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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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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下午

没有意义。哈利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椅子上,努力集中精神,聆听桌子对面的男子说话。男子戴着眼镜,身穿白袍,口中说出来的话就像窗外的鸟啼一样没有意义;就像湛蓝的天际和比前几星期更加耀眼的今天的阳光一样没有意义;就像墙上挂着的解剖图里有灰色器官和鲜红色血管一样没有意义;就像挂在旁边十字架上流淌着鲜血的耶稣基督一样没有意义。

萝凯。

他生命中唯一有意义的是萝凯。

不是科学,不是宗教,不是正义,不是更美好的世界,不是欢愉,不是酒醉,不是没有痛苦,甚至不是幸福。有意义的就只有这两个字:萝凯。对他来说,对象是不可替换的。对他来说,如果没有遇见萝凯,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什么都没有都比这样来得好。

因为没有人可以把“什么都没有”从他身旁夺走。

最后哈利在对方一长串的说明中插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约翰·d斯蒂芬斯主治医师说,“我们不知道病因。我们知道她的肾脏没有发挥功能,但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相当多,就像我说的,我们已经排除了最可能的原因。”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这可能是一种综合征,”斯蒂芬斯说,“问题是综合征有上千种,而且一种比一种罕见且难以辨认。”

“这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我们得继续探究病因,所以得暂时让她进入昏迷,因为她已经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了。”

“要昏迷多久?”

“暂时先这样,我们不仅得找出你妻子的病因,还得要有方法治疗才行。只有当我们有把握她能独立呼吸时,才能让她恢复意识。”

“那她……那她……”

“是?”

“那她在昏迷过程中会不会死?”

“这我们不知道。”

“不,你们知道。”

斯蒂芬斯十指轻触,静静等待,仿佛想把这段对话强制换到低速挡。

“她可能会死,”过了一会儿,斯蒂芬斯说,“我们都可能会死,心脏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跳动,这只是概率问题而已。”

哈利知道有一把怒火正在他体内越烧越旺,而这把火并非针对斯蒂芬斯及其口中所说的陈腔滥调。哈利办过无数命案,面对过无数被害人家属,明白家属心中的情绪会想找目标发泄,但他却苦无目标可以发泄,这就像在往他的怒火上浇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面对的概率是多少?”

斯蒂芬斯双手一摊。“就像我说的,我们不知道她肾衰竭的原因是什么。”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叫概率,”哈利说,停下来吞了口口水,压低嗓音说,“好吧,那就根据现阶段你有限的信息,告诉我你认为概率是多少。”

“肾衰竭本身不是元凶,它只是症状,导致肾衰竭的可能是血液疾病或中毒。现在是蘑菇中毒高发期,但你妻子说你们最近没吃蘑菇,而且你们两个人吃的东西一样。你最近没有觉得不舒服吧,霍勒?”

“没有。”

“你……好吧,我明白了,那其余那些可能的综合征都是挺严重的问题。”

“高于或低于百分之五十,斯蒂芬斯?”

“我不能……”

“斯蒂芬斯,我知道我们对她的病情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我求求你,给我个数字。”

斯蒂芬斯看了哈利好一会儿,才似乎做出决定。

“根据她的检验报告,以目前情况来说,我认为失去她的概率稍微超过百分之五十,不是超过很多,只是超过一点点。我不喜欢跟家属谈百分比是因为他们通常都会过度解读。如果我们估计死亡率是百分之二十五,患者却在手术中死亡,那家属经常会控诉我们误导了他们。”

“百分之四十五?她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机会活命?”

