消退了。

久弥背后站着御影父女,他俩基本没有变化,服装也一如既往,水干和套装。藏臼像披肩似的坐在御影的右肩上。

“怎么了?三个人聚在这里?”

又发生什么案子了?静马背部一紧,一阵紧张。

山科以一贯的低沉语声答道:“我们现在要去琴折家的宅邸。当然,是为了查案,我们会住在那里调查。”

“这么说,委托协议达成啰?”

静马情不自禁地想说恭喜,但随即意识到在久弥面前说这个也 太不谨慎了,慌忙住嘴。他想掩饰一下,于是又把脸转向久弥。

“那么,是久弥先生做出了委托?”

然而久弥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我只是从中斡旋,是本家的达纮先生委托了御影小姐。”

“……达纮先生?”

“栖苅大人的生父,春菜姑娘的外祖父哟。”

御影在一旁说明。虽然是一副教育记性不好的学生的教师口吻,但这句话总算让静马想起了达纮是谁。那是琴折家的当家人,一个刚刚步入老年的男人。那天,在琴折家的遗属们哭得死去活来、咒骂身负嫌疑的静马时,他虽然表情阴郁,却独自一人显出了坚毅的姿态。

“哦,这么一来,我可就孤单了。”

“那什么……”久弥支吾着说,“我希望请种田先生陪御影小姐他们一起去。”

“我也去?”

久弥抱歉似的看着静马说:“是。本家的帮佣非常忙,各方面照管不过来。我又得照顾生病的妻子,也不能请加代小姐一直帮下去,直到一切平息。本来呢,是该请你搬到别处去住,但村里的另一家旅馆已经有刑警住着了,我想种田先生也会觉得不舒服吧,而且……”

“静马你还是嫌疑人,所以警察也不想让你离开村子。不过看这三天来的情形,你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如果我们都走了,你成了唯一的住客,为了招待你一个人,运作起来各方面都麻烦啊。况且加代小姐又是妙龄少女,不能让她整天在一个只有单身男人的地方做事。”

就像是为了给摇摆不定的久弥接力似的,御影直言不讳地帮着 解释。不过,这番话里应该也有久弥没有想到的部分,特别是后半部分。静马宁愿相信是这样。

“原来如此……嗯,我无所谓,因为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不过,倒是琴折家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添麻烦了么?而且也还有人怀疑我。”

“没关系,那天御影小姐明明白白地洗清了你的嫌疑。琴折家想把种田先生你当成重要的客人,请你和御影小姐他们一起去。”

久弥断然说道。可是,和坚定的话语相反,久弥脸上浮现着不安之色。他是个正直的人,心事全挂在脸上。

“那敢情好,只是……”

“还在摇摆不定!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我姑且帮你跟他们说吧,静马是我的见习助手。这样一来,警察应该也不会来说三道四了。”

御影将合拢着的扇子往静马眼前一戳,生气勃勃的右眼中充满了烦躁。藏臼也有样学样,用圆眼睛盯着静马。

“助手?我?”

不会是听错了吧?静马指着自己。

御影和藏臼一起大点其头。

“不,是见习助手,见习的。侦探嘛,总得有个助手跟着。我开始是想请久弥先生帮忙,但久弥先生现在可没工夫做这个。”

“有山科先生在不是吗?他曾是警视厅的刑警吧。”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能差遣父亲大人跑腿。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哟。而且老是有父亲大人帮忙,我就不能作为侦探独当一面了,是吧?”

“这样啊……那么,你是不是该给我工钱?”

他试着向御影投去居心不良的目光。然而御影摆出了嗤之以鼻 的架势。

“看不出你这么贪财。助手的话倒又另当别论,见习助手,居然还要钱。住宿费全免,还能在这个村子里得到像样的地位,这样你还有不满?”