“目前为止是这样。她的病情正在持续恶化中,如果这一两天没办法找出病因,那这个概率可能会再降低。”

“谢谢。”哈利站起身来,感到头晕目眩,这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他希望一切都陷入黑暗。黑暗是个快速而无痛的出口,虽然愚蠢且庸俗,但不会比这一切更没有意义。

“可以请你留下联络方式吗?这样方便我们……”

“我会让你们一定找得到我,”哈利说,“如果没有其他我该知道的事,我想回到她身边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哈利。”

两人走回三〇一号病房。走廊一路向前延伸,另一头消失在微亮的光线中,光线的来源可能是一扇窗,稀疏的秋日阳光从窗口流泻进来。他们经过身穿白衣有如幽魂的护士,又经过许多穿着病号服的患者,脚下拖着活死人般的步伐,朝光亮处走去。昨天他和萝凯才在家里那张有点太软的大床上相拥,今天她却躺在这里,进入了昏迷的国度,和幽灵、鬼魂为伍。他得打电话给欧雷克才行,他得想想该怎么告诉欧雷克才好。他需要喝一杯。哈利不知道这念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但它就是出现了,仿佛有人在大声吼叫,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喊了出来,直接灌进他的耳朵里。这念头必须尽快被其他思绪淹没才行。

“为什么你会是佩内洛普·拉施的医生?”哈利大声说,“她又不是来这里看病的。”

“因为她需要输血,”斯蒂芬斯说,“我是血液科医师和血库组长,但我也在急诊室轮班。”

“血库组长?”

斯蒂芬斯看了看哈利,或许察觉到他需要转移注意力,暂时脱离这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

“就是这里的血库分库。其实我应该叫浴场管理员才对,因为血库的位置原本是个旧的风湿浴场,就在这栋医院的地下室,所以我们都把血库叫作血浴场。你可别跟我说血液科医师缺乏幽默感。”

“嗯,原来你说的买卖血液是这么一回事。”

“什么?”

“上次你说你之所以光凭眼力就可以从佩内洛普受攻击的楼梯间犯罪现场照片看出她流失了多少血,是因为你在买卖血液。”

“你记性真好。”

“她怎么样了?”

“哦,佩内洛普的身体正在逐渐康复,但她会需要心理疏导,毕竟跟吸血鬼面对面——”

“是吸血鬼症患者。”

“是不祥的,你也知道。”

“不祥的?”

“对啊,《旧约》里有预言和描述。”

“关于吸血鬼症患者?”

斯蒂芬斯淡淡一笑。“《箴言篇》第三十章第十四节:‘有一宗人,牙如剑,齿如刀,要吞灭地上的困苦人和世间的穷乏人。’我们到了。”

斯蒂芬斯打开门,让哈利进去。进入黑夜。紧闭的帘幕的这一侧是明晃晃的阳光,病房里的另一侧却只有闪烁的绿线在黑色的屏幕上不停地跳动。哈利俯身凝望她的脸庞。她看起来十分平静,也十分遥远,仿佛飘浮在黑暗的空间里,遥不可及。他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等到关门的声音传来,才执起她的手,把脸贴到被单上。

“别现在远离我,亲爱的,”他轻声道,“别远离我。”

楚斯和韦勒在开放式办公室里共享一个隔间,楚斯刻意搬动了几个电脑的屏幕,以隔绝韦勒的视线。在这个隔间里,韦勒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他在做什么的人,但烦人的是那家伙对他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他跟谁讲电话。此时韦勒那个偷窥狂外出了,去调查一家刺青穿孔店,只因警方接到一条线报说那家店有进口吸血鬼配件,其中还有看起来很像假牙的金属物件,上头有尖尖的犬齿。楚斯决定好好利用这个空当,特地下载了美剧《盾牌》第二季最后一集来看,还把音量调到最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可以想见,当手机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犹如按摩棒般开始闪烁振动时,他心里非常不爽。手机铃声是小甜甜布兰妮唱的《少女已过,熟女未满》(i ’irl, not yet a woan ),不知何故,他相当喜欢这首歌。歌词中述说她还不是女人,似乎影射的是一个低于“最低合法性交年龄”的少女,楚斯希望自己不是因为这个才把这首歌设为手机铃声。或者正是如此?对着身穿学生制服的小甜甜布兰妮打手枪难道算变态吗?好吧,那他应该是变态。但是让楚斯有点担心的是,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号码似乎有点眼熟,难道是市政府财务处?或是纠风办?是他以前干烧毁者时的可疑联络人?还是有人来跟他讨债或讨人情债?反正那不是莫娜的电话号码。这通电话最有可能跟工作有关,这也代表他得去干活才行。无论如何,他认为接了这通电话对他没好处,因此把手机拿起来放进抽屉里,继续看维克·麦基如何率领突击队打击犯罪。他爱死维克这个角色了,《盾牌》是唯一一部拍出警察真正想法的警察剧集。突然之间,他想起那个号码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他赶紧拉开抽屉,抓起手机。“我是班森警员。”