“没,我只是随便说说嘛。”

姑且让自己光发出带有不满情绪的声音,但静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别无选择也是个原因,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对御影产生了兴趣。或许,把这当成一生的回忆也不错。

“那么说定了。好事啊,十分钟之内你给我准备好,这是命令。”

御影突然耍起了上司的威风。

由久弥驾车,静马等人向琴折大宅进发了。据说从琴乃汤到琴折大宅车程不足十分钟。被高耸杉林围绕着的山道很陡,所以,虽然听说春菜是徒步上学(村里的初中),但静马没有立刻信以为真。城里人和乡下人的身体构造或许有根本性的差异。途中,车子经过了通往龙之潭的小路,路口拉着表示禁止进入的绳子。这三天来,静马和尘世断绝了接触,当然了,三天前的记忆还鲜明地留在他脑海里。此刻他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命案是真实发生了的,同时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向那命案的旋涡中投去。

“喂,御影,所谓助手,具体要做些什么?”

在未经铺设的蜿蜒山道上,静马的身体大幅度地摇晃着。他渐渐不安起来。

“你是见习助手。话说回来,你明明都应承下来了,现在就没干劲啦?”

坐在副驾驶座的御影一脸不满地回过头来。

因为藏臼留在了琴乃汤,她的右肩看起来有点冷清。

“没那回事,当见习助手没问题的,我只是揣摩不出自己将要做什么,所以问问而已。侦探什么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静马没看过推理类的节目?你现在只要和我一起行动就可以啦。听我的话,别一个人擅自行动就足够了。必要的事到时候我会传达给你的。”

“我就是当当保镖什么的?”

静马随口说出这么一句,但立刻想起案发当日御影所说的话。果然,御影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静马,你说你能做什么?而且父亲大人也在这里。”

“是啊,你那边不缺人手啊。”

“所以呢,就算静马起了什么邪念,也只会落得个手足关节被拗折的下场。我现在姑且忠告你一下吧。”

她嘲弄似的追加了一句毫无必要的话。

“刚才你也是这样。不过,你究竟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变态来提防?我对御影你做了什么?”

“因为和静马初会之后,父亲大人说了,要我提防着点儿。”

“山科先生?”

静马慌忙看向身边的山科。

山科苦笑着搔搔头:“抱歉,她还是个孩子,我只是对她进行一般意义上的嘱咐,并无他意,而且那时我还不怎么了解种田先生。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种田先生你是个正经人。”

“我不是孩子了,父亲大人。”

“知道了,知道了,那就别这样噘嘴,你不是孩子。不过,御影你作为侦探算不算够格,要等顺利破解这桩命案之后再说了。”

“既然背负着母亲大人的声名,我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失败的。”

像是为了表决心,御影的嘴抿成了一字形,头也转回了正前方。

被父女俩的拌嘴绕了进去,静马愤怒的矛头失去了方向。节奏完全被他俩操控了。

不久之后,坡道平缓了下来,建有气派街门的宅邸在前方清晰可见。街门上装着茅草的顶,门扉紧闭。久弥停了车,下车去按通话器。没多久,一个弓着背的秃顶老人从侧面的便门中探出了头,同时,大门向内侧打开了。

被灰泥墙环绕的宅邸,比想象中的更宽敞。街门与邸门之间设有能停十辆车之多的大空间。正面是有着厚重瓦顶的主屋,东西向伸展开去。在主屋两侧,各有一栋较新的别栋。不过因为是在山里,地势不可能完全平坦,东侧的别栋坐落在比主屋高一截的地方。而西侧别栋的近前方,耸立着那座能在龙之潭望见的塔(据说名叫风见塔)。听人说,主屋的里侧,也就是北侧,有着宽广的庭园,那里也建造着若干小屋。

顶着巨大千鸟破风 [1] 的邸门,从主屋中央凸了出来,伸向前方。可以看到鬼瓦 [2] 上有琴形的琴折家家纹。下了车,沿着石子铺就的路向邸门走,之前开门的那位老人用嘶哑的声音说着欢迎光临,出来迎接了。他将近七十岁了吧,瘦瘦的小个子,因为弓着背,看起来尤其小。不过,那张面相顽固的脸上,闪亮的双眼依然熠熠生辉。

“这位是守门的源助老爹,这位是侦探御陵御影小姐,还有……”

在久弥介绍完毕前,老人打断了他:“事情我已经从老爷那里听说了。老爷一直在等,所以请快点进去吧,我来带路。我本来听说各位会来得更早些的。”

老人催促大家快点儿进行下一步。

“源助老爹为琴折家工作了近五十年,在我出生前很久就开始了。我年幼时也做过种种淘气事,被他训斥过。”

久弥一边跟着带路的源助走,一边道歉般地小声向同伴解释。看来,在这位老人面前,久弥是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

在边边角角都磨得黑亮的走廊上拐过两三个弯后,众人被让进了达纮的房间。源助打开拉门,只见琴折达纮正背对着置有山水画挂轴与青瓷壶的壁龛,坐在那里。他那粗线条的脸总体上说棱角分明,像木雕的熊。他本人简直就像房间的摆设之一。

“我是当家人琴折达纮。事情已经听久弥说了。”

达纮身体的右半部分沐浴着从窗外射入的柔和阳光,用沉重的口吻自报了家门。

他似乎还不到六十岁,不过,或许是因为那浑浊的语音和白发,又或许是因为那笼罩着全身的威严气息,看起来像比真实年纪老十岁。

“御陵小姐的能力我在龙之潭亲眼目睹了,请你务必找出杀害春菜的凶手。”

御影挺直脊梁正坐起来,手搁在腿上,用毅然的表情点头说了句“明白了”。

“我也是接受过春菜小姐咨询的,所以无法认为此事完全与我无关。我一定要用这双手逮捕凶手。”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微微展颜的达纮,又看了静马一眼, “这位,我记得是……”

“他,将作为我的见习助手来帮忙。如果您有所不满,可以让他一个人回村子。”

达纮的视线又一次回到了御影身上。

“不,不用,虽说是个误会,但家里人毕竟对他口出了恶言,倒是我这边觉得抱歉呢。如果御陵小姐需要他,我们会高高兴兴表示欢迎的。还有,你们需要什么,请对我或我的女婿伸生说,我们会尽量与人方便。当然了,对家里的人也仔细嘱咐过了,要他们好好协力。”

“那么,栖苅大人我也可以见见吗?”

御影的问题,让达纮的表情一下就僵硬了起来。

“只有这件事有点难办,请你再等一段时间,她还没有从失去春菜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正卧床不起。如果你想说无论如何也要与她会面,可以先通过我吗?”

“我明白了,现在并不需要立刻会面,需要面谈的时候,我会先来问您一声。”

之后,御影和达纮谈起了事务性的话题。

话题告一段落后,御影重新正了正坐姿,用凛然的声音说道,“对了,我想您已经听说了,春菜姑娘约在一周前收到了恐吓信。‘你是兇业之女。如果兇业之女成为栖苅大人,村子就会毁灭。因此,你必须把栖苅大人的继承权推辞掉。不然的话,灾难大概就会降临到你身上。’信的内容大致如此。春菜姑娘感觉很不好,就把信烧了。不过我是想问,恐吓信里提到的‘兇业之女’是指什么?”

“兇业之女……”达纮小声地重复着,蹙起了修长的眉,“唔,我完全没有头绪,连这个词也是第一次听到……恐吓信上确实写着 ‘兇业之女’这四个字?”

“当然了,我并没有亲眼目睹,不过春菜姑娘断言信上是那么写的。而且她同时还指出,兇这个字,不是一般的‘凶’字,而是‘兇’。只是她似乎也毫无头绪。因为信的内容是这样,她说她没有办法跟家人商量。”

“是嘛。”达纮抱起胳膊,似乎在追索记忆,轻轻闭上眼,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是谁在恶作剧……我很难认为村里人会做这么恶劣的事。不过,为什么春菜不来找我们谈谈呢?”

“她没找家人商量,信的内容固然是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信封上没贴邮票。她说放学回家就看到信被丢在桌子上。”

盯着达纮的眼睛,御影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达纮立刻理解了话语的含义,问道:“你是说,写恐吓信的人就在这个家里?”

“恐怕正是如此。还有,正如我前些天所做的推理,杀害春菜姑娘的人也在这个家里,多半是同一人……达纮先生,这个家里,有没有人不希望春菜姑娘成为栖苅大人的继承人?”