时间过了一秒、两秒,手机那头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想说她已经挂断了,但这时一个轻柔且诱人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你好啊,楚斯,我是乌拉。”

“乌拉……”

“我是乌拉·贝尔曼。”

“哦,嘿,乌拉,是你啊?”楚斯暗自希望自己的声音很沉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乌拉轻笑了几声。“‘帮忙’我是不知道啦。那天我在警署中庭看到你了,才想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天了,你知道,就像以前那样。”

我们应该从来都没有好好聊过天吧,楚斯心想。

“我们可以找一天碰面吗?”

“当然好啊。”楚斯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呼噜笑声。

“太好了,那明天可以吗?明天我妈会帮我照顾小孩,我们可以去喝杯饮料或吃点东西。”

楚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乌拉竟然想跟他碰面?难道她又要来质问关于米凯的事情?不对,她应该知道他跟米凯最近不常碰面。再说,喝杯饮料或吃点东西?“好啊,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只是想说碰个面也不错,我跟以前认识的人都没什么联络了。”

“是哦,当然好啊,”楚斯说,“那要在哪里碰面?”

乌拉笑道:“我已经很多年不太出门了,不知道现在曼格鲁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你不是住那附近吗?”

“对,呃……欧森餐厅还开着,就是布尔区的那个。”

“哦?好,就那里吧,八点好吗?”

楚斯默默点了点头,才忽然想起要开口说:“好。”

“还有,楚斯?”

“是?”

“请别告诉米凯。”

楚斯咳了一声:“不要告诉他?”

“不要。那就明天八点见了。”

乌拉挂断之后,楚斯怔怔地看着手机。这是真的吗?还是他在做白日梦?难道十六七岁时做的白日梦还萦绕在脑海里?楚斯觉得快乐无比,快乐到胸膛都要炸开了,但紧接着恐慌来袭。这一定会变成一场灾难。无论如何,一定会变成一场灾难。

这全都是一场灾难。

当然了,好日子不会永远持续下去,迟早他都会被逐出天堂。

“啤酒。”他说,抬头看着一个站在他桌边、脸上有雀斑的年轻女服务生。

女服务生没化妆,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成了个马尾,白色上衣的袖子卷起,仿佛准备打架。她在小本子上记下客人点的东西,似乎以为对方还会点更多,于是哈利知道她是新来的,因为施罗德酒馆的客人十之八九点了酒以后就不会再点其他东西。她刚来的前几周恨死这份工作了,这里的男客会开粗俗的玩笑,喝多了的女客会毫不掩饰对她的戒心。小费少得可怜,没有音乐可以让她在酒吧里走动时随着节奏摇摆臀部,也没有帅哥可以看,只有爱吵架的老醉汉,还得在打烊时撵他们出去。她心想,不知道提高学生贷款值不值得,但这样她才有办法住在离市中心近一点的学生宿舍。但哈利知道如果一个月以后她还没辞职,事情就会逐渐改观。她会开始懂得对客人的低级笑话一笑置之,并尽量以同样下流的方式回应。当女客发现她不会威胁到她们的地盘时,就会开始信任她。她会拿到小费,虽然不多,但都是实打实的小费。她还会得到温柔的鼓励,偶尔也会有人向她告白。客人会给她取外号,乍听之下会觉得十分刺耳,里头却带有真感情,这个外号会让她在这群不高贵的酒客之间有个高贵的地位,像是矮子卡里、列宁、屏风、女熊之类的。就她来说,这个外号可能会跟她的雀斑或红头发有关。酒客进进出出,男友来来去去,慢慢地,这群人会变得像她的家人,一群和善、大方、烦人、失落的家人。

女服务生从小本子上抬起头来:“就这样?”