达纮回视御影片刻后,用斩钉截铁的口吻回答道:“这个家里没有讨厌春菜的人。”

从那僵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身体铆足了劲。

“但是,事实上,春菜姑娘被杀了。既然结果俨然存在,就应该有原因。而且杀人这种事,为了立场而非人品产生动机,也很常见。”

御影的话让达纮苦涩地歪起了嘴角。连静马也觉得没必要追缠到这种程度,但御影却毫不容情。

“唔,怎么说呢。”达纮摇着头,像是想摇去什么似的,“在龙之潭听了你的推理,我就怀疑杀害春菜的凶手是家里人了,但怎么 也想不出头绪来。确实不能说家里所有人都关系良好,但是,虽然也许有人怀有小小的私欲,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会有人做出恐吓、杀害下任栖苅大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

同席的久弥也用怏怏不乐的表情点了点头。他也是琴折家的一员,像达纮一样反复思考过很多次吧。

怀疑自家人,很痛苦。但家人之间的残杀并不是什么异常的事。当然了,就在两个月前,静马也不是这么想的。父亲竟然嫌母亲碍事嫌到了杀人的地步。父亲是个为了情妇和保险金就能轻易杀人的人,这种事,静马连一秒钟也没想到过。然后,自己会杀父,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过。

但现在不同了。家人和外人一样会互相残杀,这一点静马已有切身体会。或许正是因此,他发现自己一进房间就开始冷静地观察他们了。

大概是意识到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进展吧,御影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问个也许有点失礼的问题,栖苅大人真的那么重要?不,重大,重大到凶手不惜杀害春菜姑娘让她无法继任?”

“与其说重大,还不如说令人惶恐。外界的人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吧,但是,对于这个村子来说,栖苅大人确实等同于神。这宅邸,这山,这村庄,都是为了栖苅大人而存在的,这么说毫不过分。”

“你是说,因为令人惶恐,所以应该不会有企图加害的人?”

没错,达纮颔首。确实,想想在龙之潭,村里人的疑惑与叹息,还有静马被怀疑时,那些憎恶的眼神,还有村里人参加春菜葬礼的事,达纮的话也不难理解。然而事实是春菜收到了恐吓信,而且被杀害了。

“我明白。”达纮的两手指尖用力绞在了一起,“有人对春菜下了 手,但我想象不出来,也不知道兇业之女一词是什么意思。我能说的就这些了。所以委托了你,御陵小姐。”

御影闪动着长睫毛,问道:

“兇业之女什么的,会不会是个幌子?其实是有人希望春菜姑娘的妹妹夏菜坐上栖苅大人的位置,企图获取由此产生的利益。有这种可能性吗?”

春菜是三胞胎姐妹的长女,有两个同龄的妹妹夏菜和秋菜。据说,春菜一死,栖苅大人的继承人就变成了次女夏菜。但达纮用一种“这太荒谬了”的表情,夸张地摇了摇头。

“春菜因为这种理由被杀?虽然也被警察问过好几次,但怎么都不可能啊,大家都喜欢春菜。再说了,就算讨好了栖苅大人,也不能仗势欺人,栖苅大人又不会直接干涉村里人的活动。而且,我家虽然经营着广泛的事业,但栖苅大人既不能参与企划也不能进行干涉。我是琴折家的当家人,所以非常清楚这一点。”

换言之,此地的神并没有实利性质的权限?虽然不能盲目相信达纮的话,但栖苅大人和常说的小国女王,似乎略有不同。

“这么说来,正如恐吓信所写,春菜姑娘身上有什么和栖苅大人不般配的地方啰?”

“这才叫荒谬呢。春菜这孩子,当上栖苅大人是无可挑剔的,从小她就是以继承衣钵为目标被抚育长大的。‘那孩子不配’之类的批评,我从来没有听到过。”

可能是感到心爱的外孙女被侮辱了,达纮强硬地否定着,连措辞都有点粗鲁,让静马感到这些都是大实话。

“但事实是,出现了指责春菜姑娘跟栖苅大人不般配的恐吓信。”

结果,话题又兜了回来。

“……我怎么可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达纮微微俯下脸,“这个拼命修行努力进步的孩子,被那么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如果不仅如此,连名誉也要受到损伤,她就死不瞑目了。”

这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

在静马看来,一直为了保持威严而戴着假面具的达纮,第一次流露了带有感情色彩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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