“对。”哈利露出微笑。

她快步走向吧台,仿佛有人在替她计时,不过天知道,说不定莉塔真的站在吧台里拿着秒表计时。

韦勒发短信给哈利说他们在主街的刺青穿孔店等他。哈利打字回复,跟韦勒说他得自己应付。就在此时,哈利突然听见有人在他对面坐下。

“哈喽,莉塔。”哈利头也没抬。

“哈喽,哈利,今天不顺心吗?”

“对。”他在手机上打了个老式的笑脸,也就是冒号加上右括号。

“那你来这里是打算把今天搞得更糟?”

哈利默然不答。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哈利?”

“你是怎么想的,莉塔?”他的手指找寻着发送键。

“我不认为这算是要破戒了。”

“我已经跟雀斑菲亚点啤酒了。”

“现在我们还是叫她玛尔特,还有,我把你点的啤酒取消了。哈利,你右肩的魔鬼也许想喝酒,但你左肩的天使指引你去了一个不供应酒的地方,那里有个叫莉塔的只会给你咖啡,不会给你啤酒。她会跟你聊聊天,然后叫你回家,回到萝凯身边。”

“她不在家,莉塔。”

“啊哈,原来如此,哈利·霍勒又搞砸了,你们男人总是有办法把事情搞砸。”

“萝凯生病了。给欧雷克打电话前我需要先来杯啤酒。”哈利低头看着手机,再次寻找发送键,这时他感觉到莉塔把一只粗短且温暖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船到桥头自然直,哈利。”

哈利瞪着莉塔。“才不会呢,除非你真的认识能活着脱身的人。”

莉塔笑了。“船到桥头的时刻就在你因某事陷入低潮的今天和再也不会因某事陷入低潮的那天之间。”

哈利再度低头看着手机,输入欧雷克的名字,按下拨号键。

莉塔起身让哈利独处。

铃声才响了一下,欧雷克就接了起来。“你打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在开讨论会,讨论《警察法》第二十条。这一条的意思一定是这样的吧?就是视情况需要,每个警察都必须听从较高阶警察的命令,无论他们是否属于同一个单位或警局,对不对?二十条说较高阶警察可判断情况是否危急并要求协助。快点,说我是对的!我刚刚才跟这两个白痴赌一瓶饮料……”哈利听见背景里传来笑声。

他闭上眼睛。这世上当然还有值得期待和盼望的:那一天会在你因某事陷入低潮的今天过后到来,那一天再也没什么事可以让你陷入低潮。

“欧雷克,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妈住进了伍立弗医院。”

“我要鱼排,”莫娜对服务生说,“不要马铃薯、酱汁和蔬菜。”

“这样就只剩鱼排了。”服务生说。

“这样就好。”莫娜说,递还菜单。她看了看四周午餐时间的客人。这家餐厅虽然是新开的,但非常热门,她们运气不错,订到了最后一张双人桌。

“你只吃鱼排?”诺拉说。她点了恺撒沙拉不加酱汁,但莫娜知道她最后一定经不住诱惑,会再点甜点来搭配咖啡。

“我在减脂。”莫娜说。

“减脂?”

“减去皮下脂肪,好让肌肉线条更明显,再过三个星期就是挪威锦标赛了。”

“健美锦标赛?你真的要参加?”

莫娜哈哈大笑。“你是说凭我的臀部吗?我希望我的腿和上半身能帮我争取高分。当然,还有我不服输的个性。”

“你看起来很紧张。”

“当然。”

“比赛还有三个星期才到,而且你从不紧张的,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跟吸血鬼症患者命案有关?对了,要多谢你的建议,史密斯很棒,布莱特有她自己的风格,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错。你有没有见过伊莎贝尔·斯科延?就是那个前任社会事务议员,她打电话过来问《周日杂志》有没有兴趣邀请米凯·贝尔曼当嘉宾。”

“好让他亲口回答为什么一直抓不到瓦伦丁·耶尔森吗?她也打电话问过我们。她是个很积极的女人,这样形容已经够好听了吧。”

“那你们要采访他吗?天哪,现在只要稍微跟吸血鬼症患者扯上边的东西都能登。”

“我是不会啦,但我那些同事可能没这么挑。”莫娜点了点她的ipad,递给诺拉。诺拉把电子版《世界之路报》的内容读了出来:

“前社会事务议员伊莎贝尔·斯科延对于奥斯陆警方近日受到的批评不以为然,她表示警察署长正掌控全局:‘米凯·贝尔曼和办案警察已确认吸血鬼症患者案的凶手身份,现正倾全力要将他缉捕归案。除此之外,警察署长找来名气响亮的命案刑警哈利·霍勒,他十分愿意协助前任长官,也非常期待给这个无耻变态戴上手铐。’” 诺拉把ipad还给莫娜,“说辞有够滥俗的。你对这个霍勒有什么看法?你会把他踢下床吗?”

“绝对会,难道你不会吗?”

“我不知道,”诺拉看着空气,“我不会用踢的,可能只是轻轻推一下,意思有点像是:‘请离开,不要碰我的那里和那里,还有那里绝对不能碰。’”她咯咯笑着说。

“他妈的,”莫娜说,摇了摇手,“就是有你这种人,‘误会强暴’的数字才会攀升。”

“误会强暴?真有这种事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就从来没人误会过我。”

“这让我想到,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用欧仕派须后水了。”

“你不可能知道。”莫娜说着叹了口气。

“可能!就是用来防止强暴,对不对?喷上男人味的须后水就跟胡椒喷雾一样可以有效驱走色狼,不过你也注意到这同时驱走其他男人了吧?”

“我放弃了。”莫娜呻吟说。

“对,放弃吧!快跟我说!”

“是因为我父亲。”

“什么?”

“他都用欧仕派须后水。”

“原来如此,你们以前很亲近,你很想他,真可怜……”

“我用这个来时时提醒自己他教过我的最重要的事。”

诺拉眨了眨眼睛。“刮胡子?”

莫娜大笑,拿起杯子。“绝对不要放弃。绝对不要。”

诺拉侧过头,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好友莫娜。“你真的在紧张呢,莫娜,到底是怎么了?而且你为什么不去跑斯科延那条新闻?我的意思是说,吸血鬼症患者案的新闻是你的啊。”

“因为我钓到了一条更大的鱼。”服务生走上前来,莫娜把双手从桌子上移开。

“希望是这样。”诺拉说,看着服务生把一块小得可怜的鱼排放在莫娜面前。

莫娜用叉子叉起鱼排。“我紧张是因为我可能受到监视。”

“什么意思?”

“我不能告诉你,诺拉,也不能告诉别人,因为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只知道现在我们可能被监听。”

“监听?你是开玩笑的吧!我刚才还提到说哈利·霍勒……”诺拉把手按在嘴巴上。

莫娜微微一笑。“你不会因为这个留下把柄的。重点是,我要跑的这条新闻可能是二十一世纪犯罪报道中最重大的独家新闻,不对,是有史以来犯罪线新闻中最重大的独家新闻。”

“你一定得告诉我才行!”

莫娜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说我准备了一把枪。”她拍了拍手提包。

“莫娜,你吓到我了!如果他们听见你有枪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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